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章
啾啾欣然接受了橘猫的安排，毕竟没有什么比猫口逃生更让狗激动了的。
可阿布对于啾啾被授予的“苦力”身份颇有不满，即使啾啾去当苦力，也只能为他当，凭什么给这群猫土匪卖力，那可是他的啾啾。
可眼下的情形根本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你们几个，把这些猫粮运走。”白猫有模有样的指挥着其他猫，原来在黑色的墙壁后面还有一个小洞，洞里屯着打包用的蛇皮袋和简陋的猫用迷你木质四轮小板车，板车两头还拴着两个麻绳，“喂，那边的蠢狗，去搭把爪。”
“他在叫我？”啾啾疑惑的看向阿布。
“除了你，这里还有别的狗吗？”奶牛猫不屑的舔了舔爪子，指着空放着的小板车说，“一会儿我们老大会坐那辆车，你去拉车。”
“哦……”啾啾不情不愿的走到了板车前，几只猫将一根麻绳栓到了他脖子和肩上，另外的一根麻绳则是由两只强壮的公猫分摊。
阿布无奈的看着啾啾充当可怜的“车夫”，其他二十几只猫各有分工，熟练的将墙角的猫粮和小鱼干装进蛇皮袋，运到了空置的小板车上。
“这就是团结的力量。”橘猫不无自满的看着阿布，“我们白天的时候会从各处去收集粮食，到了晚上就将它们集中转运到大本营。”
“大本营？”阿布问。
“是的，亲爱的伙伴。”橘猫微微一笑，“难道你以为我们会生活在这么阴暗潮湿的地方？这里只不过我一个临时中转站罢了。”
“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这个问题一直困扰着阿布。
“城市的地下排水系统。”橘猫见食物都装车完毕，便缓缓走向了被啾啾驾着的板车上，回头冲阿布补充道：”俗称下水道。”
他的一只脚刚踏上板车，啾啾就感觉自己的身体重重往下一沉，他咬牙看了看身旁的两只猫，他们仿佛就是两尊感受不到外力的石雕，体态没有因为橘猫的重量而有丝毫的改变，稳如磐石。
“也太厉害了吧……”啾啾暗自感叹，偷偷回头瞥了橘猫一眼，而橘猫也正看着他。
“听说你叫啾啾？”
“嗯……”啾啾噤若寒蝉的看着这个沉重的猫中领袖，以及站在板车旁的阿布。
“被两脚兽抛弃的？”
啾啾微微一怔，转过头没有回答。
“是的，我亲眼见证了两脚兽的恶行。”阿布替他回答了橘猫。
“难怪。”橘猫同情的扫了一眼啾啾圆滚滚的后脑勺，问阿布：“所以你们就结伴流浪了？”
“差不多吧。”阿布叹了口气，“我应该叫你什么？和他们一样喊你‘老大’吗？”
“如果你愿意的话。”橘猫和蔼的松开眼角，抬起高贵的爪子捋了捋胡须，“或者叫我们的名字也可以，那只白猫和奶牛猫是我的左膀右臂，白猫叫酸奶，奶牛猫叫双色球，我叫国王。”
“有趣的名字。”阿布不着痕迹的嘲讽一笑，问道：“加入你们，除了运输这些粮食，还需要做些什么？”
国王没有回答，只是用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结束了两只之间的对话。
“都装好了！回大本营吧！”酸奶在板车队伍的最后方高声喊道。
发完号令，他便和双色球一起，像两名训练有素的士兵长那样，在国王乘坐的板车两侧随行，身姿矫健，视线始终平视着前方。
他们离开了刚才的那片空地，逐渐向远处的滴水声靠近。
啾啾跟着领路的猫，哼哧哼哧的大喘气，旁边的两只猫时不时向他抛去鄙视讥嘲的目光，他无力回应，每次都只能委屈巴巴的回头偷瞄一眼阿布，以求得一点心理安慰。
往前走了一小段路之后，流水声变得越来越明显了。
过了没多久，阿布就看到一根十分巨大的圆柱形排水管道从面前向看不到尽头的远处延伸了过去。
管道里有哗哗的水声，空旷的地下空间里飘荡着水声和阿布一行脚步声的回音，眼前只有一条笔直的道路，一眼望去看不到尽头。
“步行五公里，就能离开这里了。”国王仿佛知道阿布心里在想什么，悠闲的侧卧在了木板上，慵懒的打了个哈欠，一副和他的名字极其相称的做派。
阿布看了他一眼，没有吭声，在他前后的猫群俨然就像一支声势浩大的仪仗队。
阿布简直无法想象，在每天夜里，在这个暗无天日的地底，会有这样一群猫暗地里谋划着某个大计划。
他们花了一个小时走完了五公里的路程，经过好几个路口，拐了好几个弯，最后终于看到了十分微弱的橙光从即将抵达的出口顶部漏了进来。
酸奶和双色球率先跑到了队伍的最前方，在那片橙光的下面，仰着脑袋冲头顶喵喵叫唤了几声。
他们的声音刚传出去，阿布就听到钢铁和地面的摩擦声从那边传了过来，紧接从双色球的头顶垂落下了几根两指粗的麻绳，另外的一个同类的声音也随着麻绳的坠落一同飘进了下水道里。
“今天好像回来得要晚一些？”一个乌黑的脑袋从麻绳那头探了下来，那个脑袋上唯一闪亮着的只有那对漂亮的月牙白瞳孔。
“乌黑脑袋”一眼就看到了正趴在地上喘气的啾啾。
“怎么多了只狗？”他问。
