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逮捕（下）

　　“邓布利多，不管你再怎么想要保护这个女孩，我也不可能对这个消息故作不见。这不是你曾跟我承诺过的，是因为你说她不会出现问题，我才力排众议保下她，即使我也曾经在两年前听说她在学校闹过很大的事，用自己的蛇佬腔驱使怪物伤人……但我也相信你们了。”

　　“只因为这个理由就要送她进阿兹卡班吗？”赫敏厉声道，福吉没理她，而是看着邓布利多。“魔法部给了她辩护的权利，也会在之后召开庭审，你可以找人陈述她的无罪，最后依据赞同跟反对的票数来决定要不要让她继续蹲监狱……”

　　“既然这件事已经是不能阻止的，那至少也让她把这学期最后的日子过完。宽容对一个人来说永远是最美好的品质，康奈利。”邓布利多轻声道。“不可能，必须就在这里带走。要是被她趁机逃走了怎么办？”福吉不肯接受这个意见。

　　“那么，”邓布利多说，“如果她逃走的话，作为替代你就把我关进阿兹卡班好了。这对你来说也不是什么很难操作的权限，不管是小孩还是老人，你都会一贯铁面无私的对待吧。”

　　福吉受到了惊吓，脸色变得很惶恐：“这怎么可能！你以为你真的是一个普通的老人吗，我们之间为什么总是无法达成共识？”

　　“并不是我们无法达成共识，康奈利。我们曾经是可以的。”邓布利多说，“抛开一切表面上的包装，我们都不过只是一个人而已。佐伊只是个未成年的孩子，而我则是个行将就木的老人。就像是你总是对血统的那种过于看重一样，你也总是缺乏面对真相的眼力和魄力……”

　　“我才是魔法部部长，邓布利多！我已经不是新人了，不需要每天都寄好几封信来向你求教！”福吉愤怒地喊道，“我实在是不知道你脑子里都在想什么，对孩子们的幻觉过于重视、却对站在面前的真凶视若无睹？居然还想让我去联合巨人！你难道不知道它们都是些什么恐怖的家伙吗？”

　　“你看，所以我们之间就出现了分歧。康奈利，我不可能让你现在就带走佐伊，她还需要疗养，还有不少事情要处理，她的未来不属于阿兹卡班，所以我也不会让她贸然丢下学校有关的事物……我用自己为她担保，并且我也需要你保证一些条件，佐伊既然只是作为嫌疑人而不是犯人被收押，依据条例你也不得为了调查使用吐真剂或是严刑逼供。你很重视你的仕途，康奈利，让别人去做也不行。”邓布利多又将情绪藏回他的镜片后了。

　　“……半个月之后我会再过来一次。”福吉最后还是让步了。佐伊发现他这次看着自己的眼神很冰冷，以前福吉对她总是很和善，即使她心知这份善意是建立在邓布利多的面子上。

　　“我没事的。”她看着比她的情绪低落得多的几个人，这句话倒不是只是在安慰他们，“其实我现在心情意外的很平静，真的。我无数次想过自己会去阿兹卡班，也想过那会是一种怎样的情景，我原本以为这会是很让人痛苦的记忆……”

　　“但其实我现在心情平稳得连我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明明应该觉得悲伤的事情，现在却一点感觉都没有。”佐伊拍了拍赫敏的肩膀，“请不要自责，迪戈里先生、迪戈里夫人，我被带走并不是你们的错啊。”

　　她没说出口的是，她不仅不觉得悲伤和失落，甚至还怪开心的。这种时候要是把这些话说出口，大概会被当成是疯子吧，毕竟其他人还在为她生气。“你考试全科零分，不抓住机会你就会留级。”斯内普像是看不懂气氛一样，冷酷地说。

　　“啊，这样一来你就和我同年级了，或许也不错？”虽然完全不想去幻想那样丢脸的场景，但这也可以说是卢娜独有的安慰方式？

　　“我要帮邓布利多教授准备辩护相关的资料。用这种不可理喻的粗暴方法把你带走，我永远都不可能接受”赫敏抱了抱她，向她承诺。

　　“德拉科？”男孩如梦初醒地从思考中回过神来，“你怎么了？”

　　“我……没什么……”德拉科的回答有些迷茫，“我要去找我爸爸谈谈，他肯定知道要怎么做……”在其他人看不到的角落，他握紧了拳头。

　　等到其他人都被庞弗雷夫人赶走，熄灯之后的医务室只有些许的月光透过窗户照进来，投在床头的柜子上。她瞥了一眼塞德里克的后背，肯定是已经陷入了熟睡。其实她也很想睡，强烈的疲惫感涌上心头，但精神却又莫名的高涨，她觉得自己说不定是哪儿出问题了。

