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夏凌洗完澡下楼就看见沈青坐在沙发上, 有些怀疑眼睛。
她边下楼边系紧腰间浴衣的系带，问她：“你怎么过来了？”
“有点事和你商量。”沈青看了她一眼：“打你手机怎么不接？”
夏凌微抬下巴, 指了指她身边的位置：“喏, 沙发那儿呢。我一直在楼上, 怎么听得见。”
“……”她真是一点也不惭愧。
沈青也没空纠结这些小事，一脸正经看向她：“徐华导演有部电影在选女主角你知道吧？”
一听沈青在讲正事, 夏凌也收敛了心猿意马的念头，径自坐在她身边的沙发那儿：“有了解过。”
“找着门路了, 明天你和我飞N市, 我们去试镜女主角。”
简单几句话足够夏凌吃惊了：“不会吧？他不是一向非内部人员不用的吗？”
徐华导演响当当的名号享誉国内外。
凡经他手拍出来的作品，票房人气自不用说，还尤其地捧人。哪怕只是电影中的一个小配角, 只要在电影中露过脸后就能在娱乐圈提升几个档次, 更不用说是电影女主角。
不少人哪怕零片酬或者砸钱都想演的电影，沈青竟然给她拿到了私底下试镜的机会，这叫她如何不吃惊。
“你没发现你最近资源变好了吗？”沈青冲她挑了挑眉。
这个不用沈青提醒夏凌也知道。
又是奢侈品代言又是国际电影，现在又来个拿奖电影, 说没有资本在背后捧，她都不相信。
“温总？”夏凌才问出声沈青就点了头。
夏凌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虽奇怪于温习这样做的理由，但既然机会已经落到她身上，那她肯定不会让它这样溜走就是了。
“时间在明天晚上，最好现在就出发，明天到酒店了再准备。”沈青说这话已经很急了, 恨不得现在就出发的模样。
“我准备什么？”夏凌依旧淡定。
这倒不是她不重视，而是，她真的不知道准备什么。
众所周知，想在徐华导演的电影中演上一两个角色不是那么容易。
哪怕砸钱，哪怕演技很好，哪怕人气流量，徐华导演通通不看，只有得到他首肯的人才能参演他的电影。
而整个电影圈，哪怕是他身边的人，都不知道他的评判标准是什么。
要拍什么不知道，要怎么演不知道，该怎么讨好导演还是不知道，夏凌真不知道要准备什么。
“那就不准备了，明天再看。”沈青已经起身：“你上楼收拾收拾我们就出发吧。”
“……这么急？”
“可不是。”沈青也是临时得到的通知，不然她也不能半夜跑来夏凌家，还不小心‘捉奸’了一对。
夏凌想起还在楼上睡觉的温书：“你等等。”
“还等啥？你赶紧去收拾东西。”
沈青双手搭上夏凌的肩膀，已经是推着她往楼上走：“你不知道收拾就不收拾，换身衣服就跟我走。”
夏凌想起温书还有些却步，有意不让她推得这么顺利，有些迟疑道：“温书在楼上，我去把她喊醒，一起去。”
“……？”
沈青停下手里的动作：“温书回家了。”
夏凌也停下了，有些惊诧回头看她：“什么时候？”
沈青指了指门口的位置：“刚刚。”
夏凌脸色一变，沈青怕陡生变故，又补充了句：“就你下来前没几分钟。”
“那我去把她喊回来，她肯定没走远。”
沈青及时拉住她：“她开我车走的，估计走挺远了。”
气氛焦灼。
夏凌试图让自己不那么紧张，没准温书只是酒醒了就起来，见天色晚了就回家。
尽管这么想，她还是掩不住担忧问沈青：“你没和她说什么吧？”
“我能和她说什么。”
沈青一句理所当然的话，夏凌心底的忧虑减轻不少。
也是，沈青能和温书说什么呢，是她太草木皆兵。
夏凌顺从地被沈青推进卧室里换衣服，想到已经回家的温书，嘀咕了声：“明知道有活动，你怎么不把她留下来？”
“待会儿还得去接她——”谈及此，夏凌转头看她：“温书知道等下要去N市吗？”
“温书不去。”沈青冷淡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为什么？”
夏凌问得太理所当然，沈青竟有些语塞，沉默几秒，只好将温书的原话原封不动说给她：“她刚刚走得时候和我请假了，说要休息几天，而且她说这是你早就应允的，说是怕她工作强度太大，她一听说要去N市出差就请假了。”
沈青略过了温书当时的惨白脸色没说。
她有预感要是说了，这一趟N市行可能就要泡汤。
话确实是夏凌说的，夏凌能想起来，可温书在这节骨眼请假？
“她真的没事吗？”
“真的没事，真的，我求求你去换衣服吧。”沈青将夏凌往更衣室更里面推。
夏凌只得从了。
****
就这么一路被沈青推着到了N市的机场。
正是太阳初升时候，王逸开着车迎着晨曦往酒店赶，阳光错落有致地钻进车内，均匀打在夏凌的手上、身上，微微烫人，夏凌却感觉不到温暖。
心底一片冰凉。
温书的电话总是打不通，无论她什么时候打过去，对面永远提示她关机。
坐在副驾的沈青见夏凌一脸忧心忡忡，看她：“还是打不通？”
“……嗯。”
“没准小温妹妹睡觉喜欢关手机呢，打不通也正常。”
沈青宽慰她，又看了眼窗外，道：“而且你看看现在才几点，她一点才回去的，可不得睡到中午才醒？”
凌晨四点的飞机，夏凌上飞机前就一直在打，下飞机了也没放过。
这紧张的模样，倒真让沈青怀疑她是不是说错做错了什么？
