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二老爷前往随州的调令很快就下来了,因为怕夏季奔波人体虚生病,事不宜迟,二房一行人早早就收拾了细软出京。

  辛夷跟着大家站在城门前看着远去的二房一行人,心里想着辛馨儿临走前又特意与她说的话。

  “离五皇子远一些。”

  为什么?

  辛夷仔细地在记忆里搜寻了一下,发现哼哼和辛馨儿并没有什么交集。

  辛馨儿说这句话时,欲言又止,想要说出来却又顾虑着什么说不出口。但可以确定的一点是,辛馨儿害怕时恒,仿佛时恒就是地底爬出来的恶鬼,忌惮又恐惧,是什么能让一个人对陌生人防备至此?

  “福妹,你在想什么啊?”

  辛夷猛地回神,就看见时恒蹲在地里,手上拿着一柄金制的小铁锹,担忧地看着自己。

  辛夷叹了口气,不管怎么说哼哼并没有害自己的心,这便够了。

  果然是皇帝的亲儿子,看人家种田都是用的金铁锹。

  辛夷默默地拿起自己灰扑扑的小铁锹走过去,“哼哼,你真的要在这儿种药材吗?这里不是皇后娘娘的小花园么,我们在这种不好吧?”

  时恒低垂着的脑袋摇了摇,说:“我昨晚上问了母后,她说小花园可以给我种药材。”

  辛夷环顾了一圈花园,“所以这原来的花都没了,只剩下光秃秃的地是因为你?”

  才一个晚上这满园的花卉就这么没了,万恶的封建社会啊!

  时恒抬起头,“是啊,母后说既然我想种药材,那些娇贵的花儿说不定就得被我糟蹋了,连夜让太监们把花移到花盆里去了。母后还说了,这些花因为我要种药材才搬了家,如果半途而废她就让我把搬家的花都一株株地移回来。”

  “皇后娘娘用心良苦啊。”辛夷眨了眨眼,看着那紧闭房门的主殿,皱眉问:“姨姨每次旧疾复发都是这样的吗?”

  今天时恒来侯府拉着她进宫陪他种药材攒钱,可一进宫就没看见皇后,皇后身边的大宫女墨城说皇后旧疾复发,不能见人。

  拿金铁锹钻地的时恒闻言看了一眼主殿的方向,眼中的恨意一滚,底下脑袋闷闷地说:“母后生病才不是什么旧疾复发。”

  辛夷一怔,看着拿土地撒气的时恒,走过去用肩膀撞了他一下,“哼哼你怎么了?”

  时恒看了她一眼,又把头埋进来膝盖,踌躇了片刻终于说:“福妹,你说为什么有些人就是不懂得珍惜呢?母后身子都那么坏了。”

  辛夷微顿,“哼哼你说的是?”

  “昨晚上是十五,每到这个时候都是父皇来母后这里的日子,”时恒一下又一下地拽着土里那窝幸存的杂草,说:“昨天母后早早地就准备了,但是……他没来,母后等他等了一晚上。”

  “你说的那个他是皇上?”

  时恒脑袋轻轻点了点,“饭热了一回又一回,哥哥带我去睡的时候母后还在巴巴地等。等早上哥哥与我去请安的时候,母后已经躺在床上起不来了。”

  辛夷敏锐地看到时恒眼睛有点光亮闪过,被他迅速地隐藏了下去。

  “姨姨有找太医吗?”

  时恒点头,“太医让她好好休息。”他不把金铁锹当金子,拿着手柄一下一下往地上砸,“早知道会生病,昨晚上为什么要等那个人呢,笨得要死!”

  辛夷看着那金光闪闪的金铁锹一下一下地砸到地面,这心也跟着一下一下地跳,终于忍不住辛夷抓住那败家子的手。

  “生气归生气,别跟金子过不去。”辛夷把小锹锹从时恒的手里抢过来,心疼地摸了摸金铁锹的边边,“这可是金子啊,你这败家子,跟你说你这样的在我家连饭都不给你吃。”

  时恒一愣,说:“这不是金的啊。”

  “什么不是金的,这金灿灿的金光不是金的我跟你姓。”

  “这真不是金的,”时恒说:“镀金的,你别看它长成这样,其实就一层金的。”

  辛夷低下头,在时恒敲破了地方认真地瞅了瞅,果然看见薄薄的金层下面藏着一坨黑色。

  “哦,”辛夷把小金锹……镀金的铁锹还给他,单手撑脸,“砸吧。”

  时恒:……没心情了。

  辛夷把自己辛苦培育的小幼苗拿出来,说:“这些都是我这些日子的心血,看在我们的交情上,这些都是我友情赞助给你的。”

  时恒闻言也小心翼翼地接过小幼苗,在辛夷的叨叨下把幼苗放进刚挖出来的小窝窝里。

  直到还剩最后一株幼苗没有种,时恒拿着那株幼苗站起了身,看了看排列整齐的各种绿油油,锤了锤腰,“好了,现在该去办正事了。”

  “什么好了,你手上还有一株没动。”

  时恒:“这个还有别的用处。”

  “什么别的用处?”

  “带你去看一场好戏。”时恒故作神秘。

  一刻钟之后,辛夷站在一座萧条破败的大殿外,无语地看着时恒,“哼哼这就是你说的有别的用处?”

