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八章 守株待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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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八十八章 守株待兔(上)(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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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这五十人离开,玉兰站了片刻,原路离去。

  走出仁和宫宫门,绕过一条曲径,便是几棵繁茂的百年古树。

  玉兰走到一侧树下阴影处停住,站了片刻,一个着紫衣二等宫女小心地左右探查着,碎步行来。

  到了近前站定,紫衣宫女低低道,“轻舞见过尚义。”

  玉兰抬眼轻声,单刀直入,“如何?”

  那宫女轻轻颔首,“奴婢照尚义的话同她说了,她应下了。”

  玉兰垂眸淡淡一笑,“好生安置她的家人。”

  紫衣宫女点了点头,似又想到了什么,看了玉兰一眼面上现出些迟疑。

  玉兰轻轻一瞟,“想说什么就说吧。”

  那紫衣宫女咬了咬唇,迟疑道,“若,若四皇子是真的病了,那……”

  说了半句,却见玉兰的目光冷幽幽看来,她便说不下去了。

  玉兰语声犹如冰山寒流,既清冷又漠然,“你可是觉得不该下那媚香么?”

  那紫衣宫女身形微颤,却半字不敢再言。

  玉兰轻轻垂眸,“你以为过了今晚之后,四皇子还会是那个四皇子么?真病,那是他应得的。若是假病,你以为他是宁可看着这后面的一切,然后被终身圈禁,还是宁可什么都不知道?”

  紫衣宫女一滞,唇动了动,最后还是默然未语。

  一阵风来,寒鸦被惊起,树上积雪簌簌摇落。

  玉兰抬首看着那寒鸦掠翅远去,化作一道几不可查的黑影。

  “这宫里容不下心软之人,更容不得忘了自个儿身份的人。”玉兰的语声平静无波,目光远远地落在虚空,却比那幽黑无尽的夜空,更加幽深。

  那紫衣宫女眸中的挣扎茫然渐渐平复,直至消失,“是!奴婢明白了。”

  玉兰淡然地瞥她一眼,“去吧,等这番事了,过些时日,再将你调回。”

  紫衣宫女微微福身,转身离去。

  玉兰平静地掸了掸肩上方才落下的雪粒,提步朝坤宁宫的方向行去。

  寒风凛冽,草木瑟缩。

  玉兰缓步沉静,寒风拂下了她的一缕耳发,可她的眼睫丝毫不为所动。

  走到坤宁宫前,玉兰微微停步,朝烟淼园的方向轻轻看了一眼,唇角露出一丝淡淡笑意。

  一个侍卫出声,“来者何人?”

  玉兰回首,含笑端庄福身,“仁和宫尚义玉兰求见皇后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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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烟淼园中,已经酒过三巡。

  曲水虽未流觞,光波流转间,情怀却更胜一筹。

  就连心有郁结的纳兰笙,在太子和秋池的影响下,也渐渐露出了清朗的笑意。

  太子此番的邀宴,以及同秋池说那些机密军务时的不避讳,让纳兰笙心中的郁闷散却不少。

  正事论罢,秋池笑看纳兰笙,“可还要罚我酒?”

  纳兰笙瞟他一眼,“想喝酒就喝,寻我做由头,我可不称你的意。”

  秋池轻声一笑,举杯而饮。

  司马陵唇角含笑,目光在二人身上掠过,“秋池何事惹恼了纳兰,不妨说来让我断断,若是该罚,那自然就得重罚。”

  秋池笑了笑,未言语。

  心里却有三分明白——纳兰这小子定是因上回自己的提前离京又不告而别,心里闷气着呢。

  对秋池的不满,纳兰笙即便对秋池也不好明言,此时当着太子,更是不能宣诸于口。

  余光瞥了一眼笑意吟吟的秋池,两人多年的交情,已是熟悉之至,纳兰笙自然也看出秋池其实心里是明白自己的意思的。

  可一思及明思为秋池的苦心谋划,纳兰笙心中便生出不爽来,偏生又不能道出,只好心里暗骂了句“扮猪吃虎”,然后做出一副无事状,“是我自个儿心情不好,不干这家伙的事。”

  司马陵“哦”了一声,挑了挑眉梢,“说来听听。”

  纳兰笙执壶倒了盏酒,叹气道,“容我先喝杯闷酒。”

  司马陵同秋池对视一眼,相继失笑。

  纳兰笙一盏饮完,将酒盏放下,语声闷闷,“我娘要给我说亲事。”

  纳兰笙心情不好当然不只是这一个原因,不过这也是原因之一。

  司马陵呵呵一笑,“你如今虚岁十七,说亲事也属正理,这有何好烦的?”

  纳兰笙悻悻道,“喜欢的自然不烦,不喜欢的能不烦么?”

  司马陵闻言轻笑,“哪几家的小姐?说来听听——怎么个不喜欢法?难道就没一个中意的?”

