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学期将近

　　“醒醒？西格尔小姐。”佐伊能感觉到脸颊传来动作不那么温柔的拍打，再稍微过分一些，甚至能算得上是扇击了。她意识到正有人攻击她，猛地从梦中惊醒，原本贴在桌子上的头不小心撞在桌面上，发出闷闷地一声响。

　　“谁！”她的喊叫声在安静的档案室内传出去很远很远，不远处一个披着披肩、梳高发髻、看上去很神经质的麻瓜档案管理员扶着眼镜审视地把注意力投过来，面带谴责地看着佐伊和乌姆里奇。“请你们安静一点，这是公共区域。”她指了指墙上贴着的条子。

　　“非常对不起，女士……我有点儿睡眠不足。”佐伊赶紧低头，她从布巴吉教授那儿知道了不少知识，但直到前三天为止，都还一直陷入一种奇异的兴奋感中，只因为她现在必须要隐藏自己的身份，而她的身边没有赫敏，没有会为她作掩护、并且告诫她的人——如果把乌姆里奇算上，她做得还没有佐伊的一半好。

　　巫师和麻瓜之间有很多不同，但大多是在社会层面和传统习俗上的诧异，麻瓜并没有比巫师多长两个脑袋或者三只手，他们和巫师并没有很多情感和伦理上的差异，只是麻瓜家庭的孩子大概会为了得到游戏机（赫敏跟佐伊介绍过这种玩具）吵翻天，而巫师家庭的孩子会乐于从父母手上得到一套崭新的金戈布石（一种弹子游戏，输的人会被臭汁洗礼）。

　　所以这种时候认错总是没错的，等到那个档案管理员的神色有所缓和，又把注意力收回去之后，佐伊怒视着在她对面坐下来的乌姆里奇。“你应该在酒吧喝酒、听别人拍你的马屁，而不是在这儿打扰我做事。”

　　乌姆里奇假惺惺地微笑着：“别这么对你的监护人说话，西格尔小姐。”自从那张命令书下达之后，她不知为何又不故意装熟了。“我当然会很担心你的情况，所以才提早从酒馆出来，再说你也没有进行准备，还是说垫着这些东西能让你睡得更舒服一些？”

　　佐伊冷哼一声，没有回话。她把之前看到一半的档案放到另一边，和这一叠档案相同，另一边还摆着一堆没那么高的。“你在找什么？还特意来这种地方。”乌姆里奇若有所思，对于佐伊将剩下的时间完全消耗在麻瓜的政府档案馆和博物馆的行为深感不解。

　　“我的麻瓜研究课教授为我们布置了假期的实践作业，这个假期我准备用来调查麻瓜对于姓名学的丰富、完善和演变，主要是按照时间、身份、居住环境以及资产……总之有许许多多的东西需要调查，而档案室、图书馆以及任何可能对这些东西有记录的地方我都需要走访。”佐伊压低声音侃侃而谈，让自己表现得像是一个单纯的书呆子。乌姆里奇皱着眉，从她的表情看得出她完全不能理解为什么要这么做。

　　“恕我直言，西格尔小姐。这有什么意义？在我看来只是浪费时间。”

　　“追溯过去总是很有趣的，乌姆里奇女士。我喜欢麻瓜研究课，麻瓜们的历史很有魅力、闪闪发光。”佐伊微笑着说。“是吗？在我看来你只是每天都待在这种让人完全失去动力的昏暗场所，翻开大堆的垃圾，等到我不耐烦之后主动消失一个小时，这一个小时的空隙里你在做什么？”乌姆里奇审问道。

　　“我没……”佐伊刚想回话，鞋子踏在地板上的声音响起。“我说过要你们安静，哪怕现在这里只有我们三个人。”档案管理员严厉的声音从一旁传来，她手上居然端着两个杯子，她一人一边把杯子放好。“觉得累了就回去睡上一觉，我从没见过哪个学生为了做实践作业这么努力……而您，女士，监护人更应该以身作则，为孩子们做好榜样，例如监督她们劳逸结合。”

　　乌姆里奇朝她笑了笑，佐伊有些受宠若惊。她没想到这个一直以来都只是摆出一张酷似麦格教授的严厉面孔的女士会关心她。“谢谢您。”管理员向她点点头。“赶紧喝，别把东西洒在文件上。”说完就回到她自己的工作岗位上了。

