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回家

　　南部洪灾厉害，朝廷自然不能坐视不管，消息传回去以后，便立即召集大臣共同商议，随后也下旨派遣了官员到南方来，修缮水坝和河堤，疏通河道，将洪水引退或控制起来，不能再让洪水肆无忌惮的四处游走，冲刷民居了。

　　但这样的工程却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够完成的，更不要说南部城镇的许多百姓都纷纷出逃，远离故土，成了涌入其它城镇的难民。

　　难民需要安抚，但也要想办法把人征集起来，共同出力，才能尽快将事情办好。

　　若是拖延的久了，民心不稳不说，只怕当今圣上也要怪罪下来。至于官员之间的那些弯弯道道，也须得在成功疏退洪水的根本上。

　　李家村不算是平地，所处位置也不是很低洼，所以受灾情况尚好，但如今村子被洪水席卷，怕也是没有活人在了，活着的都逃了，没逃的都死了。

　　也不知这一场洪灾，死伤了多少百姓。

　　锦州受到的侵害颇为厉害，晋亲王所在的别院就处于平地，但是洪灾隐有预兆前，便都卷了铺盖，一同去往别处。

　　晋亲王不缺屋子住，而且收下能人异士众多，若说有人提前占卜算出灾情，也不是毫无可能。

　　总之，当官员们来到锦州之时，这里便只是被洪水冲刷过的一个大宅子罢了，没有看到人影，据当地官员所言，是早早就离去了。只是因何缘故，是否是因为预知洪灾就不得而知了。

　　见着叶兆安和霍连城去了大山，弄回来这许多的粮食，其他人自然也是心动的。不管家里还有多少粮，还有没有吃的，谁不想多平白弄些粮食回来，这往后要花银子的地方可还多着呢，再说了也怕将来有银子也难以买到粮食不是。

　　这又不用自己费心栽种的玩意儿，只要费些力气就能弄回来，也算是给家里添点儿菜，节省一些自家的粮食。

　　叶兆安和霍连城见多人去了，也是庆幸自己先去了一趟。比较近的好东西都被他们弄回来了，累是累了些，可弄回来的也能顶几天了，省下不少粮食。

　　不过这日子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儿，还得多费心些，才能让一家子平平安安的活下去，度过这个灾难。

　　想着两个人的力气终究是单薄了些，要是遇着了饿了许久的野兽，怕是应付不来，霍连城要是没伤着腿倒还好，可如今腿脚有些跛，便不够利索，跑的也不够快，仔细一琢磨，两人决定去找萧家人说上一说，大家凑个伙儿。

　　总归大山里的东西也不是归谁的，谁弄着了就是谁的，大家结个伴儿还能安全一些。

　　回来这么些日子，霍连城自然也知道萧家这个外来户和叶家有些往来，既然都是熟悉的人，都是朋友，而且萧家人的品性也是好的，互相帮衬一下，搭把手倒没什么。

　　这么一合计，这一行便有四个人一同过去了，都是年轻力健的小伙子，让人瞧了羡慕。

　　就这么撑了十几日，日盼夜盼的，还未看到洪水退尽，倒是见到了闯入山来的陌生人，为首的几人都穿着官服，头戴官帽，虽然因为山路湿滑儿显得有些泥泞狼狈，但一身的威严贵气犹在。

　　“这……”

　　来人也是意外，万万没料到这山上竟还有人。他们原想着这山村里的村民们要么逃了出去，逃到别的城镇当难民去了，要么便是被洪水冲走或淹死了，万没想到这些村民大多都还健在，好好的存活在这山上。

　　为首之人也是深觉意外，但惊讶之后便是满心喜悦。

　　这会儿人都往外逃了，光凭工部的一些大人们还有拨过来的少数军人，劳力实在有些不足。哪怕是此时南部被洪灾席卷，对于西南和北境的管控也不能有丝毫松懈，因此大举调兵是不可能的。

　　如今调派过来的不过是很少的一部分，可灾情严重，涉及到的城镇也多，压根儿就不够人用，可要不赶快将事情办好，灾民无法返乡，灾情便会日益加重，当今圣上怕是会震怒。

　　“我乃朝廷派来治洪的官员，如今受灾严重，调派过来的士兵不够，若是你们愿意出力气，也可以换一些粮食。”

　　洪灾发生以后，灾民集中的城镇如今都已放过两次仓了，官府的粮仓早已空了，且大米等粮食的主要产地便是南部城镇，北部城镇粮食出产较低，如今粮食是真的不多了，官府自然也不敢轻易的将粮食全放完，谁知道这洪灾还要闹多久呢。虽说有许多人已经饿死在他乡了，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若是因为一时仁慈而不断放粮，很快便要清空，而且灾民们也会觉着官府粮食多着而无所顾忌，等到派发下去的粮食吃光了，官府却没有粮食再去救济，只怕饿死的人会更多，闹事儿的人也会更多。

　　众人这会儿虽然灰头土脸的，也因为无法清洗身子而带了些味道，但听了这话儿，眼里便都透出了光来，那是喜悦的光芒。

　　“自然是愿意的。”

　　这会儿村长便站了出来，颤着声儿的应了。这么些日子，这位老人也是吃了许多苦头，如今总算是苦尽甘来了。

　　只要再弄来一些粮食，活下去的希望便更大了。

　　“那好，你们要是愿意，就来这边记一下，老人和小孩不要，只要壮劳力。”

　　官府也不是粮食多的烧的，这会儿南部城镇受灾，官府的粮库也受到很大损害。

　　叶家人吃饭的人多，好在也算是有三个壮劳力，叶平年纪有些大了，可如今也不过是三四十岁的年纪，这一身的力气还是有的，干惯了粗重活儿的人，比起镇上那些年轻小伙儿力气还要大些呢。

