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追求X的女孩（三）

　　麦克斯还记得，第一次和玛格丽特相遇时的气氛真是糟透了。

　　当时她支开了那些围在她身边的人，享受着难得的孤独。原本就只是心血来潮而已，优秀的人一旦表现出适当的亲善，就会吸引许多的追随者，他们紧密地聚集在中心的周围，好像这样就能够汲取些微的他们所艳羡的光芒。

　　但是当这样的人越来越多的时候，当她在学院里的名声变得更大、即使是其他学院的人也乐意和她有更多的联系的时候，她却觉得越来越厌烦起来。无时无刻身边都会围着一群人，这样的结果确实说明她刻意的伪装做得足够好，这样一来即使被什么人目睹了不该看到的东西，人们也更愿意相信表面上光鲜亮丽的人的证词。

　　可你身边总是围着一群人的时候，也就代表着你失去了自由。她确实觉得和不同的人对话交流是很有意思的事情，这和曾经在城堡里的独自一人是截然两面的，现在的她别说一个人吃饭了，甚至有人会暗地里为了坐上她身边的座位决斗。

　　可当新鲜劲一过，孤独却如影随形。那些总是喜笑颜开、跟在她身边的人们，并没有真正让她愉快起来，烦躁的火焰偶尔会燃起，即使周围热闹极了，她的心仍然留在冰窟里。更别说他们跟随在她身边，全是因为她的“关心”和“温和”，让那些人觉得即使是天才如麦克斯，却不是遥不可及的星星，她是可以接触到的传奇，她的关怀和亲随才是他们真正沉迷于此的理由。

　　可他们需要的不是一个怪胎，需要的不是一个可以面不改色就把动物杀死的人。他们需要的是一个亲切的天才，是一个或许有点强硬、但不会对任何人抱有区别对待的人。即使是从小长大的卢修斯，看起来也像是对她有了一个固定的认识，并且不愿意真正地去看着她。

　　麦克斯当然无法对此声讨些什么，这一切都是她自己的选择。不论是选择直面心中的渴望、还是在人前伪装出一个正面的形象，都是她经过思考后得来的决定。这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事实上那种强烈的心悸感也只是转瞬即逝。更多的时候，她站在人群中，观察着各式各样的人，会觉得十分有趣。

　　当时的她很喜欢在学院里闲逛，找寻这所历史悠久的学校的各种隐藏起来的机关，就像是一次次探险，还真让她找到不少东西。她慢悠悠爬到八楼，身为一个斯莱特林，她在这层楼里肯定是非常显眼的，因为八楼通往格兰芬多的休息室，几乎会出现在这里的都是热情莽撞的狮子。

　　但是这时候八楼走廊的人是最少的，她经过许多次的经验，大多数人会在餐厅吃饭、或者在休息室里热烈地聊天，总之不会在走廊里鬼鬼祟祟地走来走去。

　　可她错了。

　　“喂，那边的斯莱特林！给我待在原地！”

　　那是一种十分高傲的、命令式的语气，都不用回头，声音的主人显然是个非常自我的人。她听到身后传来很踏实的脚步声，气势很足，她用了几秒钟思考接下来的策略，但首先应该做的果然是打消对方的怀疑才对。

　　她转过身，脸上的笑容一如既往地是温和而爽快的。看到那个正逐渐逼近自己的人的脸，她惊讶地挑了挑眉，却也没有感觉到惊讶。

　　来人虽然也是一头金色长发，却和她那种带着微卷的感觉不同，是柔顺闪耀的长直发，发根用一条皮筋草草地扎起来，但这种通常会让人感觉到随性的扎法在这人身上却只会让人感到飒爽，可能是因为这人的眼神总是给人以耀眼的感觉吧。

　　女孩的院徽告诉了麦克斯她是个格兰芬多，还是个级长，那枚闪闪发光的徽章被她别在胸口。这么一来，女孩的年级就肯定比她大了，她今年才四年级，而各院级长的选拔要到五年级才开始。

　　当然她是肯定能当上级长的，不管是从学习还是从人望上，她都肯定是明年斯莱特林的女生级长。和她交好的斯莱特林院学生会主席曾经笑着告诉她，只要在会议上提出她的名字，就一定能全票通过。至少在学业上，麦克斯是绝对与谦虚无缘的。她当然清楚自己是个天才，也绝不会去否定自己的才能，连口头上的谦词都不会有，对自己的观点强硬又自信。

　　其实就算舍弃之前所说的一切，她也知道这个学姐是谁。玛格丽特·R·威灵顿，在整个霍格沃兹都像是个异类一样的存在。她的活法简直就是麦克斯的对立面，完全把高傲自大摆在脸上、对一切不屑交往的人绝不多说一个字、只是自顾自地展现出自己最真实的那一面，从不妥协。

　　对教授们来说她是个无法掌控的头疼分子，因为即使是邓布利多的面子，只要玛格丽特觉得这样不行，她也不会理会。她坚守着属于自己的价值观，也许并不是每个人都认同她的做法，但她却总是顽固地施行着。这也当然地为她带来了许多人的关注。

