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秘密研究（上）

　　走道很窄，但至少也有着容纳一个成年人通行的宽度和高度。扶着墙壁，可视范围并不大，远离光源那一圈的黑暗甚至因为有了对比显得更加深邃。

　　奇怪的是摄魂怪的举动，只是在入口周围游荡，却不跟着下来，那藏在斗篷下的看不见的部位直直地对着她，像是在询问“你还要继续下去吗”。佐伊心中的紧张加剧了，原本她甚至期许着能把摄魂怪当做是保险，如果这下面有什么危险，至少这些看守者不会允许她就这么死在这儿。

　　不过这也就说明这下面确实有什么秘密，即使是在这里“安家落户”的摄魂怪，都不会主动向这里靠近？向下的小道很深，即使刻意用很慢的速度前进，还是花费了比预料之中更久的时间才走到尽头。

　　面前是足有一人高的入口，里面没有一点声音。佐伊不由得回想起过去他们也曾经去过霍格沃兹地底的密室，不过这里跟密室不同的是，完全找不到还有生物幸存的痕迹。

　　钻进入口之后又往前走了一段距离，环境变得宽阔了些。看上去这是一间厅室，支撑的石柱一凑过去便投下高大的阴影，地面很干燥，甚至铺着地板，只是砖面早已破碎、满是灰尘。和斯莱特林的密室不同，这里很少有多余的装饰，也没有为了表现建立者的伟大而特意竖起的石像。空旷而寂静，仿佛连时光都在此凝固下来。

　　厅室的温度很低，就连吐气都能看到浅浅的白雾。很后悔为什么没有穿好衣服再下来，佐伊把火把离得自己更近了一些。耳边最大的声响，莫过于自己走路的声音。

　　走到了尽头，一扇紧锁的门出现在面前。大门上的纹章吸引住了佐伊，心脏的跳动声突然间变成了影响思考的杂音。那纹章由上中下三部分组成，最上面是由四颗星和三条线连接而成的不规则锯齿、黑蝎盘踞在中间，弯曲的身体像是一个符号，坠着的蝎尾点在下面的环状曲折波纹上。

　　已经没有任何理由就此退却了，应该说看到这图案的瞬间，就只剩下唯一的一个选择了。

　　艾克里斯蒂斯是个十五世纪的黑巫师，按照魔法部后来的记载来看，他是个藏匿于这座孤岛上，终日研究黑魔法并以折磨麻瓜为乐的人渣，他掩埋这场所长达一个多世纪，死因不明，但直到他死之后，这里的存在才终于暴露于魔法界。

　　奥兰多从没有系统的让她看过族谱，也没有表现出任何希望她能够因为是家族一员感到自豪的期待感。西格尔老宅的墙壁两边的画像从来都不是全部的先祖，宁可沉浸在永恒宁静中、被所有人遗忘的怪胎肯定也曾出现过。

　　但在这种地方，在一个臭名昭著的监狱的地下密室前，撞上自己家族的族徽，站在可能是家族先祖所有的土地上。即使打定主意不想去多想，异常荒诞的不实感，依然笼罩了佐伊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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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串联家族成员最直接的纽带，毫无疑问是血缘。不论是怎样的外形、不论有着怎样的性格、不论遭遇了怎样的人生，一群人之间有着唯一能够称得上是有所联系，让人们能够无视喜好与观点，坐在一张桌子前或是留在同一间屋子里的，无疑是血缘所带来的便利。

　　这份亲缘，是一把钥匙，也是无数延展的锁链，将时间或是空间的隔阂打破，将不认识的两个人联系起来。正如斯莱特林的密室，即使其他的蛇佬腔能够打开密室，最终也只会面临被蛇怪吞噬的命运，佐伊把手抚过门上的浮雕，用尖锐的地方将肌肤破开，从掌心传出的尖锐痛楚和那一抹红色令人恍惚。

　　门扉仿佛本就是个有生命的活物，将流出来的血液全数吸走，佐伊能感觉到手还没从门上取走的时候，那东西居然有意识地把她的血液从伤口处吸走。几秒钟之后刚才还沾着鲜红血迹的部位，已是一片洁净。同时神经律动似的，从那扇门表面各处居然现出血管一般的东西，咚、咚、咚的跳动声与心跳声重合，佐伊忐忑地后退了一步。

