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告别（三）-2

　　赫敏晕乎乎地往浴室走去，她已经分不清楚脸上的热度究竟更多的是来源于酒醉、还是来源于加速的心跳，她当然知道在这种情境下即将发生的事情是什么，羞怯已不能当做维持理性的底线，了解其中滋味后，就更容易跌进欲望的深渊。

　　即使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赫敏出来时依然吓了一跳。和她刚进去时相比，房间里的光线突然变得黯淡下来，放在床边柜上的正在燃烧的粉色蜡烛成了唯一的光源，屋子里飘荡着玫瑰的芳香，香味是从蜡烛这儿散发出来的。赫敏嗅了嗅，发现她洗完澡后好不容易压制下来的心情，随着屋子里的气味又高昂了起来。

　　“这是什么？”幽暗的环境总能让那些平时放着不管的情绪悄然滋长，赫敏急于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从眼下莫名紧张刺激的氛围中挣脱出来。她来到床边，结结巴巴地问。

　　“只是一点营造氛围的小手段，为什么要这么在意它呢？”佐伊已经靠坐在床上，向赫敏张开双臂，“不想坐过来吗？”

　　“你是说坐在你旁边？”赫敏无奈地问，她突然有点把握到佐伊的目的了，“还是说你身上？”

　　佐伊自然不打算回答这个过于浅显的问题，她也不信凭赫敏的智慧，会弄不清楚自己真正需要的答案是哪一个。很快，佐伊感觉到床沿正向下凹陷，接着赫敏的两只手撑在她背靠着的枕头上，为了不给身下的人增加多余的负担，赫敏保持着跪趴的姿势。

　　“你该不会从上周开始就有了这个打算吧。”赫敏的语气与其说是疑问，不如说是肯定。她想起今天的晚会上佐伊不知为何突然对喝酒特别感兴趣，一杯接着一杯。最后还主动表示要两人提前离开斯拉格霍恩的办公室。

　　注意到这条线索后，剩下的线索也就能清晰地连点成线。“很明显？”佐伊勾着她的后颈，把赫敏拉下来半趴在自己身上。她戏弄似的轻咬唇瓣，却又在进一步动作前逃开，若即若离地引导着对方的欲望。

　　“你说得没错。”佐伊成功地引起了赫敏的不满，“开学之后你就突然对我冷淡。除了重合的课程安排，别说约会了，连一起上图书馆都没几次，只剩下几次讨巧的接吻，这样根本不够！”

　　赫敏无辜地眨了眨眼睛，她能轻易听出佐伊话里的抱怨意味。“难道只有我一个人有这种感觉？管你是在休息室、教室还是图书馆，我只想把你按倒在地、吻你、和你纠缠、进入你、让你为我绽放。”

　　这已经不只是香薰的作用了，被这段话所联想到的画面弄得面红耳赤的赫敏下意识地捂住佐伊的嘴，想阻止她继续说下去。但内心深处，她确实被撩拨得蠢蠢欲动，觉得寂寞的怎么可能只有一个人，如果不是被理智和责任感所束缚，又怎么会甘愿丢下打得火热的恋人？

　　佐伊握住她的手腕，轻易地把它从嘴唇上挪开，她没有甩开那只手，而是缓缓地引导着它从缝隙探进自己松散的衣襟里。“我的身体对你来说毫无魅力吗？”听到这句话，再搭配着掌心的温香软玉，赫敏哪里说得出否定的答案，只觉得一股热气直冲脑门，像是要炸开花。

　　一开始还是被迫引导着摸索的手，放开后却还是没有停下。顺着想象时的路线，掌心不舍地在饱满的山丘上揉捻，总觉得那里的温度比平时略高，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第七十二章 告别（三）-3

　　“不够。”她伸手解掉浴衣的系带，本来就宽大松散的浴衣登时垮塌下来。比起一丝不挂和严严实实，衣衫半褪时的状态最为微妙，更加惹人浮想联翩。赫敏下意识地顺着扫过，却差点停止思考：除了最外面的浴衣，这人身上再也没有任何遮掩。

　　“我是你的。”仿佛是为了证实这句话，佐伊主动让自己从浴衣的束缚中解脱，“现在，我只想你要我，不要温柔、不要怜惜，我只想尽情地感受你。”她眼带笑意，妩媚低语，“告诉我你有多爱我。”

　　降临于此地的将不再是语言，它已经失去了应有的意义。本能支配着这两个年轻的生命，任何残存的理性反而变成了不解风情。在赫敏·格兰杰的眼中，摆在自己面前的仿佛是一个取不尽的惊喜箱，她只想让佐伊更多地在自己面前展露出未知而柔弱的一面，只为了她流露真情，只为了她眼角含泪。不论她做什么、怎么做，女孩都像是要包容一切地接纳了，还主动要求赫敏更加激烈、忘我地投入，她不在乎疼痛，甚至享受着它带来的反应。

