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章 不同239

  她觉得要是哪一天她再次穿越成某个大家千金,碰上长辈问问题,标注答案能一口气给她背出三五个版本来。

  像向一茹这般大方的女孩子,却前所未有。

  “哎,配给许茂竹,有点儿可惜。”

  但向一茹的命不好,父母双亡,父亲更是和她不亲,虽然她那个爹,最后老老实实娶了继室,也没能把他看中的女人收入房中,却恨上了前妻,连带着不喜欢向一茹。

  向家那些人深恨孔大儒冷血无情,打压他们家,又怕孔家的势力,对这孩子只能敬而远之,不搭理就是。

  因为这个,向一茹的婚事就不容易确定了,高门大户绝对去不了,就是嫁进去,也当不成正室夫人,可太一般的人家,孔大儒又担心再出来一个和这孩子她爹一样的混蛋。

  门不当户不对,就是麻烦。

  许薇姝见这孩子性子不俗,也就不顾规矩,直接给她透了话儿。

  “现在没外人,我这东宫也传不出乱七八糟的消息出去,我想问问你,我要是给你说一门亲事,前英国公的嫡子许茂竹,你觉得如何?”

  她本来以为,这孩子得大大方方说回去考虑一下,没成想,她当场就摇了摇头。

  “我到想求太孙妃娘娘替我做媒……我要嫁给小猴子。”

  许薇姝:“……”

  小猴子是什么鬼?她好像记得,毛孩儿还有一个小名叫小猴子来着?L

  ☆、第二百六十七章 乱始

  小猴子确实就是许薇姝家的毛孩儿,大名毛鑫,乃是方容给起的名字,因为他擅长商贾之事,所以就给他取了个多金的名儿。

  如今这孩子可不比往常,不光自己手底下有好几间铺子,组建了商队,还是许薇姝手下大将,缺了他,她手头的生意说不得就要大受影响。

  许薇姝眨了眨眼,实在弄不明白,眼前漂亮的女孩子怎么和毛孩儿那小子牵扯上的。

  不过,向一茹一张嘴,就噼里啪啦说了一通话。

  大意便是她前些日子出门,不小心碰到街上有拐子出没,她差点儿被拐了去,要不是毛孩儿出手相救,她的下场一定悲惨。

  不止如此,后来她又和毛孩儿打过几次交道,一次看见他和智芳斋的老板谈香料生意,还有一次看见他一个人教训街边几个玩碰瓷的小混混,展现了一下他赌博的手艺和眼力。

  “小猴子有勇有谋,更难得性子好,尊重女子,是难得的好人,我就是中意他。”

  这姑娘到大大方方,丝毫不肯藏着掖着,半点儿也无南方女孩儿的娇气。

  向家祖籍江南,家里其他女孩儿,却养得个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从不和外男接触。

  许薇姝忍不住一笑:“好,回头我去帮你说这个媒。”

  不管这件事成不成,许薇姝都打算把这丫头刷下去,她这样的性子,嫁给小户人家还好,要不然嫁给靖州那地方豪放汉子,肯定一生无忧。

  但要许给京城这些龙子凤孙,当个侧室甚至侍妾。那日子就当真是没办法过了。

  送走向一茹,许薇姝忽然叹息。

  原来,这几个孩子也到了说亲的年纪。

  在她心里,还把那几个当成娃娃,可他们却有已经开始有美人倾慕。

  岁月倥偬,她怕是要老了。

  向一茹走了许久,许薇姝没心思再看那些个‘花名册’。到对着铜镜看了许久。

  镜子里的人影模模糊糊。瞧着还是很年轻,很美,很迷人。

  她这具身体。似乎在一日日地趋于完美,但时光这种东西,永远不可能丝毫不留痕迹。

  许薇姝握住一缕青丝,就从里面看见一抹银色。

  方容今日听说自家娘子找他有事儿。推辞了几个结交的清流书生的邀约,早早回来。一进门,就见自家娘子对着镜子拔自己的头发,顿时吓了一跳,连忙上前几步。凑过去握住媳妇的纤纤玉手:“可别,养一养就成了。”

  许薇姝失笑摇头,她其实就是矫情一下。没太在意。

  头发便是全成了白色又有何妨!

