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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然。”另外一名弟子道:“善固然是善良,但‘习’字应该是所处的环境。”

  “‘善’字应该是驯善,容易改变的意思……”

  “错……”

  学员们众说纷纭,各置一词,竟是谁也无法说服谁。

  “阿陵,你且说说看。”李冀突然点名,要张陵解说,众人都安静下来,看张陵如何说。

  张陵微微一沉吟,向四下里张望了一圈,道:“你们且过来看。”

  他来到两株并排而生的柳树跟前来看:“这两株柳树同种不同形,但它们刚出苗的时候,一定是相同的,只是有禀赋强弱之分,而后来由于外力,才一正一斜,可见后天的影响是巨大的。”

  有那性急的人便喊道:“张陵,你说话痛快点儿,到底哪种解释才是正确的。”

  “别吵吵”有人喝斥上了:“怎么这点儿悟性都没有,张陵不是已经说了嘛,先天的基础或者有强有弱,但真正起影响作用的还是后天的环境。”

  张陵微笑道:“不错,后面还有一句,‘昔孟母,择邻处,子不学,断机杼’,孟母三迁的故事大家都听说过,可孟母为什么要搬家呢?”

  他微微一顿:“孟母搬家的原因主要就在于周围的环境不适合圣人的成长,这就是从另外一方面阐明了,生活环境对人的影响。当然,有的人意志坚定,不易受到影响;而有的人意走薄弱,很容易受到外因的诱惑。我辈读书人,要时刻记着这一点,尤其是在未来的时候,不要被外因所诱,最终丧失了我们刚开始读书的时候,所立下的志向。”

  ‘啪啪啪’

  一阵清脆的掌声响起,王守拙站起身道:“今日之会取名为‘文会’,本官想问各位学子,你们读书学文都是为了什么?”

  县丞在地方上号称‘父母官’,这些学子虽然自忖将来能够飞黄腾达,但现在面对一县父母的时候,还是十分的忐忑,众人面面相觑,却没有上前答话的勇气。

  王守拙微微一皱眉:“事无不可对人言。君子为人坦荡,有什么羞于出口的?”他的手随意向人群中一指:“你来回答”

  被点到的那名学子却是一位商人的后人,被王守拙一指,多少有些慌张,上前一步,低着头,小声答道:“学生想考中功名,光宗耀祖”

  “哈哈哈……”许多人都禁不住笑出声来。

  “没什么可笑的”

  王守拙皱着眉,看了众人一眼,“学得文武艺,卖与帝王家,以求光宗耀祖,这位学子实话实说,不仅正常,而且极有勇气。”他的目光在众学子中间逡巡一周,见众人的目光都极力闪避自己,唯恐被点到头上,不禁叹息一声……忽然,他的目光停住,在众人之中,只有那少年一个人,目光不偏不倚地与他的眼神直视。

  王守拙微微一笑,问道:“张陵,你读书的志向是什么?”

  张陵上前一步,不慌不忙地拱手说道:“学生以为,值此之际,我辈读书之人当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一言既出,四野俱静,只有峰下传来阵阵江水拍崖之声,张陵站在那里,眼神淡泊如水,就像是说了一句很平常的话。

  第一卷 乱世 第一百一十九节 返程

  第一百一十九节 返程

  月若柳眉,星如点眸,室内一灯如豆,桌前尺素相伴。

  张陵一如他投射在墙壁上的影子,已经许久未动,他的目光完全凝聚在桌上那一幅白纸上。

  “喵呜……”

  一声突如其来的猫儿的呜咽声似乎惊醒了少年,他的眉毛微微一挑,猛然伸手抓过旁边已经蘸满墨汁的毛笔,奋笔疾书——

  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二十一个大字如龙飞凤舞一般,直欲破纸而去,字字凤骨棱棱,将瘦金体书法的笔意,发挥得淋漓尽致。

  张陵将毛笔掷到一旁,一声轻叹悠悠而出:“婉姐,你现在过得好吗?”

