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红楼番外

  终于能够走出那暗无天日的牢房时,探春同迎春互相扶持着抬眸望向这久违的日光。

  她记得她们关进来时还是去年的正月十五,那时她们满心欢喜等来的却是一旨抄家的诏书。

  更令她没有想到的是,这位帝王的铁血手段其实早在林姑父病重之刻便开始筹谋了。

  “看什么看?日后有你可看的!快走!趁现在人牙子市场还未关门。”

  为首的官兵推搡着迎春,寒风中迎春单薄的身姿酿酿跄跄。

  探春气不过,挽着袖子捡起地上的石头似乎连着在狱中受的苦一并发泄出来般用尽了全部的力气,朝那官兵的手臂狠狠砸了下去,

  后来,迎春问她那时为何能突然爆发出如此巨大的力量?探春无所谓地笑了笑,认真说道:“不怕死的人却怕这世上仅有的亲人受一点委屈。”是啊,那监牢里除了她们两个未出嫁的姑娘之外,确实没有几个能活着走出来,就算有几个能活着出来的亦是五湖四海了无音讯。所以她愈加珍惜能共患难的亲人。

  那官兵吃痛,霎时放开迎春,探春见势忙抓起迎春,也顾不得许多,朝前飞奔而去,心中唯揣着能活下去的期望不断向前。

  压根没注意到,那些官兵见她们逃跑第一时间欲起身追出去时,忽有一年轻公子拦住了那些官兵,沐光中少年狭长的眼眸闪过几丝抑郁。

  “沈公子?”

  那被拦下的官兵一见是他,连忙恭敬行礼,沈烨霖看都未看他一眼,目光定在又是一年三月的春光中:“今日,陛下派我押解罪臣水溶流放边疆,也不知陛下是不信任我还是太信任我……”

  “沈公子说笑了,您以一人之力剿了四大贼族,那些只知道啃食祖宗荫庇的蛀虫入狱时,大家都念着您的好呢。”那士兵耳尖,听到沈烨霖喃喃自语连忙恭敬上前说道:“圣上如此重看沈公子又岂会不信任沈公子呢?”

  谁知这马屁竟拍在马蹄上,沈烨霖当即抓起那士兵的衣襟大怒:“你说什么?我不过是替圣上办事,我的名字哪能同圣上相提并论?蠢才!蠢才!都是你们这群蠢才!”

  那士兵当即伏在地上哭喊着:“是小人随口乱说,还请沈公子勿怪。”

  “滚!”沈烨霖捂住脑袋,当即方寸大乱,怎么会?怎么会有如此流言?圣上可曾知晓?没有哪位皇帝会喜欢功高盖主的臣子,而圣上又在这关头将自己派去押解北静王,圣上到底是在流放北静王还是流放自己?

  沈烨霖抬手将一瓢冷水往头顶浇下,这才觉得清醒了许多,侍从们皆跪在地上,小心翼翼地看着今日如此失态的主子,大气都不敢出。

  “进宫,面圣。”

  沈烨霖一路都在想着:该如何同圣上解释才能宽圣上的心?唯能期望圣上看在他为了抄捡四大家族替他得罪了不少大臣的份上,不要将他同北静王一并流放!他不是北静王那颗笨脑袋,他还有用!他对圣上还有用!

  正焦急乱想之时外面忽“砰”的一声响起,沈烨霖一个没坐稳几乎要冲出马车。正想发火,随后又传来血肉嵌进车轮咯吱咯吱作响的声,接着有人在车外失声尖叫抽泣。

  沈烨霖喊了几声未见马夫应答,气急将轿帘猛地掀开,蓦地撞进了北静王那双没有一丝情感的眼眸中。电光火石间沈烨霖宛若明白什么了一般,不可置信的向车轮处看去,只见轮子下碾着一位夫人,夫人的身躯已被车轮撵成肉酱,而那凄惨的脸,不是北静王太妃又是谁?