　　作为门上浮雕一部分的文字“死亡不死”闪过一阵红光，接着是迟缓沉重的开门声，迎面就是一阵古怪的味道，像是堆积过久的杂物密封很久之后重新开启，压抑而腐朽。

　　穿过不长的小径，是一间狭小的密室。就和之前佐伊被扔进去的屋子一样，满是灰尘和蛛网，却找不到生物存活的痕迹。屋内摆放着桌子、器具和书架，地上也摆着各式各样的东西，在房间的正中央，暗色的线条构成了一个圆形的阵。

　　光是看着地面上画着的东西，心头就涌上一股强烈恶心和排斥的感觉。佐伊不让自己继续看下去，而是走到桌边，那里摆着油灯，可惜已经没办法点燃了。佐伊又将注意力放在桌上的其他东西上，除开一些明显属于专业器具的东西以外，还摆着一本厚厚的笔记本。

　　只是把本子拿起来，就能抖下一层层的灰。纸页应该是进行过处理，没有明显的虫蛀痕迹。随意的翻开一页，类似日记的形式，却又像是学者研究笔记的记叙方式。

　　“8月17日，第三次进入濒危状态，对外界的疼痛与刺激已没有明显的反应。预计变化将会从三到四日之后开始，停止食物和饮水的注入。”

　　又往后面随意地翻了一页。

　　“3月5日，失败。于临界点到来之前死亡，未能进行确认。不过观察过暗室行为之试验品情绪波动明显，其中一人已有失常行为，并行使暴力将十五号殴打致死，尸体也已处理。”

　　佐伊放下笔记本，又在周围转了转。留在这里的东西很简单，这里的布置也仅仅只会给人以书房或者办公室的感觉，即使它非常肮脏。完全没有文字中记叙的那种残酷、血腥的气味。

　　不过房间的主人显然并没有想要真的将它隐藏起来，墙壁上藏着可以打开新通道的开关。等到墙面向两边展开，难以言喻的刺鼻气味差点把佐伊熏晕过去。

　　如果说之前的那种味道顶多能算是不舒服，现在这混杂着大量腥臭、酸苦，完全是一言难尽的可怕味道，就只能说是灾难了。恐怕就连粪坑的味道都比现在的气味好闻，哪怕是野兽的牢笼，味道也比这儿的单纯。

　　更难受的是，就算气味终将会渐渐淡去，却无法消失，那些已经沾染着深色-色块的墙壁和地板，仿佛将这臭味记忆下来了，即使使用长袍掩住口鼻，味道还是会往鼻子里钻。

　　透过扩散的火光照亮了的位置，佐伊一点点扫过，脸色也一点点变得凝重起来。这是一处刑场，至少没有人会在普通房间里放置带有倒刺的木板、因沾染血和油表面变成暗色的粗糙麻绳、角落里锈迹斑斑的剪子和闸刀，中间甚至还有一口大锅。

　　这里还同时是囚笼，一个个狭窄的笼子被吊在半空，大小也只有身材矮小的孩子才能平安无事地待着，哪怕是稍微强壮一些的人，也只能痛苦地蜷缩成一团，对于身体和精神会造成双重的压迫，在那之外的角落里，也贴墙摆好了几个铁笼。

　　如果说阿兹卡班的待遇已经很不人道，比起这里仅为了折磨他人而创造出的环境，简直就如仙境般美好。不想再看下去，佐伊扑向开关的方向，转动砖块之后，隆隆声过后，墙壁又合了起来。

　　很想吐，但又必须克制。强烈上冲的感觉不停地在胃里蠕动着，与之同时到来的是对房间所有者发自内心的厌恶，任何一个稍有良知的人类，都不会允许自己在看到这幅残虐景象——哪怕是残渣之后无动于衷。

　　又重新拿起笔记本，可佐伊已无法再用单纯的眼光去看待它了。厚厚的纸张沉甸甸的，她已经猜测到这本东西所记载的，恐怕是以她的想象力难以回想的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