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章姑爷见礼430

  纳兰笙却噙笑微微,“彼此彼此。”

  荣烈一口将杯中酒饮尽,朝桌案上一放,起身,“告辞了。”

  纳兰笙轻轻一笑,瞥他一眼,端起酒杯轻抿,“不送。”

  荣烈走出两步,忽地转身,“眉儿是个好丫头,同她也相好。身在皇家并非她的过错,你即便不喜,也莫要太过冷淡才是。”

  言毕,转身大步流星的出去了。

  纳兰笙端杯的手蓦地定格,唇边笑意渐渐消失,目光轻垂几分,须臾,才继续慢慢倾斜酒盏,将酒液徐徐倒尽口中。

  荣烈回到府中,下车后,缓步而行,“你们下去。”

  沙鲁布罗对望一眼,退下了。

  十月初的夜晚,秋风带着淡淡凉意。

  今夜的星子却是极亮,荣烈抬首一望,漫天星斗密密缀满天幕,闪闪温柔。

  静静望了片刻,他提步前行。

  不多时,便来到主院。

  院中无人居住,院门也并未上闩。一推,崭新的大门便无声息的开了。

  走到庭中,院中景象已全然焕然一新。庭院中除了那座西面的凉亭按他的吩咐保留下来外,其他的已全然换了新颜。

  一半的位置仍旧是留做了花圃,栽种的花草几乎每一种都是世间罕见的名品,犹胜之前。西面凉亭对面是一架精巧的秋千。

  精铜所制,镂刻的花纹极其精美。座位上有凹进去的凹槽,怕寒凉时,便可将软垫放入。整个架子上都雕刻出花叶缠绕的形态,分外可爱。

  装这架秋千,不过是源于帽儿无意间同沙鲁提及的一件往事。那时她们在别院,有次她们几人同明思出去踏春。正巧看到一家农户外,孩子们在树下荡秋千。明思看了许久,蓝星问明思看什么。明思笑道,她从未坐过秋千,看这些孩子玩觉得很有意思。

  静静走到秋千旁,荣烈伸手抓了抓那索架,凝视片刻后,转身朝廊下行去。沿着东面的游廊,很快便到了后院。

  夜风中,轻纱正曼舞飘起,漫天星子下,呈现出一种梦境般的美感。

  整座院中,保留下来的只有三样东西。准确的说,是两样半。两样其中之一是外面庭中西面的凉亭,另一样,便是这座明思从未使用过的练舞场。

  而那一半,则是净房中的浴池。

  荣烈站在练舞场那珠帘垂落的门前,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小香囊。香囊并非明思寄回,而是帽儿拿给沙鲁的。

  在明思离去前的那些时日,许久未动过针线的明思突然动起了针线。绣了不下数十个香囊,却一个都未送出,统统让帽儿收了起来。

  而帽儿将这香囊拿给荣烈时,荣烈才知晓她竟然有如此精湛的绣艺。帽儿见他神情,才告诉他,明思的绣艺早已超过了方师长。云绣斋的绣娘们,算来个个都是明思的徒孙辈。

  而他,在心中暗暗惊诧了明思的绣艺后,目光看清这香囊的那一刹,心里却是猛然一震!

  这个香囊的配色只有两种颜色,底为黑色,而刺绣却是用是红色丝线。

  一面是五福的图案,简洁却不失精美。细看来,似用了不下数种针法,让单一的红色图案呈现出一种出人意料的活灵活现。甚至,连蝙蝠按细小的眼睛也似透出一种眼神的感觉。

  而另一面,却是用极细小的针法绣的半阙并不完整的小令,“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小令明显只有上半阙,描述的应是上元节的夜景,并看不出有如何特异之处。

  可这黑红相配的颜色……却不能不让他心神震动。

  帽儿当时看着他,踌躇着低声道,“这香囊不是我收着的。奴婢也不知小姐几时做的,后来翻出来了,想着王爷或许当用便……拿来了。”

  实话却并非完全如此,香囊的确是明思所做,也是帽儿后来替明思收拾东西翻出来的。她看着时也有些发呆。正好沙鲁偷偷来寻她,因见她拿了明思做的香囊装那迷迭香,便特地来替荣烈讨一个。她犹豫了半晌,才将这香囊拿了出来。

