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黑风高夜

  不管怎么样,最后龙柏还是被放进去了,原因当然不是他不要脸,而是因为他足够不要脸。

  万梅山庄的一草一木就如同它的主人般,散发着寒意,对此,本身就体寒怕冷的龙柏表示,此地不宜久留,壮士我们还是别处一叙。

  西门吹雪佩着他的剑,一袭白衣,站在一棵树下,仰头闭目。同样的动作,别人起来时装13,但是他做起来,竟无一丝违和感。仿佛这个人是与生俱来的……孤傲超群,不可一世。

  他的确是。

  西门吹雪眼里只有剑。

  龙柏忽然有些佩服陆小凤,因为他能让西门吹雪的眼里除了剑,还有他这个朋友。

  他忽而对花满楼发出感叹,“我们也算是朋友对吗?”他活到现在,可以说是放浪形骸,目下无尘,难怪司空摘星曾经评价过,能活的如此肆意妄为,潇洒随性的人。天下除了龙柏,应该不会再有其他人了。可是朋友这个东西总是会需要那么一两个的,要是没有一个会惹麻烦或是会帮你解决麻烦的人,活着岂不是也太显无趣。这一点饶是西门吹雪也不能免俗。

  花满楼沉思半响,说得极有深意,“不止如此。” 言下之意,不会止步在朋友这里。

  龙柏噎住,总觉得自己给自己挖了个火坑跳。

  陆小凤望着站在树下的西门吹雪,道,“老朋友来了,闭目不见恐怕不是待客之道。”

  站在树下的西门吹雪缓缓睁开双目,那目光中没有一点长期闭合后的倦意,他的眼神是冷凝的,锋利的。如同一把刀。他的身体也是丝毫没有懈怠,肌肉似乎紧绷,像是狩猎的猎手一样,随时会以最矫健的身姿冲出去咬住猎物。

  龙柏对西门吹雪的第一印象便是,这是个眼里藏刀,手中握剑的男人。

  西门吹雪走过来,脚下没有一点声音,那地下积攒出的潮气沾湿他的鞋底,就像是一种亵渎。

  龙柏离他远一点,靠在花满楼身边,低声道,“这种人还是敬而远之比较好。”

  花满楼好笑,“你怕他?”难得龙柏也有害怕的人,这可是件稀奇事啊。

  龙柏撇嘴道,“我是怕冷。再说了,像他这样的,让人好想多看一眼都是亵渎,又不能用来意yin,接近他有什么好处?”

  花满楼,“……”

  西门吹雪状似没有听到他的话,径直朝陆小凤走来,拉起一把萧索清冷的嗓子,“你来找我,绝非品茶饮酒,也非论剑比试,这样的朋友,我又为何要欢迎他。”

  要是往日,陆小凤指不定还会与他贫嘴几句,可现下,他没有这个心情,“我的确不是找你品茶饮酒,也并非论剑比试。我来,只是想请朋友帮忙。”

  他说的是‘请朋友帮忙’,而非‘求证一件事’,足以可见他对西门吹雪的信任。

  单就此点,龙柏觉得西门吹雪把陆小凤当做挚交还是很值得的,起码,陆小凤是个值得深交的朋友。

  西门吹雪也是男的见他一副严肃认真的样子,道,“若是查案办事你比我在行。”

  陆小凤摇头,什么都没说,直接带西门吹雪去看薛冰的尸体。

  西门吹雪再淡定,见到薛冰尸体的时候也是吃了一惊。他本就讨厌□□掳掠之事,每年专门会去手刃一些大奸大恶之人。如今眼见一个妙龄少女惨遭毒害,他的眼中寒光一闪。

  陆小凤苦笑道,“这是薛冰。”

  西门吹雪今天第二次愣住。

  薛冰,西门吹雪没有见过,却知道是同陆小凤有亲密关系的女人之一。

  陆小凤开口简单为他描述客栈里发生的事情,寥寥几句之间西门吹雪不难想象陆小凤收到了多大的打击。

  “我能帮你什么?”他直截了当道。

  陆小凤道,“死因。”

  西门吹雪一早就注意到薛冰颈间的致命伤痕,他抿唇道,“普天之下,不出五人。”

  陆小凤神色莫名,“你觉得是谁?”

  西门吹雪想都没有想便回答道,“都不是。”

  极度肯定的语气。

  虽然之前陆小凤也是这么想的,但西门吹雪这么一说,就像吃了定心针一样,毕竟,没有人喜欢怀疑朋友,也没有人喜欢调查朋友。

  按理说,见到如此精妙的剑法,西门吹雪心中定然会起战意,也许是激动,但看到薛冰支离破碎的尸体那一刻,就注定了西门吹雪心中没有战意,只有杀意。

  第二天,司空摘星赶到万梅山庄同陆小凤汇合。

  司空摘星给陆小凤捎来他打听到的消息,他只说了三个字,“红鞋子。”

  “红鞋子?”陆小凤反问道。

  司空摘星摇头,“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起初她不愿意说,到后来微微松口也只是吐露了这三个字。”

  陆小凤很快就知道‘红鞋子’代表的是什么,因为司空摘星抵达的当天晚上,他们借宿在万梅山庄,陆小凤收到来自神针奶奶的飞鸽传书。

  司空摘星没有打听来过多的消息是个很正常的事情,神针奶奶的确一开始不愿意吐露,她更想亲手抓住这个凶手,更重要的是,她不愿薛冰死后名节受损,毕竟红鞋子不是一个多光彩的组织。

