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小精灵遇害事件（上）
迅速吃过晚饭，佐伊和卢娜离开礼堂，却没往拉文克劳塔楼的方向去，而是顺着礼堂一侧的小门下到地下室，就在和赫奇帕奇休息室一层的方向。岔开另一边的走道，两面的墙上挂着好些“美味的”画像，因为它们大多都是吃的，火把把两个人的影子拉得长长的，她们在一张画着盛满水果的巨大银碗的画像前见到了赫敏。
“你动作真快，赫敏。”卢娜轻快地道。“这事情让我很焦虑，如果不是担心头脑没有能量转不过来，我连晚饭都吃不下。”赫敏向两人点点头，她伸手挠了挠画像里那只绿色的大梨子，梨子居然蠕动着笑起来，接着它变成了一个绿色的门把手。
赫敏拉动门把手，她们走进了一间很大的房间，它看上去就和礼堂一般宽敞，天花板修得很高，房间里有不少长台子，上面摆着铜锅、铜盆以及各种餐具，角落里整齐地堆放着一些可以放置的食材，另一边则是砖砌的大壁炉。
“哇！这看上去真壮观。”卢娜赞叹道，在她面前数十个小精灵有条不紊地工作着，它们有的在洗菜台前清洗材料、有的在架着火的锅子旁边走来走去、还有小精灵端着一大盘子堆得满满的果酱馅饼，把它们分别放置在四张很长的桌子上，神奇的是，这些甜点刚放在桌上，就立马消失了。而这些桌子的布置看上去十分眼熟。
“拉文克劳的桌子在那边，佐伊。”卢娜小声道，指了指四张桌子之中的一张，她看上去有些可惜，“早知道今天的甜点是果酱馅饼我们就应该等晚餐时间彻底结束之后再出发的。”
“啊，各位小姐。不知您们光临这里有什么需要呢？”这种尖利的嗓音只可能出自一个家养小精灵，它们的声音辨析度非常高。一个身上裹着亚麻色围巾的家养小精灵小跑着到三人面前鞠了一躬，“非常抱歉，请您们三位再等上一小会儿，等我们供应完点心，还差一些果酱馅饼没有送上去。”
“没关系，请不用在意我们。我们是来找克罗克的，请问它在吗？”赫敏好声好气地问道，那小精灵微微睁大眼，但它几乎没有思考，便指了指厨房的另一边。“在那边，克罗克先生在那边，它之前说过今天会来客人，我们马上就去做准备。”
赫敏还来不及说不用，它就一溜烟跑走了。“动作可真够灵活的……不过我还是第一次听到有小精灵会称呼同胞为‘先生’呢。”卢娜歪着头，不可思议地问。
“确实不常见，除非它们真心实意地尊敬对方。”佐伊说，“但除此之外，如果克罗克是霍格沃兹厨房里的领袖，它们也会这么称呼它，我家里的小精灵也会称帕鲁鲁为‘先生’。”
“领袖？”赫敏惊讶地重复道，她也不清楚克罗克居然能做到这一步，“这可真了不起，至少它确实地征服了这些家养小精灵，得到了它们的认同不是吗？”
“不太一样。不过这至少说明它很能干，能够把小精灵的事务处理得井井有条。要知道小精灵们天性喜欢干活，它们确实也有这个天赋，知道要怎么才能把东西打理好或是怎么烹调才能煮出美味的饭菜。它们不存在君主这样的概念……唔，这么说更恰当一些，克罗克应该是它们之中的权威。而且我记得那个小精灵岁数也很大了，说是长者也不奇怪。”
她们小心地往前行进，走得很慢，因为她们必须注意不要和忙碌的小精灵们发生碰撞。再走了一小段路，她们却发现一件古怪的事情，越是往前，三三两两的小精灵居然没有在干活，而是坐在角落里，它们有的两眼放空无所事事地瞪着天花板、有的手上居然拿着针线在织毛衣、还有几个小精灵在对话，而赫敏发现克罗克就在那几个聊天的小精灵之中。
“嗨，克罗克。”她笑着朝那个打扮依旧怪异的小精灵挥了挥手。克罗克不再穿着如同旅行家一般的厚斗篷，而是在身上围着和周围的小精灵一模一样的长围巾，只是它还是戴着那标志性的单片眼镜，镜片挂在它那皱巴巴的大耳朵上，它听到喊声，回过头来向三人鞠了一躬。
