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珍珑棋局

  宫本一郎见到俞大猷,想起被他打死的天魔武士,分外眼红,也不答话,双脚猛地发力,带着一团黑气只扑过来,俞大猷不敢大意,力惯双掌,奋力迎了上去,一声巨响,震起漫天尘土,所有人不由自主往外躲闪,只见俞大猷“噔噔噔”倒退十几步方才站住,鬓角淌下汗滴,大口喘气不止。

  再看那宫本一郎一撞之后即盘旋回去,双脚再次发力,比头一次力道更加猛烈,带着呼啸声飞过来,俞大猷长叹一声,根本没想到天魔教中有如此刚猛的功夫,难关天刚拳张霄汉对他如此忌惮,自己人老不以筋骨为能,怕是难以抵挡。

  忽然白影一闪,猿臂轻舒,抓住宫本一郎,似挨非挨,借力化力,以柔克刚,就把来势汹汹的撞击力道卸到两旁,宫本一郎知道遇到劲敌,赶忙回转过来,定睛一看,场上气定神闲站立的正是西门流水。

  群雄顿时欢声如雷,喝彩声一片,西门家的绝技柔云手果然神妙无双。

  西门流水没能拦住俞大猷,现在场上官职最高的俞大猷有了闪失可不是开玩笑,第一局又关乎士气,绝不能让天魔教得势,急忙施展柔云手化去宫本一郎的劲道。

  天魔少教主冷笑道:“中原武林难道是想以二对一不成?那可就是你们输了。”

  西门流水道:“不等俞将军把话说完就出其不意偷袭,这位上人未免太心急了吧?更何况你们也没有打败俞将军,谈什么输赢?”

  宫本一郎依仗的成名绝技天魔诀被西门流水轻描淡写化解,恼羞成怒,趁着西门流水说话时机,给身边几位上人递个眼神,自己蜷成一团肉球,那几人心领神会,各运功力击打,宫本一郎如陀螺一般在地上急速旋转,几个上人越打越快,旋转带动周围气流也转动起来,趁西门流水话音未落,猛地又直扑过去,这一次是合数位天魔上人的功力,拼死一撞。

  西门流水见肉球来的急猛,山崩地裂一般,也忙原地转动身形,把柔云手发挥极致,居然用双手抱住肉球,在自己两手中间转动,不但没有去化解他的力道,分明在加速他的旋转力度,附近众人早已被这转动气流吸引的东倒西歪,等到肉球几乎化成一团火球时候,西门流水大叫一声,手腕用力,肉球如炮弹朝着天魔教众飞了过去,无人敢当,纷纷惊叫躲闪,肉球落入人群中,功力四散,把众多天魔武士震得弹射起来,宫本一郎真气外泄,大口吐血不止,天魔诀不复存在。群雄大开眼界,拍手叫“好”。

  天魔少教主也不理会身受重伤的宫本一郎,冲着西门流水道:“西门大侠是明白人,如果不是你出手,你们的俞将军必被宫本上人所伤,这一局就算平手吧。”

  俞大猷怒道:“放屁,他岂能伤了本将军,输就是输了,不要强词夺理。”群雄也纷纷指责起天魔教,不守信诺。

  西门流水清楚天魔少教主所言不虚,若想要让他们服气,就得让他们心服口服,众多天魔上人中以宫本一郎内力最深,先把他除去就少了一个劲敌,便点点头道:“既然少教主提出,就算平局也可,只是下一次动手不能偷袭,否则胜之不武,不是英雄行径。”

  天魔少教主喜怒无形,一摆手,天魔教武田信元上人大步走出,俞大猷笑道:“原来是你,刚刚领教过你的脚法,不过如此,看来天魔教无人矣。”

  张大成抢先跳出来,亮起一身油亮的肌肉叫道:“好的很,看看是你的脚沉还是我的力气大。”张大成敢接天魔少教主的掌力,对于天魔脚应该稳操胜券。

  武田信元皮笑肉不笑道:“较量蛮力非上乘比试,久闻中原武林有不少高人精通博弈之道,自称围棋是你们上古三皇之一帝尧所创,不巧本上人也对围棋略通一二,想以你们中原之强的围棋与你们比试如何?”

