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医者仁心33
“厉总，您当移植手术是儿戏吗？还有，您当初要给黎栊打分化剂是为了救他，现在您又想把他新发育出来的生殖腔摘了，您让他还怎么活？？”
林医生深吸了一口气，告诉自己冷静，千万要冷静。这可是他的大金主，他不能说太重的话把他得罪狠了。
“因为分化剂没有临床实验，我们也不知道会出来什么结果，有什么副作用，这个生殖腔能不能用还不清楚。至于移植手术，虽然已经很普遍了，目前还没有移植成功的案例，生殖腔和人的其他器官是不一样的。”
厉羽雾听罢不做回应只是微微点头，看着床上的黎栊陷入长久沉思。
不知怎么的，总觉得自己心里有块大石头落地了，浑身也松快许多。但生殖腔不能移植，又要令南霜失望了，他不该觉得遗憾和难过才对吗？
林医生见厉羽雾这样，料想他不会是想出这种主意的人，于是斗胆问：“厉总，我能问下这是谁给您出的主意吗？”
问完，林医生一顿，他突然想起了那天南霜拦住他问的问题。
他试探道：“南先生吗？”
厉羽雾看向他茫然地摇了摇头：“不是阿霜，是阿霜的主治医生，薛医生。”
“薛医生？”林医生回忆片刻，皱着眉头，“该不是薛景荣吧？我听说过他，收了钱什么都做得出来，可不是什么好东西。”
见他的反应，厉羽雾的表情也严肃起来：“我这就让外面的人去把薛医生带来。”
——
薛医生刚刚离开南霜的病房就被一个黑衣保镖拦住：“薛医生，厉总有请。”
“好好好。”薛医生预感不妙，哆哆嗦嗦地跟着保镖下了楼。
薛医生被请进了黎栊的病房，厉羽雾坐在窗边喝茶：“薛医生来啦，坐。”
“厉总……”薛医生看着厉羽雾带笑的样子，心里却觉得发麻。
“请薛医生来，就是想问问这生殖腔移植手术要什么时候做。”厉羽雾递给了薛医生一杯茶。
薛医生哪敢喝，接过来放到一边：“当然是越快越好！南先生可等不了那么久了，等黎栊分化结束后就可以做了。”
“薛医生主刀吗？”
薛医生想到南霜的吩咐，点了点头：“当然是我主刀。”
“这手术成功率如何？”
“厉总你也知道现在移植手术有多普遍了，就是小手术，没有大问题的。”
其实他就是做个假手术，哪有什么成不成功。他只需继续他的糊弄大法。
“可是，我听另一位医生说的可不是这样，这是怎么回事？”厉羽雾看向角落。
之前站在角落的林医生上前，微笑面对薛医生说：“我年纪比较小，不过我也可算是薛医生的学长。早毕业几年学弟可能不认识我，我叫林云峰。”
林云峰，谁人不识，医学奇才，分化方面的顶尖专家，柳叶刀不知道刊载了多少他的文章。
薛医生一下子就滑跪在了地上，他知道糊弄不下去了。
“厉总饶命，厉总饶命，我不敢了。”
厉羽雾一脚踹在了薛医生的脸上：“说是谁让你这么干的？”
他灼热的眼神似乎要把薛医生烧穿：“想清楚再说！”
“薛医生，一旦事情败露，希望你能把事情全部揽下来。我答应你的，让你的妻儿移民国外肯定会给你办妥。”和南霜合作那天，南霜的嘱咐在耳边响起。
为人父母都为子女计之长远，他薛景荣挣再多的钱，大部分也是为了孩子。
薛医生跪在地上，心一横磕了个响头：“是我自己！我鬼迷了心窍，我想要赚笔大钱，就坑骗南先生说我可以治好他的病，只要换个生殖腔就好。厉总饶命啊！我不是真的想要害南先生的！”
“那阿霜身体现在怎么样，到底需不需要换生殖腔？”
“不用，这法子是行不通的。不过南先生虽然生殖腔损伤，他的身体还是健康的。厉总，饶命啊！”
“带下去，薛景荣你为医不仁，当真是医院的败类！自己去辞职，以后不要再让我看到你。”
“多谢厉总！”薛景荣不需要别人拉，自觉地滚了出去。
——
今天京城的天灰蒙蒙的，阳光没法透过层层阴霾，带给大地温暖。
黎栊躺在病床上脸色灰白，身形像是一把干柴，连盖的被子都只起伏了一小块，很难让人想象出他之前是一个alpha。
