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教训
意识到后面会发生什么事情， 夏风扬心头一凉：“你想做什么？”
他眼前突然一暗，灯被关上了，一个沉重的身体压了上来。
在自己二十多年的人生印象里， 从来没遇到如此黑暗的夜晚。窗外原本风平浪静的天空也下起雨来， 一道银白的闪电犹如怒龙， 从高空闪过，树叶上的花被风雨打得东倒西歪。
他的情况也比那些脆弱的花好不了多少。
狂风暴雨中， 夏风扬已经弄不清楚时间过去了多久，被捆着手腕和被控制着的双腿，让他除了摇头和骂骂咧咧以外不能够做出任何反抗的动作。
不管夏风扬骂得多难听， 凌曦也没有放过他的意思。
他知道夏风扬和他一样是男人， 不像女人一样娇丨嫩无力不堪一击，再加上对他工作上的不满，夹杂着酒精的驱动， 让他完全没有怜香惜玉的打算。
不用多久， 本来还能骂骂咧咧的夏风扬就一点力气都没有了，只能发出像呜咽一样微弱的求饶声：“你放过我吧， 痛………”
听到夏风扬喊疼， 凌曦也慢了下来， 温柔地吻掉他眼角的泪痕：“知道痛了，就好好记住我说的话，要我帮忙是要付出代价的， 记清楚了没有？”
回答他的只有带着哭腔的哀吟。
雨停了， 当一切在恍惚中结束，凌曦终于把他手腕上的领带解开了。
脱离了桎梏以后， 夏风扬马上把手收到怀里，像只受伤的小动物一样缩在床角一动不动。
凌曦把他的手扯出来一看， 手腕果然勒出了一道深深的红痕。他轻轻抚摸上面的皮肤，看来批评教育已经到位了，但是好像做的过分了点。
按理说夏风扬是要跳起来炸毛的，但是他没有炸毛，晚上凌曦抱着他睡觉，他也没有反抗。
在气温只有20度的夜晚，两个人抱在一起也不会感觉粘腻，互相之间却没有再说一句话。
第二天，夏风扬从睡梦中醒来，凌曦已经坐在沙发上看文件了。
阳光从窗户烙到他身上，细微的灰尘在空中飞舞，安静而奔放。这幅恬静的画面，让夏风扬怀疑自己昨天被他按在床上狠狠地教训是不是只是一个幻觉而已。
他坐在那里，看着凌曦不说话。
“你带了几件衬衫过来？”凌曦抬眸上下扫了他一眼，突然问。
“两件。”夏风扬如实回答，又补了一句：“有一件已经拿去洗了。”
凌曦打开拉杆箱，拿了一件衬衫丢给他：“那你穿我的衣服吧，你身上那件已经不能穿了。”
夏风扬这才发现自己穿的衬衫经过昨天的激战已经变成了咸菜干了，扣子都没剩几个，还撕了个大大的口子。
原来昨天发生的事情并不是幻觉，手腕上传来的疼痛也提醒他一切发生的事情都是真的，好像还达成了某种奇怪的交易。
[要我帮忙是要付出代价的。]
一种卖身的感觉顿时扑面而来……夏风扬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不知道是恼的还是羞的。
看夏风扬坐在床上一动不动，凌曦走过去用力戳了他额头一下：“别这么看着我，不想像上次在分组讨论上大出洋相，就速度给我去把衣服换好。你那命途多舛的小公司是死是活，就在这一线之间。”
…………………………
后面几天，凌曦开始带着夏风扬拜访各种各样的投资机构。不仅仅是峰会内的，连没有来参与会议的也都走访了不少。
其实一场投资并不只是给钱而已，它就像是一场婚姻，是一个互相选择的过程。投资人的经历和方法可能影响到公司的文化塑造，与不适合的投资人联姻，很可能会毁掉创业项目。所以在向投资人说“我愿意”之前，双方必须做好沟通，明白彼此之间的需求。
两人圈定了几家对他们有兴趣的vc以后，第二轮融资的商业谈判，马上就拉开了帷幕。
