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归家之旅（中）

　　花费了近一周的时间，赫敏总算认为他们已经做好了准备，她紧张地抓着她那施展过无痕伸展咒的串珠小包，念咒似的嘀嘀咕咕，将已经准备好的东西从脑海里的名单中一一划去。临行前的她几乎变得有点歇斯底里（罗恩语），就好像过去等待O.W.Ls成绩公布的那段时间，哈利回忆起那时候显得同样失常的赫敏、被赫敏的态度刺激得也很紧张的罗恩、以及觉得好笑却还是轻声安慰赫敏的佐伊。自以为鲜明的画面回忆起来时却像是一张褪色的旧照片，哈利才刚弯起的嘴角僵在了原处。

　　他用擦拭眼镜来掩盖自己的失神，幸好两位伙伴并没有功夫注意他这边。罗恩正被赫敏强迫着在客厅里复习幻影移形，即使他们已经准备出发了。他去年差一点就通过了测试，但哈利知道罗恩的幻影移形一直不太稳定，这份不确定性大大助长了赫敏的焦虑。

　　但赫敏那希望万无一失的完美主义又会带来巨大的压力，特别是她会将这种压力有意无意地施加在自己和周围的人身上。罗恩尤其受不了她这一点，每次都会和她发生争执，但值得欣慰的是，两人都没有因此停止练习，只是赫敏稍微克制了一下脾气。

　　哈利重新戴好眼镜，模糊的世界陡然清晰，被搬到角落去的长桌上还摞着昨天万圣节晚宴后的脏盘子，也许是受到回忆的蛊惑，他突然想知道要是佐伊也和他们同桌吃饭，加上拉文德和金妮，会是一副怎样的场景。

　　不像罗恩会在见到佐伊的相关报道时用“那家伙”和“那个混蛋”代称着冷嘲热讽一番，为了让赫敏不至于感觉不舒服，哈利通常会避免在谈话时提起佐伊的名字，偶尔提及也迅速略过。他不知道赫敏所表现出来的平静真的是因为放下了（毕竟已经过去了好几个月），还是火山即将爆发前的宁静。

　　和罗恩单纯的厌恶不同，哈利能因为和邓布利多走得近察觉到更多的违和感。当佐伊杀害了邓布利多的消息传入耳中，哈利突然回忆起四年级时他和塞德里克被门钥匙传送到那个坟场时发生的所有事。

　　“哈利！”赫敏喊道，哈利回过神来。“怎么了？”

　　赫敏指着墙上的旧钟，分针已经走过了十二的位置，时针则指着六。

　　“时间差不多了，出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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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鬼，我真该多加件外套再出门！”沥青小道上并肩走着二男一女，最左边的秃顶老头驼着背，长着一张顽固的、小职员的脸；中间的是个神经质的女人，外衣的扣子一丝不苟地直扣到领口，嘴唇紧抿；最右边的那个吊儿郎当，打了四、五个耳洞，染过的头发乱糟糟的堆在脑袋上，苦着脸抱怨道。

　　这个打扮得像个摇滚歌手的青年正恼火地瞪着逐渐转黑的天幕，十一月的风并不温柔，虽然气温还没有到最冷的时候，但已经有了几分寒冬的声势。再加上夜晚的降临，青年每走一步，冷风就从四面八方钻进他的衣服里，让人苦不堪言。

　　哈利也没有比罗恩好上多少，过去的侦查都只会持续到傍晚前，他们错估了气温，也只有为了藏东西穿上大衣的赫敏稍微好受一些。

　　戈德里克山谷位于英格兰的西南部，据说这里曾是戈徳里克·格兰芬多的出生地，同时它也是一个十分出名的巫师社区，和其他许多的巫师社区一样，它也隐藏在麻瓜的村镇之中。

　　“注意点，罗恩！”赫敏压低声音警告他，偶尔有散步的居民和他们擦肩而过，都会向这古怪的三人组投来惊异的目光，好在这个时间还喜欢瞎溜达的人总是少数，多数人只会看上几眼，再急匆匆地往家赶。

