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有了一组的前车之鉴, 二三组的发挥就好多了，至少没有人怀着勇敢的心单枪匹马和大佬死斗，每次刷进场之后第一反应都是捉迷藏和亡命天涯, 整体场面总算没那么血腥，玩家胜率也提高了一点。

　　102名玩家有14名做到了三胜，40人至少一胜，包括汉堡在内的5人连战连败但恒心感人、进步明显，也予以通过，总计59人半只脚踏进了秘密行动组的门槛。

　　目送淘汰选手离开后，他们得到一个匪夷所思的邀请——研究所方面提出聘请他们在此长期工作，给予助理研究员待遇。并敲黑板划重点，指出工作难度大、有一定危险性, 期间私人通讯受限、同时不得离开研究所范围。

　　“好了，给大家一天时间考虑是否接受。”来传话的研究员小路说：“有什么问题可以现在提出来。”

　　苏格凯因第一个举手、脑洞大开：“助理研究员是被人研究的试验品吗？有人体改造和记忆篡改吗？”

　　小路：“不是。我们是正规单位，不搞反人类的科研活动。”

　　汉堡第二个举手：“总在研究所里宅着要怎么脱单？你们给包安排对象吗？”

　　小路：“……不包。”

　　紧接着就有好几个人问：“那你几岁了？有对象了吗？”

　　小路：“30了，没有……”

　　这个套路实在耳熟能详，他险些脱口而出“谢谢叔叔阿姨关心、我还年轻不着急”。

　　研究所的邀请令人意外，来之前谁也没有想过会有这种机会, 无论是期待还是抗拒、大家都有问不完的问题。

　　“周末可以出去玩儿吗？”

　　“可以带男女朋友来吗？”

　　“可以带我爸妈来吗？”

　　“可以网购吗？”

　　“可以养猫养狗吗？”

　　“可以带家务机器人吗？”

　　……

　　奇葩提问一个接一个地冒出来, 令人措不及防，根本没人主动关心到底是什么研究课题和工作内容。小路虽然年轻、却有带过三届实习生的丰富经验, 准备好的答案竟然没了用武之地。

　　“不可以，不可以，不可以……”他突然对这届玩家失去了信心：“可以网购, 宠物的问题我向上级请示一下，家务机器人由研究所统一安排。”

　　“还有其他问题吗？”小路说。

　　汉堡再次举手：“你为什么没有对象？是因为研究所不许谈恋爱吗？”

　　小路：“所里没这个规定。我还年轻，不急。”

　　“你还是上点心，抓紧时间找对象吧，不然以后越来越难找了。”汉堡盯着小路的丸子头、真诚地提议到。年轻男人梳这个发型常常用于掩盖地中海，效果比斜分、大背头要好，不剧烈运动就能保持一整天，不会轻易露馅。田园剑客四人组都从事信息技术相关的工作，汉堡对这些遮秃手段了如指掌。

　　话音刚落，其他人的视线也若有若无地朝小路的头顶飘来。

　　面对如此不友好的玩家，丸子发型也不能给凉飕飕的头顶带来多少温暖。小路假装自己就是个纯粹的潮男，露出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谢谢你的提议。如果没有别的问题，今天下午六点前给我答复就好，六点会有专车送你们回家。”

　　他后脚刚离开，内网通讯器就一阵闪烁，弹出一个个虚拟信息框——肖恩、俞唐海、苏格凯因、李旦、蔡玑衡、刘羿、王辰、汪嘉树、梁凉……这些人竟是毫不迟疑、当场就回复同意了。

　　小路十分感动，玩家们觉悟很高，不怕困难不怕危险、热情支持国家科研工作……这时、蔡玑衡——也就是汉堡又给他发了个短消息：“总用一个发型遮盖也不是长久的办法，丸子头会提拉发际线，最后就没头发可梳了。”

　　小路：“……”这届玩家谁爱带谁带吧，反正他是不想做这个联络人了。

　　休息大厅里的59人该琢磨的琢磨、该讨论的讨论。

　　突然换一个工作不是脑门一拍就能决定的，虽然在研究所工作听起来高大上，但也心虚啊，这群人半数以上是体育、电竞运动员出身，连个理工科的学历都没有，辞职来做助理研究员不是开玩笑么。

　　王辰没想太多，提交答复时挺痛快，这会儿才开始忧心：“我从高中起就没怎么正经上学了，一直打电竞……实在想不明白除了被人研究还能做什么。”

　　苏格凯因也是职业运动员，训练和比赛才是生活重心，华语言文学专业在米国是热门，几乎哪所学校都有，不仅人多还很好考，他的学历是断断续续地念书混下来的。

　　他和王辰非常有共鸣，就把“白首之心”战队的两人都拉过来坐一起了。“对啊，好担心被切片研究啊，或者一觉醒来发现多了一百个自己的克隆体……”

　　“哇……不知道我妈还能不能认出我来。”王辰对一百个克隆体表示感叹，环顾一圈又压低了声音小声说：“你们发现没，邀请来的可都是男玩家呀，研究所是不是发明男人生孩子的技术了，拿我们做实验？”

　　苏格凯因一脸抗拒：“不是已经可以同性基因融合、用人造子宫培育下一代了吗，为什么非要让男人生……”

　　“你没看过ABO、夫朗哥儿、双性什么的吗？”王辰神神秘秘地说：“我懂的也少，不过确实有些人就特别喜欢看男人怀孕大肚子……”

