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如果说温书刚开始还担心这饭局是夏凌的故意安排，现在就完全不会有这种想法。
除点菜外，夏凌全程没多参与她们的话题，只在姜菀偶尔谈到她的时候附和几句，其他时候都在低头吃饭。
她好像真的是来吃饭的。
没多说话，也没格外理她，与前几次热切逢迎她的夏凌很不一样，瞧来孤傲又冷漠，但温书莫名觉得这就是真的她。
她当然也很习惯这种状态。毕竟这才是明星和助理应该有的相处模式。
夏凌之前……不知这样认为对不对，但夏凌确实有些讨好她了。
像是生怕她对她印象不好似的。
“吃菜啊，愣着干啥。”胳膊突然被静静杵了杵，温书缓过神来，拿筷子夹了片摆在她面前的藕片。
藕片是炸过的，每片都切得很薄，却又匠心独具的在中间不切断地补了一刀，塞了些剁碎的蟹肉和蔬菜进去，塞得鼓鼓的，一口咬下去外酥里脆，味道却又不像只有藕那样寡淡。
温书已经吃过好几片了。
“诶——”姜菀突然诧异开口“你不是最喜欢那个藕吗？今天怎么不吃？”
姜菀问的是夏凌，温书默默嚼着嘴里的藕，没抬头。应该不是嫌她吃太多吧……
夏凌瞥了一眼温书头顶就收回视线，冷冷抛下一句“吃你的菜，话那么多。”
为什么不吃？
还不是想起了酸奶事件。怕面前这人一旦知道了她喜欢吃，兴许连藕片碰都不碰了。
被人嫌弃到这种程度，夏凌觉得她真是失败到家了。
想她这三天，行程排得有多满就有多想她，就算参加活动没时间也要抽空来想她，眼巴巴地盼着赶紧回来就是为了见到她。
结果呢，这人一见面就给了她一个眯眼笑。
眯眼笑——
甜确实是甜，但那是不懂的人才觉得甜。懂的人就知道温书这是要她离她远一点了。
她真诚的笑不是这样的。
夏凌见过温书对沈青笑，眼睛里像淬了星星，连边角都是亮的，嘴角一勾，世界都亮了。
哪是刚才她对她笑那样。
皮笑肉不笑的。
姜菀深觉自打温书进门，夏凌心情就低落了，但具体因为什么，她还真搞不清。
不过受累的总是她就对了。
桌上一个不能惹，一个不敢惹，姜菀便继续和她的小粉丝聊天。
许是夏凌温书那边真的太冷清了，倒衬得姜菀和邱艺静很能聊的样子。
姜菀原本走的是高冷人设，如今硬生生被逼成了话唠。
不过姜菀也没瞎聊，她一直都在为夏凌做筹谋，只听她发出一声意有所指的感慨“我觉得你们关系真好啊，时时刻刻都在一起似的。”
邱艺静望了眼温书，答“也没有吧。不过她闲着没事就会来找我玩。”
“温书现在没恋爱吗？不要陪对象吗？”姜菀又问了声。
温书刚想回答，就被邱艺静藏在桌下的手拽住衣摆，紧接着听她道“谈了，这不是对象在国外嘛，谈了也跟没谈一样。”
这话像在平静的湖面抛下一枚重型炸弹，藏匿在湖底的不出声的小鱼全炸出了水面。
首当其冲的自然是小鱼夏凌。
“谈恋爱了？！”她惊奇了声，话里掩不住的惊讶，或许还有些失落“不是说没对象嘛？”她看向温书。
果然。邱艺静
上回夏凌冲温书说的那番话果然是别有所图，一句“没对象”她记得这么清楚，幸好她提早听到了。
邱艺静一点也不慌，正面回应她“是前几天说的吗？”
“啊……”夏凌本能不想听邱艺静代温书回答这个问题。
“前几天你和那谁不是正吵架吗？没对象这种话你都说出来了？”邱艺静一脸震惊的样子。
温书佩服邱艺静演技的同时，轻描淡写将话题一转“行了，别说我了。”一副娇羞恼怒的模样。
不知是两人演技变好还是夏凌受打击太大，她竟然没看出来这只是邱艺静编排的戏码，一心以为温书有对象了。
有对象了……
心脏像是被什么利器从中间生生剥离开，她清晰感觉到血肉撕裂又撕扯在一块的感觉，生疼，很不舒服。
姜菀不死心，还在八卦“在国外啊？那不是异地恋？很辛苦吧？”
“还好。”
“感情很好吗？温书你都不会埋怨对象没时间陪你吃饭逛街吗？要是有人陪着该多好啊……”
姜菀话还没问完，夏凌已经起身，丢下一句“我去趟洗手间。”
瞧着落荒而逃的模样，姜菀心里不由“啧啧”两声，受伤的女人啊。
她朝面前的两人笑笑，也不再问了，随口道“等你俩来的时候我们喝了一壶水，确实是水喝太多了，我也去一趟洗手间。”
等到包厢内只剩下温书和邱艺静两人，温书立马炸毛“静静你刚刚胡说些什么啊？”
也不事先和她打个商量，她差点接不过来。
邱艺静仍旧淡定“我觉得这是最好的方法了。”
“什么？”
“你既然要在夏凌这儿做助理，没有护身符就太冒险了，我这算是变相给你弄了个。你想想，你都有对象了，夏凌总不可能还对你下手吧？”
“……”莫名有道理但又不太经得起推敲。
温书不慌不忙的反问“你觉得如果夏凌打定主意要潜我，我有没有对象她在乎吗？”
