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再见桑海早已变桑田86

　　“刚刚他送饭的时候说单位有事，今晚就不过来了。一会我也得回家了，啧啧！要我说你住院也是白花钱，还不如回家等着呢！”婆婆的话让儿媳妇眼圈都泛红了，她的情况其实算是比较危险的，大夫说随时都有临产迹象必须要医院待产，为这婆婆天天说她，眼下竟然把她一个人丢在医院！

　　“我一个人能行么，万一有事----”

　　“能有啥事？！你别听大夫吓唬你！哪个女人没生过孩子，谁也没出事！”婆婆就看不惯儿媳妇动不动就一副受气小媳妇样，收拾好东西就走了。

　　产妇看婆婆头也不回的走了，丈夫也不过来陪她，心里委屈眼泪就掉下来了。

　　“别哭了妹子，有什么话跟姐说说？”陈天看她一直哭，正好于鹏出去上厕所她就想劝劝她，虽然素未平生但遇上就是有缘，她实在是不忍心看一个即将临盆的产妇哭成这样。

　　“看你年纪还没我大呢，我今年28了，你应该管我叫姐吧？”产妇这一说陈天才想起来，自己现在才21。不过话说自打她回来以后真是越活越年轻了，被他宠的经常像小女生一样撒娇，只是当着外人的面又不自觉的带上成熟的面具了，看来她幼稚只是在他面前才能出现。

　　“虽然比你大几岁，可我还真是羡慕你，你看你丈夫多好啊，我家这个——哎！”产妇说着

　　眼泪又掉下来了，平日里是不会当着陌生人哭成这样，今天这是真伤心了，再说产妇的心里本就比一般人脆弱。

　　“你丈夫不陪你么？”陈天从住进院就没见过她丈夫，哪有让临产的孕妇一个人待在医院的。

　　正文 126 继续待产

　　“我婆婆说他单位有事，可我知道他能有什么事！他就是去喝酒了，根本没把我放在眼里！我婆婆说睡医院的床睡不着觉，也回去了！”产妇现在除了哭就是哭。

　　“那你娘家人呢，怎么不过来陪你？”

　　“我娘家妈身体不好，爹早就没了，要不我能找这么户人家受这个罪么！”

　　陈天想起自己上辈子的事了，也是这种爹不疼娘不爱的三不管状态，她那时候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别人身上，希望有人能够拯救自己，可是到头来还是一场空，心里开始怨天尤人然后就得了产后抑郁症。

　　现在回想，如果没人能帮自己那就自己坚强些，那时如果她能主动勇敢的面对或许就能逃出狼窝，结局就不一样了。说白了，就是求人不如求己。

　　这辈子她有于鹏无微不至的呵护生活比那时候好上千万倍，即使这样她在享受幸福甜蜜的时候也努力的给自己留一条生路。她学习自考，是为了充实自己的头脑不跟社会脱轨，她开店是为了有自己营生的本领，这样就算有一天他的爱不在了，她也不会跟前世一样。

　　“大夫说我羊水混了要破腹产，我婆婆舍不得花钱，非得让我自己生，我现在都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产妇摸着肚子一脸痛苦，她这么大的岁数才怀上这么一个，可婆家却一点也不重视她。

　　“那你怎么想的？”这些都是人家的家务事，陈天是不想发表意见的，只是这事关孩子的健康。她还是忍不住想多说两句。

　　“我想破腹产，可是婆婆不同意！”

　　“这个你自己可要想好了，羊水混了孩子缺氧可能会影响他智商的！你自己孩子的事难道也做不了主么？”陈天就见过一个孩子因为缺氧，都9岁了说话还不利索，智商跟三岁的孩子似的，那个母亲都快愁死了。这种悲剧明明是可以避免的，只是大家都怀着侥幸心里认为不会摊在自己头上罢了。

　　“我也听大夫说了可能会不好。可是我婆婆不同意，我要不听她的以后在家里就更没地位了！”其实现在她也没地位，婆家一直瞧不起她娘家穷给她脸色看，要是再不听婆婆话给家里增加负担那以后的日子真就没法过了。

　　陈天心里很不是滋味。

　　这是这个时代大部分女人的心里特点。她们没有主见没有独立的经济大权，为了能融入家庭不得不盲目的顺从。即使心里不愿意也得强迫自己听从老人的意见。只是这样拿孩子的健康赌真的有必要么？

