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最后,辛婉晴也没有被除族,汝阳侯府觉得族中出了这么一个女孩儿,就算除了族,朝中肯定会有不少人说他们辛家教女无方。
为了以防万一,汝阳侯以辛家族长的身份,让辛婉晴“病逝”,同时一顶小轿悄无声息地进了三皇子府。
辛婉晴,现在应该叫婉晴了,穿着一身桃红色嫁衣,手里紧紧握着姨娘临走前给的妆匣。
“孩子,姨娘没有别的给你的,这是姨娘所有的积蓄。侯府不能保你了,但你进了皇子府,只要为三皇子生下个一男半女,就能在侯府站稳脚跟。你的好日子就到了。”
她被剥夺了辛姓,侯府没有给她一点嫁妆,这副妆匣是她在王府立足的所有资本。
婉晴扣着妆匣的手指泛了白,嫣红的蔻丹陷入掌心,婉晴手慢慢地抚上微微隆起的肚皮。
等着吧,辛夷,辛家,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待她成为王府侧妃之时再慢慢算。
养心殿。
皇帝将手上的奏折撂下,走下阶梯,停在那淡雅脱尘的男子跟前,“端州,今儿是哪阵风竟把你给吹来了?”
辛柳抬了抬眼皮,“不是陛下您把微臣叫来的么?”
皇帝一顿,挠了挠脸,好像是有这么回事,刚刚批奏折忙得忘了,把端州给一直晾在这。他有些心虚地转移话题,“端州,今儿好像是你侄女出阁的日子啊。”
世家的那些手段,皇帝如何看不出来,对辛家这舍车保帅的行为也是默认的。
即便那接盘的是他的亲儿子。
辛柳淡然地看了皇帝一眼,“她已经不是辛家人了,何谈是我的侄女。倒是要恭喜陛下,三皇子又得一佳人,说不定陛下不久之后就要有孙子抱了。”
皇帝笑了笑,三皇子的事怎么可能瞒得住他。心中虽然觉得这都是那不知廉耻的女子勾引儿子,但皇帝也明白,这一个巴掌拍不响,三皇子自己作的,对那女子入皇子府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不过是一个侍妾的位份,玩意儿罢了,不碍事。
换个立场想想,其实这样也好,有了庶子,三皇子想要娶一个高贵的正妃就不容易了,也好绝了他那颗蠢蠢欲动的心。太子优秀能干,是一个合格的继承人,他不需要平衡皇子势力,更不需要一个会扰乱朝廷,分裂大晋的皇子。
皇帝看着辛柳那张完美的脸,心想以后辛夷做了他的儿媳妇,那他的孙子得多好看啊。
幸好辛夷与那辛婉晴不是同支,否则,就算恒哥儿再怎么喜欢,他也是不会让她做嫡皇子正妃。
这么想着,皇帝面上就带上了微笑,“端州,既然你来了,我们也正好说说两个孩子的婚事。”
辛柳闻言眉头一蹙,“什么婚事?哪个婚事?陛下你在说什么?”
“当然是恒儿和福妹的婚事啊。”皇帝拍了辛柳肩膀一记,“端州,不久之后我们就是儿女亲家了。”
辛柳眉头皱得更紧了,“福妹年纪尚幼……”
“欸,”皇帝打断辛柳的话,看着辛柳那割肉一般的老父亲脸,大笑,“已经不小了,福妹不是已经及笄了么,再说,两个孩子从小一块儿长大。恒哥儿趴你家福妹身边这么多年,好不容易能拿回家了,你不能不给啊。”
这世上,嫁女儿的与娶儿媳的永远都是两副面孔。
同样是做父亲的,皇帝笑成了一朵花,辛柳俊美的脸都黑了。
若不是知道这人是皇帝,辛神医都能挽袖子跟他好好掰扯掰扯。
“福妹还小呢。”辛柳忍了忍,说:“两个孩子多相处相处,婚事尚早,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还小?朕记得端州你十五岁的时候,已经把安平侯给娶回家了吧。当时你怎么不说你年纪小,安平侯的年纪小啦?”皇帝揶揄地说。
他与端州相识多年,彼此还是好友,端州那点破事他可是一清二楚。
辛柳一顿,他把媳妇儿拐回家的年纪确实是十五岁,不仅如此,他还把自己打包一同送给媳妇儿去边城了。
不过,他当时身体是十五岁,可他的灵魂已经六百余岁了啊。
想到这里,辛柳的背就挺直了一些,可他又不可能将他灵魂几百岁的事情说出口,刚挺直的背又弯了回去。
皇帝一看辛柳的表情,就知道儿子的事八.九不离十,立马叫人去把选好的日子给拿过来,他要与端州一同商议。
皇帝可从来不打无准备之仗,在把辛柳找来之前他早早地就让钦天监的人将今年所有的大吉之日都选了出来。
在辛柳的死亡视线之下,皇帝干笑着将三个月内的日子都划了去。
“端州,你看,这日子不错,是年底十五,易嫁娶。日子也正好对应了两个孩子的生辰八字,又是闰年闰月日,再好不过。”
皇帝看了一眼辛柳,“错过可再也找不到这么好的日子了。”
辛柳紧抿着唇,背着的手反复掐算,愈算眉头愈紧。
这日子果真极好,错过了这一日还要过五年才能遇到这样的好日子了。
皇帝一看辛柳那黑脸,就知道他也找不出反驳的话来了,当着辛柳的面就把赐婚的旨意下下去了。
等辛柳从皇宫出来,安平侯府千金与秦郡王被赐婚的消息已经飘荡在京城的每一个角落。
不管京城因为这一场突如其来的赐婚搅得如何暗潮涌动,辛柳一回府看见萧湘如就一个飞扑,抱着她纤细的腰不肯抬头。
赐婚的旨意还是她带着一家人领的,如何不知道丈夫在闹什么别扭,好笑地揉了揉丈夫柔顺的秀发,“不是说要去让皇帝答应多留福妹几年,怎么你一去,福妹就从还没有婚约就变成今年成亲了?”
