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章 入阁 上273

  江南第一大帮派的帮主宋远怀做了辉城城主,且能拥兵五千。自己这个空头知府,拿什么跟人争?难道用知府衙门里那些个姓宋的衙役?

  杨夫人认不清形势,要再让她闹下去,将宋家人得罪狠了,他们夫妇俩,还有两个嫡子,一个嫡女,谁都别想讨到好去。——如今还是乱世,手里有兵就是强者。他们这些文官,不过跟着武将们喝点儿残汤,吃点儿剩饭罢了。

  想到此,杨知府就坐在杨夫人的床前,低声把如今的局势给她说了一遍。

  屋里伺候的人都让杨知府撵出去了,就只有夫妻两个人在屋里。

  杨夫人虽然口不能言,耳朵却还是听得见的。

  听见杨知府给她说的话,杨夫人嘴里唔唔有声,眼睛怒瞪着杨知府,似乎很不同意他的说法。

  杨知府口干舌燥地说了半天,发现杨夫人还是怒目圆睁,便懒得再解释,就起身拂袖而去。

  出了屋门,杨知府只让杨夫人的丫鬟好好伺候她,从此再也不进正房的门。

  杨夫人的中风好些了,起来一看,发现后宅已成了姨娘们的天下。

  而杨知府为了同官宦人家女眷来往好看些,又从外面抬了个良家子的贵妾童氏进门,专门为他打理人情往来。

  这个童氏小户人家出身,却禀性聪慧,只点拨了她几句,就将内宅里的事料理得井井有条。且又性子柔顺,说话做事都极有章法,比杨夫人当家的时候,要少得罪些人。

  杨知府就得了意,越发将这个贵妾放在心坎里。又将历年来的私房搬了来让童氏收着,只等杨夫人一死,就要扶了童氏为正。

  杨夫人从病床上起来,看见满院子的妾室姨娘就眼晕。她一怒之下,命人去把老爷叫来问清楚。丫鬟却回报说,童二奶奶身子不爽快,老爷急着去童二奶奶那边去了。

  杨夫人气得扇了那丫鬟一个耳刮子,道:“我还没死呢,她是你哪门子的二奶奶?”

  那丫鬟不敢声辩,只好改口道:“童姨娘身子不爽快,老爷刚带着大夫过去瞧了。”

  杨夫人就让人扶着去了童姨娘的院子。

  站在童姨娘的内室门口,杨夫人看见杨知府坐在童姨娘床边,背对着内室的门口,拉着她的手,在大夫面前都不避嫌隙,就气得浑身发起抖来。一时觉得天旋地转,便软软地顺着门楣倒在了地上。

  躺在床上的童姨娘分明见到杨夫人倒在自己门口的样子,只低垂了眸子,装作什么都没有看见。

  杨夫人带来的丫鬟守在童姨娘正屋的门口,并没有跟着进到内室里,因此也不知道杨夫人已是倒在了屋里的地上。

  等大夫给童姨娘诊完脉,又被童姨娘拉着东扯西拉问了一堆不着边际的问题,杨夫人在门口已是出气多,入气少了。

  那大夫终于瞧完了童姨娘,起身收拾药箱的时候,才看见一个妇人倒在内室门口的地上,不由吓了一大跳。

  杨知府这才瞧见是杨夫人,便赶紧招呼大夫过来瞧瞧。

  大夫过来让杨知府将杨夫人扶到屋里的椅子上去,杨知府心里却有些发怵,便叫了外面的丫鬟婆子进来扶起杨夫人。

  大夫摇摇头,就给杨夫人诊了诊脉,却发现哪里有脉息?又翻看眼睛看了看,便叹气道:“杨知府节哀顺便。——准备后事吧。”说完,便背着药箱出了知府大院。

  杨知府跟杨夫人是结发夫妻,多年来相濡以沫,也是有真感情的。如今见老妻新丧,也是哭了一场。

  而童姨娘却被吓得夜不能寐,哭着喊着不要住在她以前的院子里,只说夫人没有走,还一直在她屋里坐着呢。说得活灵活现,连杨府的下人都信了。

  杨知府无法,只好给童姨娘换了个院子,又扶了她为正,才好些了。此是后话不提。

  且说那日南宫雪衣和安解语从宋主薄夫人家的添箱礼回去之后,就拉了安解语说话。两人说起仁兴堂的事儿,南宫雪衣只惨然一笑,道:“我是真觉得自己没用。——爹爹留下的仁兴堂,自我接手后,就一日不如一日。长大后嫁人,本以为自己得遇良配,却谁知……”