　　自由的人生用最悲哀的结局来考虑的话只剩下半个月左右。她没去过阿兹卡班，但正如书里所说的，那是一个被描写成万恶之源的只有绝望的牢笼，死去的人会被草草地埋葬在监狱周围的泥土里，周围有的只是散播恐怖的摄魂怪和那些无助的囚犯。

　　这样的结局却会想要笑，这也太不正常了。胡思乱想着，却还是敌不过睡意，佐伊最后还是沉沉地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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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物一旦设下最后的期限，不知为何就会过得特别快。佐伊回来后的日子就像是一切都没发生过一样，斯内普对她的严苛从来不会因为任何原因发生改变，她还敲定了日子破例参加补考，教授们对她都很宽容。

　　这其中还发生了不少变化，例如秋现在一遇到她就会亲切地跟她打招呼，她是个很有人缘的女孩，连带着佐伊在拉文克劳学生中的评价也改进了不少。就连赫奇帕奇的学生，一些过去会绕着她走的人，现在居然愿意停下脚步，跟她僵硬地打个招呼，佐伊知道这肯定是塞德里克为她说了话，就连她会被当做嫌疑人入狱这件事传进霍格沃兹之后，这种势头居然都没有完全停止，让佐伊不由得感慨塞德里克在赫奇帕奇的声望之高。

　　邓布利多从来不是一个坐以待毙的人，当佐伊坐在礼堂里听他高声告诉每个人伏地魔的归来时，或是更早更早以前，他就是这样的人了。魔法部不会放过这种显然是在跟他们作对的“破坏秩序”的行为，他们看上去已经认定了佐伊就是造成这事件的罪魁祸首，因为她妄图重走她父亲的老路，想要再次将魔法界拖进战火之中。

　　如果是巴蒂·克劳奇任职魔法部部长，肯定既不会放过她，也不会松懈戒备，伏地魔复出之后所能找到的机会肯定远比福吉这种保守派的官员任职时的更少。但他现在什么也做不到，只能整天待在圣芒戈魔法伤病医院，而他的小精灵闪闪会负责他日常的照顾。

　　但佐伊知道，即使魔法部再怎么想要掩盖伏地魔归来的痕迹，警惕的种子却早就播下去了，或许人数还不多，但有心的家庭或是个人总是会留意这些情况，迪戈里夫妇临走之前又和她有过一次谈话，她知道这两个人相信他们的儿子所看到的一切，而不是像福吉那样将它轻率地总结为“钻心咒之后记忆模糊的后遗症”或是“肯定是一个混淆咒的功劳”。

　　“为了不让战火吞噬和平，为了不让悲痛造访破碎的家庭，我们每一个人都应该为了未来团结一心，为了守护重要的事物擦亮双眼。”最终邓布利多举起杯子，高声道。

　　“你今天吃得可真够多的。”卢娜无奈地看着堆在佐伊跟前的好多盘子，好在霍格沃兹的甜食都是小份小份的。“你对你的胃用了无痕伸展咒吗？”她问道。

　　“如果不是因为进去之前什么都不准带，魔杖也会被收缴。我老早就把我的口袋里装满好东西了。”佐伊满不在乎地把最后一口酥皮送进嘴里。

　　“不要跟魔法部对着干，卢娜。”佐伊沉默了一会儿，说道。

　　“不管他们在报纸上说多难听的话，不管他们怎么中伤我，但不要给他们封掉你父亲杂志的借口，不要让他们找到机会逮捕你们。”卢娜撇开头。

　　“你想问我是怎么知道的？”佐伊耸耸肩，“抱歉，我看到你桌上的信了。写完之后就要迅速封起来才行，但这件事我会跟你道歉的。”

　　“再见。”吃完在霍格沃兹的最后一顿饭，佐伊跟卢娜拥抱了一下。她不用跟着学生们往正门走，那是学生们汇聚起来乘夜骐马车去车站该走的路。她什么也不用带，但要带着魔杖，这是为了魔法部将她的魔杖上交所必须的。

　　“你不跟赫敏再见一面吗？”佐伊没说话，卢娜又问了她一遍。“不用了，我现在不太想见到她。”佐伊苦笑着说。她一直看着卢娜消失在大门的另一边。

　　她向礼堂的小厅走去，正巧是三强争霸赛决定勇士人选时，勇士们和裁判们集中的那个小房间。“准备好了吗，西格尔小姐？”福吉和那两个傲罗在那儿等着她。

　　“走吧，先生们。”佐伊轻笑，“我没什么事情了。”

