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章 不同229

  你觉得自己才高八斗,只是缺少了三分运气,可人家上位者永远不缺才气和运气俱在的手下,你没运气能怨谁?

  科举已经是相当公平的手段,贫寒人家也能通过努力,改换门庭,就说方容,他只是一个人,不可能沙里淘金,在这些读书人中选拔什么人才。

  真这般做了,必然是有这么做的目的,看重的肯定不是什么文章才气。

  孙秀才这会儿却只觉得,那个女人居然攀上了太孙,还很是好胆子!

  忍不住又偷看了一眼,那个女人装模作样地端坐着,到没往太孙身边凑,却很自然地支使殿下给她剥虾,一边听戏,修长的玉手一边在桌子上轻轻敲打着节拍。

  那手上的光泽,晃得人眼花,孙秀才口舌干燥,连忙低头,心中愤然,居然有点儿嫉恨起殿下,随即又晃了晃头……是这个女人蛊惑人心,太孙殿下怕只是一时受了迷惑而已,只可惜,有这个女人在,怕不会轻易让自己在太孙殿下面前露脸。

  这般想着,他心里虽然痛苦难当,憋了口气,可之前一直东奔西走,苦苦寻求进身之阶却不得的焦躁,到仿佛减弱了些许——不是他没有能力,不是他才学不高,只是太孙身边有小人,看不见他而已。

  孙秀才这些脑补的东西,连他身边的人都弄不清楚,许薇姝和方容就更不可能关注,这会儿。方容随手接过县太爷递来的文书看了看,又顺手递给姝娘。

  张瑾顿时低头,再也不敢用审视的目光去瞟坐在太孙身边,悠闲自在的这个女子。

  许薇姝看了几眼,就略略蹙眉。

  文书既然通过县令的手往外送,自然不是什么密折,可也不是好事。

  当初安王奉皇上回京。忠王几乎是不战自溃。手下分崩离析,其人也被关入大牢,却没想到。忠王在大牢里居然被人刺杀,要不是他本身武功不错,看押的人也是高手,恐怕忠王的小命绝对保不住。

  忠王受了伤。听说伤得不轻。万岁当时就派去太医,还把人从大牢里接走养伤。那毕竟是自己的儿子,还是曾经寄予厚望的儿子,皇帝也不可能看着他死。

  “……忠王现在被看押在王府内,算是软禁。”许薇姝叹了口气。压低声音,只让方容听见,“万岁如今到是越来越心软了。”

  方容目光闪了闪。嘴角露出一丝讥讽的笑意,可也只是一闪而逝。没别人看见。

  他本来就是个好父亲,只要不牵扯上皇权,他这个当父亲的,永远都是好父亲。

  “万岁仁慈。”

  只是皇帝这又是赐下药物,又是派太医去给忠王看病,一片爱子之情,溢于言表,底下的官员们就有那么点儿晕头转向。

  太子这边也不安稳。

  这才送信过来,催促太孙早早回京。

  如今虽然下了旨意,可是正经的册封大典还是要走一遍,礼部那边正忙活着,光万岁爷事急从权,口头提一提可不行。

  尤其是太孙这边。

  太子乃是复立,一切从简也无妨,当年册封太子时,万岁爷是亲自把着太子的手,让他坐在身边,典礼十分盛大,可太孙的册封却是头一回,总不能马虎。

  方容笑起来:“我们回京去。”

  他的目光忽然闪烁不定,搂着许薇姝,半晌没有说话。

  其实他是想说,京城不自由,接下来的日子怕要纷乱起来,要是你想回靖州,我先送你回去,等待尘埃落定,再接你回家。

  可是他还是没说出口。

  这只是冲动而已,他是太孙,姝娘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要是他这次不带姝娘回去,别人就会以为他对这个妻子有哪里不满意,到时候麻烦更多。

  而且,姝娘在身边,他才踏实。

  许薇姝只是耸了耸肩,也没说什么。

  这种奔波不定的生活,换成一般人肯定受不了,眼下这个时代,路途艰难,行走不便,上一次路,很容易出现意外,每一次出行,都很困难。

  何况,许薇姝这样的奔波,还不只一次是逃难。

  要是方容换一个妻子,怕早受不了了,许薇姝到还挺能接受的,这个时代,有些女人一辈子就是从娘家到夫家,没出过自己那一亩三分地,若真是如此,她才不甘心。

  许薇姝这边收拾东西准备回去,玉荷她们也忙乱起来。

  徐峰还特意带着人去采购了好些江南特产,结果出了门,无意间居然听人传谣言。

  谣言里自家女主人都成了专门勾引男人的狐狸精,还传得有模有样,而且男主角不只是一个,什么过路的行人,什么书生,什么公子哥儿,他一听,眼前顿时一黑,一个踉跄,差点儿栽倒。

