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如果

  “尚大人新纳的美人?”低沉的声音从头顶传来,脑袋嗡嗡响,不知是庆幸还是失落居多,白雅只知道这个声音陌生极了。

  “此乃犬子亲献,景公子若喜欢,送献予你又如何?”原是朦胧的醉眼此时精光闪闪。女人哪有权势重要?尚夫人的小动作又如何逃得过他法眼?若有幸得此人青睐,那是十个美人也比不上的!

  相比笑得一脸慈祥的尚夫人,尚芊芊的脸色要难看得多。父亲明知自己心悦景公子,却偏要将周梨赠予他,这不是膈应人吗?尚芊芊狠狠地瞪了周梨一眼,心道宴后再收拾她。

  坐上之人心思各异,白雅不察,也没那个心思去窥探,只想倒完酒就退下。突然,左腕一痛,那巧劲拿捏得当,就像她在投怀送抱,混合着醇酒的松木香浅淡而真实。

  白雅脸色煞白,仰头看着他,眼中是不可置信,身体先于大脑往外逃,腰身却被人死死按住。

  果然!

  白雅被惊得魂飞魄散,甚至忍不住瑟瑟发抖。

  她在害怕。

  萧瑾谦掀了掀唇,又灌了一杯酒,将欲破体而出的暴戾缓缓压下。

  她确实该惧怕,因她催生的狠厉与怒火唯有她能承受。

  “如此佳人,如何能放过,谢尚大人割让。”萧瑾谦敬了对方一杯酒。白雅只敛眉不语,握着酒壶的手几欲发白,也不斟酒,倒像陷入了某种困境,独自惊惧。

  “景公子……”酒意上头的尚子涵匆声打断,开口方觉得自己实属冒昧。

  尚大人神色不悦:“涵儿,不得无礼。”

  萧瑾谦饶有兴致:“不知尚公子有何吩咐?”

  眼中却是摄人的冷意。

  尚子涵被看得心惊肉跳,明明对方笑着,却丝毫感受不到暖意,反而觉得毛骨悚然。然而,话已出,骑虎难下,只得硬着头皮解释:“景公子有所不知,您跟前的女人性子不羁,尚未驯服,言行甚为不堪,在下怕伤及公子贵体。若公子喜欢得紧,不妨交予我□□几日,在下定还公子一个听话的美人。”若景公子因此拒收,最好不过,美人还是他的,若答应了,让他尝尝鲜也好,不然枉费他大费周折将人弄到手。

  “贵公子能帮我将此人驯服?”萧瑾谦似听了一个笑话。

  尚子涵只以为自己的机会来了,笃信的模样只差拍胸口保证:“在下不才,这点手段还是有的。”

  萧瑾谦突然挑起白雅的下颚,猝不及防,琉璃眼中含着的泪水一览无遗,一点一点地溢出眼眶,好看极了。

  一贯淡漠的声音突然变得温柔:“我倒想看看尚公子如何个□□法,只惜美人在怀,我等不了几日,尚大人以为呢?”

  “景公子的意思是……”尚书豪一脸踌躇,心想此人乃吏部尚书的亲信,莫非也好吏部那一口?

  萧瑾谦漫不经心道:“听闻尚大人能力不俗,手段了得,若想要那个位置,不妨让我见识一番,我好回去……回禀大人。”

