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离开

  这时,唐县长跟在警察后面现了身。

  唐县长先例康州县不少百姓是认识的,东街的人虽然见的不多,却也是一眼就把人认出来了。

  此时,唐县长身边却跟着一个身材高大的年轻男人。

  这男人长相凶悍至极,柳婶的儿子刚拽下方家房梁上的风铃,一转身被这场景吓到,他抱着风铃,拔腿就要往院子外面跑,可还没跑出去,就被一双手直接拎了起来。

  柳婶的儿子蹬腿挣扎时,却和又冷又凶的男人对视,下一瞬他直接被吓得嚎啕大哭起来。

  “娘!娘!救我!救我!”

  柳婶本来也已经被这场面吓懵了,听到儿子求救再也顾不上其他,连忙上去就给这个拎起她儿子的男人磕头求饶。

  “求您放过我儿子……他还只是个孩子!”

  然而那人却无动于衷,柳婶转而又去跪县长,“县长大人,您救救我的孩子啊大人!”

  唐县长嘴角一抽,只觉得这个妇人一系列动作,简直跟唱大戏似的。

  只不过唱大戏要比她文雅一些,她这个么……跟象也泼妇没什么两样了。

  不过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唐县长表面功夫却还是要做的,他转身态度诚恳的跟顾二少爷请求道:“孩子小不懂事,若不然您放了他?反正他的长辈是跑不掉的。”

  唐县长说着,有所指的扫了眼跪在他面前的妇人。

  顾信礼仍旧冷着脸,伸出一只手,“东西给我。”

  柳婶儿子抽抽嗒嗒,下意识的看向他娘,可他娘没工夫管他,还在冲县长大人磕头。

  之前方锦辰跟一群孩子炫耀自家有个非常漂亮的风铃,还是在北平买的,当时一群小孩子都来方家围观了,柳婶儿子眼馋,早就想要这个东西很久了。

  放在他娘在吵架,他就搬了好几个椅子垒起来,好不容易才把这个风铃取下来,他是真上而不得把东西还回去。

  可……

  柳婶儿子看向拎着他后颈的男人。

  这个人真是太可怕了!

  他万分不舍的把风铃递过去,松了手,谁知道那一刻顾信礼却将自己的大掌往旁边偏了偏。

  “咚!”

  风铃掉到地上,玻璃制的风铃瞬间四分五裂,碎了一地!

  所有人同时看过去,柳婶自然也看到了,她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听到低沉冰冷的声音想起,就像阎罗索命似的,“唐县长,孩子的确还小,你说他砸坏的东西该不该赔?”

  “该!当然该赔!小孩子欠债理应由长辈负责还!”

  柳婶瞪大了眼睛,心想这东西一看就很贵,她自然不想赔,正要撒泼,却听县长再次开口说到:“把这些人都抓到警局,另外让人清算清算方家的损失,让这些刁民按双倍赔偿!”

  柳婶来不及身边,已经被警察一副手铐铐了起来。

  而她的侄子也是同样的下场!

  但现场却还有一人,至今都没回过神来。

  那就是周海燕。

  她从一开始就觉得李善有些眼熟,所以多看了两眼,看着看着顿时心里一惊!

  她想起来了,这不就是上次阿弦说的,救过她的李先生么?

  这人究竟是谁?竟然能让县长这么以礼相待?

  对了,阿弦好像说他是北平来的!北平是个大地方,那地方可是藏龙卧虎。

  周海燕心里一瞬间又燃起了希望,若是……若是阿弦能跟这人攀上,那也应当能混个富贵。

  原本在方冬弦的亲事上,周海燕就有颇多打算,她这侄女儿虽然又懒又不会过日子,但皮相生的却是真好,若是好好筹谋,嫁个富贵人家那是不成问题的,而她一人富贵了,他们作为娘家人能不沾光吗?

  那个女子富贵了不回头帮衬帮衬娘家人?

  周海燕当初就是这么考虑的,才会尽心尽力的帮方冬弦挑选了万家这桩好亲事。

  却没想到这桩亲事没多久就黄了,而且还是以一种极不体面的方式黄的。

  本来人家听说方家的穷丫头竟高攀上万家,自然是人人眼红嫉妒,结果一朝被退婚,街头巷尾便说三道四,一副看笑话的心态。

  就这种情势,往后方家丫头要想在县城里说个好人家怕是难了!

  既然已经注定指望不上,周海燕也就不像在管这丫头,毕竟本来她跟这丫头也不亲,不仅不亲,因为方家兄弟俩当初同时娶亲,都是新妇难免产生争执攀比。

  偏偏周海燕无论是比娘家还是比自个儿,都是被压着的那个!

  周海燕跟妯娌,也就是方冬弦的娘关系并不怎么好。

  让她间接的对小叔的两个孩子也是不太看得惯,特别是阿弦丫头,跟她娘长得太像了,光看着就让她觉得膈应。

  周海燕回去就把这件事情说了,当然为了达成她自己的目的,她说的隐晦,让丈夫觉得方冬弦真的是因为跟别的男人勾搭,才让万家退了亲。

  千错万错都是方冬弦自个儿惹的祸,而她作为婶婶,已然尽心尽力帮这个侄女挑了门好亲事,如今这样,全赖丫头自己不好好珍惜。

  而另一边。

  柳婶姑侄儿俩人被关进了大牢,当天就有人来提审他们,两人都不傻,自然不会轻易认罪。

  特别是柳婶,她当时清清楚楚的听见县长说要她双倍赔偿给方家!