　　赫敏从那双朦胧的蓝眼睛里，看到她渴求着全身心地投入这场不顾一切的疯狂。她已经没有思考的余裕，只能继续在不受控制的巨浪中翻滚沉浮。

　　第七十三章 告别（完）

　　烛火摇曳，执着地履行着照明的职责，融化的烛油无声地滚落在烛台上、堆积起来。仿佛是被跳动的火光打扰了睡眠，原本背靠在赫敏怀里的佐伊眼皮颤动，她睁开眼睛，茫然地瞪着虚空，正好是光与影的交界处，影影绰绰地打在墙上。

　　光裸的脊背贴着柔软的肌肤，随着赫敏均匀又沉稳的呼吸微微晃动。她下意识地用双臂环着佐伊的腰，拥抱似的把她圈进怀里。她睡得很沉，在佐伊的纵容甚至是鼓励下，她几乎是要把她从里到外地拆开，在这崭新而迷人的世界里尽情探索。

　　佐伊小看了抛弃矜持的年轻狮子那惊人的执行力，短暂地适应期之后，成功运作起来的暴走机器就连她们自己都停不下来了。以佐伊那糟糕的身体素质来说，她本来是不可能在这个当口醒过来的，只会睡得比赫敏还要沉——如果不是因为她早有准备地喝了熬好的药剂的话。

　　即使是这样，她也被折腾得够呛。记忆中还残留着对那些青涩但直率、而且进步很快的动作的印象（让人觉得赫敏不愧是优等生），以及有意为之后甚至能称得上是放 浪的自己的回应。但佐伊并不后悔，等她必须独自走上未来的险途时，这些东西会变成火种，只要回忆起来就能汲取到温暖。

　　佐伊动作轻柔地把环在自己腰间的手移开，她可不想在这里吵醒赫敏。好在体力消耗一空之后的赫敏安静得就像是童话里的睡美人，只是这里并不需要能吻醒她的王子。

　　佐伊撑着床边的柜子，忍着不适感站起身，又回浴室里冲洗了一次。等她在镜子前整理好着装，已经花费了比预料之中更多的时间，毕竟要让发软的腿持续保持平衡不太容易。

　　“赫敏……”她眷恋地注视着赫敏的睡颜，不由自主地轻抚着她的脸。回忆的画面一幅接着一幅跳出脑海，鲜明得就像是昨天才发生。过去她从未想过自己会有这样的一天，生命中出现了一个人，她会在意对方的安危更胜过在意自己的。

　　时间过得很快，只是六年而已，记忆里的赫敏已经成了大人，她有了很大的变化，但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始终未曾改变。或许自己早在对上这双眼睛的第一秒，就已经不自知地受到了强烈吸引也不一定。

　　“明明就很可爱。”佐伊小声地抱怨道。自己的宝物被人觊觎虽然很不快，但宝物本身的价值不被肯定却远比前者更让人恼火。从这种意义上来说，佐伊对克鲁姆的感情也是十分微妙。

　　她俯下身子吻了吻赫敏的额头，发梢扫在脸颊上时赫敏的眉毛动了动，但终于是没有睁开眼睛。佐伊张了张嘴，道别的句子卡在喉咙口，要说出它居然会需要比想象中更大的勇气。

　　佐伊离开床边，从口袋里取出信放在桌上，这是她最后能做的事情，给赫敏一个交代。她把项链从脖子上取下来，哪怕是两人纵情交缠直至失神的时候，她们也没有选择将它们取下，就像是宣誓着一个承诺，只是现在她要打破它了。

　　她把项链紧紧地抓在手里，许久都没有动作，只是站在原地发愣。终于，她摊开掌心，任由项链从掌心滑落，把项链和戒指一起压在信件上面。

　　今夜过后，世界将会一如既往地运转吧，只是有些人、有些事，终究是不得不发生变化了。

　　“再见了。”走到门边，佐伊心里空落落的，她最后一次回望正在熟睡的女孩，拧开了门把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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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迟到了。”斯内普如同一道浓黑而沉默的影子，要是他不说话，你甚至会觉得那只是一个栩栩如生的雕像。他的脸色比以往任何一个时候都要古板、严肃，甚至都有点儿像麦格教授了，只是就连麦格教授也摆不出那种臭脸。

　　“抱歉，斯内普教授。花在私事上的时间比想象中要多一点。”

　　“……算了，现在说这些话也没有意义。”斯内普看着她，“你真的要这么做吗？即使我知道、即使邓布利多知道，但在其他人眼中你会变成什么形象，我想也不用我多说了。即使是你的朋友们，直到一切结束，他们甚至找不到一个正当的理由去相信你。人心很脆弱，只要沾染上一丝怀疑，就会迅速被污染，而取回它需要花费的代价，比失去它要昂贵太多。你不只是要和敌人作战，你想要保护的那些人也会对你举起魔杖，甚至比食死徒还要凶狠。”