  不过见着荣烈后,看着荣烈见到这香囊的神情,她不由自主的便软了口气,将沙鲁向她讨要的话咽了回去。

  荣烈的目光在那半阙小令上停留了片刻,打开香囊,里面却不是其他,正是那颗式样古朴的同心铃。灯笼红光下,非金非木的质地幽幽暗暗的光泽闪耀。

  ——

  今日五哥来探,方知此物旧事。不由心生感之。季若一生高才,却终究是不得。我本怜笑他痴傻,却……纵愿天涯海角相随,可哪里能有那能知、能懂、能容之人?付之一笑,罢。

  ……

  站了良久,将香囊放回怀中,他转身大步而出。

  @@@@

  “表姑,表姑……”稚嫩的熟悉童声将明思从晨光中唤醒。

  睁开眼,便见蜜儿趴在她床边,正眨巴着乌溜溜的大眼睛望着她。见她睁眼,五岁的蜜儿“嘻嘻”一笑,“表姑赖床,比蜜儿还睡得晚呢。”

  这小丫头,明思无奈一笑。

  昨日跟着他们两兄妹爬了一日的山拣菌子,两个小家伙走的快,她又怕出意外,又不惯走山路,等晚上躺在床上时,只觉两条腿都不是自己的了。自己累成这般,这小丫头精神倒是好……

  撑着身子起来,浑身还有些隐隐酸痛。不过比起最初来的时候,却是好多了。

  刚刚来的时候,她头一回爬山下来,第二日走路腿都是发颤的。

  到舅舅家已经住了二十日了。

  从京城出来,文公公极小心,只用了四十三日便到了元国。原本,他们是准备去夏沥的。后来明思说想来看看明柔,司马陵便吩咐文公公改了行程。

  来到元国,他们先按地址去了商族的寨子,找到了晟绣娘和富贵的家。见面自是一番惊喜,而富贵见了司马陵也呆了,稍后便含泪跪倒。司马陵扶起他,情绪虽有抑制,但眼底也是一抹感伤震动。而后,晟绣娘告诉明思,明柔同郑书远也在这个寨子,他们二人一到此地便拜了山神成亲。寨子的乡亲帮他们盖了角楼,就在晟绣娘他们隔壁不远。不过这两人好游玩,但凡郑书远休课,两人定会出门同游。今日一大早两夫妻就带了干粮出门了。晟绣娘笑道,只怕要日头落山才回来呢。

  明思听着,心里是五分欣喜五分感慨,问晟绣娘,他们二人可有孩子?晟绣娘笑道,“郑公子怜惜三小姐身子弱,说是多养几年再生。咱们寨子里的女人可都羡慕着你那三姐的福气呢。”

  明思也笑了,又好奇,“休课?”

  晟绣娘笑着解释道,原来郑书远来了不久,见寨中乡亲又是帮他们盖屋,又是送东西,便主动提出在寨里建一个学堂。若大家不嫌弃,他愿意教乡亲们识字读书。

  第五百九十章 准备归返(二更阳狗狗升任《嫁夫》掌门+)

  明思听得又惊又喜,富贵在一旁接话道,“如今寨子里的乡亲都极敬重郑世子,不光咱们这个寨子,附近寨子也有人来。可地方不够,头人便只应十来个人,其他的便只能排着来。”

  晟绣娘笑看富贵一眼,“土娃如今也在学堂里当师傅。”

  富贵面红了红,“我的学问差,也就只能教那些小娃子入门识几个字。”

  到了黄昏时,明柔同郑书远果然携手同归来。

  这一下却真正是一番大惊喜,明思方听得外间有孩子对他们二人道,“郑师傅,你家来亲戚了。”下一瞬,明柔便旋风般的出现眼前。见得明思和司马陵,先是一呆,瞬间就扑了过来,抱着明思似哭似笑,“我一听就猜是你!”

  郑书远也含笑儒雅的同司马陵见礼寒暄。

  晟绣娘整治了极丰盛的山间野味,晚膳气氛十分和乐。大家都是聪明人,没有人提及那些不快的旧事。明思也附和着问一些元国的风土人情,和明柔二人的经历感受。

  就这样,三人便在此安顿了下来。

  明柔同郑书远家的角楼修得宽敞,偶尔也留一些家远的学生居住。故而一番收拾后,明思三人便都住到了他家。

  三人一番奔波,明思同司马陵的身体都并非全然健康,这一住下便好好休整了两日。两日过后,明柔便日日带着两人去四处觅胜。两人自大京出来后,也都绝口不提旧事,这般跟着明柔四处游玩了数日,心情好似也真正松懈了几分。

  十日后晚膳,司马陵才偶然提了一句,问四夫人在此可有亲眷?

