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2章 夜色

　　稀树大草原出产的黄蘑、黑蘑都是口蘑中的珍品，晒干之后重量轻盈，味道比肉类还好，贩去了南赡部洲中南部，价格可以翻上二十倍不止；这里天寒地冻，所以黄芪、柴胡、防风这几味药材长得特别好，此外还有马齿苋、生麻、苦巨、大黄梗这些药材的效果，也比内地要好上几筹。

　　宁小闲更是看到了在华夏都已经禁止挖掘的“发菜”，这里都可以公开买卖的。另外还有一样东西赫然在目，也令她小小吃了一惊。这种草药看起来平平无奇，牧民将它称为“火麻”，可是这玩意儿在华夏却是大名鼎鼎的禁品，说起来它的另一个名字更是广为人知——大麻。只是在南赡部洲这片滋养了奇花异草的土地上，它就黯然失色了，不过火麻叶片有很好的麻醉作用，凡人医师、丹师喜欢用它给病人做外科手术，以减少患者痛苦。

　　最重要的一样物产却是：马。草原多良驹，并且有部分野马还具有极稀薄的妖马血统，日行千里都是小菜一碟，奔跑起来远胜凡马，在内地富贵人家大受欢迎。中州一带经过近千年的财富聚积，已出现了穷奢极欲的风向，有钱的凡人崇尚及时行乐，发明了包括斗马、赛马在内的多样玩法，甚至不惜花重金从其他地方购置好马参与比赛。

　　此时草原人好客的传统尽显无疑，已经有人殷勤地献食。这一次呈给客人的是烤整羊，材料是新猎得的一岁大黄羊，褪了皮放了血，再架到火上去烤，所加的味料只有简单的茴香、盐巴等。连负责烤野味的那人都又瘦又黑，看起来像一辈子没吃过饱饭，可端出来的黄羊肉质却是鲜嫩香甜，多嚼两下都有浓香的肉汁满溢口腔，端的是上品。此外，还有烤得恰到好处的羊肝、羊心、羊腰子等物。

　　此外这里流行的饮品和内陆用灵果、米麦酿成的酒水又极不同，乃是用鲜马奶为原料焙酿而出的马奶酒。连味道都是微酸爽口的。极有特色。

　　贵客上门，铁鍔和杨掌柜面前都有人殷勤地送上一样看起来弯弯曲曲、烤得喷香的物事，她看了半天也没瞅明白。最后是铁鍔看到她杏眼碌碌。满面好奇的模样，不由得闷笑道：“此物甚补，但女人极少食用。”

　　甚补？补什么？她眨了眨眼，不明白。神魔狱中。长天通过魔眼看到这样东西，不由得笑道：“傻丫头。这是烤羊鞭。”

　　宁小闲的脸轰地一下子红了，偏过头去，咬牙传音道：“魂淡，怎么人人都知道这是什么。你以前，以前……”

　　他呵呵低笑：“我从不需吃这个。”

　　他一直生猛得很，的确不需要……啐。她又在胡思乱想什么？

　　总算长天见她脸红得像要滴出血来，又窘得杏眼中像要流泪。也就不再戏弄她，否则后面自己有苦头吃。只有穷奇洋洋得意道：“这算什么补物了？昔年我随在主人身畔杀过一头恶蛟，那蛟鞭才是天底下一等一的补阳之物，吃上一回从此……哎呀！”

　　话未说完，她就听到咣当一声巨响，随后是穷奇委委屈屈的声音半天后才响起来：“女主人，我那时跟随的主人并不是神君大人，您千万莫要误会，莫误会！”

　　她同杨掌柜和头人聊至宴席过半，就站起来走动。草原上的酒席哪有内地那么讲究，吃肉喝酒跳舞，原本就是穿插着来的，这举动也未引起其他人的关注。

　　此时她恰好经过牧民聚集的帐前空地，看到火塘子边上用树枝串起了某种小动物，涂上盐巴烤个一刻来钟就熟了。站在火堆旁的孩子见她眼睛总往这里瞟，笑嘻嘻地抓了一串塞进她手里：“好吃！”

