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偶遇

　　还有什么样的遭遇能比撞上你还没做好心理准备去见面的人更加尴尬的呢？赫敏知道自己僵硬的面庞看上去一定很傻，但更让她惊慌的是她居然一眼就认出了佐伊的背影，在周围眼花缭乱的背景之中，在无数奇装异服的巫师之中，她只是抬起头来，觉得那背影有点眼熟，就脱口而出罢了。但赫敏明白，她的直觉是正确的。

　　“怎么了，赫敏？”哈利之前在和罗恩讲话，他们一路逛下来，兜里装满了奋战的成果，罗恩口袋空空，哈利最后帮他付了一架多功能望远镜的钱，为了打消罗恩的多心，他告诉他这就当做他的圣诞礼物了。“西格尔也在这里？你不是说她不喜欢魁地奇么？”

　　赫敏默默地点头，指了指面前转身过来的女孩。她也就是瞧准了佐伊肯定不会来看世界杯，才会轻松地答应韦斯莱家的邀请，因为她也想做些能放松身心的活动，而不是整个暑假都待在室内冥思苦想，那样下去她会疯掉的。

　　她是不是瘦了一点？有没有好好吃饭？赫敏不自觉地偷偷把视线放在佐伊身上。要知道她们一个假期都没有互相写过一封信，她完全不知道佐伊这段时间的情况，不知道她在哪儿，不知道她做了些什么，不知道她的心情如何，这是自从她成为佐伊的朋友之后从未发生过的，即使是第一年的暑假，她们好歹也互相交换过一些对学业看法的信件。

　　保持距离吧。这是当初她对佐伊所说的话，她以为这样做就可以让心情冷静下来，就可以更理智、更自然地去思考一切，她便可以看清这心情的真容，也是对它的一次考验。如果在时间的洗礼下，她不再因为佐伊的种种而心动、而辗转反侧，那就证明这确实只是鲁莽的冲动。

　　事实上她也确实没有每时每刻都去想佐伊，虽然有时会因为之前发生的事情感到痛苦，对发生的那些事是否有更好解释的思考，以及对于伤了佐伊的心这件事感到强烈的负罪感，但赫敏确实是觉得自己走出来了，她悄悄写了几封信，但无一例外都没有发出去，而是压在抽屉最里面，她把写信当做是对自己情感的一次梳理，每当写完一次信，她就像是从深沉的隧道中走出来了，风和暖阳的感觉很舒服。

　　只要再过一段时间，就一定可以恢复过去的时间，一定是可以的。所以即使她因为和金妮的对话，得到了金妮的建议，她却发现自己在抗拒去思考，不是害怕佐伊会离开她，而是压根找不到实感，她们只是作为朋友，而不是更进一步的什么关系。赫敏察觉了自己的卑鄙，她不想要和佐伊分开，但她只想要将这份感情局限在友谊上，她还不想打开潘多拉的盒子。

　　即使她想了无数次，想了那么多东西，觉得自己已经快要做好准备了，她当然还不想遇到另一个当事人，她隐隐害怕，现在见到佐伊，如果她依旧用那双盛满情意的眼睛看着她，那些她之前坚持的一切，就会像遭到重击的玻璃一样碎成片片，而且再也无法拾起。

　　但现在最糟糕的情况却在她面前发生了，赫敏发现一个假期没见面、没交流的直接后果就是她根本无法把视线从佐伊身上挪开，而且头脑一片空白，既不能按照平时的态度打招呼，也做不到逃跑，整个人就像是被钉在原地，动弹不得。

　　她注意到那个人转过身来，却不再像过去那样先看向她，也不再温和地对她笑。赫敏感到失落和打击，但她知道这不能怪任何人，因为保持距离是她提出来的解决方式，而且是她率先抬脚走开的，即使佐伊还在生她的气，也是理所当然。

