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寻魂

　　“你…轻轻…轻点儿……疼——”梅林抖着嗓子， 颤声道。

　　“你忍着点儿，过一会儿就好了…”

　　“过一会儿也好不了——”梅林带着哭腔。

　　“你不是都同意了的吗？”

　　“是……但是我也没想到这么疼啊！”梅林提高声音控诉。

　　“那你还要不要嘛——？”

　　“要！疼也要——”

　　趁着郁春长报备的和梅林出去找剑，一整夜公寓空无一人的功夫， 麦考夫迅速安排了特工进公寓安装监控和监听。

　　两人回来了一段时间， 郁春长没有消息传来。麦考夫让安茜娅打开公寓的监听， 入耳的就是这么一串对话。

　　……沉默过后。

　　“打开监控。”麦考夫低声命令道。

　　画面上郁春长正压在梅林身上，两人都倒在沙发上。郁春长手里还拿着把菜刀， 正在梅林腕子上比划。

　　安茜娅真的不确定她现在是应该松一口气还是为这凶案现场一样的场景觉得揪心。

　　“他们在做什么？”麦考夫看向安茜娅。

　　“大概是…放血？”安茜娅看着郁春长的后续动作， 怀疑道。

　　————————————

　　郁春长才管不着他们的一举一动都在被监控着，他正在努力控制住梅林不要乱动。刚搬家，这会儿一时半会儿也没有小一点儿的刀。只能拿菜刀将就， 梅林要是再乱动， 自己万一划开他的手筋也是有可能的， 那就过分了…

　　控制住自己的手劲儿，在梅林的哼哼声里， 郁春长划了个十字形。用准备好的小碗接出小半碗血。

　　郁春长捧起碗， 小心翼翼地放到一边。

　　“你准备好水晶了吗？”

　　梅林点了点头，被斯布林撵着准备的又急又快，他到现在才反应过来，终于有了些实感：“你说能行吗？”

　　“之前可能性不高， 但是现在我觉得成功的可能性很高。”郁春长将梅林的血掺进朱砂， 弯起嘴角。自己绝对没有感觉错，梅林血液里所谓的魔力即和灵力同源。

　　梅林捂着手腕：“斯布林，你别是用什么邪恶的法术吧——”

　　郁春长看了他一眼：“我这办法可正统了。

　　正统这话说出来， 郁春长丝毫不心虚，在他眼里这就是正统的法子。这是一个寻魂阵，他改良的。至于这个寻魂阵的前身则是来自他无意结识的一个鬼修，原本的名字叫锁魂阵。一听就极其不详了。

　　鬼修，以役鬼入道。是极为霸道的一种夺人生魂用以提升修为，拘禁死魂作为自身战力的一种旁门左道。

　　锁魂阵原本也是利用施法之人的精血，辅以欲锁之魂的随身之物，强行召唤，按照其原本的能力，是可召一切魂灵，为自己拘役的。当然，是在所召之魂修为在施法之人的修为之下才下可以。

　　但经过郁春长的改良后，已经变成了一个纯粹的寻魂定位阵。

　　除了一点点小瑕疵外，基本没问题。一方面他确定梅林作为一个老怪物即使脑子有时候不好使，还可能患有老年痴呆。但是很强，毫无疑问。他也仔细问过了，要找那人就是个普通人，所以理论上是不会出现任何问题。至于那个小瑕疵，反正他们是恋人，没问题。

　　准备好充作阵脚灵石的水晶，血也已经和朱砂混合均匀。郁春长仔细回忆了寻魂阵的每一个细节，最后看向梅林。

　　“现在，我们需要一个开阔的地方。”郁春长看向梅林，“清空客厅。”

　　梅林咽了下口水：“现在就开始？”

　　郁春长疑惑地看他：“不然呢？”

　　“行——”梅林一咬牙，都稀里糊涂地跟着走到这一步了，因为一些莫须有的担忧和害怕而退缩就丢人了。

　　“来吧。”郁春长拿起东西放到桌下。

　　梅林把客厅所有的东西都叠在房间的角落。

　　郁春长舔了舔自己的唇瓣，有些小兴奋，克制克制。

　　“他们要做什么？”麦考夫眯起眼睛。

　　安茜娅迟疑道：“之前，郁春长说要替梅林找人…这可能就是他的办法。”

　　麦考夫的目光凝在那柄剑上：“有说找谁吗？”

　　“好像说是梅林的爱人……”