  一岁长一智,张陵虽然年少,但已经不是无知的孩童。以前和小婉在一起相处的时候,他只是觉得依恋,就像一个小dd依恋自己的姐姐,但等到小婉离开之后,他的心中才突然出现一种朦胧的感觉,他期待着关于小婉的消息,期待着小婉的来信,更加期待小婉的归来。

  少年已经朦胧感觉到自己情感所系,也知道小婉对他的期望所在,这二十一个字虽然并非他独自总结出来的,却是他志向所在。

  “文武契合,爹爹何尝不是相同的理想,只可惜他效忠错了对象,才英年早逝,壮志未酬,阿陵,你还小,有足够的时间等到一个可以大展才华的机遇,我和娘为你创造条件,你可以尽情发挥自己的才华……但首要的,你要认真读书,毕竟能不能登上那个发挥才华的舞台,只有你自己。”

  “婉姐,我一定会考上的”

  张陵神情坚定地看着那二十一个大字……

  七月初八,卯时初,小婉带着紫鹃和雪雁去拜别平阳公主后,驾车径奔卢国公府,拜别裴夫人,程知节已经随秦王出征,知道小婉要回商州,裴夫人有些难过,但她没办法说什么,只能殷殷叮嘱她路上小心,早一些回长安。

  “义母,你放心,等阿陵考完,我们全家都来长安。”小婉笑着安抚道。

  裴夫人嘴角轻撇:“哼来长安也是便宜平阳,我这个义母只不过是个路人。”

  “义母,你怎么会是路人呢?等女儿出嫁,你还要用轿子送我呢”

  “胡说”

  裴夫人脸一板,道:“哪有出嫁的女儿让娘家送的,那得让你的阿陵亲自带轿子来接你,至于是什么样的轿子,那就要看他的本事了。”

  “义母”小婉有些不好意思。

  卯时末,小婉拜别裴夫人出门,马车是公主府预备下的,上车后即命车辆快行,想着离家数月,也不知道张杨氏她们娘几个如何,以及张氏田庄的情况,她真有些归心似箭的感觉。

  意外的是,在来到长安城门时,雯姑带着柴氏兄弟还有李承乾守在那里,看着那三个孩子脸上不舍的表情,小婉觉得没有白教他们几个月,至少自己这个先生在他们心中占了些许的位置。

  长安城外的十里长亭,雯姑道:“小婉,你的房间都给你留着,公主说过,你城里的生意尽管放心,有她在,谁跟鹿鸣春过不去,就是跟公主过不去。”

  李承乾却取出了一个包裹,里面鼓鼓的也不知道装着什么:“先生,这是母妃让我送给您的礼物”

  “这如何使得请殿下代我转达对王妃娘娘的感谢”

  听到是长孙无垢的礼物,小婉连忙恭恭敬敬地接过来……这可不是她财迷,尊者赐,不可辞,而且这也可以说是谢师礼,不能不收,而且在临行前,平阳公主也赐下了不少的礼物,车里倒有一半的地方放了那些东西。

  “先生,您一定要早一些回来”柴令武过来说道。

  “我就是不回来,你们也可以过去嘛。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长安城虽好,但你们也应该多看一看外面的世界。”小婉笑道。

  她这句话可不是虽便说的,在授课的闲余时间,她也曾经讲过许多历史的典故,有唐朝以前的,也有唐朝以后的……稍为改一下时间就可以了。

  几个学生都听得兴致盎然,其中就有一个晋惠帝的故事——

  在晋惠帝执政时期,有一年发生饥荒,百姓没有粮食吃,只有挖草根,食观音土,许多百姓因此活活饿死。消息被迅速报到了皇宫中,晋惠帝坐在高高的皇座上听完了大臣的奏报后,大为不解,非常奇怪地问道:“百姓肚子饿没米饭吃,为什么不去吃肉粥呢?”