辛柳身子一顿,抱着媳妇的腰蹭了蹭,瓮声瓮气地说:“可别说了,我现在检讨着呢。”
他可算知道了当初岳父为何看他不顺眼了,他现在也想把那卷走自己闺女儿的五皇子提出来揍一顿。
做父亲嫁女大多都是这番模样,萧湘如无奈地让丈夫抱着,一下又一下地顺毛。
赐婚的旨意也早早地在宫中传开了,不同于凤仪宫的喜形于色,关雎宫里又迎来了一次风暴。
“啪——”又是一套冰裂纹青瓷粉身碎骨的声音。
“贱人,可恶!”已经憔悴了不少的宸妃美目一瞪,音节仿佛是从牙齿边挤出来的,“陛下为何要给辛家丫头与五皇子赐婚。”那可是她给儿子看中的。
紫烟走上前,宽慰道:“娘娘息怒,陛下的旨意已经下了,收不回来。您要放宽心,别气坏了身子才是啊。”
“就是因为这事无法转圜,本宫才生气!”宸妃讥诮道:“皇后这下子怕是高兴坏了,他儿子给辛家丫头做低伏小这么多年,终于如愿以偿。她为了保住凤位,真是什么都干得出来。”
紫烟垂下眸,自从娘娘失宠以来,娘娘变得是越来越尖酸刻薄,阴阳怪气了。这样的话,她们这些做奴婢的一天不知道可以听多少回。
从刚开始的惊心胆颤到后来麻木与忽略。
“娘娘,放宽心,不去想这些倒胃口的了。今儿三皇子不是迎了一位侍妾入府么?三皇子特意与娘娘请示了的,您可有什么话要给新入府的侍妾说说的,奴婢可让人尽快传下去。”紫烟看了一眼宸妃,说。
不提这个还好,一提宸妃目光一厉,手在桌上狠狠一派,案上残存的一鸳鸯转香壶也也随着跳了一跳。
“什么侍妾,不过是一个不要脸的贱.蹄.子。她不知羞耻地勾引了吾儿,要不是看在她怀了吾儿的子嗣,本宫恨不得将她的皮都扒了!”
若是婉晴没有被除族,宸妃或许还会看在辛家的面子上认下她,毕竟婉晴的父亲现在也是一名有分量的大官。可偏偏婉晴被除了族,没有丝毫助力不说,还让皇帝对三皇子颇为不满。
“要不是她,以吾儿的样貌与才智,如何不能将那辛家五丫头给娶到手?现在倒好,那丫头成了五皇子的,赐婚了连转圜的余地都没有。真是可恨!”
紫烟低下头,眼中闪过一道无奈,她们谁都知道就算没有秦郡王,安平侯的女儿的婚事也轮不到三皇子头上。
连她们这些做宫女的都看得出来的事,娘娘偏偏执迷不悟。
或许娘娘是不愿相信,就如同她不愿相信自己已经不是宠妃了的事实。
紫烟让人将地板上的碎掉的瓷器收拾掉,将新换上的茶具摆上,“娘娘消消气,现在木已成舟,您再这么生气也没有办法。左不过只是一名侍妾的位份,给她也算不了什么。”
宸妃发泄了一通,心情微微顺畅了些,抚了抚凌乱的发丝,骄矜地点头问:“现在是几时了?”
“回娘娘的话,现在是正好是戌初两刻。”
“已经是这个时候了啊。”宸妃转脸看着紫烟,目光中闪着期待的光,“可知陛下今儿翻的是谁的牌子?”
紫烟一顿,说:“内务府的说陛下今儿原本要去凤仪宫,可皇后凤体不适,便去了锦绣宫。”
锦绣宫是文贵妃的地方。
紫烟声音越来越轻,到后来轻得如同羽毛扫过空气,带着害怕的小心翼翼。
就算紫烟的再如何小心,宸妃也敏锐地抓到了锦绣宫这三个字,美丽的面容迅速狰狞起来,嫉恨在眼中翻涌。
“唰”的一声,又是青瓷落地的声音。
紫烟默默后退,将跳上脚背的瓷片踢开,看着狼藉的地面。
得,又得重新收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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