  正文 第三百一十四章 布局上

  ※正文3026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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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解语见南宫雪衣似钻了牛角尖,也知道这是怀孕的妇人常有的事儿,就劝道:“刚极易折,强极则辱,凡事还是要想开些才好。”又道:“若是你现在还没有同宋楼主成亲,出了这种事,我必劝你三思。可是如今你们不仅成了亲,连孩子都快有了。不看僧面看佛面,就算看在孩子份上,你也当放宽心才是。”

  南宫雪衣不由垂泪道:“我也知道你说得这些理儿,只是我心里就是过不去这个坎儿。”又拿了帕子拭泪,对安解语道:“不瞒你说,当日成亲之前,我就同他闹过一次,他也收敛了许多,我们才重归于好。——只是这次,让我亲眼见到他对那女人小意殷勤,就算后来知道他是做戏,我也受不了。”

  安解语听了,心中十分不安。

  范朝风那日说她胡乱出主意,她还不以为然。如今听南宫雪衣这么说,确实是自己出了个馊主意。——有句老话说得好:你所不知道的事情,不会伤害你。

  自己偏偏自作聪明,让南宫雪衣去了宜城,又偏偏让她撞上宋楼主跟燕燕扮深情。

  将心比心,若是自己有一日见到范朝风在外跟别的女人柔情蜜意,哪怕他是为了某种目的不得不为之,自己也会受不了,也饶不了他。

  想到此,安解语就诚心跟南宫雪衣道歉:“你说得也有道理。是我站着说话不腰疼了。其实这种事,不管落到谁头上都受不了。”

  南宫雪衣就忙道:“这与你无关。你别怪自己。我还要多谢你出了那个主意才是,至少让我没有蒙在鼓里。”

  安解语这段日子以来,最担心的就是南宫雪衣会迁怒于自己。记得在前世自己去过的那个世界,有些女人的丈夫出轨,她们不怪出轨的丈夫,也不怪跟自己丈夫勾搭成奸的小三,偏偏恨上把此事捅到她们面前的人。——似乎只要没人说出来,只要她们不知道,就能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自欺欺人的本事,那是一等一的好。

  如今亲耳听到南宫雪衣并没有如那些人一样,将此事的责任推到自己身上,安解语就拉了南宫雪衣的手,道:“你既这样说,也不枉我交了你这个朋友。以后你有什么烦难事,尽管跟我说。我能帮的,一定帮你。若是不能帮,我也可以听你发发牢骚。——两个人谈谈讲讲,总比一个人闷在心里生闷气的好。”

  南宫雪衣就感激道:“我就知道语娘是好心的。——你说,我到底该怎么办?”

  安解语不知该如何作答。她不想劝南宫雪衣离开宋远怀。——这里不是她去过的那个世界,男男女女离婚再婚是常事。这里的女人同男人合离后,很难再嫁到好夫婿。

  可是她也不想劝南宫雪衣跟宋远怀凑合着过。更何况南宫雪衣既然这样问,想来她也有些舍不得。——这么多年的感情,也不是说放就能放的。且现在两人又有了孩子,更不是说断就能断的。

  左思右想之下,安解语便道:“这个还得你自己拿主意。我只觉得,人非圣贤,孰能无过?若是有错能改,岂不是善莫大焉?”

  想到自己和范朝风之间,也不是一帆风顺。自己也有过对不起范朝风的时候,可是范朝风依然不计前嫌,重新接纳了自己。

  这样一想,安解语又忍不住出了个馊主意,道:“若是你实在过不去这个坎,要不你也找个人,在宋楼主面前做做戏,看看我们宋大楼主,还会不会动辄就‘做大事者,不拘小节’?”