  沈烨霖惊恐地看着此时披头散发的北静王,而自己的车夫已然不见踪影,他忽然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勾唇讽刺笑出了泪花,暗叹圣上果真铁血手段。

  探春同迎春找到莺儿家时,莺儿的哥哥将手中的地契银两均交给了面前这两位落魄小姐。

  探春欲塞些银钱给他,他连忙摆手说道:“不可收,不可收,做人须得不愧天地,既然当初是宝姑娘信任在下,我便不能让姑娘失望,还请姑娘们莫要推辞,拿着这些银钱寻个谋生的活计生活罢,日子肯定会比之前清贫些,但平淡些也能安心。你看那个曾经一周剿灭四大家族出尽风头的沈公子,这不,因为在大街上撞死了废北静王太妃,被圣上下旨流放边疆呢,今日就走。”

  探春同迎春闻言面面相觑,不免有些咋舌,果真福兮祸兮,但是不可否认那位公子对她们有恩,也确实给了她们在狱期有间干净的屋子。

  贾府自己做的孽,不能因为人家将这层遮羞布揭开便去怪罪人家。

  所以,当探春听着这个消息心中只觉很不是滋味。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有这种感觉,许是落难后他是她唯一能看见的阳光罢,如今这阳光暗淡了,她以后再也不会见到阳光了罢。

  若要说起探春为何拒绝了润玉仙让她归位,大抵还是因为冥冥之中她更喜欢这个有人情味的人间,她放不下这里的所有。

  而且,即使润玉仙说得十分隐秘,但她一下便得知润玉仙所谓的归位,便是让她们逃避罢,逃避将要面临的风霜。但她是谁?她不会逃避,她一定会依靠自己的能力在这世间找寻一席之地。

  翌日,探春便央着迎春同去送这位亦仇亦恩的人最后一程。

  她看到那位曾经神采飞扬的公子,眼中除了灰暗再也找不出任何色彩,一双眼直直地盯着前方未知的路。

  探春见他如此,不知为何眼里忽然落下了几滴泪。

  她眼见他筑起高楼,眼见他宴请宾客,眼见他楼塌了。

  探春看到押送沈公子的人是位同他年龄相仿的青年,问过路人才知道,那原来是曾经落难的北静王。路人皆在感慨: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谁能想到曾经趾高气昂抄捡北静王府的沈公子如今会落得如此下场呢?

  等探春同迎春托人找到一间干净的屋子入住时,金陵天空飘起了棉絮般的细雪,一点点落在瓦片上凝结成霜,转眼迎春今年也该十四了。

  探春看着正在里屋里专心做女工的迎春,不知为何眼眶突然热了起来。

  这半年,她将那些田地交与莺儿哥哥让他租于佃户,她们每月靠着收佃租,又有闲暇时做的女工,日子眼看着舒适起来。但,家中无长辈,她们这些女儿家又不能抛头露面,该如何解决这婚姻大事着实是个难题。

  昏黄灯光剪影将迎春鹅蛋脸染上一层阴影,探春想了想最终还是道:“二姐姐,我本不应该说这些话,但着实因为家中无长辈,妹妹就大胆说了,姐姐眼看着就要十四了,但……但……”

  迎春霎时明白了探春接下来的话,不由红了红面颊,双眸看向夜色里摇曳的烛火,声音轻柔:“又能如何呢?又有哪家的公子愿意娶我这般无长辈又是入过狱的姑娘呢这天底下好姑娘太多了……我现在比较牵挂的是湘云妹妹如何?可有受委屈?”

  “我记得史家被抄时,湘云姐姐曾定下过卫家公子,现在只能期盼这个卫家公子不是那等拘泥于世俗的人。”探春捻起一枚棋子落下,看着迎春不知为何心中忽然涌起一阵失落。

  灯火如豆,两人相顾无言。

  翌日,探春将那些精致的绣帕交给锦绣店的老妈妈时,探春为难地抓住了妈妈的手。

  妈妈拍了拍探春的手将她引入内室。

  探春这才将迎春年龄大了,该许配了一一向老妈妈言明。

  老妈妈闻言当即眉开眼笑说她问对人了:“我阿,看你们经常来送绣帕,特别喜欢那绣帕上的锦绣针法,正巧,我家有个不争气的儿子今年十六了,刚中了秀才。就是不知能不能入姑娘的眼……?”