　　她轻轻咬了一口，确实比鸡肉还鲜嫩，连骨头都可以轻轻嚼碎，入口甚至还有两分青草的香气。可这玩意儿很明显也不是兔肉。

　　有好东西当共享，宁小闲举着串子道：“这东西当真好吃，长天你可要来一串尝尝？”她可以走到僻静无人处，送几串入神魔狱的。

　　结果他低沉的声音传了出来道：“我不大爱吃老鼠，你自己慢品就好。”

　　老鼠？她的咀嚼顿时停顿住了，随后才慢慢转向刚才那孩子道：“这到底是什么肉？”

　　这个七、八岁大的小鬼咧嘴嘴，门牙还少了一个：“黄鼠肉！”初春的黄鼠刚从地下钻出来，肉质不肥，却是劲瘦有嚼头。尤其大老鼠在秋冬季下了崽，春天带出来溜食儿。这些孩子若能逮着幼鼠，一口一个地别提有多么鲜甜多汁。

　　这是牧民自己的吃食，不敢往贵客那里端的。这小鬼见她是个娇娇弱弱的姑娘，就存了作弄的心思，哪知道宁小闲初时怔忡了一会儿，突然笑道“味道居然不错”，接着又面不改色地啃了起来，姿势虽然文雅，吃得却着实不慢啊。他不禁直了眼，心里暗暗奇道：“大人们不是说过，内地的姑娘们都怕这个？”

　　他却不知道这世上有一类人叫做天生的吃货。说起来华夏也是有老鼠干这类特产，并且多地的人们也嗜吃田鼠。

　　宁小闲心情甚好，懒得和他计较，随手又取了一串，慢慢向外踱去。林立的毡包划出了一片又一片阴影，无数对青年男女在火旁谈笑风生，看对了眼儿之后，还要到僻静无人处倾诉衷肠。

　　原本措慕节也是周围部落的青年男女求偶配对的重大节日呢。

　　她站在火塘边左顾右盼。都说灯下看美人，跳动的火花将她现在并不甚出众的面貌映得红彤彤地，紫衣翩跹，裙钗当风，偏她细腰长腿，自有一股青春活力漾开，许多青年男子的目光忍不住就放在她身上。若非看到她是从头人席上走出来的贵客，有些男子就会上前搭讪了。

　　她兀自无感，长天却低低地哼了一声。

　　她方自转到一个毡帐后，就听到前方有一对青年男女窃窃私语。她耳力太好，立闻姑娘带着几分无奈开口：“小郎，拉我过来做什么？”

　　紧接着就是男子对心仪的姑娘结结巴巴道：“我，我长得不好，也没有他们那般壮能猎羊猎狼，去年白灾过后家里也只剩十口绵羊了。”他紧张地咽了口下水，才接着道，“不过毡帐里还能再住下一个人，我实是喜欢你……”

　　这求偶词实在弱爆了。宁小闲捂着嘴，忍笑忍得身躯都微微发抖。长天自然也听着了，忍不住叹气道：“就你事事好奇。”

　　果然对面的姑娘十动然拒：“小郎，你对我真是好，不过，不过你不是我中意的呢。今年措慕节，祝你找到好姑娘！”说罢，转身急步走回营火边，速度快得像是后头有鬼在追。

　　宁小闲再也忍不住，“咭”地一声笑了出来。那青年男子这才发现帐后有人，不禁面红过耳，怒道：“你，你，居然偷听。”

　　他果然外貌平平，看起来有几分憨厚，虽然不矮，但体质和和普遍强壮的牧民难比。

　　她摇头道：“你们这里可有赶集日？”