　　“是不是钱不够？要不我借你一些？”现在生孩子跟20年后比起来可真是便宜，顺产50块钱就够了，破腹产贵一些，但也不过百十块钱，一个月的工资总够了。陈天真是不想看到婴儿因为祖母的无知母亲的盲从而遭殃，稚嫩的小生命是无辜的。

　　“啊？——”产妇没想到陈天能说出这样的话。吃惊的看着陈天连哭都忘了。她跟陈天可不认识，一个陌生人说出要借她钱保她孩儿可真是让她吃惊啊！

　　“算我借你的，以后有钱了再还我就行！”陈天知道自己的爽快在现在这个刚刚温饱的时代看起来有多么的怪异。也许她出了门就不认账这钱再也要不回来，但是她真的不忍心无辜的胎儿受到波及。

　　“谢谢你的好意，我娘家给我陪嫁过来的嫁妆我存着呢，只是不敢用。。。。。。我怕我婆婆知道以后生气。”她还记着婆婆要求她必须顺产。要是破腹产婆婆恐怕会大发雷霆吧？那她以后的日子就更难过了。

　　“随便你吧，反正是你自己的孩子，想清楚了。”陈天看她这样，叹了口气不愿意继续开口了。这种事还是需要她自己想清楚的，她作为一个外人也尽到力了。

　　正好于鹏回来了，俩人的谈话到此为止了。

　　于鹏打来一壶热水，倒在杯子里喂她。她喝了两口觉得有点饿了。

　　“我饿了，有吃的没？”

　　“有苹果，还有橘子，还有糖，吃不？”他从口袋里拿出一袋水果，这原本是孩子生下来后送给医生护士的，她先让他送给邻床的产妇几个，然后让他给苹果削皮，自己拿个橘子吃。

　　橘子吃完了苹果也削好皮了，等不及削成小块，直接拿着咔咔的啃。看样子是真饿坏了。

　　“还饿！”吃了一个苹果俩橘子，觉得肚子更饿了，这种感觉好像不吃东西就会饿死一样。

　　晚饭她也没少吃东西啊，怎么这会饿成这样？

　　“要不我给老姨打个电话，让她给你做点吃的？”于鹏看她这状态怕她饿的难受，偏偏这个点儿医院食堂都关门了。本来想着她今天晚上生不了，明天再通知老姨她们。现在只能找老姨帮忙了

　　“嗯，你让她给我煮几个鸡蛋，要是有包子饺子什么的也给来点，我饿！”陈天又拿起一个苹果啃，觉得身体里好像急需食物的补充。

　　医院离老姨店也不算太远，也就半个多小时，老姨提着一兜子吃的过来了，陈天一看吃的来了，乐了。

　　“你这孩子，要生了也不告诉我！好在东西都是提前给你备好的，热热就拿过来了！”老姨一边抱怨一边从兜子里往外掏东西，有鸡汤，煮鸡蛋，还有几个白胖胖的大包子。

　　陈天抓着包子就往嘴里塞，跟饿了好几百年似的。

　　“慢点，别噎着！再喝口汤！”老姨看她这样转过头问于鹏，“你是没给天儿做饭咋地？咋这么能吃？”

　　于鹏哭笑不得的看媳妇这副吃相，冤枉啊！“晚饭她吃了，就是到医院之后突然就饿了！”

　　陈天几口消灭一个大包子，又抓起一个吃，偶尔还喝几口汤，咬着包子对于鹏眨着无辜的大眼睛，人家真的是饿啊！

　　“大夫说什么时候能生？”老姨问

　　“羊水先破了，宫口还没开，等着呢。”于鹏见她吃的太猛噎到了，赶紧给她拍拍背，这个小姑奶奶今儿是怎么了，太颠覆形象了！

　　“还想吃！”陈天又吃完一个，觉得还有点饿。

　　老姨和于鹏都震惊了，这个大包子可是老姨夫特制的，个大馅儿多，成年男人吃两个估计就饱了，她都吃了那么多东西了怎么还饿？

　　“天儿，别把胃吃坏了，咱等会在吃行不？”他不敢给她吃了，暴饮暴食再把胃吃伤了。

　　“老姨你看他欺负我！不给我饭吃！”陈天噘着嘴跟老姨告状。

　　“鹏子说的对，哪有产妇临产前像你这么能吃的？我生孩子那会提前一天就吃不进去东西了，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反常？”老姨也怕她把胃吃坏了。