　　“波特，能在这里看到你们真让我意外。”赫敏一惊，要知道平时佐伊可是从来都将哈利当做是背景板或是空气，从来不曾将注意力放在他身上。这还算是好的，在更早之前，哪怕哈利出现在她半径两米之内，她都会摆出一张很不满意的脸来，活像是哈利污染了她周围的空气。只是当赫敏说破了哈利的过去，她既拉不下脸去表示友善，也做不到继续用敌意的态度去对待哈利，就只能无视他。

　　哈利大概也吓了一跳，过了许久才反应过来佐伊是在跟他说话，自己那听了无数次的姓氏的读音，从这个女孩嘴里吐出来的瞬间，却让他觉得在说另一个词，罗恩也张大了嘴，作为三人组的其中一个，他对于佐伊的态度如何也很清楚。

　　“你们买的这一大堆破烂，和你们的身份真是相称。”德拉科的语气出人意料地没有带上多大的敌意，虽然话语中还是有着往日的埋汰，却只是在陈述这句话而已，并没有任何挑衅的意思。自从去年他终于在魁地奇上赢了哈利，他那傲慢的性子就收敛得多了。

　　“你也没好到哪儿去，马尔福。”罗恩没好气地说道，这倒是真的，德拉科也买了不少纪念品，身上的物件可没比哈利他们少多少，他说这话一点说服力都没有。

　　“你就指望着你爸爸搭巴格曼的顺风车吧，韦斯莱。要知道凭你们家的收入，就算要拿到最普通的票，也要费一番功夫不是么，你们家的血统简直就像是地精繁殖。”哈利拉住了罗恩的胳膊，警告地说，“马尔福，如果你只是来找事的，我们可不介意修理你一顿。”

　　德拉科淡淡地哼了一声，他之所以会说后面那句话，是因为面子上过不去，有些恼羞成怒罢了。“男生果然都只有靠拳头来表达彼此的心情么。”佐伊的态度倒是很平淡，“反正都是些不大不小的过节，不如就这么握个手揭过如何？”让在场每个人都惊讶不已的是，她率先伸出手来。

　　“咦、咦？！”哈利觉得就算是他面前的西格尔突然摇身一变变成皮皮鬼（以喜爱做坏事闻名的霍格沃兹幽灵）告诉他这只是个恶作剧，也比他真的认识到西格尔正在对他释放善意来得更容易接受，因为佐伊伸出的手是对着他的，而她的眼睛也很明显是看着他，

　　他迷迷糊糊地和佐伊握了握手，就连德拉科都对这个状况摸不着头脑，“以后就让我们和平共处吧，波特。既然我们有幸成为同学，为什么不让关系不那么紧张呢？”他望着那海蓝色的眼睛，亮眼得仿佛要迷惑他的心智一样，让他压在喉咙处的“这不都是因为你讨厌我么”说不出来。

　　“毕竟你可是被选上的人啊，波特。或许你天生就是不一样的。”哈利被她这句细微到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话说得呆住了。他不明白为什么西格尔会这么对他说，但这绝对不是随口说出的，“你知道些什么？”他迫切地问，可对方却没有回答他，而是向后退了退。

　　“我们走吗，德拉科？卢修斯先生也快要等不及了。”她又走回之前站着的地方，对着德拉科说道。德拉科呆呆地应了一声。

　　“等、等等！”赫敏终于忍不住开口了，她的心跳飞快，心脏就快要爆裂似的，传来一阵阵撕裂般的刺痛，就连呼吸都会牵扯到这无形的伤口。佐伊从相遇开始，一次也没有把注意力放在她身上过，别说只是保持距离了，就像是她完全不存在一样，对她的存在视而不见。

　　即使罗恩也没有被佐伊放在眼中，可赫敏根本就不在意谁和她一样被忽视了，她在意的只是自己也成为了对佐伊来说的“陌生人”，那些只是过眼云烟的角色，佐伊用她最严酷的态度告诉了赫敏何谓“保持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