  时恒像是托塔李天王托着宝塔一样托着药材小幼苗,迈着小短腿踏上脚下的阶梯,说:“等下你就知道了。”

  辛夷看他信心满满,狐疑地跟在他的身后进了这所废弃了很久的宫殿。

  辛夷在时恒后面走着,瞪着一双死鱼眼说:“哼哼,你别告诉我要把小幼苗种在这里。”辛夷指着一块草都比他们人都高的空地,“就这里的环境,我们除草都要忙到昏天黑地。”

  时恒摇头,冲辛夷说:“不种在这里,你说话小声一些,别吓到他们了。”

  他们?

  辛夷放轻脚步,跟在时恒身后鬼鬼祟祟地穿过弯弯扭扭的长廊。

  直到听到空气中飘来销魂的吟哦,辛夷脸都黑了。

  这是什么东西?

  辛夷抓住一直向前走的时恒,压低声音说:“哼哼,你干什么?”

  “这就是我跟你说的另有用处啊。”时恒理所当然道。

  别有用处就是跟着你来看后宫秘闻的么!皇宫里的皇子平日也太闲了吧,太傅光拿工资不干活的么,看看把这大好青年给无聊成什么样了!

  “哼哼啊,要不我们还是走吧。”辛夷劝道。

  辛夷对捉.奸这种事并不热衷,据她了解,一些看对眼的宫女侍卫或是结为对食的太监宫女们有时会情不自禁在荒芜人烟的地方情不自已一下。她对看情人敦伦没有兴趣。

  “哼哼,你还小,那些东西还不是小朋友能看的。”

  时恒被辛夷紧紧拉着袖子,看着她,“我没事看那些干什么?”

  “那你?”

  时恒叹气道:“自然是有原因的。”他双手抱胸,“宸妃有一个妹妹你知道吗?”

  “就是那个猎场上勾引我爹不成,最后幸运地被皇帝看上的那个女的?”辛夷说,“我知道啊,可我爹说那女的不知怎么的竟没有进宫,也不知道是不是中间出了什么事情。”

  “呵,”时恒讥讽地勾起一边嘴角,冲远处的大门挑了挑眉,“那人就在里面呢。”

  “啥?!”怕惊扰到屋里的人,辛夷连忙捂住自己嘴巴。

  “是啊。”时恒幽幽地说:“我不知道为什么那女的没进宫,还以为父皇他转性了呢。没想到上回来这里闲逛,竟然在这里遇到这对鸳鸯。”

  辛夷瞪大眼睛,“这,这里面是……没必要啊。”

  皇帝是什么人,老天的凡间儿子,他想要个女人还不简单,用得着偷偷摸摸吗。

  时恒点头,“他登基之后为了充盈国库曾废了选秀,就算是这后宫的女人看腻了他也不能自打自己的脸重开选秀,好不容易来个投怀送抱的,能放手吗?”

  辛夷觉得自己这个时候还是别说话的好。

  “走吧。”

  辛夷一愣,“走?走哪去?不会是让我跟着你进去捉皇帝的奸吧?!”

  时恒转身,疑惑道:“捉.奸?谁说我们要捉奸的了。”

  时恒微微一笑,抱着迎风招展的小幼苗露出一个天真无邪的笑,大声说:“福妹,我们在这里种药材吧,这里没有种花,还没有人。”

  辛夷耳朵一动,果然那箭上弦上的吟咛戛然而止,她现在竟然有些担心皇帝产生心理阴影进而产生生理缺陷了。

  时恒像是没有发现一样,神情自若地给辛夷表演了一下什么叫做皇家演员的自我修养。

  “哇,福妹,这废弃的大殿门怎么好像开了?”

  辛夷面无表情地跟着时恒往里头,在门口处停下来,转过身,怕长针眼。

  “天呐,”时恒一字一顿地说,“这里会有人吗?”

  辛夷:你这么吓人家好吗?杀人不过头点地,给人家个痛快是要怎么着?

  “哎呦喂,恒哥儿等等你怎么在这啊。”淑妃突然匆匆跑来,“不是说去种药材吗?怎么在这了?”

  一个人的独角戏还不够,哼哼还给自己找了配角。辛夷退了两步,给这两个皇家人充足的表演空间。

  “哦,淑母妃我们见这门大开,便想要进去看看。”

  “这样啊,”淑妃话音未落,手忽然一推,那床上的疯狂套衣服的人儿立马尖叫起来。

  “啊!”淑妃故作惊讶地捂住嘴,“皇上,您怎么在这呢?那后面的姐妹怎么好像没见过。”

  “出去!”屋内传出威严而暴怒的声音。

  时恒手捂住辛夷的眼睛,自顾自“痛心疾首”说:“父皇,您怎么能这样呢?您真的是太让儿子失望了。”

  被蒙住眼睛的辛夷默默撇嘴,如果你不把话说得跟个机器人似的,或许我还能相信你是真的失望。

  于是在坑爹儿子的助攻下,这对野鸳鸯终于上岸了。

  皇帝和文锦琴的风流逸事被撞破,再也瞒不住,皇帝为了息事宁人纳她进宫。不知是不是怕宸妃吃醋,文锦琴入宫仅是一名小小的美人。

  至于这文家姐妹争夺帝宠什么的,这就不是她该关心的事了。

  淑妃:皇上您太让我失望了。

  时恒:父皇你太让我失望了。

  皇帝:……

  今天去看病,被药房的姐给忽悠了买了两瓶汤臣倍健,等我回去了才反应过来。我这反射弧真的能绕地球两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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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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