　　他们顺着道路来到小镇中心的广场，广场中央竖着像是战争纪念碑的东西。道路向四周散开，赫敏拍了拍两人的肩膀，哈利将注意力从广场右侧的小酒馆里收回来，发现她指着纪念碑后面的教堂。他很快察觉到赫敏指着那里的用意，他恍惚地望着远处的墓碑，就在教堂后面，身体不自觉地开始颤抖。

　　罗恩把手搭上他的肩膀：“走吧，哈利。”哈利无言地和他们一起往墓地的方向走，当他们穿过纪念碑时，刻满名字的方尖碑突然变成了一座三个人的雕像——为了纪念那个结束一切的夜晚。

　　罗恩惊奇地吹了个口哨，看上去有些羡慕。哈利望着他的父母（虽然这只是个雕像）和他们怀里的自己，他有他们的照片，他们也无数次地出现在他的想象中。但即使是逼真如冥想盆里的回忆，想要触碰也是做不到的。

　　他们小心地穿过教堂，顺着墙根往墓地方向走，没有被任何人发现。哈利穿行在这些整齐排列的墓碑之间，它们有的已经生出了厚厚的青苔、有的风化得连上面雕刻的字迹也看不清。仿佛是在等待着他的到来，他最终走到一块白色大理石的墓碑前，甚至连确认也没有做，哈利心中的声音这样述说着：就是它。他用手背抚上墓碑上的文字。

　　詹姆·波特 生于1960年3月27日 卒于1981年10月31日

　　莉莉·波特 生于1960年1月30日 卒于1981年10月31日

　　邓布利多也好、伏地魔也好，不管是格兰芬多的宝剑、还是伏地魔的魂器，此时此刻都被扔在一边，重要的是，他终于回家了。

　　“呃，赫敏，我们……去那边转转？”罗恩别扭地说。

　　赫敏之前还担心地盯着哈利那边，等罗恩说完，她似乎是想笑，但最终只是点了点头。

　　“刚才找哈利父母的坟墓时，我发现了一件令人在意的事情。”

　　“你是说邓布利多教授家人的坟墓？”罗恩问。

　　“不，是这边。”赫敏走到一块残破的石碑前，这块石碑显然经历了长时间的风吹雨打，周围长满了青苔不说，碑面上的字眼也变得模糊不清。

　　“看这边，你想到了什么？”她向罗恩指了指石碑破败的表面，罗恩凑过去，发现那个已经看不清楚的名字下面，刻着一个奇怪的符号。它大体看起来是一个三角形，里面画着圆，一道竖线从中间将三角和圆分成两半，像是一只眼睛。

　　罗恩闭上眼睛想了半天，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

　　赫敏从包里翻出《诗翁彼豆故事集》，长时间的研究下，她甚至能把每一页的内容完整地背下来。她把书翻到某一页，指着书页顶端的那个信手涂鸦似的符号。罗恩睁大眼睛，他反复对比了好几次，这两个记号一模一样。

　　“我在意它很久了，整本书里我唯一无法解读的就是这个符号。它不是如尼文，我所知道的密码符号里也找不到任何线索，它和整本书格格不入，就像是被人故意涂在上面。”

　　“是邓布利多教授故意做的记号，你是这个意思吧。”

　　赫敏点点头：“不止如此。你想想看，我们来戈德里克山谷找宝剑，居然就在这里再次看到了它，这肯定是教授给我们的线索之一，只要我们能够解开它……刚才我想起来一件事，你还记得卢娜的爸爸吗？”

　　“谢诺菲留斯？”罗恩皱着眉。

　　“没错，就是他。”赫敏用手指擦过那个三角形符号，感受着凹陷的粗糙触感，“当时他脖子上也挂着有相同符号的链子，或许他会知道邓布利多留给我们的线索是什么意思。”

　　“瞧瞧，我们居然得依靠一个研究地精……哦，不对，花园工兵精的老疯子才能得到线索——”罗恩耸耸肩，还没说完，就见刚才还蹲着的赫敏猛地站起身，对着墓地旁边的灌木丛喝道。

　　“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