  像她这样的人,容貌皮相也就那么回事儿。难道还指望用一张脸留住自己男人的心?

  这念头,想想就觉得别扭。

  方容却沉默下来,脸上居然流露出几分愧疚。

  “要是……”

  要是当年姝娘嫁的不是他,换了别人,一定会让她舒舒服服地过富家太太的悠闲日子,哪里会东奔西跑,哪里会日夜操劳,以至于华发早生!

  姝娘是佳人,本是得天独厚,容颜不改。

  “我听说万岁爷的身体大好了?”

  许薇姝推着他坐下,让玉荷给上了一盏茶,多少有点儿羞赧,就不想说自己因为一缕白发别扭的事儿。

  方容闻言点头,目光却有些古怪。

  “说是好得多,在朝上也显得精神十足……”

  事实上,万岁爷自己觉得自己身体大好,还觉得他年轻了好些,最近几日,特别注重养生,挑了好几个据说有大福气的年轻女子进去伺候。

  这些许薇姝最清楚,赶上选秀,那边万岁爷选了宫女,也要到她这儿来回一声。

  紫宸殿大嬷嬷的意思,让她看主子的想法,在秀女里留几个好的给万岁爷。

  许薇姝不能不答应,可心中只觉得讽刺。

  那些女孩儿,最大的才十八岁,最小的不过十四,鲜花一般的年纪,就去伺候万岁爷这么个老人。

  这把年岁的陛下,哪里真有心思和小姑娘发展感情,宫里能得他几分敬重的,只有皇后,连包括萧贵妃在内的高位嫔妃,在他看来,恐怕也只是玩物而已。

  方容慢慢喝了口茶,低声呢喃:“……孙神医想做什么?”

  所谓久病成良医,方容自己病了这些年,哪怕现在也不大好,他直觉地觉得,皇帝的身体其实并不像外表看起来那么健康,外表越是红光满面,内里说不定越不好。

  孙神医给他治病治了半辈子,方容很清楚这位用药的规则,他用药极为稳重,不是像御医们开药那种四平八稳,而是慎重。

  永远用最好的方法治疗病人,能治根,绝不肯只治表,同样的药效,一种对身体损害小,哪怕只小一点儿,他也要选这一种的。

  可看看万岁爷的情况,几乎是骤然间就精神抖擞,明显用的是偏向虎狼之药的东西。

  像方容这类久治不愈的病人,从来不信有什么大病能在最短的时间好转。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是至理名言。

  但凡标榜你吃我一剂药,马上就能从一个卧床日久的病患,变成能上山打虎的壮汉的所谓神医,必然是骗子。

  “他要从皇帝那儿骗些什么?”

  方容一口一口喝茶,在心里翻来覆去地想这件事,他自己也有自己的盘算,哪怕知道孙神医有鬼,却很难去戳穿。

  这点儿疑惑就这么过去,如春风过水,了无痕迹。

  可方容在大殷朝,却是渐渐红了,谁都看得出万岁爷爱重他。

  在政事堂,太孙当着几个丞相的面,向陛下献上平戎十策,深得陛下嘉许,几个丞相也都说,太孙有旷世之才。

  别管底下有没有人说这是吹捧,反正万岁爷大笔大笔的赏赐赏给方容,大朝会上夸他夸个没完。

  直接就说,哎呀,我这个好孙子文武全才,特别像我,有他在,是我大殷朝之福。

  他这么一夸,夸来夸去,满朝文武对看出来,万岁爷是确定了,让太子这一脉,继承皇位。

  只不过,他是想先让太子继位,再传给太孙,还是直接就让太孙继位,那可不好说。

  但无所谓,儿子或者孙子,反正都是一家子,陛下还在的时候,相差不大。

  即便太子其他几个儿子不满意,照样掀不起风浪。

  也不是没人鼓动现任福王和他的弟弟争上一争。

  福王却始终没有表态,也没给方容使绊子。

  这日。

  福王一进花园,耳边就传来两个清脆的声音。

  “听说万岁爷赏了太孙一个园子,太孙妃要去赏花,京城闺秀名媛都到了,也不知热闹不热闹。”