  那可是娘娘……自己伺候着,竟然也让娘娘受了这么大的委屈,他的脸往哪搁,回去到殿下面前自裁去吧。

  在徐峰心里,女子的名声那是重逾千斤,勉强按捺住冲出去杀人的**,连忙回去把这事儿跟赵总管他们说。

  赵三听了,脸色也不大好,却没有徐峰那么害怕,他经得事儿到底比徐峰这小子多得多,也更了解自家主子,默默回去就报给了方容。

  太孙殿下果然没当回事儿,冷笑一声,吩咐了袁琦几句,就拿着新雕刻好的木簪哄娘子去了。L

  ☆、第二百五十章 戴枷示众

  袁琦这些时日一直跟着方容东奔西走,当过刺客,做过杀手,领兵打仗,攻城略地,已经有好几个月没给自家主人做些无趣的扫尾工作了。

  这次接到活儿,居然还有点儿小高兴。

  到是他那些手下个个无语。

  就这么点儿小事儿,派个人去就是了,又不是要喊打喊杀,犯得着亲自出马吗?

  袁大将军也不嫌掉价!

  自家那位主子虽然是个阴人的时候颇有毒辣手段的,可在平时,从来不会轻易开杀戒。

  这位前任安王,现任太孙,可不像大殷朝皇室方家那一家子似的,从来不把人命当回事儿,他总是认为生命这东西最为宝贵,只要不是原则性问题,就不能轻易去夺走别人的命。

  所以,袁琦哪怕去找麻烦,也不能像他打算的那样,剁掉对方的手脚,缝上对方的那张只会胡说八道的嘴,扒皮抽筋,放血吃肉,让他知道知道,随意侮辱主母的下场是什么样!

  既然如此,兴奋个什么劲儿!

  …………

  孙秀才这几天的心情到还挺畅快。

  因为太孙驾临,宁县的人一下子变得多起来,连带着他出去做生意,卖个字画,帮人写写信,生意也好起来,能拿的钱比以前多出两倍,闲来无事,就爱买两文钱的菜,喝上点儿劣质酒水,和愿意与他一处玩的那些穷酸书生们一块儿,听听最近的八卦,吐槽下太孙竟然也过不了美人关。

  当然,他每次说的时候,都是一脸义愤填膺。认为是宁县某个不干不净的女人带坏了太孙。

  像他们这种小人物,还真不敢直接对太孙不敬。

  不过,这些流言和小道消息之所以流传得这么快,估计也有别人推波助澜的缘故。

  宁县哪怕是这种小地方,也很难不受京城那些权贵的影响。

  今天他一整天都在外面,还参加了两个文会,一身的才学颇得同窗夸赞。回家心情不错。给自家爹娘亲买了一个烧饼,上面沾了几颗芝麻,很香。

  老头和老太太都很高兴。这老两口就是指望着孙秀才,只要孙秀才好,那就什么都好。

  “儿子,我和你娘还能做得动活。不老呢,你就安安心心读书。别总操心这个营生。”

  孙秀才笑了笑,扶着爹娘坐下,低声道:“行了,我知道。最近太孙殿下来宁县,我打算寻个门路,把我写的文章递上去。说不定能得他老人家赏识。”

  一听这话,两个老人都笑开了嘴。

  在父母眼中。儿子肯定什么都好。

  “那可好,前几天我找李婆子,想给你说一门好亲事,结果她推三阻四,冷淡的不行,肯定是觉得咱家穷,哼,狗眼看人低的玩意儿,等咱儿子出息了,将来娘一定给你找个贤惠媳妇,也要识文断字,哪怕大家千金咱不去高攀,小家碧玉也是要的。”

  孙秀才他娘亲本身不怎么识字,但儿子既然读书,她耳濡目染的,也能说出些文绉绉的话来。

  这会儿就忍不住数叨家里的银钱,“要是我儿成亲,怎么也得起一间新房,聘礼也不能太薄,太薄可求不到好人家,还丢咱们儿子面子……”

