第91章 元旦特别篇·金玉隐的晚宴

  金玉隐是一个新派的人,所以他和别人不同,喜欢把洋历的元旦当正月初一一样隆重的过。他也在前一天晚上邀请了朋友来吃饭,比如昭文昌、凤艳凰等私交不错的。昭文昌比较传统,并不觉得这个有什么好庆贺的,但是他也尊重朋友的意思,想着既然金玉隐要将这一天隆重过,那么他也该隆重地庆贺,因此第一次上门时还带上了洒金红纸封好的厚礼。金玉隐和凤艳凰见状不觉失笑,只说“果真是文昌兄的风范”。

  昭文昌进了屋才发现这也办得没怎么隆重,竟然只是一张饭桌摆在廊上,正对着月色。饭桌上摆着纯银餐具、桌布、餐巾、蜡烛和鲜花。金玉隐请大家入座,然后仆从奉上了西餐。时间久了,昭文昌也不备厚礼了,学着凤艳凰只带一瓶酒上门。他吃不惯西餐,因此还自带了猪蹄、饺子。

  大家都知道金玉隐在这一晚会有私宴款待亲近的人。洪决自然也是知道的,而且在此之前的十几天内,他都一直忐忑、矛盾地等着,看金玉隐会不会邀请他。他自己也知道这是个奢侈的期盼,金玉隐是何等人呢?他邀请的都是多年的战友、知己,金玉隐才认识了他多久?何以得此殊荣?况且他的身份也比不得旁人尊贵,不过是金玉隐手下的一个小小副将而已。

  虽然有自知之明,但洪决还是少不得巴望着。因此他这些天总往金玉隐跟前钻,希望脸露多了,金玉隐想起他的好处来,便回随后说一句“那么过几天的晚上你有空么”,尽管是客气的问起,洪决肯定会厚着面皮说“有空的,有空的”。

  然而,金玉隐仿佛没把他放在心上,竟然从未意思意思地问他一句。洪决虽然颇有自知之明,但仍然少不得伤心。却在元旦前一天,金玉隐正在看书,又见洪决钻进他书房来,借故问点什么事。金玉隐却道:“你且闲着些罢。”

  洪决一听这话,脸上一热,只觉得非常羞愧,到底招人嫌了。

  金玉隐又笑了,说:“我知道你的心。”

  洪决听这话更不得了,脸上犹嫌不够热。

  金玉隐却弹一弹案上文件,笑道:“年终的加薪自然少不了你的,休来拍马屁了。”

  洪决听了这话,也不知是放心了些,还是难过了些,只说:“我怎么会为了这个!”

  金玉隐却道:“我知道你不贪钱,不过是想占个名儿。”

  洪决究竟厚着脸皮说:“我听说将军喜欢过洋人的新年……”

  金玉隐听了,才一笑,说:“原是为了这个,你怎么不说呢?”

  洪决便道:“属下不敢。”

  金玉隐笑道:“我没有不想到你,只是我记得那天你当值,才没问你。”

  洪决一听这话顿时心花怒放,原来金玉隐确实是惦记着自己的。只是他又羞愧,居然光想着金玉隐的私宴,却没记得自己那天是要当差的,真真该死。洪决忙道歉说:“原是属下僭越了。还忘记了自己的职责,真是太该死了,请将军责罚!”

  金玉隐笑着摆摆手,说:“这且不提。只是等你下了更,换了衣服到我府里来,也是要一些时间的。到了那时,恐怕也是宴会将结束的时候了。如果你不怕冷清,也可以在那时来。”

  洪决听了这话,更加感激,少不得好好拜谢了一番。金玉隐又说:“还有啊,你自己来就行了,不必带礼。”

  接下来的一天洪决都是在间歇的傻笑中度过的。第二天值晚班,洪决仍坐着,看并无大事,正准备更衣离去,却见一个手下来到,只说城防有异。洪决忙要前去看。那手下却是会察言观色的,只说:“我看大哥你今晚是有约的吧?一整日就盼着去呢。你且先去,别的我们做小的去查看就是了,想必不会是什么大事。”

  洪决却正色道:“城防难道还有小事?金将军看得起我,对我委以重任,我岂可推托!”

