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咬痕

　　他怎么可能没有赢？

　　夏风扬没有被凌曦扰乱了心神， 重新说明了他们赌约的具体内容：“我们的赌约是20万ACU、60万PCU的公测数据在商业运营的时候数据翻倍，期限半年。我已经做到了，所以当然赢了。”

　　“真的只是这样吗？”凌曦用一种似笑非笑的表情看着夏风扬， 让他有点发毛， 是不是哪里不对？

　　“如果觉得哪里不对， 你就直接说。”

　　“我记得第二轮融资成功的消息传出去以后，由于利好消息， 你们公测用户数又上涨了，平均下来早就已经不止20w和60w了。既然商业运营算半年内的平均数，公测当然也是算公测期的平均数， 你自己捏手指仔细算算是不是还差了一点点？”

　　夏风扬用不可置信的表情盯着凌曦说完这一段话， 几乎要当场跳起来：“艹！低级失误，我怎么没有注意到这个？怪不得你一直这么淡定，原来是在等着看我的笑话。”

　　“我没有看你笑话， 其实你能够做到这种程度已经不错了。”

　　“但是输了就是输了，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夏风扬闭上眼睛， 感觉自己衬衫的纽扣被他解了两颗， 从裸露的脖子开始身体逐渐附上了低温分子。黑暗中有一只修长温暖的手抚上了他的脖子， 从喉结抚摸到锁骨，那动作像是大夫在为病人做检查，又像在把手里的热传递给他。

　　紧接着， 一阵缱绻的气息喷在了他的脖颈， 让夏风扬从头顶到尾椎骨发出一阵深至骨髓的颤动。

　　他果然还是要做那种事情吗？

　　但是夏风扬的感觉和以前完全不一样，也许是凌曦太会调情， 也许这是夏风扬确认把凌曦当做喜欢的人而不是炮友以后的第一次亲密接触，他完全没有想抵抗的念头， 反而还有点小期待。

　　还来不及为自己的想法感到羞耻，他就感觉脖子上传来一阵剧烈的、难以忍受的疼痛。

　　等下……

　　等下等下……

　　等下等下等下…………

　　“啊啊啊——！！”夏风扬尖叫一声捂住脖子，感觉上面大概开始流血了：“你突然咬我干什么？你是死变态抖S狂魔吗？”

　　凌曦不以为忤，他只是趴在夏风扬的身体上方舔了舔嘴唇，精致的脸上露出孩子气一样的笑容。而后面说的话，让夏风扬觉得他还真的像是个小孩子：“风扬，你知道在非洲大草原里，猎豹的天敌是什么吗？”

　　夏风扬脖子疼的都快要哭出来了，而这个男人现在还问他什么非洲大草原，真是莫名其妙。

　　但是输了的人没资格叫委屈，于是夏风扬还是按照自己的理解老老实实地回答他的问题：“大概是狮子、鬣狗什么的吧？”

　　凌曦摇摇头：“猎豹是动物界奔跑速度最快的掠食者。它的天敌并不是什么狮子、鬣狗，而是非洲食物匮乏的旱季。如果你的公司想要上市，你知道最大的困难是什么吗？”

　　夏风扬点点头：“我知道。在国内，目前还没有一家纯粹靠研发手机游戏而上市的公司。因为手游盈利模式太单一了，想要推出爆款很难，持续推出爆款更难，就算是跑得最快的白虎游戏，也没有把握一直能抓到玩家的心。所以我的对手不是什么青龙游戏，朱雀游戏，而是这个行业本身所具有的局限性。”

　　“没错，如果突破不了这个局限性，也不要谈什么上市不上市了。你会怎么解决这个问题？我不想自作聪明地告诉你下一步要做什么，因为这也是我能力范围以外的事情。既然你有如此宏大的梦想和觉悟，我就选择再相信你一次。”

　　凌曦抚摸他脖子上的印痕：“这就是我和你约定的合同，我刚刚已经盖了章了。”

　　相信我一次么。夏风扬眼里泛着感动的光芒，心里又有千言万语想说，但是又不知道说什么好，于是在这种感动情绪的冲击下，他把凌曦的手臂抓起来狠狠地咬了一口。

　　“………………”

　　“………………”