  “哎,万岁爷心里只有太孙一个皇孙了,怕是连咱们王爷叫什么都不记得……”

  福王停了停脚步,脸上露出一抹冷笑。

  此时春日正好。

  福王府里一派歌舞升平。

  教坊司排了新的歌舞,福王闲来无事,便请了些人到家里给自家王妃解解闷。

  喝了点儿酒,他干脆就去花园散散酒气,没想到刚一过来,就听见俩婢女私下里嘀咕。

  福王不觉挑眉,只是不知道是谁的手笔,他这福王府可真不太平。

  他不相信这是巧合,当然,就是巧合也无所谓,他还不至于傻到轻易就被挑拨成功的地步。

  大家都是聪明人,皇家就没蠢货,太子都被废弃了一次,作为太子的儿子,他以前只希望能平平安安,有个爵位传给儿孙,不至于什么都捞不着,如今就算想争,也不是现在。

  忠王不行了,进过大狱,就是被放出来,也只是遭软禁的命,恐怕不会如太子一般,还有翻身的希望。

  可义王还在那儿摆着,他面上安分守己,呆在自己的王府不出门,但那也是万岁爷的儿子,还是曾经寄予厚望的儿子,不可能真的对那把椅子没心。

  忠王、义王斗了这么多年,忠王终于不行了,最后却是便宜了太子一脉,义王怎么可能甘心?

  在满朝文武眼中,义王的名声,其实比忠王好,他比忠王聪明。

  “就让他做这个太孙吧,戳在前面当靶子,也不知有没有那个命!”

  即便没打算去争,福王也确实心里泛酸。

  正如这位想的,义王府邸此时并不如人们看到的那么太平。

  当今义王,正在和身边的谋士下棋。

  黑白棋子胶着,一时间还看不出胜负,义王的气色还好,不像外面传言中那样,闭门不出,心中不快。

  到是和他对弈的谋士有些坐不住。

  “王爷,您就当真这么看着太孙在朝中出尽风头?”

  本来他家王爷的对手只有忠王,现在可好,忠王倒了,前太子到又蹦了出来。

  义王笑了笑:“别盯着太孙!”

  太孙之所以为太孙,正是因着太子的缘故,太孙是小辈儿,万岁爷更爱护,可只要太子真真正正地倒下,失去正统名分,不说皇上,就是文武大臣也不会再允许太子的血脉继承皇位。

  方容的弱点不容易抓,可太子的小辫子,那是一抓一大堆,而且,哪个太子经历了废立,还能不和皇帝离心?

  谋士一听便恍然,眯着眼睛笑了:“王爷放下,属下知道该怎么做!”L

  ☆、第二百六十八章 棋子

  许薇姝喜欢的小姑娘,相中的是自家的毛孩儿,虽说许茂竹才是原主正正经经有血缘关系的堂哥,但在她心里,显然还是自家的小孩儿更亲近。

  那帮孩子懂得恩义,把许薇姝当师父般尊重。

  什么叫师父,可不是后世那种略显浅薄的师生关系,那是比父母儿女还要根深蒂固的情感。

  世上不孝子女数不胜数,欺师灭祖的却没几个。

  一个人教养弟子,传下去的是自己的理念,自己存在于世寻求的道。

  真正钟爱的弟子,那绝对比儿女更亲密,也比儿女更能代表自己。

  哪怕许薇姝来自后世,可在这样的环境下沉浸多年,在她心里,弟子的重要性也同样不比儿女差到哪儿去。

  洞箫山出身的一帮孩子,如今也差不多算是她嫡传的弟子,其中毛孩儿和阿生就是重要紧的两个!

  和毛孩儿比,许茂竹算什么。

  向一茹既然不行,那就再找其他的。

  许薇姝进来也想给自己找点儿事儿,省得午夜梦回,总胡思乱想睡不踏实。

  只是秀女太多,看起来还真是让人眼花缭乱,反正许薇姝看了半天,觉得秀女大部分都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虽然有些容貌不怎么样,但表现得也是往端庄贤淑方面凑。

  她甚至觉得,也许秀女们在家的时候,也和科举的书生一样,手里拿着通关秘籍,遇见什么情况,应该做出什么样的反应,万一碰见哪个娘娘。就该怎么回话!

