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临渊来到一道门前，他伸手推开了门，突然的动静，惊醒了本来在沉睡的灰尘，光线照了进去，可以清晰的看到它们在空中跳舞。

　　萧寒不明白，临渊带他来这里做什么。

　　临渊一步一步走了进去，缓慢而沉重，像是从现在走回过往。萧寒在他身后，一步一步的跟着，他在等答案。

　　到了一张床榻前，临渊慢慢的斜坐在床上，伸出手轻轻的摸着，房间里很安静，过了一会儿，他满含深情的说道：“我是从这张床榻上醒来的”。

　　萧寒等着他接下来的话，他总觉得事情不简单。

　　临渊复杂的眼神看着面前的床榻，轻声说道：“师父也是在这张床榻去世的”。

　　“我醒来的时候还小，那时师父还没有去世，他就站在门口冲着我笑，还温柔的对我说话”。

　　“你究竟要说什么？”，萧寒迫切的想知道到底怎么回事。

　　但似乎临渊并没有打算立马告诉他的样子。

　　过了一会儿，临渊才开口说道：“我醒来的时候，是非常难以置信的，我以为自己实在做梦，我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我已经死了，却又醒了过来”。

　　听了这话的萧寒，被这件匪夷所思的事情惊得收缩了瞳孔，临渊什么意思？他是说他死了又活过来了？

　　他是不是在说谎？萧寒保持了一丝怀疑。

　　“你一定也难以相信吧，是的，正如你心中想的那样，我确实死了，但又确实活过来了，而且还回到了小时候”。

　　萧寒心里的想法得到了证实，他惊得说不出话来。

　　世间怎么可能有这种事情发生？人死不能复生，为何临渊死了又活了过来？

　　“你不是想知道你和丞相府二小姐的事吗？那我就告诉你”，临渊的声音很淡，但其中又似乎含了一丝愧疚和一丝愤怒，还有一丝无奈。

　　临渊的思绪像是一只蝴蝶，煽动着翅膀飞进了往事的沧桑。

　　“前世的时候，师父他老人家去世之后，就把国师之位传给我了，就像现在一样”，临渊面露悲伤的说道。

　　萧寒就站在不远处，纵使心中百种情绪，但就这么不言不语的听着临渊的话。

　　“我登上了国师之位后，继承了师父的工作，一日天降异象，我像往常一样在观星楼占星卜卦，算出了丞相府的大小姐许云溪以后会是皇后的命格”。

　　“大小姐许云溪？”，萧寒有些疑惑，不是许倩溪吗？

　　“观星楼一向人很少，特别是观星台，基本没有人会来，所以平日我说什么话并不太在意会有别人听见，而那日不知怎地，殿下也出现在了观星楼，而算出卦象之后，我惊讶的脱口而出，不想被出现在我身后的殿下听到了”。

　　“那时，丞相府的大小姐因样貌和才华出众，自小被皇上宣进宫做公主们的陪读，于是皇子殿下们也经常能见到许大小姐，久而久之，皇子们似乎喜欢上了这位许大小姐，而这些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的”。

　　“其中，殿下似乎尤其喜欢许大小姐，但殿下善于隐忍，那时，皇子们之间的关系并不像现在融洽，在皇上看不见的地方，一直斗争不断，而殿下听见了我算出许大小姐以后会是当皇后的命格后，怕有人对她不利，就在这观星台上，威逼我说，算出皇后命格的是许丞相府的二小姐”。

　　“若我不按照殿下说的做，殿下就让我这个国师做不下去”。

　　“那时师父去世后，对我说的唯一遗言就是好好的把这个国师做下去，为大宋鞠躬尽瘁”。

　　想起了过往，让临渊很是难过，他的声音越来越悲伤。

　　“我那时不懂，你威胁我说不再让我做大宋的国师，我害怕了，我害怕的不是死亡，而是辜负师父的期望，辜负他死前对我说的唯一遗言，于是我按照殿下说的做了，把这件事告诉了皇上，对他说我算出的是二小姐”。

　　“后来，这天下似乎都知道了，于是，许二小姐成了众矢之的”。临渊说的很平静，但萧寒越听越心惊。

　　听了这话的萧寒似乎已经预料了之后许倩溪会有多惨，他已经开始心疼她了，却没有想到临渊接下来的话会让他难过的站也站不住，恨不得杀了自己，也杀了那些害她的人。

　　“殿下那时为了隐瞒众人，表面上对许二小姐很好，给她承诺，给她欢喜，而四殿下，真的以为我算出的卦是许二小姐，于是也开始接触她，对她百般呵护，但是殿下先出现在前，已经让许二小姐芳心暗许了，于是对四殿下的示好并不做回应”。

