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阿染（下）

　　户外的风冷，将枫叶纷纷扬扬地吹落下来，点点红色揉进暮色里，以及，伸手抓住车门想要逃离的顾江离的眼睛里。

　　越染扳过他的脸亲吻，声音带有几分耐心的诱哄与温柔：

　　“我已经把他们都遣开了，都在远处守着，这里没有别人。没事的。”她伸手从背后握住他紧抓车门的手，将手指一根根松开握到手心里。“没事的，我只是帮你把药解掉，不会做到最后。没事的。”

　　“别忍着，乖，这里没有别人。”

　　顾江离急促地喘丨息，眼里漫上潋滟水光红着脸把头侧向一边。她的吻却不断落下来，从眼睛到下巴，甚至到后颈，他能感受到莫名的酥麻从身上传来甚至蔓延到指尖，也能感受到她的小心翼翼如若珍宝的对待。

　　但这种触碰和被人抚弄甚至看光的感觉让他觉得太过羞耻，只能张口喘丨息着，伸手捂住已经湿漉漉的眼睛带着三分羞怯四分恼怒和二分无措开口哀求：“不要……”。

　　越染实在因他的种种而无法收手。

　　但是，当顾江离颤颤着说不要时，她还是停了手中的动作。

　　越染顿了一顿，说了声好。

　　她于是再也没有更近一步，只是伸出手去帮助他，然后不断地出声安抚他别怕，就要结束了。

　　她舍不得他不难受，看不得他不安。

　　即使，她很想也很贪恋他动情时的样子。

　　像未经人事却生来就是个能勾人魂的艳鬼。

　　越染将最后疲倦难耐熟睡过去的顾江离包得严严实实抱入将军府，然后经过一番思索后还是自己把他抱去洗了个干干净净。

　　至于这其中她默默吞口水了几次，帮他穿完衣服后又去冲了几次冷水澡，实在难以记清。

　　越染握着他的手垂着眼眸，坐在床沿边看着他熟睡的样子不能自已地就想凑过去轻轻吻他，却因为他梦里的呢喃停了动作。

　　“阿染……”

　　越染愣住。

　　原本她以为他当时叫自己的那声阿染是幻听，因为只有在幼时，他才会这么叫她。而且，其实她已经做好了那么说，他一定是想起了什么……越染回想下午时他扑倒自己怀里带有几分委屈的撒娇模样，虽然挣扎却没有厌恶冷漠的神情，以及虽然羞涩害怕却带有几分顺从的动作……种种片段在脑海中闪过，顿时难以言喻的欣喜感和不可思议感宛若明媚的阳光，暖暖地从心脏向波浪翻滚般一下下冲刷着涌向四肢百骸。

　　越染握住他的手凑到唇边，将所有的温柔都倾注到那一吻和回应上去。

　　她突然觉得整个人都像是被金色的温暖和幸福包围，突然就觉得她应该这次可以小心翼翼地真的把他护到怀里去了，然后让这个看似清冷实则干净羞涩的少年被她亲亲抱抱好好宠上一辈子。

　　“嗯，阿离，我在”。

　　我的。

　　是我的阿离。

　　我在这。

　　第17章 小兔子乖乖

　　将军府上至管事的下至小厮丫鬟都知道府里来了个神仙般漂亮的人儿，让人一眼撇过去就能忘了手里的活计，只会杵在那里傻不愣登地看着。府里偷偷瞧过他的丫鬟都知道，那个美人哥哥就住在最大最好的那间房子里。看得人心痒痒。

　　但没人敢去和他搭话。和那帝上送来的五位眼巴巴等着将军进屋的美人相比，这位对人太过冷漠疏离，终日脸上没什么表情，声音也淡淡的听不出个波澜来，从不轻易和进进出出的人说话。因而整个将军府的下人都觉得他是个自视甚高不愿轻易和别人说话的。

　　一群人一直这么认为，直到忙得团团转的将军下早朝回了府。

　　从越染进了屋开口说第一句话开始，一群躲在各处偷瞄的仆人就看见一片瑰丽的火烧云从一早上就漠着脸的冰美人的颧骨上散开来一直蔓延到耳尖。然后，他慢慢地把被越染握住的手抽出来，低着头红着耳朵，轻轻嗯了一声。

　　一时间，看到笑眯眯看着顾江离吃下药后，然后借喂他吃蜜饯为由，把他揽过来的越染，众人默默将两人的头上和身后都脑补上了耳朵尾巴。那个正伸着爪子笑嘻嘻两眼放光的将军是个大灰狼，而被她以正当理由拉过来摸着额头试试还烧不烧的垂着脑袋乖乖靠过去的小公子则是只被大灰狼占了便宜而不知小白兔。

　　许久，大灰狼懒洋洋从鼻子里哼了一声：“看够了没，看够了就都去干活吧。”

　　红着脸的小白兔好像如梦初醒，慌里慌张看了眼伸着脑袋朝里面看的众人，顿时脸快要烧起来，忙伸出爪子“啪”给她一巴掌，迅速从她怀里挣脱出来。

　　越染低声笑起来，轻柔地把他又拉回来带到怀里。

　　“这有什么，小时候我们不就常这样。阿离，你怎么还这么害羞。”

　　温热的气息撒到顾江离的裸露出来的脖颈上，他不由地缩了缩脖子想挣开她然后出声反驳。

　　“但那是小时候……”只可惜顾江离被她抱着只觉得酥酥麻麻，整个人使不出什么力气，说话声音也软绵绵实在是没什么攻击性。

　　“长大了也是一样的。”

　　越染不等他开口就把手移到他的小腹上，对他红得要滴血的耳垂视若不见，伸出掌心覆在上面按着顺时针的方向转动。声音温温柔柔，贴在他耳朵边音色低沉，带有几分天然的引诱感。

　　“这里还疼不疼？我听太医说，这样捂着就能好受得多。还有，我昨晚让太医来看过，你的身子这几年没有好好养着，实在弱的厉害，这段日子，你好好吃药调理。另外，我看这蜜饯太甜，我明天早朝过后就带串糖葫芦回来，我记得你小时候最喜欢吃了，你看好不好。”

　　顾江离一直垂着头不看她，抬头触及她的目光后就立刻又把脑袋别过去，他伸手想把她放在自己小腹上的手掰下来，奈何力气不够，最后只好作罢，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接过她的话。

　　“确实是……有些甜了。”他和往日一般神色淡淡，声音听不出个波澜起伏。

　　越染抿嘴笑，也不拆穿他答非所问，只好声好气地配合他应了一声。

　　她的小江离只不过是太害羞了。再加上这几年日子一直过得艰难，一时半会改不了装出来的对什么都冷冷淡淡的样子，也是正常的。

　　她无视掉顾江离别别扭扭的样子，将他有朝怀里抱了抱。

　　太轻了，她一定要把她的小江离养的白白胖胖的。到时候，把他娶回家后天天抱着哄着，然后让他再给自己生一堆可爱的小小江离。

　　三十六计，攻身为下，攻心为上。

　　来日方长着呢。

　　越染不由笑眯了一双眼，大大的尾巴在身后晃啊晃，怀里的小白兔不知道她都想了些什么，只是认认真真地喝掉又一碗苦兮兮的药，然后把蜜饯吃掉。

　　越染把头搁在他的颈窝里，声音懒懒散散又温温柔柔。

　　“好，那明天，我就给阿离带糖葫芦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