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血统审判（上）
麻瓜出身登记委员会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
“请进。”佐伊头也不抬，仔细地确认着每一份文档，第一页别着已经受魔法部控制的麻瓜出身者的相片，羊皮纸上凌乱的字体则详细地记载了名字、性别和身份等个人信息。她每次都先从左边高高叠起的那一堆里取出一份，手放在封壳上几秒钟，再打开它。等她确认好文档里的姓名确实是她不认识的人后，才把文档小心地放在右边，不自觉地松了口气。
今天是她正式开始工作的第二周。第一周她更多的是协助魔法法律执行司清理部里的“泥巴种”，身份公开为麻瓜出身者的官员被第一批逮捕候审，她需要登记因害怕逃跑的人员名单，还要进一步揪出藏在他们之中的伪造家谱的官员——这不比前两者，工作量大、而且责任很重，稍不留神就可能出错。
当然，职责范围带来的另一面自然是巨大的权力，现今整个魔法部，她绝对是最惹人厌恶和害怕的角色，所有麻瓜出身者的档案都要经过她的手，审判结果也必须要她盖章确定才会生效。在辛克尼斯和亚克斯利的默许下，她甚至有权直接调动傲罗的武力，用来抓捕逃走的麻瓜出身者或镇压可能出现的反抗者。
作为以行动负责人的身份支持亚克斯利担任新任魔法法律司司长的报酬，她拿走了这个至关重要的位置。亚克斯利基于人情，即使名义上是她的上司，也鲜少干涉她的行动，给了她相当的自由。
“早上好，西格尔女士。”门一打开，一道颤巍巍的、做作的少女声线比当事人更快地进入了佐伊的感官范围，一秒钟不到的功夫，一个矮矮胖胖、长得很像是癞蛤蟆的女人怀里抱着笔记板就钻了进来，头上依然戴着熟悉的天鹅绒蝴蝶结，谄媚地咧嘴笑着。
“早上好，多洛雷斯。”佐伊微笑着跟她打招呼，一点也看不出她曾经是真的想要杀了面前的女人，“恭喜你结束疗养正式回来。消息是皮尔斯告诉我的，他说你完全支持我们的新政策。”
“当然，女士，魔法即强权，这本就是世间的真理。”乌姆里奇像个纯真女孩般挤了挤眼睛，听得出这句话她是发自真心，“不劳您费心，我正好把这次疗养当成一次难得的休假，您知道的，我热爱工作，但我确实需要好好休息一段时间了。”
先是被佐伊袭击、然后又被学生们塞进烟花送到天上爆炸后，乌姆里奇的身体和精神遭受了相当的伤害，只好被送进圣芒戈疗养。圣芒戈虽然及时采取了治疗，但在多莉丝多方活动之下，她成功成为了乌姆里奇的新主治医师。
“之前有人送了点心过来，不来一块吗？”佐伊微笑着把桌边的盘子递过去，里面堆满了诱人的小蛋糕。乌姆里奇本来早就该出院了，但她趁机躲在医院，等局势明了就火速投靠了新一届的魔法部。
乌姆里奇的脸色唰地变了，畏惧地后退几步。她不敢拒绝佐伊，但又明显在抗拒盘子里的东西，大概是在权衡接受和拒绝的下场吧，她在原地沉默了许久。
“那、那就来一块儿吧。”乌姆里奇屈服了，满脸堆笑地取了一块蛋糕。
“谢谢您，我一直很喜欢小……”乌姆里奇刚吃了一口，却像是遭遇了某种未知的恐怖，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她鼓着腮帮子，想吐又不敢吐的模样。
“呕……抱、抱歉，我有点事情先离开一下！”乌姆里奇捂着嘴，声音含糊地冲出办公室，那矮胖的身体敏捷得像一头蓄势待发的猎豹，紧接着，敞开的门外传来其他人的惊呼声和乌姆里奇的呕吐声。