　　“你确定是爱人？”麦考夫双手交叠，“看着那个剑，你就没有想起什么耳熟能详的传说？”

　　“嗯？”

　　“比如曾经梅林法师辅佐的，曾经英格兰的王，亚瑟王。他是不是拥有一把石中剑？”麦考夫歪头看向安茜娅。

　　安茜娅倒抽了一口气，所以这意味着他们两个成功，他们不止能够看到活生生的梅林法师，甚至能够看到曾经的亚瑟王！？

　　麦考夫目露深思：“如果郁春长真的有这个本事，立刻给我把他的监视等级给我提至最高。”

　　“不，现在就提至最高。这已经不是一个寻常人能够做到的范畴了。”麦考夫看着监控器上已经开始在地上布置奇怪图案的人。觉得自己的牙有些疼，他不会没给梅林送去一个缰绳，反而递给了郁春长一柄称手的兵器吧。

　　废了约郁春长两个半小时的全副精力，一副巨大的由血和朱砂绘制的神秘图案成型了。

　　“把剑插到这个位置。”郁春长擦擦额上的汗，指挥道。

　　看呆了的梅林连忙抱剑上前，小心翼翼避开那些红色的繁复线条。

　　等到信物剑作为阵眼归位，郁春长晃了晃自己的手脚，接下来摆放灵石这件事就有些耗力了。

　　郁春长深呼吸了一下：“梅林你就站在那儿不要动，待会儿我发生任何事。你都不要动。”

　　梅林从他的话里察觉出一丝不妙，刚想问会发生什么事，郁春长就拦住了话头：“别以为我纯粹是为了你，我这也是为自己谋划一个退路。你如果做了什么的话，我可是会受到反噬的，还是很严重的那种。”

　　梅林想阻止。

　　郁春长迈开步子，脚下划出诡异的轨迹：“开始了。”

　　梅林手骤然捏紧，没敢动弹。

　　跨出几步，仅放下一颗水晶，就感觉自己体力大量流失的郁春长额上渗下汗珠，果然以凡人之躯调动灵力还是太勉强了。但是……

　　郁春长咬咬牙，这是个突破点，自己绝不可能放弃。他可是受够了这种处处受限的活法。

　　左不过一死而已，似他真怕死似的。

　　梅林看着郁春长仿佛舞蹈般在红色的图案上移动，放下的灵石开始诡异的发出光芒，一股远比自己做那些水晶要巨大的多的魔力开始渐渐聚拢。

　　他看着郁春长的脸迅速变得苍白，脚步不停，仿佛没有间隔，但是他的身体已经越发的僵硬滞重，仿佛被千钧压制。

　　到倒数第三颗。郁春长颤了一下，嘴角滑出一丝血迹。

　　“斯布林！”

　　郁春长瞪了他一眼，随后一股做气放下手中的两颗水晶。

　　“咳！咳咳——”咳出小片血迹，郁春长身形摇晃往旁边倒去，触地时堪堪撑住自己。

　　咧嘴有些恣意地笑起来，郁春长滚到旁边。看着全然亮起的阵中已双眼失焦，表情震惊的梅林，不在意地擦了擦自己嘴角的血。

　　接下来就看梅林自己了。

　　梅林在看到最后一颗水晶亮起后，就失去了自己的视角。他眼前一片黑暗，有些慌张地摸索了一下，发现完全感觉不到自己的身体！

　　“亚瑟！！你还想睡到什么时候！？”一声女人的抱怨声传来，“你会迟到的！”

　　梅林感觉“自己”睁开了眼睛，眼前的一片黑暗也换成了一个淡蓝色的天花板。

　　他感觉到“自己”迷迷糊糊暴力掀了被子：“醒了，醒了——省省你的嗓门吧，妈。”

　　跟着“自己”摇晃着走到了洗手间，站到镜子前，梅林一哆嗦。

　　金发蓝眼，裸着上半身，睡眼惺忪地俊美男孩儿站在镜子里。吸吸鼻子，就如万千普通人一样开始了自己早起的一系列动作。洗脸刷牙，最后“自己”还对着镜子里的人露出一个微笑，调整到一个帅气又有些坏坏的弧度，才恢复正常的表情走了出去。

　　“我该走了！”男孩拿了一个面包就风风火火地骑着车跑了出去。路上还对路边一个美丽的女孩儿吹了声口哨，露出了一个刚刚在镜子前练习的笑容。

　　最后停车上了一辆地铁。

　　梅林有些入迷了。

　　直到他重新看到公寓的光景，他才反应过来自己是去干嘛的。

　　郁春长则是有些惊讶：“这么快！”