　　“都合起伙来欺负我！”陈天孩子气的把头转过去了，嘟着嘴不高兴。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难道肚子里的孩子是饿死鬼投胎？怎么突然就能吃了？

　　很久很久以后，陈天终于明白自己临产前为什么那么能吃了，原来她怀的就是一吃货！

　　又过了一会，陈天熬不住了，还是饿，饿的心慌。拿着可怜巴巴的眼神看于鹏，给他看的心疼了，又递给她一个包子。

　　她刚咬了两口，觉得肚子开始丝丝拉拉的疼，跟闹肚子似的。难道这是要生？不对，记得上辈子生孩子时刚开始也是这样的疼，但是得等到疼到受不了的时候才能生，不过看样子是快了。

　　又过了一会，后腰开始麻麻的，她抓着床单皱着眉，他坐在小凳子上跟老姨正聊天呢，看见她皱眉忙问，“怎么了？难受？”

　　“腰有些麻，肚子也有点疼！”好像接下来就该疼的死去活来了，她其实挺不愿意回忆生孩子那个痛苦的过程，上辈子差点疼死。

　　“我去叫护士！”于鹏飞快的跑了出去，过会领着个护士回来了。

　　护士拉上帘子带上一次性手套，给陈天做了内诊。宫口开了三指了，看样子应该是快了。

　　“她都有点疼了，能进产房等着不？”于鹏焦急的问。

　　“等到她疼的受不了再叫我过来内诊，宫口开七指才能进产房的。”护士冲着于鹏一乐，“生孩子哪那么快啊，你以为是下蛋呢！”

　　于鹏郁闷了，什么破医院，媳妇都疼了也不让进产房！还非得疼到受不了才能叫人，这不是虐待么！

　　“要不咱们转院吧？这都不让咱进产房等着！”护士一走于鹏就问老姨，结果又被老姨鄙视了。

　　“你没听人家说么？得七指才能进产房！她现在只是有点疼，生孩子可比这个疼多了！”老姨虽然嘴上这么说，脸上也布满的担忧。

　　于鹏一听比这还疼，脸都犯绿了。

　　陈天倒是没于鹏那么紧张，她心里是清楚接下来会有多疼，但是再疼再苦她也会咬着牙挺过来，只要孩子健康平安，她受点疼算得了什么呢？

　　肚子一直是隐隐约约的疼，过了两个小时护士又过来看了一次，胎儿状态很稳定胎心正常，只是还不能进产房，看见于鹏和老姨坐卧不宁的样护士好心劝告，“她这状态上半夜估计不能生，你们先睡会吧。”

　　老姨躺在空床上打起了盹儿。于鹏实在睡不着，坐在她床前忧心忡忡。

　　正文 127 终于生了

　　老姨躺在空床上打起了盹儿。于鹏实在睡不着，坐在她床前忧心忡忡。

　　已经是半夜十二点多了，病房的大灯都熄了，就留着一盏微弱的床头灯散发着微弱的光。

　　“鹏哥？”她被隐隐作痛的肚子折磨的睡不着。

　　“嗯？”

　　“你说我给你生孩子是功臣不？”她就是为了转移注意力随便找点话题，肚子好像比刚才要疼了。这种疼还在能承受范围之内，估计离进产房还有段时间。

　　“功臣！绝对是功臣！必须的必！”他摸着她的头，为了生这个孩子本来及腰的长发前两天也剪了，坐月子不能洗头那么长的头发很麻烦的。

　　“那你要记得我的好！”她才不承认自己在这个时刻傲娇了呢。

　　“记得，必须记得！”他亲亲她的脸蛋儿小瓜子脸上已经开始有点滴的汗珠了，可她还故作坚强的跟自己聊天，真真是个宝贝儿蛋，明明是个水一样柔软的小女人却总是要装的那么坚强。

