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我一柄剑

  蒋明心摸着那把剔骨小尖刀,蒋明月的刀具不知用什么金属制成,说是外面铁匠打的,她瞧着也不似铁,通体银白,刀柄适手,刃锋尖锐,削铁如泥,分明比蒋沛如藏在床底柜子里的剑还要好上两分,是蒋明月从不离身的东西。

  蒋明心拿布条将它包好,想到生死未卜的蒋明月,扯了一下嘴角,想笑笑却毫无力气,把刀塞进了枕头底下,倒在床上发呆。

  门外有人敲门,五福身上背了个包裹,天刚擦黑,见他那架势又是要赶路了。

  果不其然,五福说道:“心儿小姐,我刚接到消息,又有刺客从京城赶来,此地不宜久留,我们早些走为上。”

  蒋明心往他身后看了一眼,五福只一人,心里一时间有些落寞,“我娘还没回来?”

  蒋沛如已经出门六日,到如今也没找回失踪的蒋明月。

  五福说道:“我先护送心儿小姐上京,蒋夫人武功高强,我让几个属下也跟着夫人去找人了,不会有事。”

  蒋明心抬眼看他,五福年近三十,精明干练,说话做事面面俱到,想从他平静的神色上看出什么端倪简直是痴人说梦。

  蒋明心咬了咬牙,荀熙把那块玉佩给了蒋沛如之后,蒋沛如就已经信了八分,如今危急关头,蒋沛如两头脱不开身,便嘱托了五福照顾她上京城,“我也要回去找我娘,还有明月。”

  蒋明心一边说着,收拾了一下行李,把枕头下的尖刀带上。

  五福愣了一下,小姑娘恐慌了数日的心绪终于掩饰不住,看着她气急败坏地就要往外冲,一直波澜不惊的脸色终于显得有些无奈,拦住她说道:“心儿小姐,我相信蒋夫人与月儿小姐吉人有天相,都不会有事的。”

  五福放软了声音宽慰她,“我们先走一步,人多了目标太大,反倒容易给藏在暗处的蒋夫人与月儿小姐添麻烦。”

  蒋明心猛然抬头盯着他,握紧了手中的刀,“我们在桃花镇好好过了十多年,与人无仇无怨,谁要一而再再而三地来杀我们?!”

  泥人也有三分火气,蒋明心这几日的心情糟透了,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她这本来就不爱动的脑袋瓜都要烧焦。

  五福说道:“蒋夫人曾牵扯进十五年前的杏林之乱,或许上面的人是冲着她去的,只是两位小姐年幼,蒋夫人即便想要脱身,如今也要顾及两位小姐。”

  蒋明心抿了一下唇,忽然向五福拍出一掌,用尽自己全部功力。

  掌风吹起,劲力凌厉生风,饶是五福也心中一惊,连忙退身躲散,不想蒋明心却紧追不舍,敌退她进,势要击败他。

  五福两步退到走廊,身后就是墙壁,已经无路可退,只得出手格挡蒋明心的一掌。

  蒋明心也不避,和他一掌相对,内力汹涌而出,劲风将两人衣袍吹得猎猎作响,随后倒退出数步,绊到了身后的门槛,差点一脑袋朝地上磕倒。

  五福及时扶住了她,让她站稳,“心儿小姐。”

  蒋明心脸色一阵白一阵红,内力反震引得全身气血涌动,浑身不适,调息了数息之后才重新睁开眼。

  五福伸手抵住她的后背,助她运气,“心儿小姐,你没事吧。”

  蒋明心抬头看了他一眼,五福对上她全力一掌也丝毫没有受伤,她的三脚猫功夫果然连个仆人都打不过,还谈什么与蒋沛如并肩作战,顿时有些气馁。

  五福见她脑袋耷拉下去,想了片刻,也猜中了蒋明心在懊恼什么,关上房门,带她下楼离开,“小姐平安对蒋夫人来说就是最好的事。”

  蒋明心扯了一下嘴角,翻身上马,心中郁结。

  五福说道:“心儿小姐的内功身手已属上乘,只是对战经验太少,小姐才会显得力不从心。打架时瞬息万变,有经验的武林老手若是与一个毫无经验的绝世高手对战,也不是没有获胜的机率。”

  蒋明心转头看他,打量五福的身形,内外兼修的习武之人身形体态通常极为匀称,一个个都是衣服架子。五福内功深不可测,呼吸绵长,行走之间听不见脚步声,显然是个高手,“你有多高?”