　　番外：佐伊和麦克斯

　　不知为何，越是深入黑暗的人，越是有一种自己不该被光照耀的想法。麦克斯很讨厌食死徒总部那阴森、黑暗、几乎只有燃烧着的火把作为光源的走廊，她不由得就会想起她的父亲、还有她无数次走过的那些走廊。

　　老实说，这种所谓的黑暗美学（虽然当事人们或许并没有这个意思）实在是糟透了。相较之下，麦克斯更喜欢霍格沃兹的走廊，虽然也主要是采用火把作为夜晚的光源，大多数的窗户却很大，能够照进很舒服的月光，一个人走也只会觉得宁静，投在墙上的影子并不是漆黑一片，而是颜色更加浅一些。

　　掏出魔杖，扫过面前摇曳的火焰，它们仿佛被泼了一勺油，砰地膨胀。接着又被牵引着两两交接，左边的火焰跟右边的连接在一起，形成像是拱门一样的状态，连高高挂在墙上装饰着的旗帜都因为这一条条火蛇被引燃了，麦克斯也不打算对这一切做些什么，就算这些旗帜有着悠久的历史、凝结了家族的骄傲，也不过只是落在角落积灰的死物，创造荣誉的人早就已经死去了，留下这样的尸体没有任何意义。

　　她每走几步，那火焰便冲天而起，一环一环地从上方将她笼罩起来，时不时还会心血来潮地把火焰变形成其他的形状，以前她偶尔会和玛格丽特玩这种小把戏，双方各自利用自己的变形物来对战，因为可以随时变更变形物的形态，所以不仅需要考虑变形物的能力，也需要考虑对方的策略和随机应变的能力，一不小心还会出现只变形了一半的东西，例如长着乌龟壳的火烈鸟。

　　她正前往黑魔王的休息场所，那是除了少数几个食死徒之外，再无人可以踏足的绝对禁区。即使是那些受到伏地魔器重的人，也必须要得到伏地魔的回应，才能够靠近。这也是为了在这群不乏亡命徒的部下之中树立绝对权威的手段之一，违逆者将遭到严厉的处罚。

　　不过那些战战兢兢的人之中，显然没有麦克斯的身影。她能够自如地像是跟朋友串门一样，只是打个招呼就往黑魔王的私人区域靠近，而从来都不会让任何人挑衅他的权力的伏地魔，居然也就不对她这样的行为下达惩罚的命令。

　　她这次倒不是因为想来，而是小巴蒂告诉她，黑魔王在召唤她。原因大致也能想象得到，汤姆居然能撑上半个小时，也算是很奇迹的一件事了。当时她就是因为厌烦，才找了个借口跑去实验室，把烂摊子全都甩给汤姆。

　　“纳吉尼，你的主人甚至都把你赶出来了？”游动的大蛇贴着她的腿边滑过去，在角落里停住，抬着头朝她吐芯子。“好吧好吧，我保证会帮你安抚汤姆的情绪，好吗？”

　　她推开面前的沉重木门。刚一进来屋子里的人便恼火地看着她。伏地魔靠着高背椅坐在一边，伸出他那死白的手指指了指另一边的桌子：“管管那个噪音源。”

　　麦克斯看过去，被裹在柔软布匹里的婴儿躺在硬邦邦的桌子上，那显然让她觉得很不舒服，大张着嘴哭喊着，眼泪也大滴大滴地落下来，整个人挣扎个不停，地上的一些羊皮卷已经被扫下了它们原本该待着的位置。

　　“我还在想你为什么能够忍耐这么久，居然直接用静默咒。这样下去这小家伙就算是哭窒息了你都发现不了吧。”麦克斯有些不满，但不是因为孩子的安危。“造这家伙可是很麻烦的，你知道我进行过多少调整。”

　　“那你就不该在她刚开始闹腾的时候趁机溜走把这小鬼甩给我。我没有杀了她已经是给你面子了。”伏地魔冷声道，“你觉得我是来给你带孩子的吗？”

　　“没办法，小孩子总不能用‘速速变大’或者催长剂一类的手段来让她长大。”麦克斯消除了施加在婴儿身上的静默咒，紧接着那已经变得微弱而断断续续的哭声便响了起来，不由得让人怀疑下一秒她就会晕过去。

　　“我来试试看。”麦克斯若有所思，她用魔杖指着婴儿，一下子把她抛上天、接着在她自由下落的时候让她悬停，还重复了一两次。而这样做的效果也是立竿见影的，婴儿的精力仿佛一瞬间就恢复了，哭声比之前还要响亮。

　　“……你在做什么。”就连伏地魔那张从来都是缺少面部表情的脸上都写满了震惊。“我看书上不是说这种玩闹方式挺得小孩子喜欢的？让他们觉得自己能飞在天上。”