  那手下便不说话了。洪决带了一小队人马在夜色中赶往了城边查看。原来这一营最闲,大多都是些富贵男子或是游手好闲的浪人组成的,且也不曾打过仗、上过阵,故而军纪比别的都松散。这晚却原是军营的几个兵吃醉了酒,为了一个妓女打起上来,撞响了警铃。洪决闻讯虽然安了心,却又顿时大怒,亲自抄着板子给这几个小兵狠狠抽了一顿,打得是血肉模糊。还叫了众兵来围观。

  那洪决又说:“说咱们军营固若金汤的,怎么一个妓女可以鸦雀不闻的就来了?真是一件奇闻!我倒想问问你们是怎么管教的!”于是,他又一个一个看门的审了起来,有言辞闪烁、或不清不白的,都捆了起来。这么闹腾了好久仍不足,他又一手拿着皮鞭抽着黄沙地,一边呵斥众人,骂得众人脸上无光,自己也是声嘶力竭。好容易到了半夜,他才安置了众人,命人加紧整肃军纪。等他离了军营,见已是月上中天,街上也没什么人了,满肚子火都被心头的落寞淋熄了。他只想到自己死皮赖脸地缠着要去金将军的私宴,结果却失约了,也不知金将军会怎么想。

  洪决越想越是心里难安,少不了又责怪自己怎么忘了差人去金府说明。他又踱步了一阵,不知该回家去还是往金府走。现在这么晚了,私宴一早散了,金玉隐也该休息了。他此时去怕会打扰了人。要是一个不好,他这是食言失约一条罪,扰人清梦又一条罪了。

  他自责又愧疚,只信马由缰地走着,却是愧疚中见一丛柳树,正是金府外的那一丛。他抬头一看,见是红墙绿瓦,原是自己无心中竟策马来了金府外。既然如此了,他便从马背上跳了下来,见大门紧锁,心中郁闷,便牵着马沿着墙外走,一时便行至了后门,却见后门虚掩着。

  他只想:这门户也太不小心了,这些下人想必是趁主人家宴不管教,便越发躲懒。

  这么想着,他便推门进了后院,却见天空高高挂着一个月亮,院子四角也挂着月亮一般明亮的玻璃灯。虽然入冬,地上还是有草的,绿草间有石径交错,其中一条石径通向金玉隐的脚底。金玉隐穿着银线暗花的月白睡衣,肩上披着一圈皮草,微笑着看着洪决。

  洪决见了他,一时愣了,又一时慌了,半晌才走到他跟前,噗通一声跪下。金玉隐也大吃一惊,哭笑不得地扶起他,只说:“我知道你肯定是有事才来不了的。”

  洪决却慌张地说:“但我来不了,也合该说一声的!竟不能这样一声不吭的就失约了。”

  金玉隐便道:“也是这样,快罚一盅。”

  洪决这才看到金玉隐背后的廊上有个小案台,台上放着一盘饺子、一壶酒、两个酒盅。洪决说道:“难道金将军在等我?”

  金玉隐点头道:“横竖我也睡不着,也知道你必会来的。”

  洪决受宠若惊、喜不自胜,忙举起酒盅一饮而尽。金玉隐又笑道:“这些饺子都是昭文昌带来的,带多了又吃不完,且说这一盘里原是有一个是有铜板的,昭文昌没这个运,看我们哪个最有福气。”

  洪决便与金玉隐对坐,一边吃酒,一边吃着饺子。他们二人原是对坐,但酒酣耳热了,便歪在了一处。洪决倾慕金玉隐,心情愉快,且又吃多了,便不如平时那么拘谨,只歪着笑着,好像和景重一起一样自在。洪决笑着,又说:“酒也冷了,饺子也冷了,我也有些冷了。”

  金玉隐便笑道:“冷了,你且靠过来,和我挤在一处。”

  洪决吃醉了便痛快多了,忙坐到金玉隐身旁。金玉隐揭下肩上的皮草,和洪决一起披着,洪决因此少不得和金玉隐贴得更近了。二人说着话,好似在耳边呢喃一般。洪决也这么说着,却不知道自己说的什么,只是迷糊,又看着金玉隐,更不知金玉隐说的什么,只见灯下金玉隐的脸像美玉一样,那开合的嘴唇更是好看,哪里管它说的什么。洪决越贴越近,额头正贴到了金玉隐的耳鬓上。金玉隐一手扶住他的肩膀,一手夹了一块饺子往嘴里送,只“哎呀”一声,笑道:“这铜板到了我嘴里了。”

  洪决这句总算听清了,便笑嘻嘻地说:“将军好福气!”

  金玉隐便笑道:“这福气给你要不要?”

  洪决迷迷糊糊的,捣蒜一般的点头。下一刻,嘴唇却被什么温软的东西贴住了,一枚铜板被送到了他的口腔里。

第91章 元旦特别篇·金玉隐的晚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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