  五福转头看她,迟疑了一会儿,才说道:“一般般的高。”

  蒋明心笑了一声,这人还挺谦虚,随即低头看着手中的尖刀,来回抚摸了一阵,朝他伸手,“给我一柄剑。”

  五福没有多话,给了她一柄长剑,虽然不是削铁如泥的宝剑,足也够用。

  蒋明心将剑挂在腰上,把尖刀绑上小腿,在蒋明月手中切菜砍肉的小尖刀或许要沦为了杀人利器。

  蒋明心低着头,缓缓吐出一口气,重新收拾了心情。她不爱做菜,只爱吃佳肴,不喜欢杀人,但爱武功。只是外人都欺负到头上来了,想要拿她们的性命,她也只能做出应对。

  蒋明心抬头看着漆黑的夜幕,黑暗里藏着无尽的危险,一双双眼睛里折射出来的冷光如狼似虎,想要把她拆骨剔肉一般吞吃殆尽。

  蒋明心说道:“杀了他们。”

  五福疑惑地看着她。

  蒋明心道:“去埋伏,杀了他们。”

  *

  悠悠芦苇荡,草长得比人高。渔夫划着小船在其中穿梭,提起水底的鱼笼,今年鱼蟹肥美,回回都是丰收。

  随同渔夫一齐来收笼的是他八岁大的小儿子,小孩调皮,在船两头四处跑,爱往水草里摸鱼,伸手下去抽出一手淤泥,带出一根脏兮兮的发带。

  小孩用水洗了洗,发带上有绣花,布料虽是一般的棉布,但添了几处云纹刺绣之后也显得精致起来,没有破损,洗一洗还能用,开心地对着渔夫说道:“爹,看我捡到了什么?这个发带好好看,我们拿回去送给娘亲。”

  渔夫走过来接了,也满意这条捡来的发带,点了点头,想起家里任劳任怨的娘子,糙汉子难免也有些脸色微红,“再收两笼,把最肥的鱼蟹留两只带回家,让你娘做菜。”

  小孩点点头,兴奋地跑去收鱼笼,嗅了嗅鼻子,“爹,你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

  小孩皱眉道:“真难闻。”

  渔夫拿撑船的竹杆拨开就近的芦苇丛,地里不时会有些野鱼野鸭死在里面,腐烂了就发出了这种臭味,水里一些食腐的虾蟹就会聚过去吃东西。

  渔夫撑着船靠近芦苇,翻了一下茂密的芦苇荡,杂乱的草丛里赫然出现一只泡胀了的脚,整个人眼前一黑,差点吓晕过去,一屁股摔进水里。

  小孩大叫一声,两腿发软,吓坏了后也不忘伸手去救爹爹,“爹,快上来,快上来……”

  渔夫狼狈地爬上船,手都还在发抖,抓了两次才抓稳了竹杆,脸色惨白地叫道:“死人了……死人了!”

  桃花镇上向来太平安康,芦苇荡里发现死尸的消息传到衙门,捕快们火急火燎地被县太爷支使过来捞尸。

  众人捂着鼻子把尸体抬上岸,已经在水里泡了不知多久,整个尸体都泡胀开了,比寻常人大了一圈,皮肤惨白,四肢粗肿,面目早已经辨认不清,只是穿着一身裙子,是个女人。

  就连仵作都不愿接手这样的尸体,抬回衙门停尸间,粗粗查阅了一下,奈何尸体腐烂变形太过严重,根本搜不到线索,捂着鼻子出了停尸间,“是个女人,死了十天半月左右,年龄应该在十二到二十,让太爷去查查哪里有人失踪,这尸体根本没法看。”

  仵作甩袖离开。这些日子也不曾接到有人报案,捕快们接了县太爷调令,又匆匆出门寻找何处有失踪人口。

  县衙门口围了里三层外三层看热闹的百姓,叽叽喳喳地不断议论,“谁家出事了?没听说过哪里有人失踪。”

  “会不会是外地人,那尸体都泡成那副模样了,死了肯定不止一两天,要是本地人早就报案了。”

  “有道理,听说是个女人,还很年轻,可惜了。”

  “是掉水里淹死的吗?怎么会跑到芦苇荡里面去了。”

  “这可难说,谁知道她怎么进去的,那片芦苇附近没船,难不成要飞进去?要么就是有人把船划走了。”

  “你可别吓我,如果镇上有杀人犯,我晚上睡觉都睡不安稳。”

  “多加把锁。”

  又是一阵喧哗声,几个捕快护送着吓坏了的渔夫父子两人进了衙门,两人是报案者,需要核实口供。

  渔夫把小孩打发到匆匆赶来的孩子他妈怀里,浑身颤抖,显然还心有余悸,身上湿漉漉的衣服都无心去换洗,懊恼地说道:“我们只是去收鱼笼,闻到芦苇荡里有股臭味,过去扒开一看,一下就看见尸体了。”

  渔夫说道:“那片地方也不止我会去,问问老张他们,我两天前就闻到过味道了,只是没在意,以为是野鸭,没想到这味道越来越重,这才去瞧了一眼。”

  渔夫一边说着,猛然想到了什么,从怀里把那根发带丢出来,脸色铁青的说道:“这个……这个也是我捡的,是不是那个死人的?呸,晦气,晦气!”

  站在人群之中的蒋沛如顿时如被当头一击,头晕目眩,脸色惨白。

给我一柄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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