　　乌姆里奇端起杯子瞧了一眼，轻蔑地哼了一声，把杯子推到另一边。“呵，廉价的饮料，麻瓜也就只能端出这种东西了。”

　　“我们的魔法部终于就连表面上的假象都不愿意伪装了吗？”佐伊看着她，“要是你这时候的态度被拍下来当做照片，会成为丑闻吧。”

　　“亲爱的，你要知道即使是最开明的人，也绝不该把麻瓜当做我们的兄弟姐妹。但这里不用涉及我对于麻瓜观念的指教，就算你埋伏了人想要偷拍，也不会有人愿意相信你。”乌姆里奇说，“毕竟我这个人只是有点儿小洁癖，这种脏兮兮的杯子让我不太舒服而已。”

　　“我会找出你想要什么的。”乌姆里奇把那只肥胖的手搭在佐伊的胳膊上，“你以为自己的小动作能够逃过我的眼睛？是不是邓布利多校长为你布置了什么任务？你的接头人会到这儿来见你吗？”

　　“你要是真的担心，为什么不坐在我对面一直看着我呢。”佐伊讽刺她，“既然你已经决定好把我摆在身边监视，就贯彻你的职责好了，像只跟屁虫一样整天追在我屁股后面。”

　　“我得想个方法，西格尔小姐，我很苦恼。”乌姆里奇说，“就像那位女士所说的，我一定要让你明白什么是规矩才行，身为你的监护人，我有责任让你重归秩序的怀抱，为此你得改掉那个坏话张口就来的习惯。”

　　“我期待着。”佐伊随口说道，她又把一份阅览完毕的资料放在另一边。现在她没有心情和精力跟乌姆里奇斗智斗勇，要知道她已经开始面临睡眠不足的窘境，她每天早上需要花费大量的时间在完成任务上，晚上还得被麦克斯严格地教导。

　　麦克斯对于学问上的事情一点情面都不讲，虽然佐伊原本也没打算从她身上得到这种东西，但她想要尽量避免因为没听懂去求麦克斯更多，更不想在她面前表现不好，这些会让她感到屈辱，像是下一秒麦克斯就会开始嘲笑她一样。

　　赫敏三年级的时候是不是就和现在的她一样有着相同的感受？把自己的那根弦绷得紧紧的，一刻也不松开。她已经不是第一次倒在这边睡着了，只是这次恰好被乌姆里奇撞上。

　　乌姆里奇作为她的新任监护人，或者更直白地应该称呼她为监视者，佐伊觉得她就差把自己的眼睛挖下来贴在佐伊身上，她们每天晚饭过后（和她一起吃饭味同嚼蜡），乌姆里奇就会再三询问她今天一整天的经历，把每一个自己移开注意的地方全部问个彻底，只要佐伊在她看来一有不对劲的地方，她就会更加严厉的逼问。

　　乌姆里奇应该是从福吉那儿得到了一些内幕消息，认为邓布利多纠集了一批人在自己的旗下（这倒是事实），但却是为了攻击魔法部、为了让魔法部倒台。如同之前佐伊所想的，他们把邓布利多执意认命佐伊为级长的做法，当做了对福吉权威的严重挑衅。

　　佐伊相信乌姆里奇从假期开始就一直把她拴在身边，不仅是为了观察邓布利多的反应，更是为了隔绝他们的联系。他们虽然以黑巫师行为的罪名把佐伊逮捕归案，却还是下意识地认为邓布利多会对她委托重任，对这份自相矛盾佐伊除了冷笑没什么可说的。

　　“一周后，你和我一起回部里。我们走飞路网去霍格沃兹。”乌姆里奇强硬地说。

　　“这个我做不到，女士。”佐伊弹了弹胸口亮闪闪的级长徽章，自从她知道这会让魔法部看不顺眼之后就一直这么做了，“我是个级长，我必须要去维护车厢秩序，信里说明了我的职责。”

　　“西格尔小姐，你想要违抗我？”

　　“可我同时也是霍格沃兹的学生，即使是魔法部也不能够干涉我的职责，这可不是见报了也能够轻松洗脱的丑闻，对吧？”佐伊笑着说，显得很轻松。

　　“……我明白了。那这一周内，作为一个即将失去你的可怜监护人，我迫切地需要你用你迷人的朗诵来安抚我的心，每天至少也要十封。”乌姆里奇阴险地说，并且在看到佐伊对此表示抗拒的时候愉快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