  可惜她年纪已大,武功也并没有多高,她很清楚,这个能杀了她孙女的人绝非泛泛之辈,冷静下来后,她便知道陆小凤才是寻找到凶手的最合适人选。

  如今,神针奶奶一个人坐在院子里,半梦半醒间似乎还能听到孙女的娇声莺语,或是她在薛冰小时候手把手地教她绣花,祖孙俩有说有笑,再次睁眼时,除了满院寂静,什么都没有。

  她想她的确是老了,因为老了,眼光也就更毒辣,看事情也就更准。昨天白日里来的那个年轻人,她见过几面,短短的几次面间,已然知道他和陆小凤的关系绝对是非同一般。自己的宝贝孙女一颗痴心全都系在陆小凤这个男人身上,她对薛冰情路上的阻碍司空摘星自然是没有好脸色,司空摘星来传达薛冰死讯的时候,她能忍住不把他扫地出门已经算是不错了。

  最后打动她的不是司空摘星的死皮赖脸,软磨硬破,而是他最后说的那句话,“活人是永远争不过死人的,因为他们会被惦念上一辈子。”暮色渐沉,那个往日嬉皮笑脸的年青人终于不再说笑,笼罩在阴影中的,是无力诉说的绝望。他突然觉得,如果以死去的方式能被陆小凤惦念上一辈子,也是一种幸福。

  可惜他是做不到了。

  神针奶奶的信中详细的介绍了红鞋子这个组织,陆小凤看得先是惊讶,毕竟薛冰平日虽然在他面前泼辣惯了,可怎么也不像参与这种组织的。尔后突然不惊讶了,一个死人仿佛做的任何事情都可以是顺理成章的。

  陆小凤把信烧毁,然后转头对着身后众人道,“至少我们现在已经明确了方向。”

  司空摘星道,“接下来我们要去哪里?”

  陆小凤道,“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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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圆夜,熊姥姥的“糖炒栗子”散发出诱人的香味。

  一个孤苦贫穷的老妇人,已到了生命中的垂暮之年,还要出来用她那几乎完全嘶哑的声音,一声声叫卖她的糖炒栗子。

  要是往日,陆小凤定然会心生不忍,买上一两斤来,但现在,他知道那每一颗色泽润亮,果实饱满的栗子都含着剧毒,心里就又是一番别的滋味了。

  熊姥姥对着陆小凤几人吆喝道,“几位公子,可要买上几斤栗子尝尝?”

  她的声音沙哑,总能滋生出别人对她的同情。

  龙柏从袖子中掏出一锭金子,直直砸向她的脸。

  事情发展太过出乎意料,龙柏出手又快,熊姥姥竟是没反应过来,任由那金子砸中她的脸。片刻后她捂住脸,‘啊’的叫了一声。

  金子砸中脸的声音太重,陆小凤都为她感到疼痛。

  末了,龙柏拍拍手,“一把年纪就别逞能,拿着这锭金子回去养老吧。”

  陆小凤,“……”

  花满楼,“……”

  司空摘星,“……”内心:这也太简单粗暴了。

  西门吹雪,他原本就对龙柏无话可说。

  熊姥姥原本就是公孙大娘所扮,公孙大娘是谁,那可是被评为陆小凤传奇中最毒辣可怕的人物。被龙柏这样羞辱,焉能不怒!她扬起袖中的手,动作间露出皓白细嫩的手腕,同她脸上的褶皱完全不同。但看这手腕皮肤的光滑细腻,就知道必然是一个绝世美女。

  陆小凤叹气,卿本佳人,奈何为贼。

  龙柏可没他那份怜花惜玉的心情,估计‘怜花’的心情是有的,不过要是特定的话,对于他来说,只有一个原理,对于敢来打他的,原封不动的打回去。

  而他也的确这么做了。

  接下来的时间,龙柏很好的诠释了什么叫做我是土豪,我有钱。他那宽大的袖子里抖出无数的金元宝,如天女散花般向公孙大娘砸去。

  高手飞叶拈花,皆可伤人。

  而龙柏这铺天盖地的金元宝,虽说威力不小,但在场的人心里只有四个字:不忍直视。

  公孙大娘身形再快,也难免中招一二,她扶住被砸伤的肩头,嘴角渗出血丝。

  陆小凤两个指头灵活的夹住袭向她面部的一锭金元宝,避免了一代美女即将毁容的悲剧。他开口道,“我们来只为探知一些事情,绝无歹意,还请姑娘帮个忙。”

  龙柏武功之诡异,乃是她平生第一次所见。简单的招式间似乎夹杂着无数的寒意。连一向只对剑感兴趣的西门吹雪目光中都闪过兴味。公孙大娘勉强稳住身形,“技不如人还谈什么帮忙不帮忙。有什么话想问就直说。”

  她的声音不再是刚才的沙哑无力,而是清脆动人。

  陆小凤看了眼周围,“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公孙大娘点点头,示意他跟上。

  月黑风高,气氛严肃诡异,一行人就要离开。

  龙柏突然出声道,“等一下。”然后他小跑回去,撩起袍子,再蹲下身子,黑灯瞎火的开始仔细捡起刚才扔在地下的金子。

  “一个,两个,三个……”龙柏仔细数着,尔后皱眉道,“怎么少了一个。”他走到公孙大娘面前,皱眉道,“刚才砸你脸的那个了?是不是被你藏起来了?”

  公孙大娘,“……”内心:想杀人。

  作者有话要说:  粗粗看了一眼,没有力气仔细检查错别字了,回头完结的时候连同前面的BUG一同修,有错误的话亲们直接指出来就可以了,舔舔,么么····

  再去码一章,不过这章是番外,不喜欢现代番外的亲们就不用等了····

  (づ ̄3 ̄)づ╭?~

月黑风高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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