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极煌

  天色渐晚,暮云合璧。

  小院里来了几位不速之客。穆深看向领头的那位,他穿着一袭浅紫色广陵长衫,发间绑着一根月白色丝带,一张脸上写满了忧愁和焦虑。

  穆深不太明白,这位忧郁哥在晚膳的点来他这摆什么思想者雕塑。

  “咳咳。”紫衣公子后头的一位黄衣小跟班重重咳嗽了一声。

  紫衣公子终于反应过来,他那双浸满了忧虑味道的眼眸转向穆深,细声细气道:“你就是御儿的新宠?”

  穆深赶紧摇头:“不是。”

  紫衣公子一脸善解人意地拉住了他的手:“我明白,你是害羞。”

  穆深心想害羞个鬼!他赶紧把手抽回来,一本正经道:“阁下此番前来所为何事?”

  紫衣公子柔柔弱弱道:“御儿刚才派人来说,府上要有夫人了,让我们早做准备。”

  穆深抽了抽嘴角,义正言辞道:“你别听他瞎说,这事跟我没关系,我也不会同意的!”

  紫衣公子拿帕子掩着嘴咳嗽了几声,完全没把他的话听进去:“这事由不得你做主。” 

  穆深奇怪地看着他:“所以你来到底有什么目的?”

  紫衣公子笑了笑,道:“为你梳妆打扮。”

  穆深:“……”警惕地后退了几步。

  他身后的两个仆从上前,伸手迅如风地钳住了他两只手。

  紫衣公子含笑朝他一步步走近:“乖乖听话,我要把你妆扮得美美的。”

  穆深两只胳膊被制得死死的,一路拖进了屋里。他这时才知道,无极御说的那句洞房花烛夜就定在今晚并不是玩笑话。

  啊,天杀的二哥!!

  穆深眼含悲愤地被按在了梳妆镜前,他看着黄铜镜中被照得扭曲的人脸,心中一片冰凉。

  特别是在看到那朝自己越凑越近的,沾着殷红口脂的手,心间更生绝望,脑子里自动呈现出一个涂红抹绿的娇羞壮汉形象。

  一颗小心脏瞬间被雷的外焦里嫩。他不要变成如花啊!!

  眼前突然闪过那抹娇小瘦弱的身影,穆深含着两汪热泪默念道:我救苦救难的星儿弟弟,你现在何方!!

  他似乎选择性忘记了白日里自己推开小美人。

  两人间的尴尬,星儿的冷淡,以及对方后来突然的消失不见。

  *

  缩骨功是一种非常绝妙的功法,效果越好,越不能保持太长时间。否则再想正回骨骼就难了。

  所以当夜幕降临的那刻,龙星河趁着穆深不注意,偷偷跑出了院子,他藏在假山石中,慢慢调整回正常体型。

  接着穿上潜伏在无极府的下属早前置放在那的成人衣衫,又从怀里拿出了一张仿人.皮面具,细细贴在脸上,用药水软化边缘,稍作调整后便钻出了山体。

  他此时伪装成无极御的模样,大红色广陵蟒袍裹在挺秀高颀的身体上,凤目风流,颜如渥丹,美貌至极。发间束着红绳,他头发黑亮顺滑,如瀑布般垂在身后,且根根分明,无风自动。

  当他匆匆行过无极府的花园,丫鬟小厮无不红了脸蛋,害羞地低头屈膝朝他行礼。

  龙星河神情高冷,全程不理会一路上因己而生的鸡飞狗跳,目的性极强地直奔主院。

  主院的护卫看到他时还一愣:“主子,您不是在屋里吗?”什么时候出来的,他们怎么没发现?

  龙星河皱眉:“让开,我要回屋睡觉。”

  护卫们也不敢拦他,毕竟无极御往常的喜怒无常实在叫人害怕。他们只能暂且按压住疑惑,躬身退到了一旁。

  龙星河推开门进去,一甩袖又立刻拍上,迅速绝了那些护卫好奇往里窥探的视线。

  正如他所料,无极御并不在房中,先前应当是顺着密道去了地下室。

  而无极府的地道机关图,早就被赤水教的间谍抄画了一份,送到了龙星河的手上。

  所以他很轻易就找到了打开密道的开关——书架上的青瓷花瓶。

  他握着花瓶转动了一下,房间里立刻响起机关齿轮滚动碰撞的声音,书架前的小半圆地开始转动,带着他直接转进了藏在墙里的秘密空间。

  粗糙石壁上的蜡烛是新点上的,并没有熔化多少。

  龙星河轻轻提了提嘴角:他果然在这。

  脚下的石阶通往不知名的地底,越往下越暗。

  龙星河只好从墙壁上顺了一根蜡烛,为接下来的路段照明。

  橘红的暖光将他整张面容笼在其中,脚下的步伐很轻,轻到几乎没有。

  唯有烛火闪烁摇曳的声音,微烫的红泪顺着质感光滑的烛体滴落在白皙如玉的修长手指上,凝固成一颗性感的朱砂痣。

  龙星河没有管它,只专注眼前和脚下。

  等终于到达密室门口,他却没有进去,只贴在外头的墙壁上,侧耳听着里面的动静。

  “他竟然是归海一舟的儿子,那我若是娶了他,岂不是未来的武林盟主?”无极御喜形于色,翘着嘴角笑得极其张扬。

  黑暗中,一个穿着黑色斗篷,头戴兜帽的男人声音沙哑道:“你切莫胡来,归海一舟当年有恩于我。”

  “我是真心喜爱深儿。”无极御笑道。

  那男人摇头道:“一舟就这一个宝贝儿子,你可别祸害了,莫叫他气出好歹来。”

  无极御倏然冷了脸色:“一舟一舟,你满口都是归海一舟,爹,你可曾为我考虑过,我才是你无极煌的儿子啊!”