  秋池噙笑,“你是嫡子,你母亲自然会替你打算,难不成还亏了你去?”

  “哪几家?”纳兰笙神情懊恼,“梁国公府的二小姐、远山侯府的四小姐、礼部尚书府的二小姐。”

  司马陵挑眉,“这三位可都是大京出了名儿的名门闺秀,母族皆是望族出身,听说也都是出挑儿的美人儿——你一个都看不上?”

  纳兰笙撇了撇嘴,“那梁二小姐一说话就脸就红得跟啥似的,看着就难受。远山侯府的四小姐每回冲人一笑,那眼睛就不停眨巴——做作得很。”

  秋池笑着摇了摇头,颇有些无语。

  司马陵忍不住有些喷笑,“你倒是清楚——那不是还有杜尚书的二女么?听说还颇有才名。”

  纳兰笙翻了个白眼,“她算哪门子的才女——见开朵花也吟诗,落片叶子也吟诗,一天到晚长吁短叹的,我可受不住。让我娶这样的女人,我还不如出家当和尚。”

  司马陵和秋池相望片刻,尽皆失笑。

  秋池笑罢,看着纳兰笙,“你这般挑剔法,只怕全天下的女子也能被你挑出毛病。”

  纳兰笙“哼”了一声,“那可不尽然。”

  秋池但笑不语,只举杯轻抿。

  司马陵看了纳兰笙一眼,垂眸又带笑抬眼,“这三家小姐都不入眼,那纳兰想娶什么样的女子?”

  纳兰笙又倒了杯酒,“我也不知道——兴许我见着了,我就知道了。”

  说完,正欲举盏,司马陵却轻轻道,“莫喝了。”

  纳兰笙一怔,眸带不解。

  司马陵垂眸勾唇,意味深长,“今夜还有好戏,不宜过量。”

  这一说,秋池也愣住,同纳兰笙对视一眼,两人都将酒盏放了下来。

  纳兰笙精神一振,四下瞄了瞄,“好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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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庆华宫是皇宫中最俭朴素淡的一座宫室。

  宫中人皆知上官常妃为人端正和气,事事均以皇后为先。

  每每皇上赐下些好物件,上官常妃都会恳切相拒,“臣妾已经有了皇上的垂怜,也得了皇后娘娘恩德,此生福气已是过了,断不能再贪。”

  故而建熙帝虽对常妃并无多少爱意,却也敬重着几分。

  过了戌时,庆华宫便开始熄灯火。

  值夜的两个宫女刚刚将最后一盏要熄的宫灯吹灭,急促的脚步声便从宫门外传来。

  伴随着更加急促的呼吸声,一个细尖发颤的老太监声音响起,“娘娘,快叫娘娘!”

  木梯之上扶着宫灯的宫女心里顿时一颤,不敢熄灯,顺着木梯几步爬下,扶梯的宫女同她对视一眼,一人回走,一人赶紧迎了出去,“段公公,娘娘歇下了,出了什么事儿?”

  那老太监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大冬天的,却满头满脸都是汗,被那宫女一问,也不知是喘不过气,还是惊慌过度,只浑身打着颤,神情却是惊惶过度而显得有些呆愣。

  那宫女皱了皱眉,正欲开口,身后却传来裙裾曳地的声响。

  她方要转首,那段公公却“噗通”一声匍匐在地,带着哭腔,“娘娘,四皇子……四皇子殁了!”

  那宫女身形一抖,手中吹筒“啪”的一声落到青玉石的地板上。

  不远处的宫灯幽幽暗暗,那吹筒青玉的石板上“轱辘轱辘”地滚了老远,撞到一根柱子,这才停下。

  静谧了片刻,宫女听见常妃的声音轻轻响起,“你方才说什么?”

  那段公公身子伏在地上一直都是颤栗,此刻听到常妃的声音,颤得更加厉害,“四皇子,四皇子殁了……”

  宫女慢慢转首朝身后看去,只见常妃披着一件酱紫的长袍,头上青丝直直的泄了满背。

  听到段公公的重复,常妃的脊背好似晃了晃,背着幽幽的灯火,她看不清常妃的表情,只觉常妃的脸好似雪一样白。

  空旷的长廊间似有阴风阵阵,常妃的声音有些飘忽,“怎么殁了?”

  那宫女只听段公公上下牙关止不住的叩击,“马……马……上风……”

  一片静默。

  两个宫女心中都惊骇——四皇子还未到十七,按制是不能召伺寝宫女的,又怎会……马上风?

  如今大皇子二皇子都离了宫,眼下宫中的伺寝宫女都是替太子准备的。

  常妃对四皇子一向管束严厉,四皇子怎会?

  好像过了许久,又好似只片刻,常妃忽地低低笑了起来,“何人伺寝?死了么?”

第一百八十八章 守株待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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