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平妻

  第一百零六章 平妻

  范家这边只好先忍了下来,随着众人一起屈膝跪迎皇上。

  皇后也急忙迎了上前,笑道:“陛下今日不是要和大司徒议事,怎么有空过来?”

  皇帝颔首,道:“梓童在这里家宴,朕也是梓童的家人,于情于理,都是应该的。”

  皇后感激,便福身行了一礼:“陛下有心。”

  皇帝便携了皇后的手,向上首行去。

  等两人都坐下了,皇帝才对下面跪着的人起手道:“平身。”

  慕容宁只在单人轮车上对皇帝行了礼,却是之前得过皇帝特许,可以不跪的。

  等众人都起身归坐,皇帝才笑问道:“刚才都在做什么?”

  底下人等却不敢说话,俱都垂了首。

  皇后便道:“正点戏呢。陛下来得巧,可以开戏了 。”

  这边说着,大戏台上接了下面的示令,已经敲了开戏的响锣,好戏正式开场了。

  范朝晖便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只暗暗给宫里自己的人做了手势,让他们小心伺候。

  安解语对此异世的戏曲完全不感兴趣,只觉得咿咿呀呀地惹人心烦,又一个字都听不懂,看见别人脸上一幅心醉神驰的样子,就觉得自己跟个局外人一样气闷。

  好不容易等一折子唱完,席下的人可以四处松散松散。

  辅国公先上前给皇帝、皇后行了礼,又有话要单和皇帝说,便跟了皇帝去了宁音阁的正厅。

  看皇上走远了,范太夫人才让程氏扶着,去了上首皇后的席面前行礼。又言道刚才被庄大家吓着了,求皇后开恩,让他们能先回去。

  皇后便道:“今儿下面的奴才照顾不周,惊扰到妹妹,妹妹大人有大量,不跟他们一般见识才是。”又看了眼端坐在下面的安氏,道:“这老四家的,哀家今儿还是第一次见。实是品貌不凡,今儿让她受委屈了,哀家也要亲自跟她说说话,安抚安抚她。”

  范太夫人忙道:“她一个小孩子家,有什么委屈不委屈的。皇后娘娘谬赞了。且她小户人家出身,行事粗糙。平日在家里也就算了,这进到宫里,一个不察,岂不是要了她的命?--还望皇后娘娘看在我们姐妹一场的份上,不要多计较老四家的失礼之处。”

  皇后笑道:“你还知道我们姐妹一场,却这么久都不进宫瞧哀家。还得哀家亲自下旨,你才过来。--你放心,你心疼你的儿媳妇,哀家也是她的姨妈,岂有为难她的道理?这次是有好事给她,你放心。”就不容范太夫人分说,又转头对身边的大宫女道:“去,宣安南将军夫人安氏去宁音阁的小蓬莱。”

  大宫女领旨,下去到范家的席面,传了皇后的口谕。

  安解语忙站起来,领了旨,就迟疑地看了一眼站在皇后身边的太夫人和程氏。程氏只垂目肃立在太夫人身边。倒是太夫人见安氏看过来,便对她微微点了点头。

  安解语这才放下心来,就跟着那大宫女去了。阿蓝也要跟上,却被另一个宫女拦住了,只笑道:“安南将军夫人是要见皇后,不用带侍女的。”

  范朝晖在对面看见,便借口去更衣,也闪身出了宁音阁的花厅,就在门口先对一个内侍使了眼色。那内侍是范朝晖的人,在宫里算是老人,人面广,路子熟,却从不冒头掐尖,一般情况下,范朝晖都不会找这个内侍。只今日事出突然,不知皇后是何想头,便让这内侍先跟上去瞧瞧。

  那内侍领命而去,到也无人觉得有不妥。

  这边范朝晖回了花厅,就有些心神不宁。便拿了酒杯过来,又斟了几大杯,一气都饮了。

  皇后又和范太夫人寒暄几句,见范太夫人确是疲累不堪的样子,便让她们去了宁音阁的偏厅去歇息。范朝晖见了,也追了上来,和程氏一起扶着范太夫人进了偏厅里的烟水阁。

  范太夫人坐下歇了一会儿,对程氏道:“你去席上看着老五他们。别让他们得罪太子和太子妃。”其实是在暗示程氏看着五房的两位,不要和太子走得太近。

  程氏心领神会,便赶紧去了。范家五房的长子,因了程氏和辛姨娘斗法,成了殃及的池鱼,程氏还是有些愧疚之心,便打算要多多照应他们。

  烟水阁里就只剩下范太夫人和范朝晖。范太夫人便歪在榻上,一个宫女拿了美人捶过来给太夫人捶腿。

  范朝晖便对那宫女道:“你下去吧。这里不用你伺候。”

