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38

  童黛正在收拾去云桥要带的行李的时候,岚烟悄悄走过来,拉了拉她的衣角。

  她会意地俯下身子,岚烟趴在她的耳边,将吕怀远之事告诉了童黛。

  说完,岚烟还带着些许夸张的语气说道“小姐,你是没看到呀,那吕怀远可死的太惨了,听说是被活活地一刀刀削肉而亡的。”

  童黛被她的描述说得,脑海中自动构建出血腥的场面,她蹙眉一阵反胃。

  她连忙摆手止住了岚烟“好了,好了,我知道了。”

  岚烟说完,看了一眼门外,欲言又止,神情里满是担忧,童黛猜到了她想说的话,她只是摇了摇头让岚烟先退了下去。

  要是搁在旁人身上,听闻枕边人是如此残暴之徒,也许会不寒而栗,想着哪一天倘若到了自己身上,他会不会也是如此。

  可童黛却不同,薛梦松是她所创设的人物,她听闻这些消息的第一反应是心疼,她想到他在牢中看向受刑的吕怀远时的冷厉目光,该是怎样的经历,才让他变成了如此。

  这么想着,童黛咬紧了嘴唇,心里很不是滋味。

  吕怀远的遭遇传进了侯府,小厮婢女们本就对他十分忌惮,再加上此次的传言,他们更加不安了。好几个家丁婢女趁着方才的吵闹,收拾好行囊从后门跑路了。

  管家拿着名册来找薛梦松,他询问道“侯爷,这些个婢女小厮全跑了,是否要买些新的来?”

  薛梦松淡然地摆手道“不必了,准备些银两,告诉府上的小厮婢女们,想走的随时可以离开。”

  他抬头看了一眼被石块砸出窟窿的大门,屋角的灯笼也有些斑驳了,前几日还热闹的侯府现在变得有些萧条。

  薛梦松的手抬起,握紧又松开,反复多次,直到关节发白,他看着空空的掌心,除了叹气还是叹气。

  站在一旁的高远,看到侯爷这番神情,他的心里泛起一丝酸涩。

  他后退了几步,走到后院,他看见童黛正在收拾行李,他犹豫了许久,还是跨步走进了后院。

  高远拱手站在门外恭敬地叫了一声“夫人。”

  童黛先是楞了一下,而后她向高远招呼道,想将他让进屋里。

  不过高远自知身份有别,所以只是很拘谨地站在门口纹丝未动,他恭敬地说道“现在外面关于侯爷的流言四起,我跟随侯爷多年,他征战四方,为人将需要的就是杀伐果决,容不得心软和犹豫。吕怀远一事,侯爷这么做,一定有他的理由。”

  高远说完这番话,直起身子,换了个语气笑着回忆道“从前我以为像侯爷这样的人,会如桀骜的孤鹰不会为任何人停留,可夫人进府以后,侯爷确实变了不少。夫人在闽江失踪的那一日,是我第一次看到侯爷落泪。”

  他说到这里,稍稍顿了一下,又抬起头,像是恳求一般对童黛说“侯府的人走了一半,我也不知道接下来的日子会不会更难,但我希望夫人可以一直留在侯爷身边。”

  童黛笑了一声,用轻松的口吻调侃道“当然,平淮侯府这么富,我怎么舍得离开。”

  听到童黛的话,高远揪着的心稍稍放下了一些,童黛又拍了拍他的肩膀,让他不用担心,他这才离开。

  晚饭时,婢女端菜上桌,薛梦松看了一眼桌上的几个菜,皱眉问道“怎么回事,侯府人没了,钱也没了吗?怎么如此寒酸?”

  薛梦松的怒意吓坏了婢女,要不是因为家中老母尚需她做这份工来维持生计,她也想拿着遣散银早早离开。因为现在平淮侯的恶名在外,要是让人知道自己在平淮侯府做活,那么也会遭到他人的白眼和非议。

  婢女惊慌地回他“因、因为、厨子告、告假回家了。”

  薛梦松嘴角下撇,露出不满却也没说什么,只是摆摆手让婢女退下了。

  他夹起一块肉放到童黛碗里,道“菜虽然少了点,但味道勉强还可以,明日要出远门了,你该多吃点。”

  童黛点点头,这一餐饭,因为突来的变化,薛梦松藏有心事,随意地扒拉了两口饭,就推说还有公务要处理匆匆离开了。

  童黛看着他的背影,心中很不是滋味。

  是夜,庭院深处月溶溶,华帐软红人影重。

  她靠在他肩头呼吸浅浅,薛梦松摩挲着她的侧脸,两人的鼻尖相抵,睫毛轻颤。

  薛梦松轻笑,咬着她的耳朵说“你今日真是难得乖巧,怎么了?”

  童黛在他肩头蹭了蹭,没有回话。

  薛梦松被她弄得有些发痒,稍稍换了个姿势搂着他,他抓起她的一缕头发在手中把玩,带着茉莉香气的发梢扰得人心痒痒。

  他搂紧了她,在她耳边说“每次你都喜欢咬我的肩头,可今日没有,方才也总是心不在焉的模样,有心事?”

