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回 夏日游湖

  绿柳山庄。

  名副其实,花红柳绿,庄中栽种不少名贵红花以及青青杨柳。

  想要知道八皇子名下的绿柳山庄位于何处,不难,朱睿卿以朱清珞的名义,约皇十一子司马玄洵出来一趟便知道不少关于朱清珞之事,完全不费半分力气,轻而易举。

  夏日,西城区湖畔,微风拂来,携来荷花之香。

  司马玄洵接到他的请帖,很是意外,按照约定,协同两名太监,便出了宫。

  站在约定的岸边,苦等半响,仍旧不见伊人前来,不得恼怒,把怒火发泄给了身边的小太监,小太监承受主子的怒火,心下奢求朱小娘子快快出现。

  听得一声渺茫歌声从远处传来,不知是哪家的渔女在唱着歌谣,细细听闻,歌中词曰:采莲南塘秋,莲花过人头。低头弄莲子,莲子清如水。置莲怀袖中,莲心彻底红。忆郎郎不至,仰首望飞鸿……海水梦悠悠,君愁我亦愁。南风知我意,吹梦到西洲。

  一曲词,唱中了皇十一子的心意,他人听闻通常都是暗自忧愁,惦念心上人,他却像是被人戳穿心事的顽童,几分恼怒,恨恨的问身旁的小太监:“去去去,去寻,是谁在唱《西洲曲》,平白的弄小爷心烦意乱。”

  “诺……”小太监去了一个,余下一个护卫这年轻的皇子。

  便在此时,挨挨挤挤的碧玉盘被水波荡开,一杆竹篙先入了眼帘,司马玄洵心烦意乱,没得注意,却听耳畔的小太监机灵的唤道:“爷,快瞧,是朱家小娘子。”

  司马玄洵抬眸,痴了,一抹碧绿入了眼,那人一袭轻薄的碧绿襦裙,负手,长身玉立在甲板上,腰间别着一玉箫,洒脱、不羁。

  乌篷船还没靠岸,司马玄洵急不可耐的唤道:“姐姐,朱家姐姐——”

  朱睿卿浅笑的小脸垮下来,待乌篷船靠了岸边,他朝司马玄洵伸手,穿着龙纹锦袍的少年露出小虎牙,笑得稚气,笑眯眯的伸出手,一把跃上了乌篷船,再小太监想要跟上之际,不耐烦的挥挥手,命令道:“去去去,别扎在小爷跟前,不知所谓,碍眼。”

  小太监愁眉苦脸的看向朱睿卿,朱睿卿笑着摇了摇头,却是没开口帮其说话。

  乌篷船太小,容纳的人有限。

  如此,船家撑着竹篙,轻轻一划,船便离了岸边,入了藕花深处。

  锦袍少年发现了他身后藏着的一抹粉红,凑上前,笑得纯良无害,眨巴清澈的眸子,问:“姐姐身后藏着什么?”

  朱睿卿拿出,递给司马玄洵,道:“送你的,方才一时兴起摘下的,闻闻,香不香。”

  司马玄洵接过他递来的荷花,粉红的花瓣,隐隐传来荷花的清香,笑得眼如月牙,乖巧的点头,没有面对小太监的半分暴戾,甜甜的说:“姐姐送的,玄洵都喜欢。”

  朱睿卿没忍住,伸手摸了摸他的发梢。

  按照明面上的岁数来看,朱清珞比朱二小两岁,眼下朱睿卿的这具身子十七八岁,朱清珞十五六,看着司马玄洵孩子气的模样,约莫十二三岁。

  少年的身子如竹,清瘦挺拔,与他的身量无二致。

  这时,又听闻渔女的歌声,渺茫而遥远。

  船家撑船,竹篙一撑,没一会儿,眼前的视野开阔起来,歌声越来越近了,少倾,见了一停在岸边的乌篷船,停在挨挨挤挤的碧玉盘中间,船旁开着娇嫩的藕花,风拂来,一摇一摆,清香四溢。

  一穿着简单半旧不新,灰蓝布裙,年龄约莫十二三的小丫头,乌黑的秀发简单的用五彩绳子扎着麻花辫,蜜色的肌肤,浓眉大眼,模样质朴,嘴中唱着乐府的民谣。袖子卷至胳膊肘,露出晒得健康的小麦肌肤,一双玉足许是不常见日光,泡在清澈的湖水里,白得让人一眼便望见。

  小丫头洗着新鲜,沾着淤泥的莲藕,不时拨弄水花。

  司马玄洵盯着人家小丫头的一双雪白玉足望了一会儿,耳根微红,骂道:“没规矩的乡野丫头。”声音压得低低的,生怕身旁人听见。

  朱睿卿一笑置之,赞道:“丫头歌喉清纯,气足绵长,宛若百灵鸟。”

  司马玄洵闻言,立马狗腿的附和,道:“姐姐真有耳力,玄洵同样认为那小丫头唱得声声妙,让人闻之,心旷神怡。”

  岂料,司马玄洵心口不一的小举动惹来了朱睿卿的轻笑,唱着《西洲曲》的小丫头听见两人的对话,抬眸,眸中闪过惊艳之色,一会儿看看穿着龙纹锦袍的俊秀少年郎,一会儿又面色坨红的瞧瞧青衣小娘子。

  小丫头身旁安置的几个小篮子,篮子上安放洗好的荷叶,荷叶里有盛着洗净后的莲藕和莲子,朱睿卿的目光停留在盛着莲子的荷叶上。

  司马玄洵机灵的说道:“姐姐要不要尝一尝莲子,玄洵帮你剥。”

