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Gift

　　“不是这样的，教授！”佐伊喊道，“对于迟到的事情我很抱歉。只是芭芭拉教授找我有事，办完事我马上就赶过来了。”

　　“芭芭拉·布莱克？”佐伊本来还想着可能会继续遭受斯内普的质疑，毕竟这听起来很像是一个借口，谁知斯内普只是重复了一遍芭芭拉的名字，脸色虽然还是很难看，却没再继续逼问她了。

　　“你说你偶尔会被芭芭拉叫过去有事，对吗？”斯内普问她。

　　佐伊点点头，不明白斯内普为什么要问她这个问题。

　　“那正好，在今天的课程开始之前，我先把这个给你。”斯内普交给佐伊一张巴掌大小的羊皮纸，上面写着一系列药剂的材料和炼制步骤、非常详细的单子，就连材料的计量都仔细衡量过了。

　　“你这段时间就练习熬制它，但不准更改上面哪怕一点步骤。”斯内普严肃地说，一旦他使用这种语气，就说明他的态度是非常认真的。“正好你也要和芭芭拉打交道，这工作比起我来你应该更加适合——最多再过半个月，她的药剂就由你来提供。”

　　“芭芭拉教授的药剂？”佐伊惊讶地问，“可是芭芭拉教授不像是生病了呀，虽然她看起来很像是睡眠不足……”

　　“睡眠不足。”斯内普嗤笑，“是啊，看起来就是这样。她有时候是很让我惊讶的，我是说她从来没有在你们面前流露出一丝痛苦过，这个女人比外表的脆弱看起来要顽强得多。”

　　“痛苦！”佐伊赶紧低下头去看那张单子，发现上面的材料和熬制步骤连起来看待的话，“这完全就是一剂强效镇痛药水！”

　　“是啊，镇痛、麻醉，还有些许的安眠作用……你能想象身体无时无刻都处在一种强烈剧痛中的感觉么？就好像有个小人住在她身体里，时不时地拿锉刀剜她的肉、割裂她的神经。有时候我会觉得她这样的人居然还能活着，还能行走和说话，有着思考的能力……而不是躺在圣芒戈魔法伤病医院的最深处，默默等死。”

　　斯内普冷冷地说，但他的腔调中那种圆滑的、轻蔑的部分确实在说到芭芭拉的时候短暂消失了。

　　“她为什么不去寻求庞弗雷夫人的帮助呢？”佐伊问道。只要在霍格沃兹学习过，大家都肯定会对尽职尽责又十分专业的庞弗雷夫人充满敬畏，这不止是因为她在这所学校的资历很深，更是因为她几乎可以治疗他们所遭受的一切伤痛。

　　即使是最调皮捣蛋的韦斯莱双胞胎，也不会真的想要去触怒这位随和但也很严厉的女士，如果他们不希望在霍格沃兹上学期间被医务室彻底拒绝的话。

　　“要是能做到当然是最好。但她的伤痛来自于一个效果不可逆转的高深魔咒，而且是施咒者处于失控状态下击中她的，那种伤势即使是当场死亡也不意外……但她活了下来，只是连圣芒戈魔法伤病医院都没法为她做什么，只能这么拖着。”斯内普解释道。

　　他脸上有点挂不住，因为他在佐伊面前对其他人表现出了不那么冷淡的态度，甚至让他的刻薄都稍微消失了一些：“这些是身为同事理所当然的关怀。”这话说得和真的一样，如果不是因为佐伊足够清楚斯内普是一个多么难相处的人的话。

　　“我为她调配过好几年的魔药了，这个是最终的、也是目前最适合她的版本。”斯内普说，“但你要知道我有时候还需要为我们‘亲爱的’卢平教授炼制一些只有我才能炼制的药水，而那恰巧掌握着那位有着许多秘密的先生的生命线——”他又开始冷笑起来了，只要一提起莱姆斯·卢平的名字，他总是会变成这个样子。

　　“所以您腾不出手来熬这份药剂么？”佐伊问道，这种时候什么也别问、别在意斯内普的私事才是最好的选择。

　　“没错，你既然在我手下学习，就要有点用处。”斯内普点点头，“还有一件事情，我需要你来帮我。”他突然用这么客气的词语，佐伊几乎都要受宠若惊了。

　　她静静地等待着斯内普继续开口：“你是个蛇佬腔，对吗？”谁知道他突然就把她最在意的隐私之一给直接踢爆，虽然去年之后这在全校人的眼中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

　　“是的，教授。”但斯内普正在等着她回答，佐伊不情不愿地复述道。

　　“很好。我们之后会去一趟禁林（佐伊的心突然砰砰地剧烈跳动起来），然后去找一种有着致命毒素的环蛇，我需要收集它的毒液，你来帮我交涉。”

　　“可是教授，我不想……”斯内普无情地打断了她，就像是无视了她的心理障碍那样直白地说道：“你有什么问题吗，西格尔？”佐伊的直觉告诉她这是个不容拒绝的请求。

　　“我……我没问题，教授。”

　　“很好，收拾收拾我们就可以出发了。”