  那宫女细声细气答道:“奴婢是这小蓬莱里伺候的,若去了别处,让姑姑们知道了,却是要打板子的。还请国公爷多多包涵。”宫里的管事姑姑个个有一套整治小宫女的法子。范朝晖听闻,也不再为难于她,便坐到靠近窗口的椅子上,向窗外望去。

  烟水阁正是临太液池而建,平日里水气氤氲,清风送爽,窗外如烟似雾,虽不是仙境,却比仙境更胜一筹。

  再说安解语被大宫女带到了宁音阁里的小蓬莱,却是一个八角亭子一样的小屋子,建在延伸到太液池里的一段堤岸的末端。那小蓬莱四面皆是落地玻璃窗子,又有长幅的轻纱细帘从高处垂下,将亭子四围都遮了起来。里面可以看见外面,外面去只能见到烟笼雾罩,云遮雾掩。

  未几,皇后便在宫女的簇拥下而来。

  安解语赶紧起身行礼。

  皇后笑道:“免礼,赐座。”

  就有宫女搬了一个椭圆形的小绣礅过来,放在皇后座位的下首。离得很近,很是亲近的样子。

  安解语便迟疑了一下,不知道要不要过去。

  皇后便招手道:“过来,坐在哀家旁边。”

  安解语只好又屈膝行了礼,在那绣礅上斜签着身子坐了。

  皇后伸手拉起安氏的手,又细细往她脸上瞧了瞧,确实是脂粉未施,却是天然一段风韵。那仪贵妃和她比起来,虽艳丽有余,却是清雅不如,便赞道:“哀家可是要打抱不平了,看你举止有度,口齿伶俐,也是大家子的样子,哪有你婆婆说得‘行事粗糙,上不得台面的小家子气?”

  安解语一听就知这皇后不怀好意,故意要挑拨范家的婆媳关系了。可惜自己不是初来乍到,太夫人对自己怎样,无需外人置评,就含笑道:“太夫人如此说,也是为妾身着想。若是妾身在宫里有个行差踏错,还望皇后娘娘看在太夫人面子上,放妾身一马。”

  皇后便笑着要去拧她的嘴,道:“让哀家看看你这小嘴是什么做得。不管好的坏的,总是一套进来,你就能一套出去。总之是吃不了亏。”

  安解语也笑着凑趣道:“皇后娘娘真是会看人,一眼就看出妾身是什么都吃,就是不吃亏”

  两人说笑一阵,气氛极是融洽。

  皇后见火候到了,便使眼色让四围伺候的宫女下去。

  几个宫女屈膝行了礼,便出了小蓬莱,远远走到对面堤岸的尽头等着。

  小蓬莱里面,便只剩了皇后和安解语。

  皇后便叹了口气,拉着安解语的手,道:“你是老四的原配正室,也是哀家的外甥媳妇,又给范家生了唯一一个嫡子。在范家,丈夫宠,婆婆疼,就是亲戚,也都让着你。做女人做到你这样,也算是到了极致了。”

  安解语听这话由一个皇后口里说出来,感觉非常奇妙,不过也还是赶紧道:“这是皇后娘娘抬举妾身。妾身却不能不知好歹,恬不知耻地认了去。要说做女人的极致,还是皇后娘娘这样的,丈夫是皇帝,儿子是太子,且连太后都没有。--全天下女人,都是只有仰望皇后娘娘的份儿。”

  皇后听安氏如此识趣,也松了一口气:识趣就好,知情识趣的人好说话。便转了口风道:“哀家既是你的长辈,今儿就以长辈的身份劝你几句:得饶人处且饶人。你是老四的原配正室,别和那些小眉小眼的侍妾姨娘一样,就知道争男人的宠爱。须知男人的宠爱是最靠不住的。做正室的,靠的是自己的儿子,和在家里的地位。”

  安解语听这话不象,心道:来了。便也不答话,只忽闪着柔润的双目,一幅疑惑的样子看着皇后。

  皇后说完,看了安氏一眼,却见她一幅不解世事的样子,只觉头疼。却也无奈,今日过后,那慕容宁更是嫁不出去了,不塞给范家都不行。就横了心道:“安氏,你今日在席上所言,可知有罪?”