  孙秀才的脸色却阴沉了一瞬间。

  他知道自己得罪了那个李婆子,李婆子怕是也收了许家娘子的好处,说不定憋着要败坏自己的名声……不过他才不怕,许家娘子往后还能有什么好名儿?李婆子纵然胡言乱语,旁人也不会信。

  一家子各有所思,坐下来,一块儿吃饭。

  桌子上隔着一小碟咸菜,还有拿一点儿猪油炒的青菜,一人一碗糙米粥。

  二老吃得香甜,孙秀才一边吃,一边想当时在酒楼上看到的那一桌菜。

  上面也有青菜,嫩生生,油汪汪的,闻起来真香,还有鱼,鱼是红烧的,听说是京城那边传来的做法,他没尝过,可肯定很好吃。

  许家那个女人,吃起来眉眼平淡,姿态优雅,一开始还就说那一桌子吃不了,让先拨出去些,拿食盒盛了分去给恩济局……别人一年都不一定能沾上荤腥,这帮子人,却能随随便便拿去‘赏赐’给旁人。

  “真会收买人心!”

  就在昨日,还听说许家在家门口搭起粥棚来施粥,因着又有流民在附近出没。

  结果就有好些人家腆着脸也去喝一碗,刘平那帮家伙,还鼓动他也去!

  别开玩笑,他可不是摇尾乞怜的乞丐!

  许家哪来的大方?之前也没见她们做这个,还不是靠上太孙,想给太孙留下个好印象,才在那儿装大方!

  要是姝娘知道这位的想法,还真没办法喊冤,在方容没到之前,她手头没粮食,钱也不多,还真是不大可能拿去施粥,只是这个活儿做习惯了,在家里自有一套规矩,现在方容一到,下面人就按照原来的规矩做事,用不着她提点发话,粥棚也能搭起来。

  孙秀才正胡思乱想,门外忽然传来一阵有规律的敲门声。

  他娘亲连忙起身去开门。

  片刻,就听他娘亲吓得声音发颤:“……你,你们找谁?”

  哐当一声,破破烂烂的木门洞开。

  孙秀才吓了一跳,手里的碗差点儿扔了。

  此时天色昏暗,只能借着黄昏的余晖,影影绰绰地看见进门的是个宽肩细腰,身量比挺的男人,身着甲胄,一身贵气。

  那人也不知怎么一晃,就晃过了家里两个老人,走到屋门前,拿一把长剑挑起珠帘,盯着孙秀才看。

  “孙宇?

  孙秀才怔了怔,“你找我?”

  “是你就行了。”袁琦一笑,上去一伸手,就抽了一嘴巴,只这一下,孙秀才捂着嘴,呜呜呜叫了几声,一口门牙咕噜噜全掉下来。

  身后那些侍卫忍不住捂脸!

  他们都快忘了这位袁将军还有如此雷厉风行的时候,以前跟着袁琦出任务,他向来是习惯先动手,不动嘴,结果跟了现在这位主子,才学会嘴炮技能,按照太孙的话,那叫以德服人。

  “啊啊!”

  他爹娘顿时吓得不轻,齐齐扑过去,护着儿子,惊恐万分地瞪视袁琦。

  两个老人年纪都不小了,多年辛苦劳作,乍一看和六七十岁的老人一般,让他们一看,袁琦都忍不住咳嗽了声,板起脸,点点头,一本正经地道:“宁县秀才孙宇,不积口德,侮辱王妃,罚戴枷示众十日,即日执行。”

  现在许薇姝还没有正式册封,太孙妃私下里叫叫还行,正式场合叫王妃比较合适。

  话音未落,袁琦就自己上手,拧住孙秀才的胳膊,提溜着他出门。

  “快点儿,办完事儿回去吃饭。”

  他还想着今天自家主子哄得媳妇高兴了,没准儿能骗两壶酒出来,王妃酿的酒,也不知道是怎么弄的,就是比别人酿造的更香醇可口。

  一样的配方,最好的酿酒师傅,也酿不出那股子味道。

  他大步流星,快速外走。

  孙秀才惊怒交加,不可思议地瞪着袁琦,他什么时候侮辱过王妃?他怎么敢?