　　凌曦的定力还算好，所以他没有像夏风扬一样“啊啊啊”地凄惨大叫，但是嘴角也还是毫无形象地抽搐了一下：“夏风扬，你在做什么？”

　　“你不是说这是合同吗，既然甲方盖章了，乙方当然也要盖啊。”夏风扬一本正经地解释。

　　“蠢物，我是赢了才可以咬你，你咬我是什么意思？”

　　“我都说了是盖章啊，那怎么办，不咬我都已经咬了，覆水难收就这么算了行不行。”

　　“你说呢？捆绑、滴蜡、皮鞭你选一个吧。”

　　这个男人果然是死变态抖S狂魔！夏风扬被目露凶光的凌曦吓得马上翻了身窝在沙发的一角：“你不要过来……”

　　“你现在的样子好像猫，就选皮鞭吧你觉得怎么样？”

　　凌曦一副要抽皮带的模样，把夏风扬又吓得手忙脚乱。

　　“喂，你好歹是知名投资机构的副总经理，在这种地方做这种事，不太符合身份吧？”

　　这句话怎么这么熟悉，不是自己刚刚说过的吗？凌曦噗呲一声笑出声来，他看了看腕表，原来还有十分钟这一天就结束了。

　　他对夏风扬指了指时钟：“懒得逗你玩了，我才不要在这种地方做这种事。快十二点了，你还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有什么可以说的么？

　　西方情人节的11：50，下着小雨的夜晚，50块的网吧包厢，一起作出事业约定的孤男寡男，其实这样的气氛真的很合适告白，说些我喜欢你，我爱你之类的肉麻兮兮的话。

　　但是夏风扬此刻并不想说这些，他只是把头窝在凌曦的胸膛上，然后轻声地说出现在的感受：

　　“谢谢你收到短信后过来酒吧找我，谢谢你相信我。还有，我其实真的很想你……”

　　“我也是。”

　　……………………………

　　前面有提过，白虎游戏是一家上到CEO下到清洁工都没有什么节操的公司。

　　而这种上梁不正下梁歪的不良风气在大老板万鸿回归以后就减少了很多。

　　因为万鸿虽然私下里也喜欢和员工打成一片，但在工作场合，公司里大多数人都挺怕他。有时候万鸿从员工们的工位走过，或者试玩一下他们的项目，他们就紧张得额头冒汗，生怕万鸿有什么不满，他们这种“害怕”，是源于万鸿对于人员素质的要求极度严苛。

　　白虎创立的时候，万鸿就说过不玩游戏的员工就不要来公司上班，他宁愿招一个不会做游戏但是爱玩游戏的人再慢慢培养，也不会招一个学历高，但是不懂游戏的人来这里混日子。“每个人员工都是顶级玩家”是白虎的赖以生存的骄傲的来源，也是白虎游戏得以发展的源源不断的动力，即使是万玲这种乖乖女，都是一个游戏高手。

　　对于员工行为规范的要求，万鸿也相当严苛，他认为即使在思维开阔的游戏行业，自控力差的人依旧是会被淘汰的那一波。

　　所以每当万鸿过来公司视察，交头接耳聊八卦的人少了，眉来眼去谈恋爱的人散了，在办公室抽烟人的人舔起了棒棒糖，就连上厕所不洗手的恶心现象也几乎绝迹，大家乖得要命。

　　当然，凡是总有一两个意外。

　　譬如露台上，该公司CEO夏风扬正叼着一根万宝路香烟蹲在角落里和美术总监花明澜吐槽。

　　“花美男，我不服。都是带把的男人，为什么凌曦买的股票就会升，我买的就会跌？”

　　“那你可以和凌先生买一样股票的呀，不要和钱过不去。”

　　“我不是和钱过不去，我是和他过不去！”

　　事情是这样的，夏风扬和凌曦打赌输了以后，依旧没有放弃要把这个男人压在身下的念头，但是再猜业绩猜财报时间跨度实在太久了，于是他们就赌起了股票，这玩意儿可以在短时间内分出胜负。

　　两人约好买游戏公司的股票，夏风扬觉得他这个业内人士绝对不会比凌曦差多少，但中国股市岂是用专业两个字就可以看出门道的？夏风扬深切体会到作为一颗韭菜的无耐。

　　然后同样曾经作为一颗韭菜的花美男只能对他苦苦相劝：“风扬老大，当初不是你叫我不要炒股的吗？而且股市三分靠技术七分靠运气，你总是愁眉苦脸的又怎么会有运气？要开心点嘛。”