  探春皱了皱眉,她们自出监牢以来虽换了户籍但若是有心查难免会引发事端,而这老妈妈的儿子将来若是要为官,若真的翻出这些旧事,那些人责怪迎春姐姐怎么办?她不能冒这个险!探春转了转眸子,看着老妈妈道:“事过仓促,我还是同姐姐商量一番再来回妈妈。”

  迎春听后虽满脸通红,但也同探春的想法一致,也不该让人家因自己的身份而断了前程。

  此时便不了了之了。

  但因探春着实着急,便想着该去散花寺拜拜菩萨,让菩萨保佑迎春姐姐能得良配。

  路上恰巧遇到曾经的水湘郡主,探春见她眉眼尽是沉郁,也不敢前搭。忽想起沈烨霖那日纵马伤人被水溶反告成功后,圣上便赦免了水溶,但是亦未让恢复王位,只是赏了他一笔钱,后来听说水溶经商有成,虽不及曾经王府荣耀,但如今已是一方富甲。

  “水湘”亦看到了那两位贾府的小姐,眼神晦涩,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一觉醒来变成了水湘,当她看见铜镜中的那张令她有惊又怕的脸时,她尖叫着将铜镜掀翻。

  丫鬟们霎时惴惴不安地跪了一地,闻讯赶来的水溶立在她的房门前示意那些仆从下去,然后关上门,走到她面前将窗子关上,神色霎时阴沉了下来,抬手捏起她的下巴,水珍吃痛,无比害怕地想将他的手拂开,没想到,水溶眼神蓦地凌厉了起来:“怎么?你以为及笄就能摆脱我了?我告诉你,水湘!你想都别想!”说罢,北静王一把将水珍抱起,随后粗暴地将她扔到榻上,

  雕花木床微微摇曳,水珍感觉自己的骨头几乎散架般,泪眼汪汪的爬起来缩到一旁,宛若惊弓之鸟般看着向他走来的可怕阴影。

  水溶伸手扯过她颤抖的脚,强迫她到自己面前翻身压住她,边胡乱地吻着,红着眼本欲伸出手解开她身上碍事的衣物几次无果后,恼羞成怒地将其撕扯下。水珍泪水挂在眼眶打转,她根本不敢喊出声,她怕被人看见自己的亲哥哥居然在强迫亲妹妹,到时候又该会是多劲爆的秘辛?水珍身子已然被他吻的软软地,等到意识回转过来,水珍张口咬住了他的舌尖,血腥味霎时布满口腔,水溶吃痛退了出去,水珍面上已是梨花带雨声音微颤:“放了我……求求你……”她这番卑微姿态在水溶眼里像极了渴望承欢,水溶在她身上撑起身子,借着透进来的暮光用眼神膜拜她仿佛泛着柔光的身躯,这无数次在梦里出现过的景象首次真实出现在他面前,温香软玉,美人在怀,这一切都美好得超乎他的想像,水溶喉咙里发出一身含糊的□□,任由自己陷入疯狂之中。

  他的手,他的嘴唇都重重落在水珍身上,水珍哭着踢开他,但得到的只是更为疯狂的撕咬,水溶吻去她脸上的泪珠,在她耳畔呢喃道:“湘儿,别怕,哥哥会永远陪着你,就算下地狱哥哥也陪着你。”

  水珍哭着摇头,反驳的话还未说出口便全被水溶吻入腹中,水珍拼尽全力想将他推开,慌乱间水珍只感觉身下一阵锐痛传来,整个人如同被生生凿穿,她惊叫一声,张口便咬住了水溶的胳膊,水溶吃痛却仍未停下动作,回身细密地吻轻柔落在她脖颈,水珍泪如雨下,已然不知哭了多少回。

  等水溶离开她身体时,月芽已然将窗台染上了沉重的银白,期间没有一个仆从敢来打扰他们。水珍眼睛已然肿成核桃大小,她看着床榻旁的亲生哥哥,内心的罪恶涌上喉头,终于忍不住扶着床榻干呕。

  水溶见状,拍了拍她的背脊帮她顺气,旋即便打开门喊仆从们端来热水沐浴,那些得令的仆从连忙麻溜地奉上热水。

  水珍看着水溶压迫着走近她,不由双手紧紧抱住床棱,眼尾通红,宛若在盯着什么可怕的魔鬼。

  水溶将她汗湿的发丝轻柔拂开,语调安慰:“湘儿,是哥哥不好,乖,我们泡个热水澡好不好?”