　　她当然是个优等生，学习上虽然不是最拔尖的那个、但也总是名列前茅。最让周围人尖叫的，是她骑上扫帚飞上天空之后，如同凛然骑士一般的姿态。仿佛你看的不是一场学校举办的魁地奇杯，而是在世界杯的决赛现场。

　　多亏了玛格丽特，其他三支队伍几乎成了她的陪衬，即使是格兰芬多们，也不得不认同玛格丽特是他们之中最耀眼的那一个，是他们的英雄。加上她那种强硬又自由的独特魅力，也是迅速聚集起一批簇拥。

　　即使是围在她身边的那些人之中，也同时有对玛格丽特咬牙切齿的和对她推崇备至的。麦克斯也曾私底下听到人们拿她和玛格丽特进行比较，因为她们都在学院里有着特殊的声望，不过在那之前两个人并没有直接的面对面过。

　　“有什么事情么，玛格丽特学姐？”她不打算和玛格丽特起冲突，尤其是对方尤以自我主义闻名。

　　“这里是八楼，也没有教室，我倒是想问你在这儿干嘛？”玛格丽特挑眉，眼睛微不可查地往墙上的挂毯上一飘，她并没有忽略这个细节。

　　心中升起一股奇怪的感觉，她一边计算对方也有着相同目的的概率，一边温和地辩解：“我想这里是属于公共区域的走廊，而不是什么私人领域。为什么要对我咄咄逼人呢？难道只因为我是个斯莱特林？”

　　“哼……我只是觉得你很可疑而已，偷偷摸摸地在这块转来转去。你叫什么名字？”玛格丽特的语气中带着一种低沉的威严感，尤其她还是个级长，是地位比一般学生更高一些的管理层。

　　“麦克斯，麦克斯·西格尔。”她当然没有必要害怕，即使是级长要进行处罚，也必须要有合理的理由才行。

　　而且以她的判断，面前的女孩是属于绝对不会因为自己的私怨，就用公权力去进行报复的那类型人。虽然她看起来就很容易让人误会，误以为是那种推崇暴力至上的嚣张跋扈的家伙。

　　而她的直觉一向是很精准的。

　　“好吧，麦克斯·西格尔。”玛格丽特就像是要把这个名字记在心里那样念叨了一遍，没好气地说：“你快下去吧，学院杯的决赛就快到了，要是现在格兰芬多的区域突然出现一个斯莱特林，你只会被当成是来搞坏事的人。有些傻瓜下手可从来都没个轻重。”

　　“学院杯决赛？这次是格兰芬多对阵斯莱特林吗？”麦克斯的自言自语被玛格丽特听见，对方露出见鬼了的表情来，“这事儿都宣传一周了，你居然不知道吗？”

　　“我为什么要对自己不感兴趣的东西抱有关注呢。魁地奇只是一个会把自己弄得又脏又臭的粗鲁的运动而已，我为什么不能把浪费去看比赛的时间用在我自己的兴趣上呢？”尤其是当每个人都出去看比赛，她就更方便在空旷的城堡里做自己的事情了。

　　“……你说这话我可不打算当做没听过，你这是在侮辱我最喜欢的运动么？”玛格丽特说，“视你的回答来决定，我甚至会决定和你决斗。”

　　这又是玛格丽特的另一个传奇事迹了。她刚升上五年级，就惹恼了六个七年级的斯莱特林准毕业生，他们相约进行“神圣的”决斗——梅林在上，麦克斯实在没办法把六打一这种听起来就很丢人的事情和决斗这个词语放在一起，最丢人的是，他们还输了。

　　虽然赢家最后也很不好受，毕竟她面对的是六个比她经验更丰富的人，但凭借着她那令人眼花缭乱的飞行技术，在发现对方并不打算按照一对一的决斗规则好好比试的时候，玛格丽特非常果决地召唤了自己的扫帚，最终成功将战场扩大，虽然她仍然只能在不那么广阔的城堡里飞翔，但飞行让她的运动轨迹变得立体了。六个老练的准毕业生最终没能成为狩猎狮子的战士，反而被狮子挨个咬碎了喉咙。

　　最终这件事情是由麦格教授处理的——她是一个对四大学院一视同仁的严厉的教授——所以玛格丽特不得已也收获了一周的禁闭，虽然挑事的另一方遭遇更悲惨。

　　“你误会了，学姐。我只是述说自己对于魁地奇的观感而已，并不是瞧不起魁地奇。你难道不认为人类就应该各有喜好吗……”换个人站在玛格丽特面前，大概早就被她看似激烈的怒火给吓住、露怯了。可麦克斯只是觉得这位学姐挺有趣，她就像是不服输的小孩子，对自己喜欢的东西很执着，特别容易较真。

　　但这不代表玛格丽特是个容易受欺骗的人，不如说她本人非常精明，对于人心的判断自有一套标准。麦克斯说话的时候，她一直望着她的眼睛，像是要判断她所说的话的真假一样。

　　听到一半，她露出厌烦的表情，不再听下去，十分任性地打断了麦克斯的话，朝她挥挥手把她赶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