  这明思自然是知晓的,便道四夫人的兄长正是白衣苍山的头人。

  谁知一出口,晟绣娘明柔富贵郑书远四人皆神情古怪的看着明思。

  看得明思很是疑惑,她也是初来咋到不去拜访不大好,可她也并非不去,不过是想稍缓些时日,这四人怎都这番表情?

  司马陵也面露异色,不解地同明思对视一眼。

  晟绣娘放下箸,看着明思颇有些无奈,“我看你明日还是去拜见下你舅家的好。你舅家的寨子也不远,就在对面山上。”

  明思诧异,郑书远斟酌着词句道,“苍山头人脾性甚……直爽。”

  直爽?

  这个词儿听起来怎么好像还有别的意思……

  还是过后,明柔同晟绣娘才拉着明思私下解释了一番,明思这才明白过来。原来苍山氏在元国地位一向比较超然特俗。元国并非同大汉西胡一般管理,元国的最高管理人也不成皇帝,而是称元王。每五年一轮,由三大族的头人轮流担任。平素有事要议,元王这才召集其他两族在内的所有十几族头人一起坐下商谈。而这些头人中,脾气最坏也是最大的便是她的舅舅苍山头人。

  而元国数百年来一直安稳无恙,很大一部分原因有赖于白衣族尤其是白衣苍山的毒术,故而大家都敬畏三分。

  苍山头人不仅脾气大容易动怒,且尤其讲礼数好面子。

  晟绣娘无奈苦笑道,“若是苍山头人知晓我留你这般久,只怕不会给我好脸色看。”

  明思愕然看想明柔,明柔朝她点头。

  这一说,明思也担心起来,四夫人说起这长兄每每都说极本事,却从未提过其他。她哪里能知道这舅舅的名声如此之大?

  翌日一早,几人就收拾了下,正好郑书远也休课,几人连着司马陵一道带着礼品前往白衣苍山的寨子。

  这一去,明思就没能再回来。

  苍山头人的脸色的确不大好看,但好在舅母在一旁打着圆场,又一个劲儿的拉着明思夸长得好,问这问那的,将场面缓和了下来。故而苍山头人也只黑着脸坐着,并未发火。

  待舅母问得差不多,苍山头人便吩咐两个儿子,让他们跟着晟绣娘她们回去将明思的行李搬来。

  明思心里自然是更愿同明柔她们一起住,闻言一怔,方欲开口。苍山头人便一个冷眼过来,“我苍山鹰的外甥女岂有住外人家的道理!”又呵斥两个儿子,“还不赶紧去!”

  这一说,却是逐客的意思了。

  明思噎了噎,明柔几人只得尴尬而同情的看她一眼,告辞离去。临别时,司马陵也忍笑的看了她一眼。

  明思甚是无语。

  明柔是她堂姐,怎么成外人了?

  就这样她就在这位黑脸舅舅家住下来了。住下来,这才发现,这位舅舅在家里就是个说一不二的主,包括两位表兄表嫂连着两个侄子侄女个个在这表舅跟前都极乖顺。对话中说得最多的话,便只三字,一个是“是”,二个是“马上”。唯一能在舅舅跟前说上几句话的便只那长相温柔的舅母。

  不过这舅舅看着虽吓人也不待说话,但待她却是不错。

  她在此住了几日,家中膳食皆是换着的丰盛,但凡见她多吃了那样野味。舅舅便会发话让两个表兄去同人换这种野味来烹饪。

  舅母却是极温柔,对明思的衣食起居照顾极周到,说话也细言细语,有一股软软的腔调。而两位表兄表嫂也很热情照顾。两个侄子侄女初初对明思好奇,过了没两日便成了明思的跟屁虫。