　　“如果你真的想要毁掉这个试验品的话，你就继续你刚才的做法吧……你就不能好好抱着她吗？像个真正的母亲那样，好歹也是你自己生下来的。”就连伏地魔都感到无奈了，尤其是他看到麦克斯即使接纳了他的建议，依然用飞来咒先把婴儿移过来的做法之后。

　　他安心得太早了。麦克斯完全不知道要用怎样的方式，才能让正在哭闹的婴儿安静下来，那一阵阵声浪般的哭喊声进入耳中，让他烦躁不已。“注意这家伙的脑袋，动作轻一点，对，手掌托着后面，另外一只手托着下边……你要捂死她么！”

　　“我又不知道要怎么做！”手忙脚乱地弄了很久，费了很大的劲，最后两个人全都瞪着躺在婴儿床（临时变出来的）里熟睡的小家伙，伏地魔觉得自己很久没有因为这种过于愚蠢和肤浅的事情发怒的经历了。“都是因为你一定要做这种心血来潮的破事！要想实验那个仪式的话，就不能用些别的方法么？”

　　“生都生了，这还是我这辈子最痛的一次……”甚至连意识都恍惚，以至于短暂地忘记自己是什么人的程度。“我也很奇怪你居然会知道怎么照顾婴儿？”伏地魔不堪回首地说。“我是个孤儿，在麻瓜孤儿院长大。麦克斯，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我必须要帮孤儿院的忙，洗衣服、打扫、收拾房间……我见过修女照顾婴儿，也自己照顾过。但我恨我的过去，你的任性让我想杀死你。”他举起魔杖半真半假地道。

　　“没关系，但至少等我把仪式的准备工作先做好。”麦克斯随意地道，“不过我还在思考这所谓‘魂转’的达成要点是什么，你不来尝试着看看吗？”

　　“不，我只需要魂器，那是能让我在永生的道路上继续探索的前提，姑且让我旁观一下吧，不管你是成功还是失败，都无所谓。不过成功了的话，就回来吧，回来看我毁灭这些天真幼稚、认为麻瓜和我们应该平起平坐的人，为整个魔法界竖立全新秩序的未来。”

　　而那番豪言壮语，也仿佛是很早以前发生的事情了。伏地魔死去了，凤凰社和不甘堕落的抵抗者们大肆反击，魔法部很快将那些为伏地魔效力的官员收押，不管他们是遭受了夺魂咒还是凭借自身意志选择这条路。他们换上新血、派出傲罗，新的魔法法律司司长巴蒂·克劳奇是个果敢冷酷的男人，他发誓不会放过任何邪恶。

　　汤姆·里德尔会死在波特的手下？这简直就像是笑话一样。麦克斯知道他还会归来，用比过去更加破碎、但依旧野心勃勃的姿态。魂器的制造需要分裂自身的灵魂，一旦制造了魂器自身便不会是完整的，破碎的灵魂会比过去的汤姆更加残酷、冷血、无情无义，未来驱动着他的只会是自身那庞大的执念，也许未来那偶尔会出现在她面前的，表现出人类这一面的汤姆再也不会出现了，但麦克斯不觉得多么可惜，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

　　现在的这个据点已经不能待下去了，食死徒们被一个接一个的拘捕，据点的信息也或是主动、或是被动的从那些人嘴里泄露。麦克斯已经是最后一个撤离的人，其他人早就各奔东西了。大树已倒，鸟群也四散而去。既然无法在主子手下获利，那唯有趁机离开，这也是那些人一直在做的，正是大多数食死徒的的本性。

　　设下的陷阱被触发，麦克斯举起魔杖，正打算把婴儿床上的小东西移过来，想了想还是放下了它。要是在这儿哭起来也就没完没了了。她上前，动作熟练的把小孩抱起来，比起最开始的手忙脚乱，着实是费了好一阵功夫，花时间照顾她多少还是有用的，至少不会太闹腾。

　　那张未来肯定会酷似她的小脸因为被移动缓缓睁开眼睛，看到那不属于任何人的蓝色眼眸，心情就能稍微放松一些。“你又变重了。”就连这种第一次说出口时还很新奇的话语，现在居然都能很自然地说出口了。

　　“如果你只是几卷文件就好了，至少别影响到我施法，约好了？”也不管听不听得懂，麦克斯继续道，“不准闹腾、也不准哭、拿出你身为完成品的尊严来，你应该也继承了我的冷静……你笑什么？”麦克斯皱着眉，挡开朝她伸来的小胳膊，“……算了，笑总比哭要好。”

　　砰地一声炸响，紧闭着的门扉化作大块的木头四处弹射。傲罗们警惕着涌进房内，但屋内已空无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