  听到他的话,童黛的脸颊发烫,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只是用拳砸了他的胸膛一下。

  薛梦松笑了几声,他松开她,在她身边躺直。

  他两手交叠枕在自己脑后,其实不必问,他也知道童黛是在为什么事而烦恼。

  薛梦松闭着眼睛,眼珠转动好像在回忆什么。

  过了好一会儿,他问道“你知道我第一次杀、人是什么时候吗?”

  童黛摇头。

  薛梦松盯着红帐说“七岁。我用长剑杀、了我的兄长。”

  他眯着眼睛,看着眼前的红帐,鲜红的色彩犹如当年淌满血的房间,让他随着埋藏在心底心底的记忆,一下就回到了当年。

  七岁那年,薛逸将薛梦松兄弟二人关在侯府的地牢里,他只从封住的出口出扔进了两把长剑。

  他对兄弟二人说“只有活下来的那个才有资格走出地牢。”

  从小兄弟俩就在武堂习武,一直比斗到今日,哥哥总是力压他一头。

  哥哥不过几招就挑落他的长剑,长剑落地发出清响,薛梦松微微一怔,练武台旁的薛逸对着他喊道“不到最后一刻不许认输!”

  他只得赤手空拳地咬牙迎上去,下场当然是被哥哥打得落花流水。

  不过还好,哥哥念在兄弟之情,总是点到为止,所以薛梦松虽惨败却也没受过重伤。

  对于哥哥的优柔寡断父亲很是不满,他曾当着兄弟二人的面说“来日踏上战场,胸中只有家国,没有兄弟、父子之情。要想在这世上立身,先要学会如何活下来。”

  所以当兄弟俩被关入地牢的时候,薛梦松拿着长剑的手都在抖,因为他知道面对武功高强的哥哥他只有死路一条。

  哥哥转身看到他因为害怕颤抖的身子,他抬起手,说道“别怕,我不拿剑。只要我们什么都不做,父亲总是要放我们出去的。”

  面对他的宽慰,薛梦松似乎放松了一些,不过出于担忧他依然随时握着长剑。哥哥为了让他的始终绷紧的弦放松下来,他主动将另一柄长剑放到了地牢的最上头,表明了自己不会去拿。

  因为地牢终日昏暗,他们分不清白天黑夜,薛梦松一刻也不敢歇息,瞪大了眼睛,紧紧盯着熟睡的哥哥。

  在熬了不知道多久以后,父亲仍旧没有放他们出去的意思。

  薛梦松的眼睛因为多日未眠布满了血丝,和神经紧张的他比起来,哥哥好像没事人一样。

  终于薛梦松忍不住了,待他睡着后,他持剑走到他的身边,一剑刺穿了他的喉咙,出剑极快,没有丝毫的犹豫。他还没来得及睁开眼睛,就朝着一旁倒下,薛梦松拔出剑,血流了满地。

  他看着倒在血泊之中的人,手还是抖个不停。

  说道这里,薛梦松不禁湿了眼眶,他刚才那番好像局外人一般故作轻松的口吻,还是被颤抖的尾音出卖。

  童黛搂住他,止住了他的话,她在他耳边安慰道“好了,都过去了,不要再想了。”

  她趴在他的胸膛上,看到他眼角的泪痕,微微抬头吻掉了他的眼泪,苦涩的滋味在唇腔里溢散开。

  薛梦松抖着声音问“他们都说我是不择手段的卑鄙小人,你不怕吗?”

  童黛摇摇头,她紧贴着他的胸膛,呼吸跟着他心跳的节拍,她的眼泪顺着脸庞留下,滴落在他的胸膛上。

  她坚定地抬头,看着他的眼睛说“薛梦松,你信不信,我可以改变你的命运。”

  薛梦松被她认真的样子逗笑,他笑着说“信,我当然信。”

  可在童黛看来,他的笑意似乎是在对她的质疑,她敲了他的肩膀一下,认真地说“我是说真的,我真的可以改变你的命运。”

  薛梦松拉过她,将她揽入怀中,下颔抵住她的脑袋,喉结微动,低沉地说“嗯,我知道。从见到的你的那一刻开始,我知道,我的人生就开始不同了。所以,你要一直在我身边,哪里也不许去。”

  童黛点点头,郑重地回了他一个‘好’字。

  薛梦松闭着眼睛享受这一刻的平静,他不知道这会不会暴风雨来临的前奏。也许是知道日后的纷杂烦扰,所以这一刻的宁静显得尤为珍贵。

  而童黛则在心里回想着自己写下的种种情节,因为她的出现,打乱了整本书的节奏,现在所发生的事和她所写的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薛梦松这个角色,也因为感情的逐渐升温,在她的心里不断丰满起来。

  她原本只是给了他一个霸道的冷血侯爷形象,却没想到在这副坚硬的外壳下,竟藏着这么悲凉的故事。

  作者有话要说:  求收藏,求留言,么么哒

第38章 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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