  男人叹了口气:“莫不是为了报复我,你才要去祸害归海穆深?”

  “什么祸害不祸害的!”无极御的脸彻底黑下来:“我说了,我是真心喜爱他,从几年前就喜欢上了,你以为!你以为我是为了谁变成这样!!”

  男人总算笑道:“我倒不知御儿还是个痴情的种。”

  无极御一噎,自知理亏道:“我若是娶了他,定会改正的。”

  男人问:“府里那些宠妾如何处置?”

  “给些银钱全部打发走。”无极御不在乎地摆摆手道,“爹,只要你愿为我跑一趟,那归海一舟看在你的面子上,也不好随意拂了这门亲。”

  “你这先斩后奏,叫爹如何在一舟面前说这事。”男人重重叹气,好歹还是松口了:“穆深可也钟情于你?”

  无极御温雅一笑:“钟不钟情的,等成了熟饭,他也定下心来不再想着跑,我可跟他慢慢磨,时日一久总能生出情意来的。”

  男人怒斥道:“万不可如此,你忘记了当年那事?”

  无极御沉思道:“爹说的是龙天尧……”

  龙星河听到这,手上的蜡烛一颤,险些要掉落在地上。

  那边男人还在斥骂:“孽子……切不可鲁莽做事。”

  无极御轻笑道:“我都鲁莽了这么些年,要出事早就出了,爹尽可放心~”

  这话音刚落,咽喉便被扼住,一道红影倏然闪现在他身后。

  “归海穆深,我的。”魔鬼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无极御眼神一厉,袖剑出鞘,反手就朝身后刺去。

  烛光被暴涨的威压尽数吹灭,密室里瞬间变得伸手不见五指。

  黑暗中先是传来几声急促喘息,猎猎风声夹着铺天盖地的杀意,兵戈相撞铮铮有声,而后是重物倒地,发出砰然巨响。

  无极煌悲怆地喊道:“御儿!!”

  呲拉——一根蜡烛被火柴重新点亮,龙星河借着烛火凑近看那黑衣人,却见他四肢萎缩,形同废人,瘫坐在木质的轮椅上动弹不得。

  记得冷非烟说过,爹曾经拧断过无极煌的手脚,使得当年辉煌一时的无极门从此衰败,一蹶不振。

  到如今,无极门已经鲜少被人提起了。

  让龙星河疑惑的是,爹为何要这么对待无极煌,这人是否知道爹的死因……

  “御儿,你没事……”无极煌看着龙星河,缓缓松了一口气。

  龙星河望着他这形貌,满眼复杂,甚至还生出了一丝怜悯——不过是一个可怜人罢了。

  “我不是无极御。”龙星河改用自己的声音说话:“告诉我冷非烟现在何处?”

  无极煌却惊得双眼圆睁,抖着声音问道:“龙天尧,是你回来了吗~”说着他揪心地望向那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的人,过了一会儿又祈求的看向他:“你别伤害我的御儿,有什么怨恨都冲我来!”

  龙星河一拧眉,顺着他的话头问道:“为何觉得我还活着?”

  无极煌惨白着脸笑道:“不是你说,会回来找我的吗!”

  龙星河颔首:“没错。”心里却在想,又是一个被爹吓疯的家伙。

  他不再寄希望于无极煌,又将目光转向了地上的无极御。

  转眼打量这个密室,倒是在墙壁上找到了两条链铐,他把无极御从地上轻松拎起,将他的两只手分别铐在墙上。

  试了试铁链的结实度,龙星河满意地持着蜡烛离开了密室。

  *

  夜色渐浓。

  穿着大红喜袍的穆深顶着满脸脂粉生无可恋地坐在了床上。他的双手被捆绑着,双脚也被绑在一起,头上罩着一个红盖头,快要无法呼吸。

  还记得紫衣公子离去前捧着他的脸满意地左看右看:“倒真是个美人,主子一定会喜欢的。”

  主子……

  他口中的主子可不就是无极御。

  穆深从来没有比现在这一刻更难过了。

  难道他穆深的清白身体,当真要毁在今晚??

  他不服输,拼命挣扎扭动手腕,却把自己弄得更加狼狈。

  全身力气被耗光,最后颓然往床上一倒,本想休息会儿接着奋斗,没成想这一躺下去就再也起不来了。

  在第一百次花式起身失败后。

  他只能放弃,彻底成了一条风干的咸鱼,直挺挺一动不动地躺在金线鸳鸯绣案的大红被褥上。

  作者有话要说:  又是粗长一更w下一章洞房花烛夜hhhhh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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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极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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