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心头一击

  纳兰翎眼疾手快, 在那姑娘伤心呼喊时,抽出孔雀鞭将她身子环住, 轻轻一拉,避免了剑芒的波及。

  “师父, 这闲事我今天管了。”说罢她身影如蛇穿梭而去, 眨眼功夫, 那几人甚至没看清她出手,便都被一股掌风震倒在地。

  “哪来臭…丫头…”话音未落, 其中一人发现纳兰翎是蓝瞳,顿时变了脸色, “别打了,蓝瞳送上门了, 还抢什么秘籍。”

  纳兰翎本不想惹事,可那妇人无辜被牵累,看样子已是奄奄一息,命将休矣。江湖纷争,祸及普通老百姓实属不该,这些人动手不顾妇人和那姑娘死活。若不出手,那姑娘下场定也会如她娘亲那般。

  “本姑娘今天在此,想喝血?看你们有没有那个本事。”纳兰翎收起孔雀鞭, 转身对那姑娘说, “你站我师父旁边去。”

  那姑娘泪眼婆娑,还陷在妇人受难的悲痛中,自己也未见过这等血腥场面, 当即吓得后退几步。

  原本争夺所谓“秘籍”的几人,停息了争斗,转而向纳兰翎攻来。纳兰翎冷笑一声,侧闪而过,一掌横劈而去,击中一人腹部,她在几人之间游刃有余,没有急于出手,反而周旋了好一会。

  凌钰见她分明就是故意玩玩,若要出手这些人毫无还击之力,她无奈地摇头,说道:“翎儿,别玩了。”

  纳兰翎听到凌钰之言,转而瞬身避开一剑,站着飞掌,落臂,“砰”“噼里啪啦”,瞬间那些人都被打趴在了地上,怀里的秘籍也落了下来。

  那人刚想去捡,纳兰翎一脚踩住,他吓得抱头缩了回去。

  “滚!”她一声厉喝,那些人被打得不敢还手,更不敢多言,只得灰溜溜地逃开了,都是三教九流之辈,在江湖中连门派和名号都没有,竟也敢争夺这四大秘术。

  翻开那所谓的“阎火千尊”,不过是胡编乱造的武功心法,纳兰翎随便翻了翻,便将其撕得粉碎,“看来有人要让武林大乱,这种骗孩子的把戏,竟也有人相信,简直可笑至极。”

  “是非难测,我们走吧。”凌钰拉了拉马缰,茶棚那姑娘却拖着纳兰翎,目光似水,楚楚可怜,“我,我没地方去,你们能带着我吗?”

  “你把你娘葬了回家去吧,我们只是路过,带不了你,告辞。”纳兰翎刚想转身,却见那姑娘跪了下来,“娘亲死了,我无家可归,日后也不知该做什么,姑娘救了我,恩同再造,求姑娘收留我,我可以给你们做当牛做马。”

  “本姑娘不需要丫鬟,我和师父还有要事,你还是去投奔亲友吧。”纳兰翎塞了一包银子到她手里,快步上马,“师父,快走。”

  纳兰翎逃命似地策马而去,凌钰轻笑紧随其后。

  “驾~~”纳兰翎头也不回地驱马前行,跑了好一会,才缓下来,她悄悄回头瞄了一眼,“那姑娘没追来吧。”

  “没有。”