  她向来蛮不讲理,怎么可能愿意吃亏,就算被抓进大牢,就算吃牢饭她也不花这冤枉钱。

  第一天,狱警审她的时候她是理直气壮,还非要预警看她大腿被咬伤的伤口,不仅不赔钱,还嚷嚷着要状告方冬弦姐弟。

  而相比之下柳强倒是温和些,全程就是耍赖说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两人都没想到,这时狱警第一次提审他们,也是唯一一次主动提审他们。

  此后的半个月,除了每日跟监狱里的犯人行程一致,根本没人在管他们,就算他们主动要求,也没人愿意见她。

  他们家里人倒是来了几次,每次都是又塞钱又找人的,可他们找的却都是些只收钱不办事的。

  就这么磋磨着,磋磨着,两家人心里是越来越慌!

  甚至原本是亲戚的两家,柳强家里就觉得是柳婶这个做姑的害了自家儿子,非得让柳婶家花钱把柳强赎出来,可柳婶家里自然不会同意。

  于是这两家集结了两帮人,差点大打出手,还是治安队赶来把他们制住。

  就算这样,两家的关系算是彻底掰了。

  直到在牢里待了一个月,他们才被放了出来,从狱里出来的那天,他们真是恨不得嚎啕大哭一场,这辈子无论什么原因,再也不想进监狱第二次!

  而同时,这一个月两家人各种走关系疏通,再加上赔偿的钱,两家人硬是紧紧巴巴的过了好几年才缓过神来。

  人人都说那当官的一个个都是吸血鬼,这话不是白说的。

  话说回来。

  柳婶如何方冬弦是不关心的,她唯一关心的是自家的赔偿什么时候落实,谁知道第二天警察就来核对了账单送来了赔偿的钱。

  她这才知道,因为李善跟唐县长关系好,他打过招呼的关系,警察用公款先将赔偿给了她,事后柳家赔偿的钱就直接充公。

  方冬弦自然是乐意至极,同时心里对李善满怀感激。

  若不是他,她家真的是连饭都吃不上了。

  那天柳婶把她家的米面粮油都抢走了,虽说事后因为警察来了,当天晚上柳婶家里人因为害怕,又把东西都还了回来,但除了米少了近半,其他东西也都缩水不少。

  经历这场事故,方冬弦真是不得不感慨,原来这世上并不是她想的那样简单,有些人野蛮起来,真是彻底刷新了她的认知!

  真是跟强盗无异了。

  拿到赔偿的钱,方冬弦把家里被损坏的东西都补上。

  一转眼到了第二天傍晚,顾信礼又来到方家,照例还是从后门进来。

  但他这张脸已经有不少人认出,在东街这些人看来,能跟县长并排而立的都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他们亲眼见着他进了方家的后门,虽然心中有所猜疑,却并不敢明目张胆的闲言碎语。

  毕竟昨天警察刚抓走了两个人呢!

  这次的闹剧虽然解决了,但方冬弦的心情却没有好起来。

  哪个女孩儿能在刚被退亲,并且遭受邻居闲言碎语的时候还能有好心情呢?

  但虽然心烦,每日私塾还是得去,这是她和弟弟唯一的收入来源。

  私塾里也有人问过她关于亲事这件事,但见她每每强颜欢笑也就禁了声。

  又过了一天,这次李善又来跟她告别。

  上次他告了别却没走成,这次他却是真的要走了,当天跟方冬弦告别之后马上就会上路,坐车去北平。

  “随我去山上散散步吧。”李善说。

  方冬弦看看天色,觉得还早,同意了。

  她心想可能连李善这个似乎对别人心情完全漠不关心的人,都看出她状态很糟糕了吧。

  她其实并不想动,更不想上山……其实可以说她只想一个人待着,别人最好都不要来打扰她。

  但她也不愿拒绝李善的一番好意。

  这个总是在关键时候拉她一把的男人。

  方冬弦跟在李善身后,两人沉默的走着,一直来到两人第一次遇见的山脚下。

  他们都没有说话。

  李善身形高大,方冬弦身形较小。

  她很乖,就这么安静的跟着他,也不怕他是坏人。

  临近傍晚,山上早已没人,方冬弦不说话,是因为她心情不好,懒得开口。

  她一直低着头,知道看到一座熟悉的墓碑。

  方冬弦赫然抬头,有些讶异,没想到两人走着走着,竟走到了父亲的坟前。

  不过她只当是李善瞎猫碰到死耗子,在山上胡乱走,才无意间撞上的。

  “这是伯父的坟?”李善问。

  她点了点头。

  目光落在墓碑上。

  父亲去世好几个月了,她真的有些想他,如果父亲还在,柳婶肯定不敢那么嚣张的欺上门来。她和弟弟也肯定不会被欺负了,却孤立无援,只能去找警察。

  如果不是……

  方冬弦看向李善,如果不是他,警察也不会管,那些委屈她可能就得咽下去了。

  李善是个好人。

  她有一次坚定的在心里肯定。

  李善沉默的看着她,他的姑娘。

  只见她眼中含泪,含着千万委屈,一双白嫩的手搭在冰冷粗糙的墓碑上,明明是抱怨,语气却娇嗔:“爹爹,女儿现在好难受啊,你都不在了,我得养家,我和锦辰还被人欺负……”

  这是一个小女孩再跟自己的父亲撒娇,可她的父亲已经死了。

  她现在,只有他。

  她会一步一步的走进自己怀中,做个乖巧的、听话的,把他视作全世界的金丝雀。

  李善垂眸,浓厚的睫毛遮住他眼中那一丝满足的神色。

第21章 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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