　　那男子冷不防她这么一岔题，呆了一呆才道：“有的，再过几天就是。”草原上的牧民虽然也是逐水草而居，但每年都有几次大型集市会在奇楠宗的驻地外头举办，和内地的赶集日相仿。

　　她笑道：“我问你，你要去集市上买一卷羊毛毡子，结果卖家跟你说，这毡子毛掉光了，又不小心泡过水，去年冬天还因为保管不善被虫蛀鼠咬过。但是，但是他的确很诚心地想卖给你，你买是不买呢？”

　　男子愣道：“当然不买了，我买一卷破毡子回家做什么？”

　　“着啊。”她轻轻拊掌，“你向那女子示好不也如此？你什么缺点都摆出来了，那女郎还嫁你作什么？”

　　这男子顿时呆怔，半天说不出话来。

　　半晌之后待他回过神来，眼前哪里还有人？

　　草原的夜里气温颇低，劲风冰凉，多数人都不会离营地太远。风儿吹过草叶的簌簌之声盖住了情人间的喁喁私语，还有各式虫儿的呢喃，天地之间说不出的安谧详和。

　　她躺下来抬头望天，呵出的气团子都是白的。

　　有心将长天喊出来陪陪她，可是周围有巨象逡巡，她不想冒险。

　　这里离营地有些距离，火光照耀不到，因此漆黑的天空犹如幕布，有无尽星芒闪动，神秘而高冷，就像时常陪伴在她身边的这个男人。

　　星垂平野阔。

　　这般美景当前，长天的声音都变得既轻且柔：“你若喜欢，我日后带你常来游玩就是。”

　　她笑嘻嘻道：“喜欢的！”随后又恐吓道，“日后敢有贰心，必不饶你。”

　　长天低低笑道：“不敢有……倒是你要怎样不饶我？”

　　宁小闲蹙起了秀眉，似是瞑思苦想好半天才泄气道：“似乎也奈何不了你。罢了，打不过你，躲还是躲得起的。你若敢红杏出墙，我就远走天涯，再不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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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73章 侵掠（为浅笑轻纱灵宠缘加更2/10）

　　红杏出墙这词儿，合适用在男人身上么？他嘴角微微一抽：“真是个没用的丫头，临阵就会做缩头乌龟……逃到天涯去，就能逃出我的掌心？”

　　她哼了一声，怒气冲冲道：“别人用过的，我才不要！”

　　她居然生气了。长天当真想将她的小脑袋瓜子按到怀里，不过此时只能哄劝道：“玩笑罢了，怎地生气？哪里来的别人，只有你。”

　　也不知想到什么，她的脸更红了，啐了一口道：“色狼！”却是不再言语了。

　　长天笑了笑，正要说话，却微微侧耳倾听，随后道：“有人来了。”

　　有人？宁小闲立刻坐直身体放开神念，过了好一会儿，才感知到远处传来模糊的声响。

　　那是杂乱的马蹄声，还混合着惨叫声，以及——某种生物的咆哮。

　　“有人逃命，往这个方向来了。”

　　远处传来了重物落地之声，大概是有人受伤落马了吧？她咬唇道：“我们要去迎么？”

　　“急甚？”他懒洋洋道，“这里是奇楠宗的地盘，自然地头蛇先出面摆平。”

　　他们身负重任，还是不要节外生枝，引起太多注意的好。宁小闲压制住好奇心，又安静地坐了几十息，才听到营地里传来巨象的长鸣之声，显然铁鍔也察觉到不对劲了。

　　顿时，原本分散在人类营地四周的奇楠巨象纷纷聚拢过来。

　　重新披甲太麻烦了，奇楠族人干脆纵身跃上兽亲的背部，驱象站成一排。铁鍔朝着远方凝视了一会儿，勃然怒道：“又是土伦族！”

　　远处的黑暗中，果然有人策马狂奔靠近。营中眼力好的。已经能看到奔在前头逃命的是人类，骑的也是好马，否则早被后面的追兵逮住了。想是瞥见这里有火光，打算前来求救，这些人抽马抽得更狠。