  纳兰翎长舒一口气,她最怕遇到这种麻烦与纠缠,她可不想与凌钰的独处,被外人破坏。她的善心只用在必要的时候,绝不会滥用同情心。

  “你倒是招人。”凌钰轻喃一句,纳兰翎却没听见。

  此行要去的地方是钟山郡,当年四国大战,在正邑快要失守时,凌钰下了一道撤离的命令,命当时的羽皇也就是自己的亲弟凌长安,携重臣御林军退至钟山郡,自己开城迎敌。

  此后冀国封疆称帝,废除了羽国的国号和羽皇之名,封其为钟灵王。钟山郡依山傍水,城池傍山而立,一池洺河隔开了钟山郡与外城之路。

  每日辰时开城,亥时锁封城,只出不进。吊桥横跨洺河,河水奔腾不息与盈江之水相连,入城须从吊桥踏过,经过严格盘查方可进城。

  城楼上“钟山郡”三个人赫然映入眼帘,凌钰许久没有回过这里,幼年时,她时常来此,避开朝堂纷争,后来父皇赋予重任,她便再也没来过这里。

  “我听长安说,你们姐弟俩小时候最爱来此,城里风景秀丽,夜不闭户,没有纷争,是整个羽国最僻静最安逸的地方。”

  “嗯,是很久了。”城墙上的一砖一瓦,就连钟山郡三个石雕刻字都是她后来亲自下命打造,羽国的故土,到处都是她的心血。

  城门下,多了许多岗哨。盘查二人时,并未认出凌钰,这些年轻的哨兵哪里见过长公主的真容,多半都是父辈兄长那里听说而来。

  进城后,一路太平,百姓一如寻常的为生计奔走,孩童刚从学堂出来,在街头巷尾嬉笑。只是街头多出不少暗卫,那些人虽然身穿寻常百姓衣服,却是警惕万分,藏在腰间的佩剑,隐隐透着锋芒。

  “看来有大人物到此。”纳兰翎话音刚落,便听得不远处有人斗殴,不多会便被府衙拿下。

  那些人训练有素,看似分散实则戒备森严,钟山郡是个太平之地,曾经的战火为未荼毒这里,怎会出现斗殴之事,恐怕又是出现了江湖人,在抢那些所谓的假秘籍。

  两人稍作停留,便向王府走去。这几日的辗转,似有故地重游之感,弟弟凌长安亦是多年未见。

  王府戒备森严,府兵加卫兵十二人,门前三巡,交替而行,标准的宫廷巡逻法。

  莫非是小皇帝微服私巡来了?凌钰心念。

  刚至王府,便听得侍卫长林士贤飞奔而来,“翎姑娘,你怎会来此?”

  “我带故人到此一游,王爷呢?”

  “王爷外出未归,属下这就派人去寻。”王府之人多半与纳兰翎相熟,林士贤也不例外,他瞧见纳兰翎身后那高挑仙逸的身影,以为是哪位境外高人,“这位是?”

  凌钰悠悠转身,抬眸之际,其静若何,霜冷长河。她掀开披风兜帽,樱雪无双,即使青丝鬓白,亦是倾国倾城。

  林士贤曾是大内侍卫,怎会不认识当年叱咤风云的长公主,他哆嗦地说不出话,言语激昂怕无礼,礼数不当怕有失分寸,竟是站立许久,不知作何反应。

  “你傻了?”纳兰翎晃了晃手,林士贤刚想跪下,凌钰的身影便从他身前飘过,“不必多礼。”

  这冷冷之音透着初冬的寒气,曾经她令人胆寒,如今依旧令人望而生畏。

  凌长安酷爱花鸟,园内怪石嶙峋,假山凉亭里,总能见到几只奇异之鸟,偶见孔雀开屏也不足为奇,更有白鹤亮翅,宛如闯入了百鸟林,像极了境外之地。

  “长宁,我想带你看个东西。”纳兰翎神神秘秘,娇羞的模样像极了开在园境里的花儿,含苞待放后,便是姹紫嫣红。

  “什么?”

  “你来就知道了嘛。”纳兰翎在王府行走自如,她熟稔地穿过前堂,来到后院厢房,那是她专属的房间,早年便在此住过,凌长安一直为她保留着。

  “等下。”

  凌钰见她故弄玄虚,挑眉问道:“你到底是在准备惊喜还是惊吓?”

  “啊?”纳兰翎忽然没了底气,“应该算惊喜吧?”

  “哦?”