佐伊抽了抽嘴角，她望着这碟多莉丝特意交给她的、为了“祝贺”乌姆里奇副部长出院而“诚意加料”的小蛋糕，梅林的裤子，还是让配料的真相消失在历史的长河里吧，有的事物不知情才是最好的。
乌姆里奇消失了足足半个小时之久，她再次推门进来时，那副装腔作势的神态完全消失了，颓丧地耷拉着肩膀，面部血色尽失。
“多洛雷斯？”佐伊故作不知，露出稍显同情的神情，“可能是蛋糕的品质出了问题，我已经把它处理掉了。”
“不、不……没事的，西格尔女士。”乌姆里奇艰难地扯了扯嘴角，就连最擅长的假笑也已经做不出来了，“我对蛋糕有点过敏。”
“我会记住的。”佐伊顺势转移话题，“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处理吗？”
“是的，女士。”乌姆里奇振作精神，取出怀里的笔记板翻了一页，“第一批魔法部的叛徒已经调查清楚了，分别是卡斯帕·德雷克、詹森·克里维和……”她仔细地看了看板子，“佩内洛·克里瓦特。”
“判定结果呢？”佐伊平静而不抱希望地问。
“有罪。”说起惩罚，乌姆里奇总算是来了精神，“全都要被判刑后收押至阿兹卡班。”
“确认无误？”佐伊问。
“当然，我们的每一位调查官，全都是公正而严格的。绝不会放过任何一个罪犯，也不会错判任何一个好人。”乌姆里奇得意地说，“我们会把蛀虫全部碾碎。”
佐伊接过乌姆里奇带来的文件，三张苦闷又无措的脸出现在上面，相片显然是当事人被逮捕后才照的。
“女士，出了什么问题吗？”乌姆里奇敏锐地察觉到佐伊一瞬间的愣神，讨好地问。
“第一场审判会是二十分钟后？”佐伊把文件抓在手里离开了办公室，乌姆里奇加快脚步追在她身边。“是的，女士。”她严肃地点头，俨然一副能干秘书的做派。
她们穿过走廊，很快便到了电梯前。有两个人站在电梯边上，似乎是起了争执。年轻的那个满头大汗地试图说服年长的那个，他鼻梁上的镜架时不时便会因为润了汗滑下来，又反复地被他往上推。
佐伊认识他们俩。
“部长，请您一定要相信我，一定有什么地方出错了！”青年焦虑地大喊，他仿佛忘记站在对面的人是现任魔法部部长、自己的顶头上司，直接把那人华贵长袍的袖口抓在手里，“佩内洛是混血巫师！我发誓！她不应该被审判，部里肯定是搞错名单了！”
辛克尼斯眉头紧锁，他把袖子从珀西的手里扯出来：“名单是再三确认过的，珀西，不可能出错，抹黑一个无辜的巫师对我们来说又有什么好处呢？除非你能够给出明确的指控，否则我这就要回去继续办公了。”
“指控？”珀西抹了一把额头的汗，“不！不是的，先生！我绝不是想要控告谁！我只是希望能够再次仔细核查一次，再给她一次机会……”
“珀西。”辛克尼斯见到他慌乱的样子，叹了口气，“就算核查一次，假如结果一模一样，你要怎么办？你就没有想过她说自己是混血，其实是在欺骗你吗？”
珀西愣住了。
“你是个忠诚的人，珀西，你忠于魔法部甚于你那堕落的家族，所以我才会给你这个忠告：放弃她吧，孩子，别再让自己搅进这摊浑水。你只要勤勤恳恳地干，以后我会让你登上更高的地位。”
“女朋友和前途哪个更重要，你知道该怎么选择，是不是？”辛克尼斯拍了拍珀西的肩膀，朝佐伊她们点头示意，背着手离开了。
珀西失了魂似的呆站在原地，嘴唇一直在发抖。他甚至没有看到两个魔法部的“大人物”从他面前走过，这要放在过去是完全不可能的。
“真是年轻，居然会为了这种简单的事情惊慌失措。”刚走进电梯，乌姆里奇呵呵笑道。
直到电梯当着珀西的面关上为止，他一直没有回过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