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二长老一拍椅子,咬紧牙关:“管他守灯人复生也好,魔尊重现人间也罢,咱们仙门百家不能怕他,拿出咱们五年前大杀魔窟的气势,再灭他一回又何妨。况且咱们多说无益,目前敌人在暗我们在明,只能小心防备,等掌门察看那忘月窟法阵回来,咱们便可知这背后的大佛到底是谁了。”

  众人一想也是,只能如此了。

  二长老接着重申夜里杀妖除魔不可单独行动,以后必须三人以上结伴而行。

  他挥挥手,示意自己交代完毕,看众人心绪难安,各自低声私语,随手招来一个木木呆呆的小弟子,令其给这十几位精要传饭。

  玉房宫弟子俱在大餐厅吃饭,但掌门并几位长辈惯在大殿后的后厅用餐。

  此刻,大殿内十数个人自然要在后厅摆宴了。

  手段迂回,深藏不露,阴沉可怖的幕后黑手醒林,眼睁睁看弟子捧着椅子鱼贯而入后厅,不多不少,又是十三把。

  他自嘲一笑,起身悄悄退出大殿,殿外长廊、院落,习武场、门楼俱空无一人,他抬头瞧瞧日头,正当午间,幕后黑手决定立刻赶往大餐厅,或许尚能混上一餐。

  大殿的后厅,重重轻幔被收起,十三把椅子围着圆桌摆好,众人一边私语,一边款步行至桌旁,落座前纷纷谦让,甘棣华想起醒林,在人群里搜寻,早已没了他的身影。

  醒林一路紧赶慢赶,到大餐厅时,数十条长桌长凳都挤满了人,他从人缝中取了餐,回首想找个空地坐。

  东北角上,一簇簇碧衫玉冠正在埋头苦吃,他端着碗过去,小九先看到他,给他腾了个地方,同时低声道:“师兄,坐这里。”

  醒林听他这恨不得夹尾巴的调调,回头一看,果然,一群紫衫银冠的紫极观弟子大大咧咧占据了身旁几条长桌。

  两派的前尘旧事多年恩怨,说也说不清,往上数东山派也不算占理,故在紫极观面前总是一副腰杆挺不直的模样。

  他心中叹气,默默坐下。

  餐厅两条长桌拼接,能容纳三四十人围坐,他们不远处的那一头聚集了一小撮紫衫银冠的紫极观弟子,一小撮白衣素冠的玉房宫弟子,一小撮红衣朱果钗的红云教女弟子。

  他们边吃饭边低声讨论些什么,醒林侧耳倾听,并不是紫极观偷偷诽谤他们东山派,而是……

  红衣朱果钗的女弟子悄声道:“……这些事,你们听了一定要保密,不许再往外传。”

  一白衣素冠的弟子道:“师妹放心,没想到你们一路赶来这样坎坷,这还是在帝都城外,玉房宫辖制下,那妖人就敢……”

  紫衫银冠的弟子轻哼一声:“魔窟中人有什么不敢,据说当年,魔尊独自一人便敢迎战十二掌门。”

  红衣朱果钗的女弟子道:“其实现下还未证实一定是魔窟死灰复燃,但百家仿佛已认定必是他们。”

  紫衫银冠的弟子道:“你看看每夜玉房宫外那阵势,除了魔窟还能有谁?”

  白衣素冠的弟子道:“说到此处,昨夜山中的妖魔忽的少了许多,我与四五个师兄才猎杀了一只游尸。我心中不安,总觉得那魔窟要搞大事了。”

  另一个白衣素冠的小弟子轻声道:“方才我在大殿外侍奉,你们猜怎么着——”

  他手指竖起,指了指上空,“上面人说是那魔窟的守灯人死而复生,出世兴风作浪了!”

  有人道:“那守灯人没死?”

  也有人道:“守灯人是谁?怎没听过。”

  还有红衣朱果钗的女弟子想翻白眼又不好翻,矜持的说:“我们李师姐前日便猜到了。”

  接着又是一片混乱的交头接耳,守灯人这几个字不时蹦出来。

  一白衣素冠的弟子轻声道:“若是那劳什子守灯人出来作乱,那他绑走几个师兄做什么?”

  红衣朱果钗的女弟子道:“听说多年前,胡争如师兄也被老魔尊绑过,或许他有样学样,也想炼造凶尸?”

  “可自从凶尸作乱后,各家术法皆专研此道,早就不再惧怕凶尸了。”

  “谁知道呢?”

  “相传魔窟除劫持活人外,还将东南海边洗劫过不知多少遍,你们想东南海边多么富庶。”

  “这个我听老人讲过,据说那忘月窟里金砖铺地,珍珠作帘,鼎飘麝脑,屏列雉尾,床是千年古玉,翡翠玛瑙到处镶嵌,金银宝器,古董玉瓶随手乱放,奇珍异宝数不胜数,随便一件都可值亿万!那真是金光世界,珠宝乾坤!”

  饭桌上静了下来,一群二十上下的年轻人被那奢华靡丽的场景震撼,久久不能言语。

  紫极观一向富庶,观中人也最傲慢,弟子最先醒悟,恨声道:“这都是民脂民膏,魔窟踩着多少人命才能这般骄逸淫乐。”

  还有人嘿嘿一笑:“说起来,你们可否听过守灯人与魔尊的传言。”

  “怎会有人未听过,大街小巷早传遍了……”

  “什么传言?什么传言?”