  有人说晋惠帝是个白痴,也有人说晋惠帝是故意装作无知的样子,在当时那些表现强势的大臣跟前装傻,以求生存……在小婉看来,这个晋惠帝确实是‘傻’了,这种在深宫中长大的皇帝,生长于妇人、女子和那些太监之手,本来就没什么阳刚之气,斗不过那些大臣是理所应当的,而且他们生长在深宫中,不啻于坐井观天,哪里懂得民生疾苦,作出那种回答,丝毫不意外。因而,明君在宫中是养不出来的,小婉能够为李承乾这个学生所做的,也就是这些了,让他有独立发挥的空间,培养出独立的人格。

  在听了小婉的话后,李承乾也是心中一动,眼睛一转道:“先生,如果有时间,我们也去药王坪看您,好不好?”

  “好啊,到时候我带你们进山打猎。”小婉笑道。

  “先生,那可一言为定,不得反悔”李承乾大喜,连旁边的柴氏兄弟也跃跃欲试。

  等到这几位都说完了,张孝才有空儿近前说话,“小姐,您还有什么嘱咐的吗?”

  “只有两点,一个是要保证质量,过期的东西绝对不能以任何理由外卖;第二,家里要看顾好,内外严防盗贼。”小婉严肃地说道。

  对于鹿鸣春所卖的茶点,小婉有着严格的质量保证要求,如果当日没有卖完,就按成本价格处理给内部职工,而且还用加了硝粉的冰,在院里砌了一座冰窖,用于保鲜。

  但最重要的是,防止别人偷学了技术,一些关键配方都掌握在不同人的手中,而且也向那些家人吩咐过,不得妄议家里的事情,即便有人落在外人手里,也很难知道配方掌握在谁手上,而且宅子里也加强了警卫,避免有人窃取密方。

  该说的也都说了,该道别的也都道别了,路途遥远,雯姑她们也不再耽搁她,各自道过了珍重之后,便依依离开。

  小婉乘坐的马车穿过城门,往南边的大路而来,过了片刻,透过后面的车穿望去,已经看不到雯姑等人的身影,繁华的长安城也渐行渐远。

  昨夜收拾行李,紫鹃和雪雁都累得不轻,也没有好好休息,今天一早上便起来赶往程府辞行,又是一番忙碌,现在陡然轻松下来,两个人的小脑袋便有些做‘自由落体运动’的倾向。

  “紫鹃、雪雁,你们两个倚着睡一会儿吧。”小婉好笑地说道。

  “那你吧,难道不休息一会儿?”紫鹃问道。

  “我还不困。”

  小婉摇摇头,她现在还兴奋着呢,哪有丝毫的困意,看到两个丫环闭着眼沉沉睡去,她取了只铅笔,拿出一本册子开始写写画画——这已经成了她的习惯,一下子系统地整理出来前世所知道的知识比较困难,她有时间或者想起来什么,就随手记下,然后抽时间再整理。今天上路的时间较早,路面上比较清静,正好集中精神想事情。

  突然,从后面响起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和碌碌的车轮声,小婉回头看去,只见后面尘土飞扬,一辆马车疾驰而来,而且还隐隐有喊声传来。

  “老秦,将车向旁边让一让”

  小婉以为对方着急赶路,让自己这辆车让开,便向车夫吩咐道。

  后面的马车越驰越近,小婉脸上的神色有了几分古怪——她听着那喊声像是在喊自己。

  “夏小娘子,后面的人好像是在喊我们。”车夫老秦叫道。

  “嗯,停下来,我们等等看。”小婉也确认了,只是不知道什么人在喊自己,她下了车,向来路的方向看。

  后面的车越来越近,看得也越来越清楚,那是一辆轻便马车,虽然不是很豪华,但拉车的马儿却是上佳的俊马,普通人家还真牵不出来。那个车夫和马车看不出是属于哪个府的,但车夫旁边坐着的那个人她却认识——张孝。

  “难道是鹿鸣春有什么事?”小婉有些狐疑。

  正思忖间,马车已经在前边徐徐停下,那个驾车的显然很懂事,在距离小婉颇远的地方便已经降下车速,免得身上被马车扬起的灰尘溅到。

  小婉问道:“张孝,出了什么事情?难道是鹿鸣春有事情?”