  水珍死命摇头,水溶眼底霎时闪过几分阴鸷,愤怒地揪着她的长发将她拖到地上。水溶亦撩袍蹲在她身旁,似乎在欣赏她如此惊慌失措的样子,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从袖口中拿出一把小匕首放在她的衣领前轻柔划下,那衣裳霎时破成两半露出了满是咬痕的肌肤。在水珍控制不住的颤栗中水溶缓缓将冰凉的侧脸贴在她的胸口,语调带着几分撒娇:“湘儿,哥哥只能相信你了,你昨日刚及笄便叫嚷着要离开哥哥,哥哥实在是害怕我的湘儿真的会离我而去,才如此对你,湘儿你一定要原谅哥哥,你要记住这世上唯有哥哥最爱你。”

  他爱不爱水湘,水珍并不想知道,她只是满心绝望地如木桩般被水溶抱起放进浴桶中,他的手每拂过她的一寸肌肤她浑身都在颤栗,她从来不知道曾经看起来如此温文儒雅的北静王在经受了那场天降之灾后竟变得如此阴晴不定。

  虽是初冬,但这午后的白雪着实晃眼,水珍抬手掩了掩,透过指缝看到了贾府那两位姑娘愈行愈远的背影,不知为何忆起几年的太妃寿宴,那时的水湘在见到那个宛若白月光的小姑娘的时候,是否也同自己一般自惭形秽呢?

  探春挽着迎春走下台阶时,肩膀不小心碰到了一位夫人,探春连忙道歉,那温婉的夫人摆手笑道:“无碍,倒是姑娘可有事?”

  探春感受到夫人的善意,笑容真挚:“无碍。”只是,这时的她并不知道后来这位在散花寺前有交集的夫人会是她今后的婆婆。

  迎春的婚事很快便有了着落,对方是这里的乡绅,以往的乡绅要么入不得眼,要么已然年纪过于大,这位却不是,他知书达礼文质彬彬,中过探花,但因不喜官场的勾心斗角,便自请来当乡绅,游戏于这自然风光中。

  探春看着迎春回门时幸福的笑脸,亦觉得此生大抵是没有遗憾了,本欲离开此地时,那位被她不小心撞到的夫人突然登门提亲。

  探春呆了呆,后来在迎春的询问中才知这位夫人祖上世代经商,但经商虽能富贵一时却不能富贵长久,所以夫人希望找个知书达礼的大家闺秀配与自己的独子。

  探春默了半响,在迎春不舍得眸光中还是轻轻点了点头,嫁过去才知道那位公子竟有龙阳之好,大婚后根本连碰都不愿碰自己,好在婆婆对她亦心有愧疚,在自由上并不管束她。

  虽然迎春听闻气愤不已,但探春却感觉心中舒畅,自从嫁人后,她反而觉得能做的事更多了,她开始去私塾授课,同友人结了金兰契,相约每周把酒言欢。

  她也不在拘泥于在后宅做一只金丝雀,她曾同金兰友人去过许多地方,见识了各地人情风貌的她回到家后便开始著书。她名义上的丈夫见她如此听话,也并未刁难她,两人相处倒也相安无事。

  还是迎春着实看不惯他们这般,又见探春婆婆急欲想抱孙儿,便同丈夫商量将自己的三儿子过继给探春,老太太倒是喜得合不拢嘴,探春哭笑不得,却也收敛了性子,偶尔带带孩子,日子倒也如流水般平淡有趣。

  等到阳寿尽时,她飘飘然来到了太虚幻境,一眼便看到了好似在生气的宝姐姐,不由好奇地跑过去问出了什么事?

  宝钗红着眼指着那藏进荷花池的莲藕精哭诉:“都是那只小莲藕精又幻化成林妹妹的模样来骗我!”

  正说着莲藕精冒出了小脑袋,他的声音比宝钗还要委屈:“又是林妹妹!难道我莲藕哥哥在你心里就比不过林妹妹吗!本莲藕精不服!”

  探春无奈,悄悄退出这场名为争风吃醋实为秀恩爱的战场,看着云雾缭绕的太虚幻境。

  心中竟无比平静。

  作者有话要说:  有空再补一个黛玉视角的番外解决一切bug!蟹蟹大家

第62章 红楼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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