  “你可别笑我,我本来就不是什么大家闺秀,不若一般大小姐有才气。”纳兰翎说着越发没了信心,但若捂着不给看,岂不是浪费了早年自己的心血?

  罢了罢了,丢脸就丢脸一点,再怎么样也是心意。

  “到底给我看什么?”

  凌钰随纳兰翎走到厢房内,她遮遮掩掩地拿了一卷画轴出来。

  “怎么?你收集了大师手笔?”凌钰早年喜欢收集古玩字画,长宁府珍藏了不少宝物,见这卷轴,便以为纳兰翎准备了名画送给自己。

  “不能算名画,但定是世间独无二的。”纳兰翎面若桃花,余热未消,凌钰见她表情怪异,反倒心生好奇。

  她拉开封线,打开卷轴,突然噗嗤笑出声。凌钰从来没这般被逗笑过,看到画中人实在没忍住。

  本该是美艳动人,窈窕身姿,回眸一笑生百媚,这画中女子却是眼神犀利,那惊鸿一瞥,眼珠歪斜,破坏了整体美感,更有种东施效颦的丑态。

  “这是我?”凌钰笑意不减,这一幕俨然是两人初见场景,桃树上那幼小的身影正是当年的纳兰翎,她站在树上俯瞰凌钰,便是这样的视角。

  “不像吗?笑成这样。”纳兰翎耸耸肩,“小时候,我就不喜欢学琴棋书画,偶尔倒喜欢看看书,可长安的府里连你一张画像都没,我只得自己凭着儿时记忆,画了下来。”

  凌钰唇角含笑,“原来我回眸一瞥,这般丑。”

  “胡说,若非你那次回眸,怎会有现在的我们。这是我第一次画,你就别笑了嘛,明明都描好了,不知怎么眼珠点歪了。”

  “我当年才十八,也没这般胖吧?”这画里的女子怎么看都有些肿,但那身烟罗紫镂衫,纳兰翎竟会记得这般清楚,就连腰间那块血玲珑的皇家玉佩,都清晰地画出。

  “还给我,我自己留着,你觉得丑,我可喜欢得紧。”纳兰翎伸手去拿,凌钰却拎起卷轴巧妙避开,纳兰翎扑在她后背,凌钰抖然回眸,明眸皓齿,微扬的笑意,绽出世间最美的弧度。

  “我的样子在你心里,而非笔下,好看与否,又有何重要的?”

  纳兰翎枕着她肩头,“长宁,你不是在哄我吧?”

  “这么难看的画,我确实说不出违心的赞美之言。”凌钰话里听似嫌弃,眼神却总落在桃树上幼小的身影,谁曾想过那个八岁的女孩,如今能够这样站在自己身边。

  “给人当头棒喝,再喂颗糖,吃完再给一棒,接下来是不是又该喂糖了?”纳兰翎一脸期待测望她,无论任何角度,都无法言说凌钰的美,随时令人沉迷。

  鬓发落在她鼻尖,痒痒的,心里阵阵悸动,让她开始想入非非。

  凌钰淡而笑之,“没有。”

  想要得寸进尺,她偏不如其所愿。

  纳兰翎丧了一口气,“小气。”

  “翎儿!姐姐!”

  凌长安的声音由远及近而来,他小跑而至,见到凌钰激动地下跪,“姐姐~姐姐~”

  “起来吧,你是一方之王,怎能说跪就跪。”凌钰虽平和,眼中的欣喜却是遮掩不住,凌长安俊美无双的脸,与凌钰有几分相像,早年因为这张脸,纳兰翎总忍不住地会多看几眼。

  凌长安笑着起身,转而看向纳兰翎,他惊喜更甚,心底的思念和激动难以遮掩,他一把抱住纳兰翎,说道:“翎儿!我好想你,你没事太好了。”

  纳兰翎身体不由自主地一紧,头微微后仰,避开他的靠近,转眸却见凌钰脸色瞬变,好似晴空万里,忽而乌云密布,低沉地令人窒息。

第69章 心头一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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