  是欲见识还是想考验?尚书豪有些琢磨不透,听闻吏部尚书手段了得,嗜好酷刑,想必这位爷亦然,如此他不仅不能扫他的兴,还得奉承着。

  “父亲不如让我来,□□女子我自有一番手段!”尚芊芊一心想着出头,好让景公子眼里看见她,顺道将周梨打得稀巴烂。

  “不得无礼。”尚大人唯恐尚芊芊的醋意惹贵人不喜。

  白雅慌乱中不小心碰倒了酒壶,酒洒在手上,凉气从皮肤渗到心底,萧瑾谦笑了笑,执起她的手放在唇边轻轻舔舐。明明容貌平凡,动作却说不出的优雅与邪魅。

  众女眷看得口干舌燥。

  白雅抽了抽手,对方依旧不为所动,反而笑道:“相比疼在肌肤,我更心悦由内而外的臣服。”伤人不在己,痛不在肌而在心。

  白雅不再挣扎,隐隐猜到了他的意图,但……她握着拳头,一个蓝致清还不足以让她求饶。

  萧瑾谦眸色暗沉,为她的倔强。

  “景公子说得极是,既如此,涵儿,为父便将此事交给你了。”

  这事交给尚子涵最好不过,成了是他教子有方,败了错不在他。

  尚子涵大喜,忙道:“来人,把困在柴房里的三人带上来,男的杖责五十,女的杖责三十,即刻行刑!”话落,又朝萧瑾谦解释道:“景公子,那三人,一个是她兄长,一个是她姐姐,还有一个则是她的老相好,我们将这三人捏在手里,就不信她不服!”

  白雅霍然抬头,郭尉和玉竹什么时候被捉的?她猛然看向萧瑾谦,是他?

  “是你对不对!”她倏然捉住他的衣襟,颤着嗓子质问。

  尚大人厉声道:“大胆,还不放开景公子。”旁边的白棋直直地看着他,眼中的寒意不言而喻。

  尚大人裹藏在层层脂肪下的心脏忍不住抖了抖,心道:这位爷瞧着一声不吭,光一个眼神就能杀人,莫不是嫌自己扫了景公子的“雅兴”?于是,尚大人不敢再冒然打断。

  不一会儿,郭尉、玉竹、蓝致清三人被捆着押上来。白雅再按捺不住想要起身,奈何腰身被人禁锢着,挣也挣不开,夹杂着酒香的热气在耳边弥漫:“白雅,这是她们应得的。莫要求情,那个结果将不会是你想要的。”

  低沉到发哑的声音不再掩饰,她攥着他的手臂,紧紧地,将喉咙里的话吞咽下去,无措而悲凉。

  木棍与肌肤相触的声音传来,声声入耳,他却嫌弃道:“尚大人不愧为父母官,如此仁善倒是出乎意料。”

  说完,冷漠得可怕,任白雅在他身上扑腾,左手端着的酒杯稳而平,右手禁锢着她的腰身,那力道似要将手掌嵌入她的身体里。

  “再加五十!”尚大人小眼一眯,此人瞧着便手段狠辣,那一脸冷酷的白衣公子以他为首,显然身份不凡,他得顺着他的意。

  杖责声不绝于耳,郭尉是个硬气的,咬牙闷声不坑,玉竹起先忍着,后默默咬着手臂,她看不真切,但猜想她的臂上定血肉模糊。蓝致清饿了许久恹恹地叫了几声后便晕过去了。

  她想求饶,但他知道萧瑾谦从不妄言,说到做到,求情只会催生他积蓄久矣的怒意。

  萧瑾谦抬眸,与郭尉毅然的目光不期而遇,瞬间面沉如水,抬了抬手,白棋默然起身。

  神经绷到了极点的白雅大惊失色,再顾不得其它,猛然起身,萧瑾谦不察,竟被她挣脱了,见她一心扑向白棋,黑眸一沉,胸中的暴戾再难自抑,将她狠狠地惯回自己怀里。

  白棋眼皮动了动,目不斜视地走到护卫身旁,正打得起劲的护卫停下动作面面相觑,白棋神手,其中一个很自然地将刑棒递给他。

  郭尉讽刺道:“今时今日,能劳白大人亲自动手,是郭尉的荣幸。”

  白棋掂了掂手中的刑棒,面无表情道:“有这个闲工夫,郭公子不妨咬紧牙关。”他从不手下留情。

  郭尉咬牙切齿:“两年前,追杀那些官兵的人是你?”