  安解语歪着头想了想,摇头道:“妾身不知。还望皇后明言。”

  皇后便道:“你在席上诬蔑昆宁郡主慕容宁和下溅的戏子有私,这不是以下犯上的大罪是什么?”又吓唬安解语道:“慕容宁是陛下御封的郡主。你诬蔑郡主,就是藐视皇室。幸亏陛下还不知此事,若是知道,以陛下疼爱郡主的心,你必不会有好果子吃。”

  安解语见皇后终于露了底牌,原来还是为了那慕容宁,就在心里腹诽:我被戏子诬蔑的时候,怎么不见你出来主持公道?就算是皇后,敢昧了良心,当面指鹿为马,自己却不是吓大的。就赶紧站起来,对皇后行礼道:“皇后娘娘这话,妾身不敢当。戏子和郡主的事儿,是戏子亲口所言,跟妾身毫无关系。且刚才很多人都亲耳听到。若是陛下有所误会,妾身是一定要讨回这个公道的。”

  皇后见安氏软硬不吃,就有些恼了:给你讲道理,是看得起你。若不是担心范家老四抗旨不遵,要指着这安氏去说服她夫君娶了慕容宁,谁愿意跟这个要家世没家世,要后台没后台的女人好说歹说?

  安解语倔强地站在皇后面前,虽低眉垂目,却不肯示弱。

  皇后就心一横,道:“总之今日之事,就国法而言,你以下犯上;就家法来说,你犯了七出之‘口多言’。若是你知道悔改,哀家自会护你周全,不让范家休弃于你;若是不知悔改,后果自负”又忍不住道:“你先前射断了郡主的腿,就应该主动去帮你夫君求娶了郡主回来,好好照应一辈子才是正理。谁知你善妒成性,竟然置之不理。今日又让郡主背了与人有私之名。凡此种种,都是由你造成的。你就没有一点内疚愧悔之心,不想做些什么弥补一下你的过错?--与人方便,自己方便。你倒是要好好想想这个道理才是。”

  安解语听着糊涂,又觉得皇后是咸吃萝卜淡操心,便道:“皇后娘娘是不是弄错了。妾身是范四爷的妻子,不是他的母亲,为何要帮他去求娶郡主?--他要是还能娶郡主,那我又是他的什么人?”

  皇后不耐道:“这不用你操心。哀家会下旨,赐婚于范家,让老四娶了郡主做平妻就是了。--你虽是先进门,可郡主门第更高贵。所以你们不分大小,都是老四的正妻。”

  *正文3656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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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卷 庙堂 第一百零七章 二后

  第一百零七章 二后 (粉红30票提前加更)

  安解语听了皇后的话不由大怒:还不分大小,都是正妻——见过抢人老公的,没见过抢成这样的便只用了最大的耐性强忍着不去扇皇后两个大耳刮子,放平了声音给皇后摆事实讲道理:“皇后娘娘真会说笑。平妻一事,就妾身来看,谁都能提,就是皇后娘娘不能提。”

  “此话怎讲?”

  安解语盯着皇后的眼睛,没有丝毫退拒畏缩之意:“有道是天无二日,国无二主。一个家里也不能有两个女主人,就跟流云朝从来没有左右皇后一样。”突然就想起今日进宫时那庄大家提过的仪贵妃,想来是个貌美如花,国色天香的人物,必是皇帝的宠妃。便灵机一动,少不得拿仪贵妃来拉大旗作虎皮,就横下心来,添油加醋道:“若是皇后娘娘要一力给我们范家赐平妻,我们范家当然不敢抗旨。可我们范家就少不得要向陛下进言,请立仪贵妃为左皇后。此后若也是左右皇后并尊,不分大小,这种情形,是皇后娘娘愿意看到的吗?”

  皇后气得站起来,怒道:“你敢威胁哀家?”

  安解语不卑不亢地回道:“妾身不敢。”

  听安氏提到仪贵妃,皇后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只阴下了脸,寻思安氏提仪贵妃,到底是有意为之,还是只是安氏随口而言?又觉得若是随口说说,就能提起要让仪贵妃那个贱人跟自己平起平坐,这安氏也实在太深不可测了。

  其实皇后真是想多了。安解语对宫中妃嫔的了解,一直是只知道有皇后,别的妃子对她来说都只是活动布景板,不带有人名儿的。还多亏了今日早些时候,庄大家用仪贵妃和安解语比较,才让安解语知道了宫中还有一号人物叫仪贵妃。

  可皇后却是一点都不信这是机缘巧合。而且范太夫人自上次入宫后,就再也没有来过皇后宫里。那次还有内监给皇后禀报过,说是范太夫人从皇后宫里出去后,就被仪贵妃的人请到了两仪殿里坐了一会儿。虽然事情过去许久,如今看来,也不是一点蛛丝马迹也没有的。仪贵妃不管怎么说,都是范家的庶长女。谁知道范家会不会改了主意,跟仪贵妃有什么来往呢?