　　跟在他们后头的怪物，身形比马匹还要大上一圈，钢鬃铁爪。然而步伐轻盈。竟然落地无声。以宁小闲的目力，甚至都能看到它们的利齿上还滴着涎水。

　　这种妖怪巴蛇森林里也不少：巨狼。她在黑锋军中的贴身护卫黑嗥，真身就是黑狼一头。然而这些草原上的狼族，毛皮却是灰色的，并且数量在四十余头左右，比前面逃命的人类数量还要多。

　　看到这里。她微微皱眉，总觉得这些巨狼似乎在戏弄前面奔逃的人类。否则以他们的速度，马儿恐怕早被追上了。

　　铁鍔转头下令几句，留了三头巨象照看营地，剩下的跟在他身后。隆隆迎去。

　　奇楠巨象的速度看着不快，然而身躯太大，一旦迈开了脚步。光是惯性都足以将它们推动着继续往前冲撞。

　　此时逃命的人类离营地大约是一千余丈距离，巨象只用了不到三十个呼吸的时间就强势冲入了追逃双方的战局当中。利用自己巨大的体型，如同楔子一般将巨狼和人类隔开来。

　　宁小闲看到这里，轻轻咦了一声：“奇楠族人的体型变大了。”

　　长天悠然道：“奇楠族人的身体很古怪，因为同胞兽亲是完全的巨象形态，所以他们通常情况下看起来和人类没什么两样，只有在战斗时体型才会骤然增大。”

　　她就眼睁睁看着铁鍔一声怒吼之后，身形像吹气球似地剧烈鼓胀起来，若说原来有七尺多高，那么现在身高都接近两丈！这是连许多妖怪现出真身后都达不到的高度，他又未穿战甲，肌肉虬结、筋骨强健，算上身下高达八丈的巨象，这一人一象看起来有若神话当中冲出来的魔神！

　　此时他手中光芒一闪，紧接着前方一匹巨狼发出凄厉长嚎，居然被他自上而下，整整齐齐地劈开！鲜血飞溅中，众人这才看清，铁鍔握在手里的乃是长柄的偃月刀，平滑的锋刃在星光下闪着森冷的光。

　　宁小闲喃喃道：“地阶上品武器，这家伙混得不错啊。”只有地阶中品以上法器，才能随主人的心意和身形自由变幻大小。比如南明离火剑在前一任主人手中时，甚至在乌赤尔火山当中都留下了百余丈深的巨痕，然而被长天驯化之后，握在手里不过是三尺青锋。铁鍔的这柄偃月刀也是一样，当他化作巨人骑在象身上冲锋时，这柄凶兵的长度，从头到尾都超过了十丈！

　　这时其他两头巨狼恰好扑倒了一名人类，利齿分别叼住胸口和腿部各自用力，“嗤啦”一声，这人连惨呼都来不及发出，就被活活撕成两半。

　　这真是赤果果的挑衅！奇楠宗人的眼都红了，驱着巨象冲上前去。巨狼又扑倒了两人，狼群后方这才响起了长啸声。听闻此声的巨狼齐齐抛下正在追逐的猎物，开始后退。

　　奇楠巨象排成一字形，向着狼群发动冲锋。只见烟尘滚滚，奇楠巨象除了狂奔之外，几乎都不必再做任何动作，被这一堵铜墙铁壁撞上的狼妖，连半息都坚持不下，被轧路机似的怪兽践踏而死，直接碾成了肉泥。

　　也就七、八个呼吸的功夫，就有四头狼妖丧命。

　　不过狼群已经奔跑起来，并且速度越来越快。奇楠巨象的步伐虽大，狼群却是四散开来奔逃，减轻伤亡。

　　这样你追我赶了一会儿，两队妖怪都消失在众人视野当中。

　　宁小闲无须再观战，也知道这次追逐的战果大致到此为止了。奇楠巨象的杀伤力虽然惊人，长距离奔跑的耐力却远不如狼群，再说二者之间的矛盾也非一天两天，彼此知根知底，奇楠巨象再追一会儿就该返回来。