  刑棒狠狠地砸在腰上,五脏六腑似拧在了一处,口腔一甜,郭尉吐了口血。他艰难侧首,惊觉玉竹已经快要撑不下去了……

  白棋并没有回话,一心挥刑棍,刑棍所落之处俱让人剧痛,却不会致命。白雅哪里知道其中的玄机,只知道那棍子似打在了她心上,她早已将郭尉视为兄长,他也确实是她表兄。

  她终于忍不住崩溃大哭,攥着他的衣领,哀声道:“你让他住手!你让他住手!”以白棋的力道,郭尉会被打死的!

  萧瑾谦不为所动。他当了她三年的兄长,爱上她却只花了一年不到的功夫。这两年,她与郭尉如影如随,又是郭尉带走的她,他早就存了惩治郭尉的心思。

  毕竟,郭尉不是没动过心思。某种意义上,郭尉与他之于她的存在出奇地相似。她该庆幸郭尉现心中之人不是她,不然他不会手下留情。

  闷哼声从牙关泄出,玉竹已经昏过去了,显然是郭尉的,白雅不忍直视,将脸狠狠地埋进他怀里,泣不成声:“萧瑾谦…萧瑾谦…求你……求你让白棋住手!让他住手!”

  她总算学会服软了,萧瑾谦心叹,叹后神色依旧不霁,她为的是旁人,却不是他。

  白雅的失态让尚老爷神色带疑,两人之间的互动怪异极了,像认识了许久的人,最重要的是景公子的神色,不似看戏倒似惩戒,阴冷得很。

  “大胆!你这个不知廉耻的贱人,还不放开景公子!”自己的所有物被占着,尚小姐憋屈了半天,终于忍不住暴跳如雷。

  “闭嘴!”尚老爷厉声呵斥,他才窥得半点其中的奥秘。

  “萧瑾谦,放了她们!我跟你回去!好不好……”郭尉的闷哼声越发难掩,若不是痛极,他不会出声。他与玉竹并未与自己说什么,想必她们都知道了。事隔两年,她们在入城的第一天就被逮住了。此时,她为自己的鲁莽感到无比懊悔。

  眼看三人终于晕过去了,萧瑾谦淡声道:“住手!”然后从怀里掏出帕子为白雅拭泪,眼泪鼻涕胭脂糊了一脸,他也不嫌弃,反而蹭着那愈显娇嫩脸颊轻声道:“你可知,你刚刚错在何处?”

  抽泣声一下一下的,白雅的嗓子哑得厉害,似激动过头了,只呆呆地看着他,眼中并无焦距。他不满,掐着她的下颚隐隐用力。

  “你最先求救的应是我,而非白棋。”无论是困险还是救助,她第一个想到的人应该也只能是他。

  距离较近的尚书豪脸色剧变,什么白棋?尚书豪的脑海突然掠过一个人,细细的眼睛瞪得老大,当今身边的带刀侍卫不就叫白棋吗?听闻此人手段狠辣,杀人如麻……

  众人皆未明,尚书豪已屁滚尿流地跪下,眼中再无醉意:“请……请……请大人恕罪!”他一脸惶恐,能让白棋屈身的,不过寥寥几人!

  尚书豪再聪慧也料想不到那景公子会是当今皇上。

  萧瑾谦没有理会众人的惊乱。抚着那失神落魄的脸,深邃的目光漫起久违的痴迷。

  两年前,刚满15岁的白雅尚带婴儿肥,一身凝脂配上那张稚嫩的脸不足以予人惊艳之感,那时候让他在意的,是她眼中对他全然的信赖与不自知的爱慕。她的聪颖与纯净乃意外之喜,却如世间最醇香的琼露,让他上瘾,甚至忍不住细细品尝。