  群雄啼笑皆非,原本以为又是一场精彩打斗,没想到他居然要和中原武林比较棋艺,各派中不少人都对围棋甚是精通,内力虽然受阻,下棋还是没问题,许多人自告奋勇来到场上,其中就有武当掌门清风道长。

  武田信元道:“你们人多我也不惧,博弈一局耗时太长,我有一残局,是我平生所创,可一起观摩,只要一个时辰内能破解了我的八面来风珍珑棋局,就算你们赢。”

  精通围棋的都对残局颇有研究,见过各式各样的残局,远居海外的天魔上人能拿什么稀奇古怪的残局出来,群雄满是不屑。西门兄妹受父亲熏陶,对围棋造诣颇深,也想看看这武田信元是什么的精妙残局。

  武田信元飞身跳到场中,双脚踏入地下滑动,不多时就在地上画出一张硕大棋盘,脚力均匀,线条笔直,左脚提气,聚土为堆,右脚发力,踩坑为点,分出黑白棋子,最后跃出道:“地上所绘的就是本上人的残局,你们尽管商量,有了破局方法尽可和我一试,一局定输赢。”然后跪坐地上,从怀中取出一幅精致的象牙棋盘,摆好棋子,等待有人前来破解。

  残局在地上勾画出来,一目了然,所有人看的清清楚楚,里面变化看似没有多少复杂,猜测武田信元是故弄玄虚,关中游侠章知忆举人出身,少年时曾拜名师学习棋艺,对各种残局了然于胸,笑道:“这有何难,看我来破解。”

  西门流水冲他摇摇头道:“敢拿出来挑战必有巧妙招数,不会那么简单,事关重大,不可轻敌。”

  清风道长面色凝重道:“此残局看似和‘千层宝阁’、‘演武图’等古残局相似,却又有微小差异,必然导致大为不同,一步考虑不详,前功尽弃,里面步步都是陷阱,重重都有杀机,贫道越看越是心惊,这残局怕是没有破解之法。”

  章知忆赶忙再看,一拍脑袋自嘲道:“果然不错,我平素马虎,把此局当成‘十面埋伏’局了,细看还是稍有不同。”慢慢觉出残局之奥妙无穷。

  围观人不少,知道残局精妙之后,自知之明之人都退却下来,其他人也面带难色,毫无思路,无穷下手。

  西门流水道:“当年大宋□□赵匡胤曾与陈抟老祖下棋,陈抟老祖只剩孤马,赵匡胤占尽上风,得意之下以华山做为赌注,不信陈抟老祖还有机会和局,陈抟老祖千里单骑马巧胜炮马卒士象全,赢了大宋朝的华山,流传下一马定华山的美谈,没想到今日会和倭人以珍珑棋局定输赢,说什么也不能输了给后世留下笑谈。”

  清风道长道:“这残局诡异多端,凭老道的棋艺实在看不出如何能破解,若我师叔在,他老人家必然可以看出门道。”说完摇头叹息。

  西门流水等人都听说过武当传奇道人棋仙黑白子的故事,远水解不了近渴,去哪找来棋仙老前辈呢?

  那武田信元听得清楚,心中冷笑:“我这珍珑棋局变化万千,就是一步一步教你破解方法,也得几个时辰领悟,想破我的棋局,难于上青天。”

  章知忆瞧见武田信元冷笑,问道:“你不是弄个无解的残局忽悠我们吧?”

  武田信元道:“如果你们中原武林不相信此局有破解之法,那好,我来破解,若能解开就算你们输了好吧?”

  章知忆对西门流水和清风道长等人道:“要不然就让他来破解?反正以我看来绝无解法。”众人都是无言,若真无人看透此局,只能如此了。

  程沧海忽然出现在场上,留在塔上无事,梅御风让她到场上助中原武林对敌天魔教,虽然对围棋不是通达,突然看到地上的残局似曾相识,心中一动,赶忙拦住章知忆,又端详一番,恍然大悟,鼓足真气,大声说道:“这有何难?此残局是海外奇局,早已被我中原隐士破解。”声音清脆,数里之外都听得清清楚楚,场上众人莫名其妙,不知程沧海说话为何如此响亮,生怕有人听不到一样。

  武田信元哈哈大笑道:“大言不惭,等破了残局再说大话不迟,现在时辰可所剩不多了,抓紧时间吧。”

  程沧海沉默片刻,忽然大声道:“好。”西门流水等满是疑惑,程沧海冲着他们信心满满的点点头,众人见她胸有成竹,或许真的有破解之策也说不准,不如让她一试。程沧海走到章知忆身边低声对他说:“我告诉你破解步数,你和他下,这棋局一步都不可走错,小心则可。”压低声音耳语几句。