邱艺静一抿唇，有点儿破罐破摔的意思了“反正我话都丢出去了，你以后给我演得像一点！”
话落，她转身替温书整整衣领，严肃又认真的模样“记住了，你以后就是有对象的人了，别说漏嘴知道吗？”
“嗯。”温书默默答了。
有对象这事，虽说对她没什么好处，但似乎也没什么坏处。
既然话都丢出去了，那就认了吧。
两人商量好，门也开了。
姜菀陪同夏凌一起进来，神情淡淡，从面色上瞧着并没有什么异样。
只接下来的氛围好似比刚才更沉默了。
姜菀不再有意无意开口问一些事情，邱艺静也没有体贴配合着答一些事情，一顿饭吃得郁闷极了。
肯定不消化。这是温书的第一感觉。
她并没有特意去关注夏凌，只是夏凌就坐在她对面，她低头抬头都能看见她，也就能感知一些她的情绪变化。
夏凌在知道她有对象后，确实有些反常。
虽然她仍旧只是静静地坐在那儿，但兀自散发的气场却给人以一种无法呼吸的窒息感。
好在突然响起的电话，拯救了喘息不来的温书。
是沈青。
温书接了“沈青姐。”
“明天夏凌没什么活动，你待会儿去问问她想做什么，按照她想做的事给她安排好，就照我这几天教你的这样安排，一切以夏凌的意愿为主。”
“好。”
“有什么问题吗？”沈青听温书答得迟缓。
“没什么问题。”
挂完电话后，温书将手机倒扣在桌面上，望着眼前的夏凌，欲言又止。
这副生人勿近的模样，她实在不知道如何开口。
温书突然觉得她这样有些贱兮兮的。
夏凌热情以待的时候她恨不得躲得老远，现在夏凌冷淡了，她又得笑嘻嘻地凑上去问她需要什么，她给她安排妥当。
好在夏凌赶在温书之前开了口，言简意赅“沈青让你明天跟着我？”
“嗯，您明天想干什么呢。”温书以助理身份问她。
“没什么想干的，明天我在家睡觉，你也休息一天，不用来找我了。”夏凌说完，又补充了句“以后别对我用尊称，我听着不习惯。”
话落，夏凌就起身了。
姜菀也跟着起身，冲两人道“帐我们刚刚已经结了，临时有点事要处理，所以得撤。你们要是吃好了也撤哈。”转眼间她就去追夏凌了。
可夏凌脚步飞快，姜菀得很努力的跟着才能不掉队，好不容易并肩行走时，才冲她比了个大拇指“你刚刚太帅了。”
才被夸帅的人却又怂怂地停下来问她“这样真的有用？”
“有用！”姜菀笃定答“欲擒故纵嘛！你不知道我凭这一招搞到了多少对象。”
刚刚两人确实出门结账了没错，姜菀也趁机了解了一下事况。
在夏凌说到温书总是躲着她时，姜菀拍着胸脯提出了建设性的意见冷着温书。
既然温书躲着，那夏凌就不要再往前凑了。
给习惯了热情夏凌的温书形成一个反差，等时间一久，没准夏凌一对她好，温书就粘过来了。
粘过来这种理想状态夏凌目前还不太敢想，她只要温书不躲着她就行了。
刚刚冲温书说那几句话，她其实从头虚到了脚，又生怕哪里没做好露了馅，连句再见都不敢说就急匆匆跑出来了。
姜菀却还在一个劲儿地吹“就该这样！你要是说完狠话再情意绵绵说句再见，那狠话不跟没说一样嘛。”
夏凌皱了皱眉“我刚刚话说得很狠吗？”
“一般般吧。”
她表情看起来好像是心疼了“那温书什么反应你看到没有？她有没有不开心？我不会把她惹恼了吧？”
“……”
姜菀无奈冲她道“我拜托你，你到底懂不懂欲擒故纵这四个字怎么写啊？你现在就是要狠你知道吗？你要让温书知道你也不是非她不可的。”
“我为什么要让她知道这件事？我只要她不躲着我就行了。”夏凌的认知倒是挺清醒的。
姜菀无奈失笑，揽上她的肩膀，轻描淡写“都一样啦！”
而反观另一边。
被抛弃在包厢的两个人面面相觑一阵后，温书开口“夏凌这算是放过我了？”
“好像是。”
“因为我有对象？”
“应该是。”
“静静你真棒！”温书忍不住雀跃了声。
因为夏凌给她放了一天假，第二天温书直接睡到日晒三竿，才慢悠悠的起床。慢悠悠的洗漱吃早餐后，走到阳台那儿，翻开前阵子还没看完的书。
书讲的是一家便利店的故事。
书中的女主角在一家便利店做兼职，从大学毕业做起，一直做了十八年，没结婚，没恋爱。周围的人或多或少都对这感到诧异或惊奇，女主却仍然享受这平静而幸福的生活。
温书有时候会很羡慕女主。
书中，她这种与常规不同的生活方式能够得到周围人的理解，而她的坚持却换来了不少的鄙夷。
相比而言，女主实在是幸福。
书一页一页往下翻，女主的遭遇还在往下顺延，片刻间的宁静却被一通电话打破。
温书皱眉望着被她扔到墙角的手机。
终究还是拿过了手机，一看到屏幕上显示的夏凌二字，温书难掩心底的那一抹抵触，接了电话。
“老大有事吗？”夏姐不能叫，您不能喊，她这个小助理终于也找到了合适的称呼。
“有空吗？”
“有。”
“帮我买两打啤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