林医生看着厉羽雾阴云密布的脸，心中有些踌躇。他虽然不关心商界大事，却也知道这位是金字塔顶端的人物，弹指间就能让他声败名裂，一无所有。
他还是决定先把一些诛心之言藏在心里。观察了一下数据，便准备下班回家了。
就在这时，黎栊却突然微微扭动，眉头紧紧皱在一起。
厉羽雾见状紧张地扑倒床前，欲唤他的名字。
“厉总，还是不要打搅黎先生了，这是分化剂与他自身的抵抗，过程会有些痛苦。”林医生赶忙出言制止他做出更大幅度的动作惊到沉睡的黎栊。
据林医生从业多年的经验来说，这种痛应该是整个分化过程中最难耐的疼。
医者仁心，看着黎栊的病容，林医生思来想去，还是在离开病房里前，提醒了一句：“厉先生，南先生之前也向我询问过分化剂的事。”
他没有多说，也不敢多说。聪明人自然会懂。
“我不想指摘南先生什么，我只是……”林医生回头看了一眼厉羽雾，“只是为了不辜负自己学医的初心。”
林医生走后，厉羽雾站在窗边思索。
南霜的过去他不是没怀疑过，只是不想去怀疑。记忆中的阿霜那样单纯美好，他不想去质疑那段美好的岁月。
厉羽雾看着阴沉的天，终于下定决心，打了一个电话，低声嘱咐着：“查一下南霜落海后到现在这段时间内的所有事情，要全部的。”
病床上黎栊的眼角突然淌一滴泪，伴随着因疼痛发出的呻吟。
厉羽雾看着那滴泪隐入枕芯，紧接着越来越多的泪从黎栊紧闭的双目流出。厉羽雾来不及多想，拿着纸巾为他细细擦去。
黎栊在无意识中说些什么，厉羽雾俯下身子去听。他的话很破碎，疼痛让他说不出完整的话。
但厉羽雾一直都很明白他想说什么，他在说：厉羽雾，我恨你。
厉羽雾的心像是被人砸出一个大窟窿，连带着周围也一起坍塌。
他出了病房想透口气，却见门口张姨静静坐在椅子上，用随身携带的手帕擦着眼泪。
厉羽雾立于门口，无言地看着张姨流泪，一时间百感交集。
他真的不明白为什么这个从小抚养自己长大的阿姨，会违背自己的心愿，想让黎栊离开。她又为什么如此讨厌南霜？黎栊，哪一点比得上南霜？
“张姨，我待你不薄，为什么你要帮着黎栊逃跑？”他靠在医院的墙上，看着惨白的医院天花板，状似不经意地问。
张姨看着眼前的青年，他长大了，从小小的一个孩子，变成如今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变成让人闻风丧胆的商业大佬。
但在张姨眼里，他还永远是个孩子。
张姨这辈子都没有孩子，她是把厉羽雾当成亲生孩子一样疼爱。
她知道，厉羽雾是不懂怎么爱一个人，不懂得如何面对自己的真心。
黎栊这孩子，各方面条件是配不上厉羽雾的。
但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张姨知道黎栊有多爱厉羽雾，也清楚厉羽雾对黎栊有着特殊的感情。
张姨只觉得可惜，却也只能帮他维护黎栊那份，对他还没被完全磨灭的爱。
至于南霜，走过大半人生路的张姨清楚，他没那么喜欢厉羽雾，也爱得并不纯粹。
张姨叹了口气，抚了抚自己有些凌乱了的发丝，看着厉羽雾形单影只，寂寥地站在空空荡荡的走廊。
她好像真的老了，总是好心办坏事。
“这辈子能遇到真心爱自己的人是很不容易的。要好好珍惜啊，少爷。张姨也老了，再也没办法伺候少爷了，这就回乡下休息了。”
张姨说完便离开了。二十多年来，她为厉羽雾全身心付出不见变老的迹象，倒是那离去的背影看上去有些老态了。
厉羽雾心底说不出地难过，为什么，他的身边人都一个个离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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