  章知忆听后似懂非懂,连连摇头,程沧海笑道:“你只管按我说的走即可。”章知忆来到武田信元面前,盘腿坐下,取出一枚黑子,犹豫再三,咬牙落下,汗滴先从两鬓渗出。

  武田信元见他落子位置却是身形一震,似乎大出意外,面色变得阴沉,想了想,也落下一枚白子,程沧海又低声耳语一句,章知忆照着她所说步法又下一子,一来一往,那武田信元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渐渐慌乱起来,西门流水看出门道,暗思程沧海其貌不扬,棋艺竟然如此了得。

  天魔少教主离得虽远,程沧海的一举一动觉出古怪,略一思索,当即明白,冷笑道:“雕虫小技。”默运真气,天魔龙吟悄无声息侵袭到她周边,程沧海只觉得耳鼓刺痛,再听不清声音。

  刚才程沧海发觉武田信元的珍珑棋局和棋仙说过的海外残局一模一样,张聆雨对残局破解之术与棋仙学的通透,大声说话其实就是说给占鳌塔里的人听的,梅御风等人对于场上情景大概清楚,谁能想到会以珍珑棋局比试。

  塔内明月受到明君羡强大无比的重阳功冲击,诱发他丹田的重阳真气加速运行,阴差阳错,明月体内的潜能爆发,功力大增,等梅御风和程沧海、孙溪风回到塔内,已经到了要撑破明月丹田的地步,孙溪风紧缩双眉,下定决心道:“现在月公子体内阳和之气旺盛,已经把两股稍弱的力道溶解,就是那阴寒之气也居于下风,但这阳和之气生成太快,丹田难以容下,实在不行只能把月公子经络打开,稍微缓和丹田之气的膨胀,要不然,丹田这般涨下去,后果难以预测。”

  明月小腹鼓胀欲裂,不管后果如何,都只能试一试,不敢以内力强行去冲他经络,孙溪风以银针缓缓刺激要穴,丹田之气瞬间充盈进入各处经络,明月大叫一声,居然睁开了眼睛。

  真气注入经络,片刻之间,居然自己冲开闭塞的穴道,如洪水决堤,势不可挡从丹田涌出来,功力强大,除了奇经八脉,其它经络难免要受到摧毁,孙溪风始料未及,一时间手足无措。

  梅御风清楚其中危急,想到自己可以吸取他的内力来缓解明月经络的压力,伸左手握住他的手掌,明月体内真气源源不断传来,不多时就把梅御风丹田经络注入的满满当当,有了真气便可疗伤,梅御风打坐周天,耗尽真气,顿觉精神好转,叹道:“重阳功力果然神奇。”

  体内功力减少,明月慢慢缓过劲来,浑身上下如遍体虫蚁噬咬,痛苦不堪,看见梅御风和张聆雨急问道:“咱们这是在哪?怎么不在大清河岸边了?”等知道自己已经昏迷几十天,急道:“怎么会呢?我感觉时间也不是很长啊,那长风镖局的人呢?武林大会现在开始没有?”

  梅御风安慰道:“大家都平安无事,你被天魔少教主寒冰掌打伤,只能凭借你的重阳功慢慢化解,你现在体内重阳功力大增,眼看用不了多久,便可化解那寒冰掌。”

  明月闻听,突然怒不可遏道:“原来他是天魔教的少教主?”又觉丹田□□,筋脉如刀割一般,头上滚落黄豆般大小的汗滴,再也说不出话来。

  孙溪风忙道:“你被那阴寒之气侵入体内,与你体内真气在丹田和经络内纠缠,不敢妄动怒气,那只会伤及你的五腹六脏。”

  张聆雨见明月醒来,喜极而泣道:“公子如今醒来,平心静气,若不是你有重阳功护体,后果难以预料,好在那少教主没有再下杀手,不幸中万幸,公子大难之后必有后福。”

  明月强忍痛苦,万分感激的望着面前的张聆雨,知道是她日夜照顾自己,日后定不可有负于她,想到当日情景,又咬牙奋力道:“他哪有那么好心,柳生再想发出第二掌时候,我看得清清楚楚,不知从哪突然来了一位手持长箫的人,把他打跑,后来的事情我就不知道了。”说完,痛的又昏厥过去。

  梅御风和张聆雨听到柳生俱是一惊,难道打伤明月的会是柳生,刚才在场上清清楚楚看到那少教主,虽然模样俊俏,也是中年之人,如何会是年纪轻轻风流倜傥的柳生呢?

第一百零五章 珍珑棋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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