  许薇姝私下里跟玉荷抱怨:“我记得当年考女官也没这样!”

  就昨天一天,许薇姝见的女孩子们,连说话的口气都只是分成几类。

  玉荷也笑:“哪次选秀不都是如此?那些皇爷们,也不想要特别有个性的妻妾。”

  许薇姝吐出口气不说话。

  其实,不能怪女孩儿们没个性,她们生在大殷朝,身上缠着一重又一重的束缚。她们从出生到长大。受到的都是同一种教育。

  说白了,她们想攀高枝,想进了皇爷们的后院。那是本能的反应,为了家族,为了荣华富贵,为了能有好日子过。皇爷们要什么,她们就得变成样子。

  可以是解语花。也可以是才女,别管什么样,总要放低了身段,先矮一头才是。

  女儿生来就矮了一头。柔顺惯了,大部分都没力气脱开桎梏,去想一想自己想要的东西。

  许薇姝见到这些千篇一律。至少表现出来千篇一律的女孩子,简直再正常不过。

  对此。她忽然觉得无能为力,一时间也少了几分兴致,看了看,挑了个七品知县的女儿。

  姓郭,叫郭彩梅。

  这女孩子别的不说,至少敢说话,面对贵人也能不卑不亢,教养嬷嬷们道她性子有些硬,怕是得不了贵人的青睐。

  许茂竹现下还真就缺少一个能够担得起事的妻子,许家到了如今的地步,养不起豪门贵女,也不会有贵女下嫁。

  仔细一打听,郭彩梅跟着父亲读书识字,自幼管家,是长姐,下面有一弟,一妹。

  两个弟妹的教养都很好,尤其是弟弟,读书读得不错,小小年纪就颇有才名,难得回家也乐意帮着家里干活,一点儿都不娇贵。

  郭彩梅在一双弟妹面前也颇有威仪。

  许薇姝不大应该管人家竹哥儿的事儿,自然不好光明正大地去提。

  她还想着,要不要让两个人见一面,若是彼此印象不错自然最好,要是感觉不行,她也不会强求。

  和方容一商量,方容根本没当回事儿,也不知道怎么弄的,郭彩梅就被刷下去了,然后许茂竹自己找了官媒,登门求亲,也就数日的工夫,两个人的婚事定下。

  许薇姝:“……”

  方容失笑:“这点儿事儿有什么好愁的,不就是一门婚事,两个人凑在一处,自然能相处好。”

  许薇姝叹了口气。

  这家伙当初也是先看中了自己,才来求亲,还是大手笔地求亲,如今对待别人的终身大事,却如此轻忽。

  不过人家许茂竹半点儿都不介意,她也就没什么好说的。

  春日到了,御花园里百花盛开。

  宫里的娘娘们照例开始办起赏花宴。

  作为每年都有的节目,许薇姝到还是头一回作为主子正正经经地参加。

  往年她可是幕后工作者,赏花宴用的酒水吃食,还有名贵的鲜花,那才是她的任务。

  如今不理会杂事,享受下太孙妃的奢侈生活,感觉到也还行,不是想象中那么难熬。

  许薇姝在赏花宴上比较受欢迎,皇后不到,萧贵妃总把她叫到身边说话。

  今年正好是选秀的日子,还时不时喊两个秀女过来展示一下才艺。

  许薇姝一连好几日,欣赏到不同流俗的歌舞,琴艺,甚至连电视里曾经出现过的一边跳舞一边作画,也有两个秀女秀一秀。

  可惜,即便秀女们随意抓住一个,也颇有才气,但她还是不喜欢,也没改变看法。

  她们歌舞,弹琴,就算本身是真有能力,依旧带着一种功利的心态,弹出来的曲子,大部分都是为了迎合上位者的喜好,许薇姝也就看个热闹,可一对比,就会发现看这个的感觉,和当初考女官时,看到那些秀女们展示才艺时给人的感觉,完全不同。

  寻常人大约也分辨不出,可她就是不想体会,也阻止不了那种扑面而来的压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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