  南宫雪衣听了,噗哧一笑,道:“安护法真没说错。你确实专会出馊主意”

  两人谈谈讲讲,南宫雪衣的情绪总算好了些。就又说起吉祥如意赌坊在宜城的赌王大赛。

  南宫雪衣心里一动,便道:“语娘,我想求你帮个忙,不知你愿不愿意?”

  安解语笑道:“说来听听。——看看我这个一无是处的人,能如何帮得到南宫堂主?”

  南宫雪衣就将吉祥如意赌坊办赌王大赛的事儿说了一遍,又央求道:“语娘,我知道你赌技非凡,见识也不同一般的女子。我们仁兴堂,自王老幺不在了之后,赌坊的生意一落千丈。如今吉祥如意赌坊又来势汹汹,再不出手,我们赌坊就得关门大吉了。”又道:“只要你去代表我们天地玄黄赌坊出战,无论输赢,我都会好好酬谢于你。”

  安解语早知道吉祥如意赌坊的赌王大赛,也十分想去见识一下。

  南宫雪衣的提议,正中她下怀。只是近来几天,她几次有意同范朝风提及此话题,都被范朝风顾左右而言他。——看来他根本就不同意她去参赛。

  安解语不敢打下包票,只小心翼翼道:“这事儿我做不了主。——我得回去同我夫君商议一下。”

  南宫雪衣连连点头:“应该的应该的”

  从宋家回家之后,安解语便盘算着,今儿无论怎样,都要同范朝风把话说清楚。

  自己并不是一定要出去抛头露面。只是如今仁兴堂危在旦夕,南宫雪衣对范朝风又有大恩,他们可不是那种恩将仇报的无耻之徒。范朝风若是有别的原因,安解语也要让他说个清楚明白,才好去回了南宫雪衣。

  这天范朝风从仗义楼回了家,发现安解语对他格外殷勤小意,不知她又想什么主意,就心里暗暗好笑。

  到了晚上两人上了床,范朝风当然不放过安解语对他柔顺贴心的时候,拉着她温存了一番。

  安解语见气氛差不多了,便字斟句酌道:“我今天去宋家陪雪衣说了会儿话。”

  范朝风懒洋洋地靠在大迎枕上,一双黑沉沉的眼睛看着安解语,并未接话。

  安解语就又鼓起勇气道:“雪衣的仁兴堂如今正需要人帮忙,我想……”

  话还未说完,范朝风便打断了她的话,平静地道:“若是你想代仁兴堂参加宜城的赌王大赛,我劝你还是打消这个念头。”

  安解语挑了挑眉毛:“为什么?——你最好给我一个不参加的理由。”

  范朝风将她一把拉过来,死死地抱在怀里,又狠狠地往她的红唇上吻下去。

  安解语有些喘不过气来,便用尽力气把范朝风推开,又揉了揉嘴唇,很不高兴:“你这是做什么?有话好好说,何必要这样欺负我这个弱女子?”

  范朝风看她撅着嘴的样子,心里又一软,将她轻轻搂了过来,道:“对不住。刚才是我的不是。”

  安解语伏在他胸前,听见他的心跳得很快,想不明白是为什么,便皱了眉头道:“你最近到底是怎么啦?——雪衣他们帮过我们的大忙,你也不是那种忘恩负义之人,为何这次就不想帮他们一把?”又从范朝风怀里直起身子,正色道:“我不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我不过是想出点自己的力而已。”

  范朝风见安解语在这件事情上,前所未有的坚持,心里微有不快,就沉声道:“你真以为,你会听声辨骰,就能去跟那些有功夫的人对赌?”