  朱睿卿摇了摇头。

  司马玄洵让船家将乌篷船摇得近一些,摸了摸身上的香囊,身无分文,银钱都在小太监那儿,不免有瞬间的窘迫,急急从袖中取出一块玉珏,递给小丫头,说道:“呐,同你换那一篮子的莲子。”

  小丫头早就不歌唱了,见龙纹锦袍少年递来一块成色极好,似是大价钱的玉珏,不免慌了神色,连连摆手。

  司马玄洵气恼,两颊鼓鼓,气呼呼的说道:“怎么,不够?好啊,你这小丫头,天子脚下,容得你如此买卖,竟敢开了天价。”

  小丫头被他的话语吓住,屏气,大气不敢喘一口,此人衣着不凡,非富即贵,不是他们这等小人物能得罪起的,思及此,不由得心生惧怕之意,两眼微红。

  便在此时,朱睿卿递过去一钱碎银,顺便把司马玄洵递出玉珏的手拉回,小丫头接过他的碎银,又递给他盛着莲子的小竹篮,声音细如蚊讷的说:“用不着这么多的……”

  朱睿卿接过小竹篮,道:“无碍,比起玉珏,这一钱银子,不足为惧。”

  “多余的,便当做我俩花钱听了你的美妙歌声。”

  小丫头面色羞红,低着头,轻声道:“谢谢。”

  一直到乌篷船随波逐流往下流荡起,小丫头的视线依旧黏在青衣人的身上。

  司马玄洵仿佛做错事的小孩子,低着头一言不发的给朱睿卿剥莲子,他剥莲子的手法生疏,朱睿卿吃了几个,不免尝到了苦味,便不用他再剥,暗想:等回了府邸,让小丫鬟来干。让一介皇子干这种小丫鬟才干的差事,怕只有朱睿卿才干得出来,并理直气壮。

  不料,司马玄洵听闻他的话,眼圈微红,抬眸,眼睑处闪动泪花,他哽咽道:“姐姐是嫌弃玄洵笨手笨脚吗?”

  朱睿卿没带过孩子,不知道他怎么突然哭了。

  “玄洵又在姐姐面前丢脸了,想必姐姐再也不想看见玄洵了吧?”说着,转过身去,背对着他抹眼泪,那稚气的举动,看得朱睿卿想笑又无奈,细细思考,不免得出了朱清珞与之相处时的性子如何,怕不是好相处。

  且看这孩子患得患失,生怕在朱清珞跟前丢了面子,被厌恶而哭泣,便足让朱睿卿凑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轻声安慰:“多大了,还哭鼻子?”

  司马玄洵原本只是抽搭抽搭小小声的抽泣,听闻他的话,“哇”的一声,低下头,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疯狂掉落。

  朱睿卿:“……”

  安慰是一门功夫,他……没学!

  朱睿卿从怀中掏出帕子递给他,尽量放轻的声音,说:“擦一擦,再哭,真的要被嫌弃了。”

  司马玄洵接过,闻言,气没上来,打了一个哭嗝,吓得泪水止住了,红着眼圈望着他。

  朱睿卿轻笑,伸手擦去他面颊上的泪珠,问道:“我经常骂你吗,对你态度恶劣?”

  素手轻拂,宛若微风拂面,司马玄洵白玉的面颊瞬间红了,摇头并结巴道:“没、没有。是玄洵不好,像个牛皮糖一样,黏着姐姐,姐姐明明都说,不喜欢同玄洵这半大的小孩子一块儿玩耍。”

  “玄洵没有一官半职,比不上八哥他们,配不上站在姐姐身侧,与姐姐一块儿说话。”

  “唔……”朱睿卿沉默,敢情他妹子挑人还有门槛?

  有点有趣!

  乌篷船随波逐流,船家撑着船荡过人多的闹市集拱桥下方,骑着高头大马的青年纵马而过,身侧的随从眼尖,低声禀道:“主子,是朱小娘子。”

  青年一身玄衣,衣袖衣领等细微处,用金丝线绣了金边龙纹花样。闻言,按照随从的指使,一眼望去,见青衣小娘子低着头,侧脸对着他们,同身旁的白衣云锦少年低语。

  “十一弟,”青年即司马玄慕,他低声喃喃道。平日里清珞最不喜十一弟,听闻他来山庄寻他,定然要寻理由不见客,如此次数多了,十一弟生在皇家,早慧,便鲜少来寻清珞玩耍。

  难得!

  司马玄慕翻身下马,把马儿交给了身边的随从,吩咐:“你等先回王府。”

  朱睿卿好不容易“劝”好了司马玄洵,再从他的口中套出一些自己想要知道的话语,便听得破空声,抬眸,见一玄衣青年踏水而来,足尖轻点莲叶,水波荡起几下涟漪,便到了乌篷船的甲板上方。

  “八哥——”司马玄洵惊讶道,语气里有一丝丝不易察觉的闷闷不乐。

  八哥来了,也没他表现的机会了。

  作者有话要说:  文中诗歌出自《西洲曲》

  会掉马吗?

  感觉和穿越女妹妹撕逼会有点无聊啊,撕不撕呢?塑料兄妹情!

  (努力记住要分段这件小事!真累啊,以前在其他地方都是直接复制粘贴文档一键发布就ojbk,前面的我就不弄了,心累,后面我会注意这事儿的)

第四十五回 夏日游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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