唐麟所任职的美国多摩投资银行也在其中，但是唐麟不只是一个人来的，他的上司Solomon也就是他们公司合伙人也和他一起来了。这是夏风扬第一次见到这么高职位的人，未免有点紧张。
但夏风扬在游戏上的问题一向都能把握的住，所以表现还行，在介绍游戏的时候让即使没有玩过的人也对他们的产品眼前一亮。
至于一向让他头疼的财务问题，只能交给凌曦了。
凌曦一袭黑色的西装，神色平静地坐在夏风扬旁边，仔细聆听大家问的每一个问题，然后耐心地一一作答。
有时候难免会和夏风扬一样被问到一些敏感的刁钻的问题，但是他的回答明显比夏风扬高明一些。
当问到首轮融资和第二轮融资相距的时间点为何这么近的时候，他解释是因为白虎游戏的产品线非常丰富，除了已经上线的两个游戏以外，8月份还有另外两个游戏上线，所以需要的资金会比其他公司多。
手游是产品淘汰率很高的行业，基本上半年就凉掉一批，丰富的产品线正是在市场上具有竞争力的表现。
当问到公司内部目前是否有重大财务问题的时候，凌曦先是坦诚了公司目前的财务确实有些紧张，但并不是因为公司运营出现了差错导致的，而是因为公司开辟了一个具有前瞻性的战略方向——IP改编手游，而付出的版权费用。
“目前我们自研游戏的数据非常好，但我们并不满足于此，所以也瞄准了商业改编游戏。未来两到三年内，白虎游戏会争取也在商业改编领域也做到行业领头羊的地位。”
夏风扬在他旁边被他唬得一愣一愣的，自己曾经犯下一个个错误，怎么从凌曦嘴里面说出来，就像是经过深思熟虑的英明决策一样？
他看到唐麟压低声音和他的上司说些什么，然后他的上司不时点点头，能看出来唐麟明显是站在他们这一边的，甚至说是凌曦找的托也说不定，自然会在上司面前多有美言。
后来，其他人在提出一些问题也悉数得到详尽的回复以后，也露出了肯定的表情。
就像是遇到了美国大片里的超级英雄，这段日子的颓势总算是扭转过来了，后面应该会一切顺利吧。
可惜原因并不是因为他，这个超级英雄也不是他。
夏风扬伸出手指算了算，到今天为止，他和凌曦已经认识已经整整一年了。当初那个把他叫上门来学习，问他“什么叫游戏精神”、“22天学会Java的广告是真是假”的门外汉，现在对这个陌生的行业已经有了更深入的了解，甚至比自己都还要了解自己的公司。
而自己好像还困在一个象牙塔里，要往外多走两步都觉得好艰难。
…………………………
会议结束以后，凌曦开始收拾笔记本和资料，看夏风扬还坐在椅子上面低头看着地板一动不动，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
于是走过去捏捏他的脸蛋：“夏总，又黑着脸，今天好像没人惹你吧？”
“是没人惹我。”夏风扬依旧低着头看着地板：“我只是觉得，事实果然是这样……果然你说一句比我说十句都管用。”
凌曦挑起眉毛看他：“所以你觉得那天晚上和我上床很划算，来求我很划算？”
“如果我有办法解决，我也不会求你啊！人和人之间本来就是有差距的。”
夏风扬这句话，让凌曦的笑容瞬间淡去。
这个没出息的家伙，到现在还没有想通。
“差距？”凌曦冷冷地看着他，“是，你父母双亡，大学都没上完，认识的人比我少，机会也比我少，贫穷还限制了你的想象力。所以你就心甘情愿输给我，被我比下去？难道以你的觉悟，就只能在捅出什么篓子的时候，选择爬到我的床上去哀求着让我帮帮你？好，这样挺好的，效率也高，因为在床上我应该什么都会答应你。”
说完这些，他走到门口，又回头无奈地对他笑了一下：“谁叫我喜欢你呢。但你不觉得这样很可耻吗？”
“………………”
凌曦把头转回去之前，他看到夏风扬的眼中浮现了一丝怒意，似乎想说些什么。
他知道以夏风扬的性格应该想生气，想骂人，而且这次估计还会闹得挺厉害，但他不会再对他心软。