　　“您说得对，教授，我确实很害怕面对这一幕。。”斯内普有些恍神，他没想到佐伊会承认得如此容易。

　　“那就应该换人——”

　　“那不行。这件事现在只有我能做到，我们已经确认了这一点，它不是儿戏，所以只能这么做。”佐伊挽起袖子，露出她那条已经蔓延到整条胳膊的印痕，印痕的根部正在向胸口——准确的说应该是心脏——延伸。跟赫敏在一起时擦在上面用来隐藏的魔药已经失了效。“哪怕是为了这个，我也必须亲自做这件事。”

　　斯内普紧抿着嘴唇，伏地魔施法时，他正和其他在场的食死徒一起用魔杖指着佐伊。要么死、要么臣服，伏地魔从来不会给别人过多的选择。

　　“光是想到那种画面就足够让人窒息了，不是吗？”佐伊说，“但是我只要想到在我之前的几年、甚至十几年，却有人一直主动承担着这样的痛苦和误解、为了保护他人而战，而且这个人还是我最尊敬的导师，我怎么可能说泄气话。”

　　她先一步打断斯内普的回答：“您肯定又要说‘你根本不了解我’了，要么就是‘我这么做自有我要做的理由’，但这无法改变一个最基本的事实——您现在确实在为了他人而战，也确实在承担着他人的误解，而这本来是可以避免的，尤其是哈利——”

　　斯内普绷着脸呵斥道：“闭嘴，西格尔！”他脸部的肌肉因为激动小幅度地抖动着，“希望你的咒语能像你的嘴一样有力量，有些东西只要说出口就会让人生气，难道在这个世界上活了这么多年你还是学不会该怎么和人说话吗？”

　　“我从小就知道说话要分对象，教授。”佐伊得意地说，“而且我可比您会说话得多。”她说完这句话后立刻转头，不去看斯内普又惊又怒的脸色。

　　“喂，你们两个还要站在这里吵多久？”校长办公室入口处的石像鬼无奈地咕哝着，它之前一直闭着眼睛打鼾，这下也受不了了，“现在可是半夜，要么给我口令，要么去其他地方吵架。”

　　斯内普恶狠狠地瞪了一眼石像鬼，垮着脸冷冷地说出口令，石像鬼打着呵欠跳到一边，露出后面的门洞。

　　“你们来了？”邓布利多穿着他那身紫色的睡袍，睡帽的帽檐软软地垂下，他的精神看上去不错，笑眯眯地站起身欢迎两位客人，好像他们来这儿是为了一起喝茶聊天，而不是来取他的性命。

　　佐伊注意到福克斯不在这儿，栖木上空空如也。校长肖像们正吵吵嚷嚷，看到佐伊和斯内普时正想打招呼，斯内普一挥魔杖，它们就变得和普通的画像没什么两样了。

　　佐伊仔细地观察着这间办公室，她想要把记忆中熟悉的画面深深地刻在体内。她在这间办公室里同样度过了不少时光，她喜欢这儿的安静、喜欢这儿的舒适，这里对她来说很特别。

　　“这真是一次新奇的体验。”邓布利多轻松地说，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睡袍，好像它其实是一身用来赴宴的礼服，“刚才我坐在这儿想着死，突然就很想再吃一次霍格沃兹的水果糖浆馅饼，按我学生时代的口味，我喜欢糖浆味道更浓一点的。这念头一出现就再也压不下去，而且还必须是现在就吃，晚一分一秒都不行。”他指着小桌上的空盘子，笑得很满足，“我已经没有遗憾了。”

　　“不过我们都还是严肃一点对待这件事。”他温和地说，“虽然来不及写遗书、这地方作为行刑地点也不够可怕。但作为一个将死之人，我总有资格说两句遗言。”

　　“西弗勒斯，孩子们就交给你了。我的朋友，这些年很高兴能和你共事。”斯内普的嘴角抽了抽。

　　“佐伊，你选择的是一条艰辛的道路，但也是一条伟大的道路。按照自己的心往下走吧，你所做的事毫无疑问是正确的。”他沉默了一会儿，“自从那件事发生后，我再也没有试图得到原谅，但是你却替我做到了。”他闭上眼，一滴眼泪就这么顺着他的鼻梁滑下，悄无声息地消失在那堆银白的长须里，“这是我从未想过的结局。谢谢。”

　　佐伊取出魔杖，指着面前的老人。这根她从小到大一直依靠着的、在心中永远竖立的旗帜倒下了，但是她还在，她不再只是一个柔弱无助的孩子。

　　她用着缓慢而冷静的声音，说出了代表了死亡的句子。

　　“阿瓦达索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