  皇后这边思来想去,哪怕一丁点的意外都不肯放过,便压低了声音问道:“范家真的打算向陛下进言,要立仪贵妃为左皇后?”一幅如临大敌的样子。

  安解语见皇后很是当真,心下了然自己刚才的猜测不错,那仪贵妃果然是陛下的宠妃,且是皇后的劲敌。安解语的前世那里有枭雄说过,敌人的敌人,就是我们的朋友。就起了心,要忽悠皇后一把:怎能就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便装了高深莫测的样子道:“国公爷和四爷是如何打算的,不是妾身这个妇道人家可以过问的。不过妾身倒是知道,强扭的瓜不甜。皇后娘娘真愿意牺牲自己的利益,只为了成全昆宁郡主的终身大事?”

  皇后的脸阴晴不定,在脑里迅速盘算起来:范家若真要有意推仪贵妃做左皇后,却是一招好棋:其一,仪贵妃已不能生育,范家若是愿意为仪贵妃撑腰,却是将范家从争储的漩涡里摘了出来;其二,范家请立仪贵妃为左皇后,是在向陛下表明,范家并没有被绑在皇后和太子的战车上,无意做皇后和太子的坚实后盾;其三,却是在向天下表明范家的忠君之心,表示范家只对陛下的皇权正统效忠。太子一日不登基,范家就只认陛下是天下之主,对那些蠢蠢欲动的诸侯捍臣颇有震慑之意。亦可稍稍减缓一些陛下对范家的猜疑。

  实在是一石三鸟的好计策

  想到此,皇后已经完全顾不得慕容宁的姻缘,只有一个心思,绝对不能让陛下知道范家的意图慕容家已经退了,没有了兵权;若是范家也离弃了太子,还有什么能保太子的储位?——一定要让范家和陛下彻底离心离德才是

  安解语瞥见皇后一脸苦大仇深的样子,心里就微微有些快意:同是女人,不需要你对我的处境感同身受,但是可不可以不要继续落井下石?——你虽贵为皇后,我就不信你能百毒不侵,毫无罩门现在看来,那仪贵妃真的是皇后的罩门所在。想到此,安解语便打算回去后,向范朝风好好打听一下宫闺秘闻,丰富一下自己的业余生活。

  这边安解语以为自己的口舌之利,已经震慑了皇后,颇有些压抑不住的喜悦。

  而皇后正谋划了一个又一个伎俩,却都达不到只离间范家和皇帝,不离间范家和皇后太子的效果,正自心烦。忽一眼瞥见那安氏脸上容光焕发,双眸灿烂如星。眼波流转间,自有一段难言的风情,不由就让皇后想到了同样是国色天香,且更为狐媚诱人的仪贵妃。皇后心里更是如猫抓一样难受。

  此时外间突然有皇后的心腹大宫女过来门口道:“启禀皇后娘娘,陛下带着黄公公从正殿那边过来了。”

  皇后更是心烦,摆摆手道:“找人领着陛下去花厅那里听戏去,过来这里做……”

  话未说完,皇后忽然间灵机一动,已是有了一计。就仔细看了看眼角眉梢都掩不住喜色的安氏,心里暗道:一会儿就让你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非要做范家的嫡子正妻,也要看你有没有那命

  皇后便对外间的宫女道:“哀家要亲自去迎陛下过来。”又对安解语道:“你就等在这里。”

  安解语有些不安:“陛下驾到,妾身怎好托大?——还是随皇后娘娘一起出迎吧。”

  皇后拍拍她的手,笑道:“大家都是亲戚,不用这样畏手畏脚的。你若是有心,就在这里跪迎吧,也是全了你的大礼。”说着,便笑眯眯地看着安解语。

  安解语无奈,只好跪下来,低声道:“谨遵皇后懿旨。”

  皇后觉得十分解气,也不再多说,便扶了大宫女的手,出去迎陛下去了。来到外面,皇后却又对两个心腹的宫女密语了几句,让她们先去了。

  这边厢皇帝和辅国公议完事,便让辅国公回了花厅继续听戏。自己带了心腹内监黄公公,也离了宁音阁的正厅,往回廊处行去。路上听人回报说皇后去了小蓬莱见安南将军夫人安氏,便改了主意,也要去小蓬莱。

  皇后在堤岸处迎上了皇帝,便问道:“陛下这是要去哪里?”