  听见范朝风这样说,安解语有些泄气。她也知道,这是她的弱点。她不会功夫,若是用这里的法子赌,她不一定能赢得了那些有功夫的人。

  可是安解语又不想放弃这个机会:她就想去看看,那些人都在赌什么,怎么赌。就嗫嚅道:“如果,我只是想去看看呢……”

  范朝风不动声色地道:“那里有什么好看的?——不过是跟仁兴堂的赌坊一样,就是人多些而已。若是你实在想玩,我陪你去仁兴堂的赌坊里玩个够。”

  安解语就皱眉道:“宜城的赌王大赛,百年难遇。凡是懂一些赌技的人,都不会放过这次机会。就算不参与,去观摩一下也是好的。——你知道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我若是不亲眼看看,永远也不会知道这些人的长处在哪里,短处又在哪里。也永远不会知道,要怎样打败他们。且人若是固步自封,就会落在别人后面。”

  范朝风见安解语说来说去,就是想去宜城看个究竟。范朝风不知道安解语为何对赌技这样热衷,不过也晓得她必是有奇遇。——吃了断魂草,还能还魂的人,整个南朝,数百年以来,也就她一人而已。

  安解语看见范朝风若有所思的样子,就又道:“若是你有特别的原因,最好告诉我。——你也知道,我最恨人家有事瞒着我。”

  范朝风想了想,便决定还是将真实原因告诉她,便一字一句道:“上阳王、则哥儿和周妈妈,正在宜城。”

  安解语的嘴一下子就合不拢了。

  范朝风嘴角微抿,脸色更沉,又道:“他们十有八九,也会去‘观摩’这次赌王大赛。——你告诉我,你是不是还想去宜城?若是你知道了这个消息,还坚持要去,我没话可说,直接将你送到他们那里,让你跟他们一起回上阳做你的王妃去。”

  正文 第三百一十五章 布局 中

  ※正文3111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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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解语听见范朝风居然说出这样的话,心里痛不可言,便低下头,也不再出声,只让眼泪一滴滴地从眼睛里流了下了,滴落在宝蓝色绣富贵牡丹的真丝被面上,将那蓝色氤成一团一团如烟雾一样,剪不断,理还乱。

  范朝风绷着身子,等着安解语回答他,却见她只是低下头,一句话都不说。

  范朝风一着急,就没有看见被面上被氤湿了的地方,便抓紧了她的肩头,怒不可遏地道:“看着我你是不是还……”

  话未说完,范朝风便看见安解语脸上纵横的泪痕,和她脸上受伤的神情,猛然清醒过来,忙将她抱在怀里,低声道:“对不住。——是我有些魔障了。”

  安解语伏在范朝风怀里,想起了南宫雪衣说过的话,心里越来越恐慌:那件事,是不是也一直是范朝风心里过不去的坎儿……?若是范朝风无法真正原谅她,那她,要怎么做……?

  安解语不想把心底的话,只藏在自己心底,便拭了泪,从范朝风怀里直起身来,颤声道:“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其实还没有真正原谅我……是不是在你心里,那件事,就是你过不去的坎……?”

  范朝风见安解语误会了他的反应,心下也是大急,忙道:“怎么会?我怎么还会计较那件事?——我知道你是不得已,根本不与你相干,你为什么还是放不下?”

  安解语惨然一笑,道:“我怎么觉得,放不下的,其实是你……”

  范朝风闭了闭眼,忍住要脱眶而出的泪水,低声道:“你误会我了。我只不过……只不过……真的很怕你,再不要我了……”声音越来越低,又忙把安解语搂在了怀里,就将头埋在她的后颈处,忍了很久的泪水终于一滴滴落了下来。

  安解语觉察到后颈的泪意,身子僵直了一下,就慢慢柔软下来,伸手抱住了范朝风的后背,叹息道:“你看,就像我说得,若是有事,我们一定要当面说出来。埋在心里,猜来猜去,终不免猜错。——还伤了心,不值得啊。”

  范朝风终于平静下来,便装作若无其事地下了床,去水盆里拧了帕子过来给安解语擦脸。

  安解语就沉吟道:“既如此,我就不去宜城了。”

  听安解语这样说,范朝风反而不忍起来。

  他自从知道大哥和则哥儿来了宜城,就一直十分害怕,生怕安解语知道了,会离他而去。便一直试着瞒着她。

  谁知到底还是被她看出端倪,问了出来。

  知道安解语并没有动摇,范朝风心里终于踏实了下来,就把灯捻熄了,放到墙脚。又上了床,将帘子都放了下来。

第三百章 入阁 上27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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