　　“之后，殿下被册立为太子，这更加证实了其他殿下的想法，他们认为许二小姐会当皇后，而为了皇位之争，以及许二小姐并不接受四殿下的示好，于是四殿下开始派人暗杀她，但殿下为了最终目的，还是派了人保护在许二小姐的身边，于是刺杀没有成功，但令人没想到的是，刺杀的人并非只有一伙，刺杀也并非一次”。

　　“后来，我才清楚，大皇子不愿看到兄弟反目成仇的样子，以为都是因为许二姑娘，才导致的这样，也曾暗地里派人刺杀过她，于是她每日就活在不安之中，每天活在都随时可能死亡之中，但是她当时的心都已经给了殿下，殿下答应以后会娶她，就这样，她还每日在惶惶不安中，待在家中绣嫁衣，等着殿下去娶她，那时，她应该是满心期待的吧”。

　　萧寒开始有些喘不过来气气，他痛苦的捂住胸口。

　　临渊继续说道：“再后来，皇上薨逝，殿下成了新皇，那么以前的为了迷惑众人的行为没有必要继续下去了，娶了许大小姐为后，大婚轰轰烈烈，许二小姐不能接受，穿着她那件注入了全部心血的嫁衣来质问殿下，而殿下就在我的面前亲手掐死了她”。

　　临渊的声音像是穿透人心的一把利刃，让萧寒心痛到无以复加，他感到有鲜血的味道在口中溢出。

　　“她就那样死在我的面前，穿着大红嫁衣”。临渊的眼神有些空洞，但似乎又像在凝视什么一样。

　　“后来，殿下命人把她抬了出去，我那时就不想再当国师了，殿下竟然还对我说不过一个女子罢了，竟因为她放弃了国师之位？”

　　“再之后殿下把我困在了飞雀宫，我那时已后悔不堪，想要了结自己的生命，但殿下派人看着我，不允许我自杀，几千个日夜之后，我的身子终是不行了，我死在了飞雀宫的杂草之后，我带着愧疚和悔恨解脱了”。

　　萧寒不信，他连连摇头，这怎么可能是真的呢？他做的梦中她怎么会是他亲手掐死的呢？这不可能，他就算不爱她，也不必置她于死地啊！

　　“不，我不信，我不信”，萧寒浑身冰冷，止不住的后退。

　　“我所说的全是实话，殿下信也罢，不信也罢，但求殿下放过许二小姐吧，她上辈子本可平平安安的度过一世，最终却是那样的结局，死得那样悲惨，殿下今世还想让她再体会一次吗？”。

　　“不，也不会再让这种事情发生”。

　　“那么，请求殿下这辈子放过她吧”。

　　萧寒再也忍不住，鲜血从嘴角滴了出来，泪也从眼眶里跑了出来，他选择不信有什么用？他的心一直在告诉他那一切都是真的啊！

　　他这辈子如此心爱的女人，上辈子是他亲手杀死的啊！

　　这要他以后如何去见她，如何再面对她啊！

　　他愤怒的喊道：“既然如此，为何今世你仍是让天下皆知她会成为皇后的事？今世我可没有站在你的身后”。

　　“今世……并不是我，我也并未向任何人说过此事，而且，今世的的确确算出是许二小姐”，临渊说道。

　　“那是谁？究竟是谁传出去的？”

　　“我也在查，但并未查出”，临渊说道。

　　萧寒握紧了拳头，他暗暗发誓，无论如何，他一定要查清全部真相。

　　不过他也庆幸，庆幸今世自己和其他皇子们并未像上一世一样，为了皇位挣的头破血流。

　　萧寒踉踉跄跄的离开了观星楼。

　　萧寒走后，观星楼重新安静下来，临渊一动未动，仿佛整个人浸在悲伤之中，许久，抬起头闭上眼，想要止住要落下的泪，却无能为力。

　　回府之后，萧寒叫来暗卫头领青衣。

　　“从今往后，你跟在许家二小姐的身边，护她安全”。

　　青衣不明白主子为什么会做这样的决定，他急忙开口说道：“主子？”

　　“这是命令！”，萧寒的态度很强硬。

　　青衣无奈，只能答应，“是，主子”。

　　青衣走后，萧寒还是久久不能平静，他难以想象她面对他的时候是怎样的感受？他的存在是不是一直折磨着她？

　　萧寒知道自己上辈子做了十恶不赦，不可饶恕的事情，

　　但是他会放弃她妈？萧寒在心里问自己，但他的心明确的给了答案，他不会放弃她，他会对她好一辈子，他会弥补她，加倍的疼她爱她，他不能没有她。

　　萧寒强迫自己找回理智，他现在要做的就是查出是谁散播了这个消息，究竟是有何阴谋，他要让一切可能伤害到她的事情不再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