可沈青也反思了，除了当时温书脸色比较差这一点，其他没什么特别值得注意的地方。
她是真不知道夏凌在紧张什么。
驾驶座上的王逸也开腔了：“小温妹妹既然请假了，那肯定是想放松的，关机也正常，不想理工作的事呗。前段时间的工作强度确实太大了，我一个大男人都有点受不了，何况是她一个小妹妹，还是新人。”
沈青附和：“是。这次就让她好好休息吧，既然都休假了，你就别总是打扰人家了。”
夏凌听完两人的话，默默放下手机。
她不吵她了。
于是夏凌每每想给温书打电话时就能想起前面这两人的叮嘱，一直忍到晚上去酒店试镜前，都没再给温书打一个电话。
试镜在四季酒店举行，沈青陪同夏凌到了指定地点，一进那宴客厅，饶是见惯了大场面的她，也下意识屏息。
偌大的宴会厅内只摆了一张大圆桌，白色的桌布快要及地，而地上铺满红色的地毯，遍布整个大厅，脚底下软绵绵的，很难有踩在地上的实感，让人觉得空泛。
走近了，才看到桌上已经摆满各式各样的食物，有几个位置上已经坐了人，都是熟面孔。
沈青领着夏凌在放着名字标牌的位置上坐下，有些愣愣的想着，她们真的是来试镜的吗？
对面好奇和打量的视线不停地飘过来，就算不对视，沈青也能猜到她们什么想法，因为她也是同样的想法。
——这人怎么有机会来？
对夏凌足够熟悉，也就清楚她这时不会去估量对手的实力，所以沈青在一进门时特意关注了在座的几位都坐了有谁。
也就两个人，一个是如今炙手可热的小花，一个是曾经名震一时的影后。
从各方面来看，夏凌是完全有资格坐在这两人中间来竞争电影女主角的，可亏就亏在，这两人一早就演过徐华导演的电影。
小花因为一部电影出道，一夜成名，而影后也因为一部电影登顶，一举获奖。
与两个已经被徐华选中过的人竞争，夏凌的劣势显而易见，她都不知道该如何竞争。
毫无章法，只能靠猜。
沈青有些焦躁地喝下一口水，镇定想着，或许这也能算是优势。
毕竟老面孔看久了，总更愿意接受新鲜面孔的。
圆桌上的凳子还有空位，人还没有来全，正当沈青想要借极好的视力看清隔壁名字牌上写的是谁，开门声响起，她镇定收回视线。
是服务员开的门，有序地将剩余的凳子一张张搬走，随之带走的还有摆在桌上的名牌。
沈青视线低垂，余光时刻关注着桌上剩余的十几张搬到只剩最后的六张，悄悄松了一口气。
只和这两个人竞争，那她们还有赢的机会。
沈青扭头正想提醒旁边这人要随时注意察言观色，却发现这人好像在……走神？
“……”合着皇帝不急太监急？
待会儿可全看这人的表现，她就算再热忱也不可能代夏凌试镜，结果她都快紧张死了这人还能走神？
沈青拉了拉夏凌的衣袖，试图让她回神，谁知夏凌看了眼她，似乎也对这状态很不满，凑过来低声：“我出去再给她打个电话，不然我总是不安心。”
“……”
沈青只能看着夏凌走远，无可奈何低叹了声。
走出宴客厅的夏凌找了个走廊的拐角处，找到温书的电话，拨了过去。
实在不能怪她敏感多疑，温书持续关机的情况实在太少，就算她是请假，夏凌也不能完全放下心来。
她要亲耳听到她的声音，她脑子才能安静。
——算她求求她了，救救她吧。
电话通了。
夏凌没由来的心紧，安静等待着对方的接听。
等在宴会厅内的沈青同样心紧，她隐隐觉得今晚的命运可能就拴在了温书身上，紧张之余一连给温书发了好几条消息。
先是讲明了事情的严重性，又特意在末尾嘱托了一声，让她帮忙打消夏凌的疑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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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沈青不知道夏凌在担心什么，但她莫名就觉得温书可以。
走廊上的夏凌等得快要心力交瘁之际，电话突然接通。
紧随而来的还有她软糯可口的嗓音：“喂，老大？”
夏凌所有的焦躁不安化为灰烬，蓦地笑了，嗓音是她注意不到的温柔：“才醒吗？”
“嗯，喝了酒有点难受，你怎么给我打了这么多个电话啊？”
“我有点担心你。”
“我没事啊。”温书语气轻松：“倒是你，待会儿试镜可要加油，你要是过了，那我接下来可是想请假都没时间请假了。”
夏凌笑了笑，已经由焦躁不安的站姿变换为优雅惬意的靠墙：“你要是想休息随时都能休息，和我说一声就好。”
电话那端沉寂了几秒，静到夏凌开始怀疑她刚刚是不是说错了什么话，温书的声音又响在耳边：“……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夏凌念头转了几转，终究只说了一句：“好吗？”
“好啊，好到我都快以为你喜欢我了。”
——那就喜欢吧。
夏凌想这么说，可没来得及开口，对方已经有要挂断的意思：“我饿了，我得去找吃的了。”
夏凌大方放人：“去吧去吧，不吵你了。”
“嗯。”温书挂断电话。
将手机扔在一边，复又闭起眼睛躺在床上，身心是前所未有的疲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