“回去再说。”酸奶转身冲身后的队伍挥了挥爪，“把东西运上去。”
一旁的双色球在麻绳旁指挥其他猫将运来的食物捆绑好，然后自己攀爬着麻绳先离开了下水道。
阿布看到在双色球爬了上去之后，系着食物的麻绳就开始缓缓上升，被拉出了下水道，这时国王也从板车上跳了下来，在最后一袋粮食运送上去之后，在酸奶的帮助下，他的身上也系着麻绳被拉了出去。
其他猫在国王离开之后，也像双色球那样顺着麻绳依次爬了出去。
最后下水道里就只剩下了酸奶，阿布以及累得半死的啾啾。
阿布抬头看了看麻绳那头，是一个方形的洞口，能清楚的看到在路灯灯罩里氤氲的橙光。
“你先上去还是我先上去？”酸奶面无表情的问阿布。
阿布想了想，将身后的啾啾推到了前面，学着酸奶的手法，将麻绳系到了啾啾身上。
“让啾啾先上去，狗是爬不了这样的麻绳的。”阿布用牙齿将系在啾啾身上的麻绳咬着紧了紧，确保啾啾不会从绳子上滑下来，才温柔地对他说：“你先上去，我随后就到。”
啾啾抿嘴点了点头，走到了洞口下方，依依不舍的回头看了阿布一眼。
“别慢吞吞的了，他跑不了。”酸奶嘲讽的瞥了阿布一眼，大声对洞口喊道：“拉！”
阿布看着啾啾的小翘臀缓缓升到了洞口，直至消失之后，他就第一时间爬上了麻绳，头也不回的对身下的酸奶说：“我先上去了。”
酸奶冷冷哼了一声，内心无比鄙视阿布和啾啾散发着酸臭味的猫狗情未了，十分熟练的顺着麻绳爬了出去。
阿布刚到洞口，就看到了让他惊讶得合不拢嘴的画面，包括一旁的啾啾，也一直保持着目瞪口呆的姿势。
“这得有多少只啊……”啾啾看着黑暗中数不清的、亮着各色幽光的瞳孔嘟囔道。
“一两百吧……”阿布不得不感慨，原来刚才的二十多只同类只是这个团体的冰山一角。
酸奶负责收尾工作，叼起麻绳的一头喵了一声，猫群就集体调转方向，向着五十米开外，黑暗中唯一光亮出移动了过去。
阿布拍了拍正在发呆的啾啾，也赶紧跟了过去。
他和啾啾靠近了光亮处才发现它是一座废弃的工厂，入口的大铁门上海挂着一个生锈的门锁。
猫群绕过大门，去到了侧墙，在侧墙的最下方有一个半米见宽的矮洞，洞口边缘参差露出了几截红砖。
洞外遮着一块木板，工厂里的亮光从洞口和挡板的缝隙里漏洒向了地面。
运送着粮食的几只猫和黑猫一同走在最前面，国王和双色球跟在他们身后。那只黑猫用爪子将木板从洞口踢开，先恭敬的将国王请了进去，然后指挥着其他的猫十分有秩序的钻进了洞里。
阿布刚进到工厂里，就闻到了十分浓郁的猫粮香气，比他们运来的猫粮的气味还要浓。
他放眼看了看整间工厂，发现地上竟然堆了数十上百个装着食物的蛇皮袋，而且工厂正中的那几张破旧的长方形木桌上还有一些闪闪发光的东西。
啾啾好奇的在工厂里踱着步子，参观着这里的角角落落，四周的墙上有几面封了钢筋铁窗，头顶的挂着几盏昏黄的老旧吊灯，看起来有些摇摇欲坠。
地上除了那些粮食之外，就是零散的铺陈着的垫子。各型各款，五颜六色，一看就是从外面的垃圾堆里淘回来的，不过靠近木桌的地方倒是围着两张看起来还不错的黑皮沙发，一个三人座，一个两人座。
国王理所当然的跳到了那张三人沙发上，不过让阿布没想到的是，以国王的体重，竟然没有在跳跃的过程中摔下来，看来他还是有点本事。
“各位同仁，今天又有两名新成员加入了我们！”国王倚靠着沙发背，夸张的用两只后腿直立起了身体，下垂的大肚子十分配合的盖住了他后腿的大半。
猫群的视线齐刷刷看向阿布和啾啾这两张生面孔。
阿布被这些视线盯得头皮发麻，啾啾更不用说，一早就躲在他的身后，将脑袋藏了起来。
“让我们欢迎橘猫阿布和蠢狗啾啾的加入！”国王激动的举起了他的猫爪，看着阿布和啾啾高呼了起来。
喵——喵——
在场的每一只猫都响应了起来，这个空旷的废旧工厂瞬间被一阵高过一阵的喵喵声给淹没。
国王满意了压了压爪，猫群便立刻熄声，这种服从度和专注度，足以媲美两脚兽的任何一支军队。
“今天晚上发生了一点小意外，所以我们回来晚了。”国王若无其事的往阿布和啾啾身上扫了一眼。
他的思维和发言都十分有条理，他知道自己的“子民”肯定会对晚归抱有疑惑，不过对于他口中的“小意外“，也只是一语带过，这样多少可以保全阿布和啾啾的颜面，他并不想自己的团体内部因此而产生嫌隙。
“夜间巡逻照常进行，煤球，你去安排。”国王看了一眼那只黑猫，就是他口里的煤球。
煤球点了点头，从猫群里点出十来只体格强健的公猫，从墙边的矮洞钻了出去。
“接下来我必须再次提醒在座的各位，我们的大计划已经迫在眉睫了，只要等悟空——”
国王的发言戛然而止，因为刚刚离开不久的煤球又神色慌张的从矮洞外钻了回来，在他的身后还有一只奄奄一息的暹罗猫，正躺在两只巡逻猫的猫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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