  张孝连连摇头,指着马车说道:“小姐,是车上这位小姐去卢国公府上找您,国公夫人让我务必带她来见您一面。”

  是义母?

  小婉好奇地看着马车,不知道是什么人值得裴夫人亲自叮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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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卷 乱世 第一百二十节 剑舞

  第一百二十节 剑舞

  马车的门打开,一名体态婀娜的宫装女子在一个俏婢的搀扶下娉娉婷婷地走下来,那名宫装女子轻轻推开俏婢的手,向小婉走来,微微一礼道:“小妹公孙婷,见过夏大家”

  “岂敢,姐姐的年龄应该比我大,应该是我先向你行礼才是。”小婉连忙还礼,但她还是有些云山雾罩,不知道这位公孙婷是何方神圣……大家,是古代对有才华的女子的尊称,在汉朝时,皇帝就曾召班昭入宫,令后宫嫔妃以师礼待之,称曰‘大家’。她还是第一次被人这么称呼,所以有些不适应。

  这时紫鹃和雪雁也从马车上下来,紫鹃却是认识公孙婷的,她急忙上前向公孙婷行了一礼:“见过公孙大家。”

  然后,紫鹃为小婉介绍道:“公孙大家是当世有名的舞蹈大师,陛下曾多次令后宫以师礼相事,习练舞乐”

  原来是娱乐界的明星啊

  小婉有些不好意思,又行了个礼道:“原来是公孙大家,请恕小婉孤陋寡闻,适才失礼了。”

  没错

  在长安城,上至公侯官卿,下至贩夫走卒,听到公孙婷的名字,没有不肃然起敬的,小婉自入长安城,却是未曾留意这方面,所以听到她的名字之后,才会无动于衷。

  公孙婷微笑道:“哪里谈得上失礼,公孙婷哪里称得上大家,前一段时间去洛阳一趟,昨日方回,妹妹不认识我,也是正常的。”

  “公孙大家,不知道您这是?”小婉有些疑惑地问道,昨日刚回长安,今天一大早就狂追自己,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公孙婷却笑道:“公孙婷略长夏大家几岁,若不嫌冒昧,你我姐妹相称可否?”

  “当然可以。”小婉点头,心里却更加疑惑了,不知道这位唐朝的娱乐明星要做什么。在唐朝,历代皇帝都喜欢附庸风雅,乐人的地位还是非常高的,小婉在这一刹那已经做出数个预案,琢磨着能不能让这位公孙大家给鹿鸣春当个形象大使之类的。

  而且,礼下于人,必有所求,小婉也没有自恋到让素未谋面的人追上数里地,就为了叫一声‘姐妹’。

  那公孙婷继续说道:“昨日愚姐甫回长安,便听得姐妹们正在传唱一曲新词《孔雀东南飞》,不知可是妹妹所做?”

  “不登大雅之做,难入大家之耳,小妹惭愧”小婉心里再汗。

  “没想到妹妹竟然使得一手好琵琶,更兼一曲好词。不过,此曲出自他人之手,必不如妹妹亲自演奏,愚姐冒昧,还望妹妹赐教一曲”公孙婷款款施礼,脸上的神色十分恳切。

  旁边的张孝补充道:“公孙大家今天一早去公主府探访您,然后又追去了卢国公府,这才知道您的马车出城,夫人便命我带路,追赶小姐。”

  “这个……姐姐,我的琵琶没带,看来只好清唱了。”

  小婉没有想到对方从长安城里追来,就是为了听自己唱歌,就凭这份心意,她便不能拒绝。

  “无妨,愚姐有一琵琶,或不如妹妹所使之器,却也出自名家之手。”她转身对那俏婢道:“玲珑,将我那面琵琶取来。”

  那俏婢答应一声,不多时已经拿着一面琵琶过来,在小婉调弦的时候,那个车夫又从车上搬下来两个高墩。

  小婉与公孙婷分别坐了,高矮倒也合适,小婉也不由得佩服她心细。

  淙淙几声轻响之后,小婉定弦,手指轻轻在弦上划过,琴音霎时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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