  只是嘴里没了牙,说话漏风,支支吾吾的也说不清楚,只能被拎着踉踉跄跄地出去。

  他爹娘都吓坏了,扑过去抱着儿子,几乎是一步一拖地跟着走。

  这一连串儿一块儿出门,周围的人顿时都出来看热闹,一时间指指点点,窃窃私语。

  袁琦真找了一副重枷给孙秀才戴上。

  这是用来枷重刑犯的,压在身上整个人连动都不能动一下,把人直接往县衙门口一戳,然后指了指身边一小侍卫:“你跟他说清楚,告诉他犯了什么罪,他什么时候想清楚了,让他做检查,检查的深刻呢,就给他减刑,要是想不清楚,就给他加刑。”

  侍卫:“……”

  他们马上要走了,哪里有工夫盯着这个,总不至于让自己留下吧!

  话虽如此,这些侍卫真不敢得罪袁琦。

  至于孙秀才,他到了这份上,还是弄不明白自己到底得罪了哪一路的神仙。

  那小侍卫可不管他,自顾自地板着脸道:“你乱传流言,辱及我家王妃,若不是王爷向来不喜欢杀人,杀你一千遍都不算错,现在想想,你要这条舌头干什么,还不如割了去……”

  这位估计摊上这么一个活儿,心里也有火。

  孙秀才并不傻,他隐隐约约,也猜到可能是因为那许家娘子,只是他万万不敢相信,许家娘子会和王妃扯上关系,最多觉得大约是那个女人给太孙殿下灌了*汤,故意令太孙找了个借口磋磨他,一时悲愤,仰头长哭!

  他这是被冤枉了!

  太孙怎能如此昏庸!

  大殷朝哪里还有未来!

  不过,想必这般昏庸的太孙,有朝一日,一定会让万岁爷看清楚真面目……他,他要为自己伸冤!

  孙秀才戴枷示众,这刑罚最要命的是丢人,读书人都要颜面,这种丢人的事儿,比打他十几板子还要命,可他心里憋了口气,到硬是撑了下来,精神甚至不错,一直到太孙和王妃并坐在辇车上,摆出仪仗,浩浩汤汤地出城,路过县衙门口,他看见那位王妃的脸……他才脑子一蒙,昏了过去。

  真是一场开始的莫名其妙,结束的稀里糊涂的灾难。L

  ☆、第二百五十一章 想得多

  孙秀才遭遇‘羞辱’,整个人恨不得一头撞死的时候,许薇姝正被自家男人哄着读书画画,描眉画眼,还一块儿弹琴吹笛,难得做了些特别矫情的事儿。

  袁琦很快回来,向许薇姝讨了两壶酒,现在这些酒水也要省着点儿喝,毕竟酿酒容易,可是等待一坛子香醇美酒面世,却需要漫长的时间。

  “咦,都长这么大了?”

  拎着酒壶灌了一气,袁琦忽然听见几声呼噜呼噜的哼哼声,抬头就看到不远处的树荫底下,铺着一个厚厚的垫子,垫子上乱七八糟堆积了一堆毛绒玩具。

  一个圆滚滚的胖娃娃就在上面张牙舞爪,四肢挥舞,只是她还不会翻身,整个都埋在娃娃里动弹不得,只能吱吱呀呀。

  袁琦就笑着走过去,拿了旁边一五颜六色的拨浪鼓,伸过去逗弄了小姑娘一会儿。

  别看这么个小姑娘出身来历不好说,却是个有福气的,王妃娘娘把她养得白白嫩嫩,可爱的不得了。

  只看这一地毛绒娃娃,还有根据球球和小白的形象做出来的各种玩偶,也知道王妃对这个小东西着实认真。

  这些玩具可不一般,不知道的人乍一看,恐怕还以为真是活物儿,制作极为逼真,尤其是眼睛,大约是王府亲自制作绘画,栩栩如生,灵气逼人,看上去竟然像同样盯着你在看。

  他之所以远远一见,就知道那是玩具,不是他喜欢玩小女娃的东西,纯粹是当初在靖州,没少见王府里的小宫女们挑灯夜战。制作这些东西。

  那群小宫女因着主子宠爱,要做的活儿都不多,每天主要任务就是学习和玩耍,又个个学得特别喜欢攒钱,都爱揽私活。

第二百章 不同2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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