　　铁鍔救援人类并非出于好心，而是不能容忍土伦族在他面前撒野、在奇楠宗的地盘上伤人！

　　趁着这机会，被救下来的人类继续往前奔逃，很快跑进了营地。

　　铁鍔还留下了三头巨象看守营地。宁小闲站直了，拍拍身上的草籽，快步踱到距离她最近的一头边上。

　　近距离看，越发觉得这家伙的块头真是巨大，若能将这等重兵收入麾下，隐流的实力确是要再增一筹。

　　她走得太近了，几乎都能摸着巨象的皮肤。这庞然巨物原本望着同伴追击而去的方向出神，此刻垂下脑袋看她，神情称不上凶恶，但也并不友善。她立在这巨象面前，身形更显娇小单薄。

　　靠在兽亲身上的骑士沙哑道：“小姑娘，你要做什么？”

　　宁小闲从怀中掏出两只红彤彤的大苹果，冲着巨象虚晃一下，这大家伙的眼神立刻变得很专注。巴蛇森林所产的苹果，每一只都有婴儿的脑袋那么大。

　　草原上现在当然不产苹果，并且巨象的记性很好，始终记着这水果劲脆多汁的嚼劲。她也不逗它胃口，抖了抖手，直接将果子扔进它大张的嘴巴里。

　　巨象立刻合上嘴嚼了两下。这两只苹果对它来说，和人类吞下一枚葡萄差不多，只能尝个味道，却着实过不了瘾。只是这一下子，它看待宁小闲的目光立刻和善了许多。

　　她这才对骑士道：“狼妖兵分两路，另一路前来袭营，你最好招呼兄弟做个准备。”

　　骑士哼了一声道：“他们敢？”

　　宁小闲笑了笑道：“有甚不敢？狼妖抢哪一家商队的货物不是抢？偏生我们扶摇商队还劳驾黑崇明长老派出你们来守卫，若是出了差池……”

　　若是出了差池，铁鍔回去都不好交代。那象妖骑士想通了其中关键，这才站直了身体，嘬唇长啸一声。

　　他的声量宏大，在夜空中远远传播开去。紧接着，营地其他两个方向也响起了回应的啸声。这象妖骑士跃上同胞兄弟的背部，居高临下道：“小姑娘，最好你的判断是正确的。”

　　宁小闲摇了摇头：“我的判断若是错的，那才是最好。”

　　象妖骑士怔了怔，深深看了她一眼，这才眺向营地附近的大片灌木丛。结果这一看之下，脸上立时变色。

　　那一片灌木之中，不知从何时起，已经有许多鬼祟的身影蠢蠢欲动。

　　打过这么多年交道，他对那影子都已熟悉无比，只一眼就能判断出敌人的数量大概在九十头左右，比截击前头人类商队的狼妖数量还多！

　　他顿时一惊，长啸出声。若是正面对决，他不惮于对手，可是这些狡猾的家伙明显是冲着车队来的。

　　另两头巨象闻声，顿时放开步伐向这里奔来。地面开始颤抖，营地中的人类也感觉到异动，不由得停下手中嬉乐。

　　灌木中的狼妖眼见行踪提前暴露，索性也不再遮掩。阴影中传出一声长嚎，群狼顿时冲出，向着人类营地扑来。奇楠巨象迎头而上，狼群却像是遇上了岩石的水流，从中间突然分开，打算绕过巨象继续前进。

　　在骑士的操控下，巨象长鸣一声，突然后足撑地人立而起，紧接着，两条小山一般的前腿重重践踏在地面上。瞬间之间，一股有形的震荡波以巨象为圆心，向着四面八方急速冲击，余势直冲到百丈开外，才勉强减弱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