但它并没有马上和赫敏展开对话，而是扫了一眼厨房石墙上的金色挂钟，起身拍拍手对着身边的几个小精灵喊道：“时间到，接下来该继续工作了，火德、碧丝和吉克利负责去维护休息室的壁炉，同时……”被它叫到名字的小精灵们脸上都显露出愉快的情绪，它们点了点头，就小跑着返回了各自的岗位，之后又有三三两两的小精灵走过来，就和之前的那一批一样，坐在墙壁下休息。
“不可思议！你是怎么说服它们的？”赫敏惊奇地问，要知道她也不是没有做过努力，但小精灵们总是将自由和工资当做是毒蛇一般避之不及，只要她试图提起这个话题，它们就会表现得很抗拒。
“赫敏，我们喜欢工作，这是我们的天性。”克罗克和她握了握手，“我只是在它们都接受我之后，慢慢地让它们接受一个事实：短暂的休息是为了更完美地完成工作，正如磨刀是为了让刀子更加锋利一样，不要让它们去接受自由这个陌生的词，而是让自由自然而然地成为它们周围的空气，被它们自然地接纳……当然，让它们知道该劳逸结合只是第一步。”
“第一步总是最伟大的，克罗克！”赫敏惊喜地笑起来，“你是怎么让它们接纳你的？我发现你不再穿那身巫师袍子了。”
“因为我发现那身袍子让我和它们格格不入，你知道的，就像是直接在身上打了个惹眼的标记，告诉每一个小精灵‘我们不一样’。赫敏，排挤异类从来都不是人类的专利，我们会表现得更加明显。我最初的打算是用我的特殊为它们做表率，告诉它们自由的滋味，但一个月还不到，我就放弃了。我脱下那身袍子，也不再张口闭口跟它们说工钱和假期，我需要让它们接受我作为群体的一份子，这样我才能更好地影响它们。”克罗克扶了扶眼镜，“但是这眼镜没有办法，我已经上了年纪了，老家伙的眼睛总是会出点问题。”
“当它们认为我恢复‘正常’之后，我也就能很快地打入了这个群体。但我不能单纯地成为其中的一份子，我必须要成为更特殊的存在，好在我以前也做过大家族的管家。即使是小精灵，也更愿意认同厉害和优秀的，更愿意听它们的意见。”
“所以你就尝试着让它们分组休息，给它们一个能够接受的借口——至少在你看来就是这样吧，让它们一边习惯这样的行为，一边通过行为去渐变思想？”佐伊环顾着周围，她找不到一丝小精灵的抱怨和不满，它们就跟其他的家养小精灵一样，沉溺在干活的喜悦之中。这种生物的天性确实独特，也不知最初是因为巫师们发现了这样的它们才决定开始奴役，还是因为不停的奴役中逐渐让这些本来只是天性勤劳的生物变成了现在这幅模样。
“这样的方式足够有效，虽然很缓慢，即使到现在，不知道该在休息时间做些什么的小精灵也不在少数，对这种方式感到困惑的也很多。但我能看到的是它们正在寻找，至少有的小精灵愿意做些自己的事情，例如打毛衣什么的。等到它们都习惯这种程度，我才会考虑进入下一步。”
“最后你们会效仿妖精或是马人？”卢娜探头问道，“通过战争或是威慑争取独立？”
克罗克摇了摇头，叹气道：“我只是希望我的同胞们能够知道自由为何物，知道自己也能有这样的生存方式，知道能够有其他的选择……但我们并不是想要脱离这个社会，我们喜欢工作，而巫师们也需要有我们这样的存在，我们双方都可以从中得到好处，那又为什么要点燃战火呢，我们和人类之间远还没有走到那一步，我只是想要小精灵舍弃奴隶的身份而已。”
“所以当我发现也有巫师愿意为了不同于自己的种族去争取权益，愿意用平等的目光来看待我们的时候，那些我曾经早就填埋好的天真的幻想又像是被点燃了。你知道我最痛心的是什么，我在信件里和你提起过。”赫敏点了点头。
“奴役我们的巫师，只是造成现状的其中一部分而已。真正让我痛苦的，是早已在漫长的时光里停止了思考和反抗，将奴隶身份视作理所当然的我的同胞们。家养小精灵们屈服了，我无法想象会在未来某天由其他种族的生物来为我们考虑未来，那明明是我们自己才最应该思考的、是我们自己的事情。巫师只是为我们戴上了枷锁，是我们自己决定不卸下它的。当我们自己都发自内心的服从错误的观念时，我们也不会有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