  终于谈到此话,醒林捏着筷子的手顿住了。

  “据说忘月窟里那玉床温润莹白,皮肤白皙细腻的人躺在玉床上,与其相互辉映,别是一番动人景致,那魔尊与守灯人日日厮守在忘月窟里,一天十二个时辰在床上饮酒作乐,日夜宣淫,几乎没个下床的时候,那守灯人身上就很白……”

  “人说那守灯人长得极美,而且很有些妖媚手段……”

  “还有人说,那守灯人就不知什么叫羞耻,不论多少人在旁,青天白日下就与那魔尊亲吻狎昵,宽衣解带……”

  饭桌上再一次静下来,年轻的弟子们纷纷红着脸陷入沉思。

  夏百友在后厅摆宴时,未见到醒林人影,草草吃了几口,便出门溜达着到处寻他。

  如今他站在这群弟子身后,静静地端着一碗白饭,已然听呆了。

  红衣朱果钗的女弟子满面通红,强自争辩说:“我们师姐说,那守灯人皆需守住童子身,否则是不能在灯前侍奉的,还有性命之虞,你们莫要信坊间污七八糟的传言……”

  一男弟子幽幽接口:“那又怎样,童子之身也可做许多事的……”

  此话一出,饭桌上第三次陷入谜一般的沉默。

  醒林犹如痴呆般囫囵着吞饭,一颗颗完整的米粒众志成城的堵着他的嗓子眼,上不去下不来,半碗饭下肚,胃里像是装着个翻江倒海的孙行者,硬邦邦硌得他难受。他忍无可忍,一把放下碗筷,走出大餐厅。

  大餐厅外的走廊上,有风徐徐吹来,醒林缓缓呼吸吐纳,稍缓了胸中憋闷之感。

  一人站在醒林身边,正是吃了两顿都没吃饱的夏百友,他,是一位在花花世界中游走的纯情处男,从来都是怂人动嘴不动手,只在嘴上过风流瘾,虽然对龙阳之事略有耳闻,但从未细究过,刚醒林离开餐厅那一小会功夫,他不知又听了什么猛料,如今整个人深沉的伫立一旁,痴望着远方,半晌,他吸了一口气,憋了一肚子话欲对醒林倾诉。

  “醒林兄,你说这两个男子是怎么行……”

  到底是名门正派□□出的弟子,他说不下去了。

  “这不是罔顾人伦么,不恶心么。”他细想了想,十分不解,接着道:“下……下得了嘴么……”醒林仿佛到处躲避依然被逮着扇了几个巴掌一般,木然道:“谁知道呢。”

  继而他醍醐灌顶,一拍脑门道:“醒林兄,你说,他绑走我们几个师兄,是不是因为瞧上了师兄的美貌!”

  醒林被问的心烦意乱,咬着后槽牙道:“不是的,你别瞎猜了。”

  夏百友流露出一脸高深,“醒林兄你不是他,你怎知不是,那般癖好异常的人,谁说的准会做出些什么事。”

  他还道:“我瞧你就细皮嫩肉的,且也沾上那诡异的叶子,说不定他就是看上了你。”

  醒林咬牙:“那郭师妹呢,她可是个女子!”

  夏百友恍然,“对,也是。”

  醒林疲惫地道:“别乱猜了。”

  他深吸一口气,搓搓脸,振作起来,将心中一直想问的话问出来:“夏兄,你说你和甘师兄那日遇见的宵小,身上佩戴着金蛇项圈。”

  他忽然问金蛇项圈之事,夏百友有些莫名,道:“是的,怎么了?”

  醒林道:“那金蛇项圈不是守灯人之物么,你见到的那人身形如何,是胖是瘦,身高几尺?”

  夏百友想了想,“较为瘦小,身形矫捷,大概有这么高。”他在醒林鼻子处比了比。

  醒林脑海中急搜索晦朔山中可有此号人物,答案是没有。

  他心中沉甸甸怀揣了许多事,只有他知道世人皆猜错了方向,这一切并不是守灯人所为,而那魔尊也已复生,就在人们身边暗自徘徊,这是这两件事他都不能说。

  这世上见过魔尊且还活着的人就那么几个,他从哪里认得魔尊的呢?

  本次事端必然是魔尊所为,只是他所欲何求,纯为报复仙门么,醒林心中不能确定。

  夏百友一拍手,道:“这守灯人在魔窟中,论神秘可排的上第一人,现如今还有人搞不清他是男是女,也无从未人知他姓名。”

  相隔一臂之距的醒林垂目盯着二人眼前的栏杆。

  夏百友道:“魔尊师父名叫万斛龙,人尽皆知,这魔尊的名字叫什么来着?”

  那人的身影常年霸占在醒林的脑海里、梦里,然他的名字,数年来,醒林在人前抑或人后都从未提起过,像是淤泥深处一个沉年的秘密。他嘴唇微张,舌尖轻轻打转,送出两个字:“天掷。”

  夏百友道:“啊,对!天掷。醒林兄,我曾听师尊说魔窟内乱有些蹊跷,那意思,似乎与咱们仙门有些干系,你说这守灯人是不是要为他报仇?才绑了咱们仙门弟子。”

  “相爱的两人,其中一方为人所害,另一方却死而复生,那他醒来后最大的念想是什么,必然是手刃仇人啊。”

  夏百友为自己的猜测略有些激动,余光瞧道醒林,他诧异,“醒林兄,你怎么了?哪里不适么”

第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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