　　“那我还要吃脆皮烤乳猪！就上次你带回来那个！”绕了一圈又绕到吃上了。

　　于鹏无语，我的小姑奶奶，吃了那么多还没饱啊。

　　她最近似乎越来越喜欢跟他撒娇了，这让他也有点小惊喜，也不是说她之前稳重的样子不好，只是总觉得跟隔了层面具似的，这样才符合这个年龄段的女孩么。

　　当东方泛起一片鱼肚白时，她的肚子开始剧烈的疼痛起来。

　　分明已经做足了心里准备，可那种惨烈的痛袭来时她还是疼的难以忍受。阵痛的间距越缩越短。她疼的在床上左右翻滚。

　　这种痛可以吞噬一切，每一个细胞都呼喊着疼，每个毛孔都发散着痛苦，她现在唯一的感觉就是痛，真痛，好痛！

　　护士过来给她做内检，已经开了7指了。可以进产房了。

　　她疼的已经没法控制自己了，身体越来越痛苦头脑却越发清晰，在这一刻她仿佛又回到了小时候和他手拉手走在田间地头，太阳打在他们身上，暖暖的。暖暖的。。。。。。

　　虽然意识有些模糊，但是身体上的疼痛硬是将她拉了回来，这种从骨子里往外渗的疼侵蚀着她每一寸神经，生产时的疼痛是人类承受的极限，疼到最后她干脆拿手使劲的扇自己嘴巴，太疼了！手打在脸上一点感觉也没有。她倒是希望脸上的疼痛可以分散身上的注意力。

　　他受不了她自残的样，抓住她的手，可她已经疼的接近失去理智了。上辈子生大宝时候也没有这么疼啊，这是怎么了！手被他抓住了，干脆咬在自己的胳膊上，要不是被他按着她都想拿头去撞墙。这种剧烈的疼痛如果不做些什么真的会让人崩溃的。

　　“天儿！天儿！你忍忍，忍忍啊！”他眼圈都红了，实在是不忍她自残干脆把自己的手塞在她的嘴里，她咬了一口眼泪下来了，咬自己能下嘴，咬他实在是舍不得，哪怕是她已经疼到这种地步了也不舍得去伤害他。

　　“鹏哥。我疼——”她抓着他的手像是抓住救命的稻草。

　　“乖，宝儿乖啊！马上就生了，生完鹏哥给你买小猪！鹏哥给你买烤鸭！你想吃啥鹏哥都给你买！”他语无伦次了，都什么时候谁还有心情吃啊。

　　医院条件还比较落后，产妇需要自己要从病房走到产室。他抱起她朝着产房飞奔而去。一路上陈天感觉到脸上有冰凉的水珠，是他哭了吗？想抬头看他，却发现自己的眼前一片模糊，这是疼的，泪水汗水都落在眼睛里了。

　　把陈天抱进了产房，于鹏被轰了出来。这时候不兴家属陪产的。他守在外面听着陈天在里面嗷嗷的叫，手心一片冰凉。

　　大夫也不让进去，媳妇咋样了啊？

　　“还没生啊？”老姨拿着准备好的小衣服小被子等着包小孩，见陈天进去有一会儿了也有点着急了。

　　于鹏摇摇头，俩眼发直的盯着产房的门。瞪的眼睛都疼了也不见门开，急的他直拿脑袋撞墙，要不是老姨拦着估计直接就把头撞坏了。

　　“老姨，你说天儿不能有事吧？她可不能有事啊，没她我怎么活啊，要不我进去跟大夫说这孩子我不要了行么，把媳妇还给我就行！”什么冷静，什么自持，什么精明能干有远见，只要碰上她的事儿这些通通都飞走了，脑袋都糊成一团了。

　　“你这傻孩子说啥呢？哪有生一半不生的？女人生孩子就是这样，没事的，没事啊！”老姨嘴上安慰着于鹏，心里也觉得怪慌的，她本来想借着这个机会教育于鹏，说女人生孩子就是从鬼门关走一遭，以后更要对陈天好。可是看他这状态，也不用教育了，觉悟够高啊！

　　再说这话要说出去，这个傻孩子没准能直接从楼上跳下去！

　　外女果然没选错丈夫啊，男人在不在乎女人从生孩子时就能看出来。多少混球丈夫在媳妇给自己生孩子的时候还在外面花天酒地满不在乎呢。

　　这边正胡乱的想着呢，产房门一下开了，接生的女大夫走了出来，

　　于鹏蹭的一下窜了上去抓着大夫就问，“我爱人怎么样了?”

　　大夫被吓了一跳，这位家属情绪怎么这么激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