　　这样的好消息，这家里的妇人们也都是一脸的高兴，几乎要哭出声来。

　　水坝修筑了起来，被冲刷的塌陷的地方，也填上了泥土，砌上了砂石。

　　又过了些时日，洪水慢慢退出去了，李家村之外的地方，也有乡民和士兵在挥洒着汗水，努力疏通河道，将过多的洪水都引了出去。

　　地面又裸露了出来，只是有些面目全非了，农田一片狼藉，就是房屋也被冲刷的有些坏了，很多来不及带走的东西，有些被洪水冲坏了，有的也不知道是被人趁机摸走了还是被洪水卷走了。

　　很多村民回了家，都是一片泥泞潮湿，还有一股霉味，好在这会儿日头虽然没有什么热力，但总算是晴天，等清早的大雾散去，都急匆匆将东西搬出来，桌子椅子，甚至大床，还有一些七零八落的东西，全都搬出来晒了才好。

　　这样的好天气持续了许久一段时间，除了每日晒东西，男人们也互相帮衬着，将屋子修补一下，以免下次若是降雨，屋子便垮了或者会漏水。

　　叶家原本没有拆掉的茅草屋，也被冲刷了个干净，好在主屋已经盖了青砖大瓦，如今不过是头顶的瓦片受了冲击，碎了一些，屋子本身却没有损害的过分，木门被洪水冲坏了，但有砖墙的阻碍，大多残留在家里的东西都是好好的。

　　说起来，霍家地处低洼，受到的冲击更大些，屋顶的瓦片还有家里的许多东西都被泡坏了，但总体上比起很多人家而言，他们两家算好的了。

　　村子里能盖起青砖屋子的人不多，也就三五户，少数住的是茅草屋，但大半都是泥砖屋，被冲刷的厉害，但情况也还好，就是都要费些功夫却重新填补换瓦。

　　男人们三两家的凑在一块儿，今天先去帮你家修补，过两天再去修补我家，如今种粮食是赶不及了，自然是全心全意先把家里的活儿忙完了，再去想办法整些粮食回来。

　　这样起早贪黑的干了一些日子，总算是干完了，除了农田还有些杂乱之外，也算是焕然一新了。

　　等到后边再下起雨来，叶宁瞧着眉头都皱了起来，这次的洪灾令她心里有了些阴影，对雨水也是讨厌的很。

　　但秋冬的雨总是来得快，去的也快，一场小雨罢了，很快就停歇了，这才让她心头痛快了起来。

　　本来觉得有些酷爽的气候，在这场短暂的雨后，仿佛温度一下降了下来，大概冷了就是二十多度和十几度的差别。叶宁这会儿已经穿上外套了，霍连城怕她会染上风寒，早起发现气温下降了，便将她的厚衣裳翻了出来，让她穿上。

　　叶宁觉着还好，可无奈看见他坚定的眼神，只好听他摆布，乖乖穿上外套，可出去行走的时候，发现别人身上不过是多套了件褂，只有她穿的像只熊，早早的换上了厚外套。

　　孕妇的心情总是难以捉摸，霍连城见她一副脸色难看的样子，只当是妇人有孕时多变的脾气，并未察觉什么不对，自然是不知道她生气的原因的。

　　见叶宁一声不吭的往回走，他也是傻愣愣的，跟了上去。

　　他倒是想在家陪着她，也怕她孕期有个什么万一，可家里的粮食不多了，哪怕他去干活儿得了些粮食，也没有多少，因此瞧着家里没什么要紧事儿了，就打算去镇上看看，想买些粮食回来，要不然过不了几天，他们就得饿着肚子，他自己便罢，却不能忍受自己的妻儿受苦。

　　哄了好一阵，将人送去了叶家。叶家也没粮食了，知道霍连城要去镇上，叶兆安便一同去了。两人拿上银子，去了镇上才发现街道如何萧条，很多店铺如今仍是闭门不开。就是手里攥着银子，也买不到粮食。

　　好不容易找着了开着的粮铺，摆出来的粮食却不多，这铺子比较大，但如今却空了许多，排队买粮食的人不少，可两人瞧着那签字，粮价岂止是翻了一倍！

　　家里的银子不多，距离来年还有许久，还要留下后边买粮食还有买粮种的银钱，再说了，也怕家里有个头疼脑热的，叶家有个小孩，霍家也即将有个新生儿出生，这要花银钱的地方还不知道多少呢。

　　在村子里，霍家还有些家底，可叶家刚开始酿酒不久，只卖了一批，也不多，得了些银子却不多，第二批酒正要酿，就被暴雨打断了，如今粮食紧缺，自然不可能耗费粮食去酿酒。

　　霍家有早前凌浩留下的银子，再加上霍连城虽然腿脚不利索，却仍是兢兢业业的打猎，靠着卖猎物也得了些银子，早前借给小舅子酿酒用的本钱，在第一批酒之后收回了一些，如今还欠着些，不过凭着两家的关系，霍连城也不会向小舅子讨要银子。

　　“这可如何是好啊。”

　　如今海浪还有些不平静，再加上南部城镇洪灾刚过去，很多灾民缺吃缺喝的，不免出现了一些乱象，如今也没有商人愿意来走商。商人不来，不说粮价多贵，只怕有银子也没地儿去买粮食。

　　虽然这会儿粮食金贵的很，可家里确实没什么粮食了，就连附近的山上那些野菜菌菇也被采挖了个干净，要是再不买些粮食回去，只怕要挖树根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