　　寻找一个普通人而已，为什么灵力的消耗量这么大，他估测梅林大概能视觉转换两天左右，结果这不到两个小时就结束了？

　　“你能判断出他所在的位置吗？”郁春长从地上爬起来走近梅林，为了给他个惊喜，他就没有说具体定位是个什么定位，两天时间还不够梅林弄清楚人在哪儿吗？

　　但是两个小时就不一定了。

　　“纽约…皇后区……”梅林憋着嗓子吭哧道，地铁里有说欢迎词……

　　但是他总觉得这个地方不对，那个人为什么会在美国，这太奇怪了，他不应该在英国吗？

　　以及……他才反应过来一个很不妙的地方。

　　郁春长松了口气：“知道了就好，见到他开心吗？”

　　“……”反应过来的梅林，“只是有个地方不对劲儿……”

　　“嗯？”

　　“等会儿，他？你怎么知道是个男的！！”梅林瞪大眼睛。

　　“……梅林，容我提醒你一下，你称呼他从来没用过她。”郁春长拍了拍梅林的肩膀，目露同情。

　　连自己性向都忘了就有些丧了。

　　梅林：……

　　郁春长哥两好的挂在梅林身上：“所以，和我一起回去呗？你也知道我美国的，迟早得回去。正好你和我一起，还能搭个伙儿。”

　　梅林看向郁春长脸色纠结。

　　“怎么，都知道地方了，你不想去找他？”

　　“不是……”

　　“那这个苦瓜脸，给谁看的？”郁春长捏捏他的脸颊。

　　“我们才刚搬完家！”很不想承认自己突然犯怂的梅林憋出一个理由。

　　轻易看出他本质的郁春长瞪了他一眼：“就这么决定了，我们明天就动身！！”

　　梅林：……斯布林真的是说风就是雨……太可怕了。

　　郁春长咧开嘴，心情舒畅。觉得梅林就是自己的小福星，啧，看住了得。不对，英国这个地方就是个风水宝地啊！！

　　至于回去……郁春长脸色顿了顿，随后哂笑。自己躲也躲了这么久，系统那边的问题有夏洛克充数，自己又遇到了梅林。怎么想自己都不该在拘泥于一些小事了。

　　况且就最近这两天，史蒂夫和自己的联系不也淡了吗？

　　这样也挺好的。

　　“等着，哥找一个人明天接应我们。”郁春长弯起眉眼。

　　已经在训练室揍炸了第四个沙包的史蒂夫停了下来，垂着头微微喘气，目光渐渐愈加幽深。

　　缓了一会儿，他捏紧拳头，下颌绷起又松开。随后换上了第五个沙包。

　　“cap——”娜塔莎倚在门口看不下去了。

　　“怎么了？”转身，史蒂夫已经又是一副没事人的样子了。沉静，温和。

　　娜塔莎眨巴了一下眼睛，晃了晃手里的手机。

　　“斯布林的电话，我让人接进来了。”虽然这存在安全威胁，但是和斯塔克说过以后，她相信这个隐患也能妥善解决。

　　现在情绪在爆发边缘还死死压抑的美国队长，复仇者小队的队长才是那个安全隐患。

　　“我以为我们不被允许和外界联系。”史蒂夫楞了一下，随后道。

　　“斯塔克还不是天天和波兹视频。”娜塔莎耸耸肩膀。

　　史蒂夫拿过手机，按掉：“总要有人遵守规则。”随后露出一个笑容，拿着手机越过娜塔莎往外走去。

　　娜塔莎看着史蒂夫的背影：“和斯布林单向的联系通道已经开了，你可以打电话也可以发短信。”

　　史蒂夫脚步没有停顿。

　　郁春长放下电话，他这还是第一次没打通史蒂夫的电话诶……

　　说起来，他最近是不是工作来的。刚开始估计有些忙。郁春长在床上翻了个身，那明天给他个惊喜好了。

　　-我想带个人给你认识一下啊～他可有意思了。

　　史蒂夫看着手机上的信息，半晌扔开，进了浴室，准备洗澡。

　　“哐当——”

　　浴室传来巨响，史蒂夫收回手，看着不停往外滋水的管道。晃了晃手，擦破的皮在迅速的愈合。

　　常人的四倍能力放大，是不是把自己的丑恶情绪也放大到了极点？

　　不然这种让人几乎窒息的不甘心和痛苦到底是从何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