  彼时她年纪尚小,他唯恐吓着她,而他擅于伪装,只是娇躯在旁又适逢上清诀瓶颈,难免情不自禁暴露本性。

  果然,她生了惧意,惧他无时无刻的掌控与愈发急切的欲念,后以枣暗示。

  因为他莅临高位,她的心开始踟蹰不决,甚至不信任他。而他懂她,一旦萌生了某种念头,百般揣测,固执己见,唯有事实能让她回头。

  两年前,他适逢卡在上清诀第九层瓶颈,想将她禁锢与揉弄的念头一天比一天浓烈,唯恐失控,于是,他撒下巨网,让她“成功”逃离。

  他予她两年“没有”他的日子。既为了保护她,又为了给她所谓的安全感。要知道,他的母后正因为厌恶萧庆昱浓烈、扭曲而贪得无厌的占有欲才心生叛意。

  她曾说,在她们那个世界,女子十八岁方成年,他想要给她三年,只是两年过去了,上清诀也圆满了,他却等不及,也不想等,于是催动了体内的相思。

  “原来景公子与周小姐竟是相识的,真是……天大的缘分啊。”尚书豪笑得有些牵强,整个人似刚从水里捞出来,汗意满襟。此时此刻,便连尚芊芊也察觉到自己的父亲异样,半声不敢吭。

  “若我是尚大人,此时便不会开这个口。”萧瑾谦终于垂下他那高贵的头颅,冷漠道:“不然……极有可能见不到明天的日头。”

  尚书豪知道坏事了,佝偻着身子道:“大人饶命啊!下官……下官这是不知者无罪啊!”其余的人看了,面面相觑,见尚书豪的神色尤为惨烈,遂纷纷跪着。

  萧瑾谦安抚着怀里的人,轻巧地将她抱起径自往外走,不知何时,尚府门外拐角处停着一辆寻常的马车。

  白雅攥住他的衣袖,咬了咬唇:“他们……”

  “死不了。”萧瑾谦轻声道,她在意的人不多,死了就真的毫无牵挂了,这种事在他没把握真正捉住她之前他不会做。

  白雅悄悄地松了一口气,然而思及他不知道要将自己带往何处,又忍不住心里惴惴。

  留在原地的尚书豪一脸心悸,见白棋停刑了,舔着脸问:“公子,这……”

  白棋冷声道:“尚大人还是唤我一声白大人吧。”随着他一声招呼,院子里突然出现几个黑衣人,麻利地将玉竹等人带走。

  原本尚书豪也只是猜测,这下可确定了,想到自己之前所为,觉得脑袋发凉:“白大人,臣罪该万死!”同样跪着的众人不明所以,这景公子的随行者什么时候成白大人了?还有那景公子与他们老爷将纳的妾又有何干系?莫不是两人还是相好不成?

  尚芊芊死死地咬着自己的唇,碍于尚书豪刚刚的厉声呵斥,不敢贸然开口。

  白棋面无表情道:“你确实该死,便是在阳安城,除了主子无人敢说小姐半句,尚大人这一出逼良为娼,可谓犯了主子的大忌,好自为之。”说罢,再不理会,余下众人哀嚎一片。

  主子?尚书豪脸色刷白,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见白棋走了,尚子涵忙起身问:“ 父亲!这白大人还有那景公子究竟是何身份,竟如此猖狂?”

  尚芊芊趁机尖声道:“父亲,这周梨留不得!”

  尚大人一巴掌将尚芊芊打倒在地,怒不可遏:“闭嘴!孽障!孽障!因为你们,整个尚家都要完了!完了!”

  “啊!”

  尚芊芊显然没料到尚大人会突然动粗,这还是第一次。

  尚夫人忙扑到尚芊芊身旁,将她扶起身,边哭边埋怨:“好端端的,整你女儿作甚?那两人便让你如此忌惮?竟连亲女都不顾?”