　　“我又怎么开心得起来呢，游戏输了可以再来一局，狂泻猛跌的股票就和阳痿的男人一样，想硬都硬不起来，偏偏证监会那帮人还在旁边叫，到谷底了，快硬起来了快硬起来了！我真是吃了猪油蒙了心才会信他们的话，现在后悔得想跳楼……”

　　“风扬老大你别想不开……”

　　“花明澜，就让他跳吧，这里是三楼，跳下去也摔不死，最多变成残废。”

　　花美男看到万鸿来了，慌慌张张地打了个招呼，就飞一般地溜走了。

　　而夏风扬看到黑面神一样的万鸿先是吓了一跳，然后有些欣喜地跑到他面前：“万鸿，你过来了，我正有事情想要找你谈谈。”

　　其实买股票和跳楼什么的只是夏风扬茶余饭后的情趣，工作时间他可不敢造次。

　　他花最短的时间规划了一份公司两年内上市的时间表。为了解决手游行业收入单一的问题，他想了若干个办法，万鸿的经验比他丰富多了，他早就想问问他的意见了。

　　………………………………

　　但有一件事情不应该被忽略，那就是万鸿的变化。

　　夏风扬很早就发现，万鸿从德国回来以后很多看法就保守和敏感了很多，就像有什么紧紧勒着他的手，阻止他放手一搏似的。他无法忘记在医院里万鸿用古怪的神情说“努力都没有用”的样子，他现在想起来都觉得心慌。他知道重病痊愈以后有的人会豁然开朗，而有的人则会走向另一个极端，患得患失。

　　他希望万鸿不是后者。

　　所以他特别小心地向万鸿解释这件事情，以免他过度敏感，可万鸿的样子很奇怪，一直盯着他身上某个地方看，听完了全部内容才面无表情地回复：“上市，怎么突然想到要上市？这是谁的主意？”

　　夏风扬老实地回答：“是我先提出来的，然后和凌曦商量过，他支持我这么做。”

　　听到凌曦的名字，万鸿眉毛不太高兴地抽动了一下。

　　很明显，他不太喜欢凌曦。

　　从公事而言，他认为投资方不应该插手公司的运营，更没有必要让他们加入董事会，这样能最大限度掌握主动权，不被资本家所左右。因为面对资本家，创业者从来都是弱势群体，稍不留神几年的心血就这么白白送人，市场上这样的悲剧已经发生太多了。

　　从私人角度而言，他非常反感夏风扬不知轻重和凌曦在一起鬼混。他本来以为之前警告过他，夏风扬已经和凌曦划清界限，没想到今天又来了这么一出。

　　所以他单方面拒绝了夏风扬的提案：“我不同意。凌曦当然想公司上市，这样他就可以高价卖出股票，赚钱高额回报，我完全明白他的想法。但你又知不知道一个手游公司强行上市，得压榨多少个游戏来充业绩招股？他给你灌了什么迷汤让你搞这么一出？”

　　“万鸿，不是这样的，你听我解释。”万鸿的语气让夏风扬很不安，于是他再次认真向万鸿解释公司上市的必要性，也和他说明了凌曦没有强行要求他这么做，反而还给他说明了上市的难度，他们的出发点都是为了公司好。

　　但万鸿好像没有兴趣再听下去了。

　　他突然“嚯”地站起来，猛地拉开了夏风扬的领口，指着上面的咬痕冷冷地发问：“为了公司好，那你告诉我，你脖子上的是什么东西？”

　　从皮肤渗入的冷空气让夏风扬心神大乱，他连忙把被扯开的衣服拉回去：“万鸿，你突然发什么神经？”

　　“我知道你们又搞在一起了，你瞒不过我。我突然想起来，你就职演讲的时候凌曦就很挺你吧？仔细算算看，凌曦，唐麟，孙晨宇还有你的股份加起来早就超过50%了，别说是选个CEO了，直接把我这个董事长换了都行。”

　　万鸿用一种古怪的笑容看着他：“所以风扬，现在你还会认为我会相信你说的话吗？”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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