  几日过后,明思也慢慢习惯了。偶尔陪舅母表嫂一道做针线话家常,同她们说四夫人。间或同她们一起酿果酒做肉酱,也甚新奇有意思。再或者便是被两个小家伙拉着去山上玩。

  日子过得也颇有趣。

  再过了几日,明思便大着胆子同舅舅请求去探望明柔他们。舅母也帮着说话,苍山头人才“唔‘ 了一声,算是应了。

  就这样,明思也慢慢恢复了同明柔他们的往来。在舅舅家住上几日后,也在明柔他们那里住上两日。

  转眼,便又是二十日过去。日子到了已近十月,明思离开大京也快八十日。

  元国的景色的确是如同四夫人和明柔信中描绘的那般,真正是山清水秀,每日的天空蓝得让人心醉。

  不知不觉中,明思的笑容也多了起来,明朗了起来。偶尔,还能被两个逗趣小家伙比赛谁学的动物形象更像一些,逗得大笑。

  明思被蜜儿唤醒起来一面梳洗更衣,一面问,“今日想去哪儿玩啊?”

  蜜儿才小心翼翼地偷偷告诉她,“表姑,你同阿公说,让咱们去柔姑姑她们寨子玩儿好不?今天她们寨子里有对郎会哦。”

  对郎会?

  明思有些新鲜,问蜜儿什么叫对郎会?

  蜜儿小声道,就是很多人一起围着篝火跳舞唱歌,很热闹的。又道,每次对郎会后,都会有好看的新娘子。言下颇有向往艳羡之意。

  明思明白过来了,好笑地伸手摸了摸她的头,正待说话,舅母走了进来,道明柔同晟绣娘来了。

  这倒是正巧,蜜儿闻言更是睁大了眼睛期盼的望着明思。明思一笑,先下了角楼去漱洗,然后出去见明柔二人。

  明柔她们果然是来邀请明思参加商族寨子的对郎会的。明思听完便道,她要先同舅舅说一声。舅母却在一旁开口让明思只管去,她会同舅舅说。

  蜜儿眼巴巴地看着明思,舅母将蜜儿拉着,点了点她的小鼻尖,“你就别想了。这是大人的事儿,你阿公不会让你去的。”

  蜜儿只好失望不说话了。

  明思见她模样可怜,便向舅母开口想让蜜儿兄妹同去。舅母却让明思自己好好去玩,晚上不用回来了,歇一晚再回来。又道,若带了两个小家伙,哪里能玩得尽心? 说着便让蜜儿进房了。

  明思只得无奈一笑,准备同明柔晟绣娘出发。

  舅母却唤住明思,自己进房去拿了一套衣裳出来,“你是咱们苍山族的闺女,晚上穿这个去。”

  明思一看,竟然是一套白色绣着各色彩线图案的衣物。长到膝盖的上衣配着阔腿的裤子,还配了一件小小的围裙。宽大的裤脚边上是七彩的绣线彩边。围裙和衣裳上都是颜色绚烂鲜艳的刺绣图案。

  最后还有同衣裳相配的一块白底彩绣的头帕。

  明思一看也猜到了,这应该是苍山族姑娘的节日盛装。看来舅母只怕是心细,早就猜到了明柔她们会来想请。早早就给明思备好了。

  心下也几分感动,明思接过乖巧道谢。

  舅母笑得和蔼,“快去吧,玩高兴些。”

  三人便齐齐告辞出来。

  两处寨子相距也不算远,单程不过一个半时辰便能到。可明柔她们到得这般早,显然是天不见亮便出发了。

  明思笑看明柔利落的行姿,“三姐姐如今可厉害得紧了。”

  明柔笑着回首,若有深意地看着明思,“你若想,也可同我一般啊。”

  明思不由一怔,反应过来却是笑了笑,摇首不语。

  她同司马陵一同前来,一开始大家都有些误会,但见两人相处又不像那么回事,也就未曾打趣调侃。

  连她舅母都问过她,司马陵可是她的情郎。

  她只好说她已经嫁了人,此番来一是想探望探望亲人,二来也是想看看元国风光。

  舅母见她神情,倒也没有继续追问下去,也就这么揭过了此事。

  而除了晟绣娘姐弟和明柔夫妻,他们并未将司马陵的身份告诉旁人。只寨中的人都惊艳于司马陵绝美的容貌和风姿,对他的来历颇有好奇。

  郑书远便对众人宣称,司马陵乃是他的远方表兄弟。

  时日一久,大家也就习惯了突然出现的这么一个天仙般的人物,见面也热情招呼。司马陵心里如何做想,郑书远同富贵也不好想问,但这些日子下来,看他形容神情,倒是还安之若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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