  尚书豪被气坏了,若不是她们,那什么周梨又怎么会出现在府中,遂指着薛芳菲等人骂道:“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那……那可是……”竟一口气未提上来,晕了过去。

  于是,整个尚府又一阵兵荒马乱……

  白雅缩在萧瑾谦的怀里,一开始身体是紧绷的,后来马车晃着晃着人也跟着放松下来,她仰了仰头,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起先她还有些害怕,害怕过后便冷静,她相信他不会要玉竹等人的性命。这么一想,因为他的手下留情,内心竟有几分愉悦,原来潜意识里她知道他不会伤害她,而她仍思慕着他,忘都忘不了。

  那么,他生气了吗?

  他应该生气的,换做她,她也生气……

  “还逃吗?”萧瑾谦帮她理了理头发,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让人听不出情绪。

  白雅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萧瑾谦瞧了,眼眸愈发沉凝。

  “我们这是去哪?”白雅岔开话题,看着随马车微晃的帘子。

  “回宫。”

  白雅一愣,看着那双纤长有力的手,思绪忍不住飞离。

  对了,已经两年了,他的后宫该有许多妃嫔才是……她猛然想起自己离开的初衷,鬼使神差,将手缓缓抽离。

  萧瑾谦凤眼微眯,将那双梦里出现过无数次的手再次握在手里,像一条紧实的铁链,然后一寸一寸地挪到自己唇边,印下一个吻,像打上某种烙印。

  他似乎格外喜欢吻自己的手指,白雅手指微弯,想躲离那奇怪的热气。

  “可是,哥哥,我想回卫国公府。”她垂着头呢喃。她还没做好准备,没做好面对他妻妾的准备。

  萧瑾谦猛然将她扯回自己怀里,额头抵住她的美人尖,眼中似携了飓风,一字一句清晰可辨:“小雅,这声哥哥你喜欢便唤,但你该清楚,我要的从来不是你兄长的身份。”她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份,之所以说回卫国公府,不过是为了远离他,这是他至今无法容忍的。

  白雅嘴唇微动,神色有些茫然:“你是皇上,后宫佳丽三千,何苦执着于我一个?”男人的执着很多时候是因为求而不得,得了,也就不新鲜了。

  萧瑾谦静默地看着她,眼中带了点陌生。她从来如此,自以为了解他,却从不相信他。

  “白雅,你从不肯相信我,甚至自以为是地将我推开,你的清高、坚持,甚至是痛苦,不过是自怜自艾。”

  他从来犀利,却极少对她。

  “你的宠爱,我要不起。文世洳与白源、你的父皇与你的母后,她们便是证明,如此为何要在一起?”成为一个金丝雀,被关在华丽的宫墙里,最后连最为珍贵的情爱都没了,这种日子带来了只有回忆与绝望。况且,拦在她们面前的,还有那稀薄却注定的血缘。

  “她们是她们,你是你,我亦是我,如何能一样,你便为了这个要与我断情?白雅,你可笑不可笑。”萧瑾谦气急而笑,为她的残忍。

  “可笑吗?”她垂着头,像固执的海鸟,在迷茫的大海中寻找自己的映像。他说得对极了,她自私残忍还幼稚。然而,她所有的自以为或努力,都抵不过胸膛愈发灼热与因他而凌乱的心,那是这两年没有过的。

  她忍不住动摇,如果试一试,会如何?最坏不过落得一个心灰意冷或死,她孑然一身,似乎没什么好惧,也没什么好牵挂……

  终于,她似自省够了,暗自鼓起勇气,凭着一点点微风,欲展翅试飞,哪怕翅膀已经被自己的愚钝弄得遍体鳞伤。

  那么,风会垂怜她吗?

  “如果……”

  白雅颤颤抬眸,眼底带着稀薄的亮光:“如果我们没有子嗣,你,还会要我吗?”

  说着她忍不住舔了舔唇,不敢直视他的眼瞳,难堪而别扭:“我只要你一个,你也只能有我一个吗?”

  “如果你有旁的妃子,我可能会嫉妒得发狂……”

第102章 如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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