就在凌曦把脚迈出门口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巨响，那是玻璃破碎的声音，在寂静的包房里显得异常尖锐。
他惊讶地回头，正好看到夏风扬把一瓶洋酒狠狠敲碎在玻璃桌上，然后一动不动看着被碎玻璃刺中的正在流血的左手浑身发抖，好像在生气，但明显又不是。
“为什么………”他喃喃自语地说。
明明他也有很努力地学习，明明他每天很努力地看CFA的书，很努力地背稿子，很努力去见各种各样的人，很努力地尝试做一个靠谱的老板。
他明明已经有了很大的进步了才对，为什么事情没有按照自己想要的方向发展，反而不断出一些小问题。
他明明才是应该为投资人创造价值的人，搞笑的是现在还要投资人帮他擦屁股。
他要继续这么下去吗，就这么被姓凌的看扁吗？
“凌曦，我不会输给你的。”他说。
“下次，我也不会轻易再让你出手。”他再说。
“我会改变的，我不会再让你用现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夏风扬远远地对他举起了双手：“我发誓，我会更加努力，我用我的这双手把我的公司壮大，一直做到上市，来回报你当初投资进来的每一分钱，请你相信我吧，就相信我这一次。”
大概是被夏风扬的气势镇住了，凌曦一时无言，只是默默看着他，就像第一次见面一样。
第一次见面是怎么样的呢？夏风扬在他面前耀武扬威地说‘凌曦我抓住你的小尾巴了，识相点的话就快给白虎游戏钱！’那时候只想把这个嚣张的人按到床上去好好地教训一番。
后来，他开始欣赏他的迅捷的行动、永不言弃的毅力、以及对这个行业最真挚的热爱，虽然那个时候还很稚嫩，还是一只小猫咪。
他很高兴，夏风扬没有就此消沉下去，终于又重拾了这份信心。
…………不过现在这幅样子也太蠢了吧，实在是蠢得要突破天际了。
凌曦上下扫了他一眼，对他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风扬，你有这份斗志是挺好的，我也很欣慰。但是你知道你摔碎的那瓶酒多少钱吗？”
夏风扬一点也不怕：“笑话，一瓶酒的钱我还是给得起的。”
“那你又知道你摔坏的桌子值多少钱吗？这个材质超级贵。”
“有多贵？”夏风扬开始有点不安了。
“问我干吗，问waiter去啊。”
“………………”
不安已经到达了顶点。
十分钟之后，侍应离开了房间，然后房间里传出夏风扬的一声凄厉的哀嚎：“卧槽真的真的好贵，大土豪，凌财神，凌帅哥，你能借我点钱吗？”
“刚刚是谁说，凌曦，我不会再要你帮忙，不会再让你用这样的眼神看我？才过去十分钟，你这么快就要打自己的脸了？”凌曦一脸鄙视地看着他，又心疼他正在受伤的手：“我们先去医院吧，回来再留你在这里洗碗还债，用单手洗。”
夏风扬拼命摇头：“不不不这样不行，我留在这里洗碗的话，谁去给你做游戏赚钱？………你借钱给我好不好，我会还的，你不答应我，我就不去医院！！”
“行吧，我答应你。”凌曦笑着说。
当晚，传来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好消息就是凌曦最终还是帮夏风扬赔了桌子的钱，他也不用洗碗还债了。
至于坏消息，就是……
他又被凌曦捆绑PLAY了一夜。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初雪的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