　　“——卧槽，什么是ABO？”苏格凯因隐约知道和科幻沾边，具体怎么个“幻”法却不了解。

　　“这是自古以来的一个构想，星际世界的人类分成男女Alpha、男女Beta、男女Omega六种性别……”王辰年纪小不懂事时被女同学科普过，听她侃侃而谈，构想非常合理、逻辑严丝合缝，就信以为真，未来就应该是这种发展，完全不觉得ABO哪里有问题。

　　苏格凯因目瞪口呆，什么“发情期”、“信息素”、“交/配”、“标记”……星际人类过得好像动物世界啊。“现在月球已经可以随便移居，确实离星际时代不远了，那我们就要成为第一批改变体质的新人类了吗？”

　　由此可见他俩确实没怎么好好学习过。

　　汪佳树一直知道自己的发小儿不爱读书、脑子也不好，在学校总被奇奇怪怪的女生祸害……今天再次被刷新了下限，在话题变成限制级重口味之前用一大块儿蛋糕堵住了他的嘴。

　　“唔，奶油菠萝味儿，吧唧吧唧。”王辰终于闭嘴了。

　　“大家边吃边聊吧，这是我借用食堂厨房做的。”汪佳树带了不少小零食来分给新朋友。

　　刚刚这两个傻的对话、听得他们都目眦欲裂，赶紧抓了一把泡芙冷静一下。

　　俞唐海看着伴侣，目光中满满的心疼，这种听什么信什么的纯善性格是怎么长到这么大的啊，他把蛋糕都切成小块，投喂爱人的动作越发娴熟温柔了。

　　“别忘了这是《和平大陆》全息游戏研发组的邀请，高端玩家就算不能提供科研帮助、也能提供大量数据完善游戏本身。”肖恩给众人喂了定心丸，又抓起一个夹心酥饼，口感比自己做的好多了，不禁向汪佳树投去赞赏的眼神。

　　59名玩家在种种考虑之后，最终有51人同意接受工作邀请。拒绝的人舍不得改变目前的工作、尤其正是当打之年、势头正好的体育运动员，苏格凯因算是这些人当中的奇葩了，刚拿了锦标赛冠军就放弃比赛生涯的决定不是谁都能做出来的。

　　封闭式生活环境反而不是问题，只要有游戏头盔、在哪里宅不是宅呢。

　　等他们拿到保密协议时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研究所方面详细说明了“专家教授失联事件”的起因经过、以及一年以来的进展。

　　秘密救援行动组的技术负责人纪组长遣词用句很实在，重点说明未知世界的危险性和可能出现的突发状况，并把选择权交到玩家手里，这个选拔不是强制性的。

　　二代游戏舱、游戏系统、穿越真正的和平大陆、历史意义、嘉奖荣耀……这种让年轻人热血上头的关键词他都略过了。

　　“这个事件没有向社会公开，救援行动组也是国家机密。”纪组长说，“所以，要求大家无论是否选择参与，都要做到绝对保密。”

　　参加行动组的人自然有研究所方面控制与外界的通讯，保密协议主要针对拒绝的人。

　　他们有两条选择，一是人身自由受限，各项活动限制在研究所范围内；二是植入监控芯片，可以自由行动。无论选择哪一条都能得到一大笔补偿款，以“协助研究、贡献突出”的名义发放。

　　“我知道大家都有重重顾虑。”看到陷入沉默的玩家们，纪组长安抚道：“放心，你们不是一个人在战斗，这件事可以慢慢考虑，三天内给出答复就好。”

　　发送完保密条款和细则后纪组长就离开了，不过，他显然低估了这批玩家的胆子。

　　“就直接把合同发过来不管了？这么信任我们？”俞唐海刷了刷自己的通讯器，没发现有什么异常：“要是有玩家不讲究、直接网上公开怎么办？”

　　“研究所里的内外网通讯都有信息过筛处理，只要不涉及保密内容、就不影响正常上网。”蛋挞回答道。

　　“而且说出去谁信啊，游戏舱吸人、匹斯兰游记里的世界是真实存在、还能穿越什么的，古早的里才这么写。”汉堡快速翻看条款、说：“无图无真相，我到现在都觉得不可思议。”

　　肖恩毫不犹豫地签字，没有多说什么。不论是处于大义还是私情、他自己肯定是要跟着顾清和走的，却没有立场劝说别人也这么做。

　　这时候就体现出单纯青年的好处了，苏格凯因和王辰两人看都不看、刷刷刷就把合同都签好发送提交了。

　　“你们犹豫啥呢？这可是穿越哎！”王辰一脸激动、目眩神迷：“我们可是先驱者——当年拿破仑就是毅然踏上探索新大陆的征程，最终发现了美洲大陆，还用他的名字命名了拿破仑海峡！”

　　“对呀！郑成功也七下大洋开辟航路，为国争光了呀！”苏格凯因摩拳擦掌，恨不得现在就冲出去找新大陆。“来吧同志们，属于我们的大穿越时代到来了！”

　　众人：“……”槽多无口，你们俩真的把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俞唐海含情脉脉地看着苏格，现在去想危险不危险的问题为时过早，别说穿越这么神奇的事儿了，因普通的极限运动而死的人都数不胜数，还不是照样吸引热血青年前仆后继。

　　只要有最爱的人在身边，任何未知都不再令人仓皇迷茫，他也签字完成了提交。

　　苏格凯因和王辰的言论虽然智障得令人一言难尽，但饱满热情的情绪还是带动了不少人，好男儿志在四方，这是一次挑战也是难得的机遇，人生又能有几回搏——干了！

　　最终有49名玩家参加秘密行动组，只有2人选择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