  皇帝笑道:“听说梓童在小蓬莱见安南将军夫人,朕正要去看看。”又道:“你这四外甥媳妇自进门后,还一次都未入过宫。今日头一次进来,听说又受了大委屈。你这个做姨母的,就算是看在安南将军份上,也该要好好安抚于她才是。”

  皇后见皇帝这就为范家说上话了,知晓是先前在花厅里闹的事儿都让皇帝知道了。且皇帝一片喜色,就知道范家和慕容家交恶,最开心的便是皇帝。就愈发坚定了要让皇帝背黑锅的决心:这样才能逼范家跟皇帝翻脸,自己也可趁机说服范家,带兵协助太子逼宫,让皇帝发退位诏书。——皇后已经厌倦了和这个志大才疏、又荒yin好色的皇帝周旋,仅有的夫妻之情,也早被这么多年的风风雨雨磨损得点滴不剩了。自己不敢立时逼宫,唯一忌惮的,便是范家若即若离的态度。

  说话间,两人已经行到小蓬莱的门口,便有一个宫女,按照皇后预先吩咐好的话,匆匆过来禀道:“启禀皇上、皇后,辅国公夫人求见皇后。”

  皇后便掩嘴笑道:“哟,真是不巧了。臣妾不能陪陛下一起去见安南将军夫人了。陛下先行一步,臣妾随后就来。”又为辅国公夫人请罪道:“还望陛下见谅,不怪责臣妾和辅国公夫人才是。”

  皇帝也不以为意,只笑道:“你们姑嫂叙旧,何罪之有?”说话间,两人便在小蓬莱门口分道扬镳,一个往东,去往宁音阁的正殿;一个往西,就进了小蓬莱。

  小蓬莱里面,本有个宫女守在那里,盯着安氏,但凡她有一点跪得不规矩,就要出言点拨,将安氏的爆炭脾气一点一点地燃了起来。

  此时见皇帝进来,那宫女赶紧屈膝行礼,又背对着大门,慢慢后退出去了。

  皇帝这才看见安南将军夫人安氏,正跪在地上,三跪九拜行大礼,便温言道:“都是自家人,不必拘礼。”又示意黄公公将安氏扶了起来。

  安解语本不待让人相扶,只今日跪得久了,已是有些头晕眼花,便顺着内监的托引,慢慢站了起来,又赶紧再次谢了皇帝。

  皇帝便指了下首的一张椅子,道:“看你跪久了,腿脚不方便。就坐着说话吧。”

  安解语定了定心神,再不敢托大,赶紧躬身道:“妾身不敢。”

  皇帝便笑了,道:“看来梓童实在将你吓得够呛。——不必担心,坐下吧。”

  安解语觉得皇帝不象是在客套,又实在腿脚僵硬难受,便斜着身子坐下了。

  黄公公上前给二位上了茶。

  皇帝端了茶杯,喝了一口,就问道:“你父亲赣南知府安远常可还好?”

  安解语吃了一惊,赶紧起身答道:“回陛下的话,家父自去赣南上任之后,只有今年年节的时候派人过来送过信。想来一切都好。”

  皇帝点点头,又问道:“你大哥安解弘呢?——听说他在上阳做县令,政绩甚是不错。”

  安解语觉得奇怪,就不肯再顺着皇帝的话头说话,只转了话题道:“我大哥不久前刚得了嫡长子,可是快要做百日了。”

  皇帝便看了安解语一眼,只道:“既如此,你好生歇着吧。皇后一会儿还要再回来,也许还有话要对你说。”说完,便起身走了。

  安解语连忙恭送皇帝。

  这边皇帝出了小蓬莱,黄公公就颇为不解道:“陛下对那安氏不甚满意?”

  皇帝停了脚步,奇道:“你这是何意?”

  黄公公有些满头大汗,可皇后所嘱,不得不说,便压低声音道:“小蓬莱现在并无外人。那安氏也是天姿国色,陛下难道不想……?”

  皇帝忍不住笑了,拿手指弹了黄公公的脑门一下,道:“在你心里,朕就是这样一个荒yin无道的好色之徒?”

  *正文3481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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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六章 平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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