　　*****

　　佐伊忐忑地跟在斯内普身后，这个男人裹在一身黑色长袍里，完全融入了深沉的夜色中，只有些微的荧光从他的杖间冒出，映照出身体的轮廓来。斯内普依旧是个缺乏绅士风度的男人，他从不关注身后的女孩是否走得磕磕绊绊，只是一个劲地用自己的步伐前进着。佐伊虽然跟得有点吃力，可她不想被自己的导师看轻，也一言不发地跟在后面，举着魔杖小心地照着前路。

　　天气随着时间的变更越发变得寒冷，禁林的泥土地也变得有些硬邦邦的，佐伊需要注意脚下，才能避免被那些粗壮的树根绊倒。他们越发深入禁林了，这个佐伊只要一进来就会感到心虚的地点，好在他们走的并不是前往马人部落的那条路。

　　禁林属于霍格沃兹已经有很漫长的历史了，曾经这里或许只是一小片单调的小林子而已，可随着霍格沃兹和它的四位创始人在英国打出名声、随着霍格沃兹的占地扩大，不管是寻求宁静的、来此定居的马人，还是随着时间推移逐渐组成的奇特生物链，都让禁林成为了一座禁忌的宝地，你当然可以在这里寻找到各种各样的神奇生物，收集到一些让人目眩神迷的珍贵材料，但是机遇总是伴随着危机，你可能在禁林深处走不到几步，就被搅碎骨头、或是整颗头奇异地离开你的身体（它当然是被吃掉了）。

　　大概只有护林员鲁伯·海格对整块禁林轻车熟路，他肯定确实地踏过了禁林的每一寸土地。斯内普也只能仗着经常出入对某一块区域比较熟悉，其他地方他也不敢随便踏入，毕竟禁林中并非每一个种族都像马人那样有着喜人的智慧以及和平至上的观念，而斯内普也没有强到可以独自一人面对一整个族群的力量。

　　事情的发展非常顺利，甚至可以说一帆风顺。斯内普很清楚自己需要的这种环蛇所居住的地区在哪儿，佐伊只是安静地跟在他后面，就顺利地在禁林的某处阴凉处找到了那种身上的鳞片闪着微弱银光的剧毒环蛇，这种蛇很小、不容易被人发现，但攻击性很强。他们就站在斯内普估摸着的安全区里，没有马上靠近。

　　按照之前所说的，佐伊只是稍微靠近了毒蛇的警戒区，那条蛇便压低了身子，像是要从那边弹射过来似的。

　　“冷静下来。”虽然非常抗拒，佐伊还是发动了蛇佬腔。

　　那条蛇很快在佐伊的安抚下变得安静下来，原本蛇佬腔这种能力，就不只是为了和蛇类进行沟通才诞生的，更多的为了支配蛇类，蛇佬腔的特殊的语调中，总是蕴含着能让蛇类服从的魔力，即使是蛇怪，也无法挣脱这种力量。

　　交涉非常顺利，那条环蛇一听到佐伊想要收集一点毒液，就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佐伊用斯内普给她的瓶子收集好毒液，拒绝了那条环蛇想要跟着她的请求，看着它游动着从跟前消失，佐伊捏着瓶子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心情复杂地调头离去。

　　“教授，这是您要的毒液。”

　　斯内普接过瓶子，第一次对佐伊表现出形于色的满意，“很好、很好，西格尔。我想你应该知道每年被这种银环蛇咬伤中毒的人不是个小数字，可它的毒液却又是一些珍贵的药剂不可缺少的材料。在对角巷的材料商店，一品脱要卖上三十个加隆，而且经常供不应求。”斯内普转过身看着佐伊，“你应该认识到你身为一个蛇佬腔，是一种神眷的天赋。”

　　“神眷的天赋？可那却会让我被人们远离，我厌恶它。”佐伊咬着牙。

　　“你为什么要去在意那些无能者的嘲讽呢？那些人不过只是一些渣滓，嫉妒着拥有能力的人，将他们贬斥为邪恶的那边。”斯内普冷哼道，“你曾经告诉过我：魔药既可以成为药，也可以成为毒。力量也是一样的，假如我创造了一道足以撕裂人体的咒语，那么它当然可能被运用在杀戮和破坏上面。但是它却也可以被用在正义的事业上。握有魔杖的人不止是圣徒、当然也会有恶魔，因为力量本身是没有善恶的，是因为我们自己，力量才拥有了对错之分。”

　　“所以我希望身为我的学生，你首先应该端正态度：正视并完善自己的能力，你拥有蛇佬腔，这是足够罕见的宝贵才能，你想要遮遮掩掩或是自卑都不关我的事，但是只要我需要使用这份力量，你就要贡献它。你已经不是一个幼稚的小鬼了，应该懂得但凡收获什么就必须支付什么的道理。”

　　斯内普的话语一点也不温柔，强硬中还带着明显的厌弃，但能够被别人嘴里得到对这份力量的认同，佐伊多少还是得到了一丝安慰。

　　“我们该回去了，西格尔。再过一会儿那个傻大个就快冲进来找我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