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40

  童黛坐腻了颠簸的马车,她主动翻身上马,薛梦松一见她骑马,心里一紧,勒紧缰绳追了上去。

  高远担心还会有杀、手也策马紧随其后,而岚烟只能是坐在马车上看着他们三人的背影渐渐远去,她不停催促马夫加快,可大部队和三人的距离越来越远。

  童黛一上马就将薛梦松的嘱咐都抛到了脑后,她才不管那么多,一挥鞭,马就蹿了出去,薛梦松在她身后唤了好几声都没能追上她。

  而一路从云桥跟随他们的黑衣人看准了这个时机,他事先在他们回京必经的路上埋下了一根麻绳,在童黛的马匹经过预定点的时候,他的手微微一收,白线从落叶中被拉起。

  马儿的脚被麻绳绊倒,它长鸣一声,向前摔去。这匹马是跟随薛梦松历经沙场的战马,它在摔下悬崖的前,及时勒住,身子朝右倒去。

  但它背上的童黛可就没有这么好运气了。

  因为马儿突然的颠簸,她的手已经松开了缰绳,在加上马儿朝右倒去的力道,她整个人都被甩了出去。

  她直挺挺地翻下了悬崖,紧随其后的薛梦松暗呐不好,来不及多做思考,他当下的反应就是两脚一蹬马背,借着这股力朝童黛的方向飞去。

  他搂着她的腰肢同她一起滚落下了悬崖,如此危急时刻,薛梦松首先想到的仍是她的安全,他用自己的身子护着她。

  薛梦松的手想要抓住悬崖边的一根树枝,只可惜童黛过于害怕,好不容易有了一个抓手的地方,她紧紧地抱着他,使得他施展不开,只能是和她一起摔落了下去。

  童黛搂着他,只觉得天旋地转,借着就是一阵晕眩。

  等她再次睁开眼睛,已经是两个时辰后了。

  天色渐晚,她挣扎着爬起来。

  就是在爬起的时候,她才发现薛梦松为了保护她,一直搂着她,自己则背朝下地落地,成了她的安全囊。

  她推了推身下的薛梦松,他两眼紧闭,没有一点儿反应。

  童黛抖着手试探了一下他鼻息,温热的气息让她长舒一口气。

  她从他身上爬起来,也许是磕到了脑袋,她直犯恶心。

  童黛坐在一旁的大石头上歇息,她看了一眼薛梦松,他的衣衫已经被树枝和石子划烂。

  她伸出手替他整理了额前杂乱的头发,又拿出贴身的手绢替他擦掉伤口处粘黏的砂砾,她蹲在他身边,唤了他几声,薛梦松还是没有反应。

  童黛的指尖摩挲着他的侧脸,眼泪连连,她的眼泪落在他的睫毛上,她开始自责起来,出发前薛梦松曾叮嘱自己不可胡闹,可一骑上马什么都忘了。

  她抖着声音,呜咽得断断续续的。

  就在这个时候,薛梦松的手指轻颤,握住了她的手,他还没睁眼,眉毛先拧到了一起,他沉着声音说道“啧,别哭。”

  听到他的声音,童黛抹掉眼泪,一下子来了精神,她关切地问“薛梦松?你没事吧?”

  薛梦松一手撑着地,勉强在她面前坐起,他另一手捂着胸口咳了几声。

  他淡淡地说道“别担心,我没事。”

  话虽这样说,可薛梦松低着头,眉头始终紧锁着,似乎在酝酿着什么。过了一会,他在童黛的搀扶下,才慢慢站起身来。

  他揽着童黛的肩膀,许是方才搂着她跌落山崖时磕到了脑袋,他觉得脑袋一片混沌,晕乎乎的,眼前的东西也出现了重影。

  但身旁人不断的抽泣,让他强撑着身体,他嘴上说着没事去安抚童黛,可鲜血从手腕上被石子划破的口子流出,濡湿了童黛的衣襟。

  她有些着急地说“你别走了,先歇一会吧,我去附近看看有没有人家。”

  薛梦松眉毛动了一下,手压在她的肩膀上,他厉声道“不行。现在前来追杀的凶手不知所踪,你必须在我的视线范围内。”

  童黛叹了口气,看到他的坚持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是心疼地搂住了他的腰,两人相扶着慢慢从谷底走上山间小道。

  刚才高声的说话牵动了薛梦松胸口的伤,他另一手悄悄抓紧了自己的衣袖,额前渗出汗珠,他害怕童黛担心,还是强打着精神安慰她“高远很快会找到我们的。”

  童黛点点头,小心翼翼地搀着薛梦松。

  他们行了几里路,天渐渐黑了下来,童黛看到不远处有一户人家,屋顶升起炊烟袅袅,她有些兴奋地指着那处人家说道“看,小道那里有户人家,我们可以暂时去歇歇脚。我想高远他找来,也会顺着小道来。”

  薛梦松点点头,和她一起朝着不远处的小院走去。

  他们还没走近,院里的老婆婆看见远处相互搀扶的二人,她打开门,迎了上去。

  她从另一边搀起薛梦松,她关心道“你们这是从前面山崖上滚落下来的?”

  童黛回她“是。大娘,能不能到您家里歇歇脚?”

  老婆婆答应得十分爽快“当然当然。”

  她边应和着,边和童黛一起将薛梦松搀进屋子里,他们还没来及坐下,老婆婆先端来了一碗水,她还顺带着拿了一条干净的毛巾来。

  她把水放到桌上,将毛巾递给童黛,她叹道“唉,前面的山崖倾斜,还没有修路,过往的客商常有出事的。你们呀,还算是命大。那官府几乎几天就要带人来这附近收一次尸,在此处失事的人呀,太多了。”

  老婆婆上下打量着二人,童黛皮肤白皙,两手娇嫩,一副十指不沾春水的模样,而薛梦松则身材挺拔,穿着考究,目光冷厉,眉宇间还有种说不出的贵气。

  眼前人和那些发福的富商大有不同,她有些好奇地问道“你们是前往京城的生意人?”

  童黛抚着薛梦松的背,她已经被眼下的乱子扰了心扉,根本来不及多作思考,直接脱口而出“不是。”

  老婆婆听到她的回答,更迷惑了。

  不是往来客商,也不是赶考的时节,他们如此穿着不该出现在这里。

  童黛看了一眼她,没等她问,先答道“我们去京城探亲。”

  老婆婆点了点头,没有继续再追问下去,不过她还是觉得有些疑惑,眼神一直落在薛梦松身上。

  她看到薛梦松身上的划伤,主动问道“家中还有些止血的药,我这就去拿。”

  说着,她走向里屋,薛梦松趁此时机,将腰间的翠玉和令牌藏在袖子里。

  童黛看到她手上的药瓶,立马走上前去接过药瓶,连连道谢。

  她还从腰间的钱袋里,掏出一锭银子放在老婆婆手里,老婆婆赶忙推脱道“不过是举手之劳,姑娘不必如此,这我可受不起。”

  “哎?大娘,您就收下吧。”

  童黛再一次将银子推到她的手里,老婆婆眼睛一转,收下的银两。

  就在她翻过银子的时候,看到银子底下刻着的官印大惊。

  原来童黛一时着急,在拿银两的时候没有注意,竟然将官银错当纹银给了她。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老婆婆将手上这个烫手的山芋再次推到童黛手里,私用官银可是要砍头的,她背后一凉,好在没财迷心窍收下这个银子。

  童黛拿回银子,正想着要如何和她解释的时候,薛梦松见状不好,起身走到童黛身边。

  他本不愿暴露身份,可面对如此情形,他只能无奈地说道“老人家,不瞒您说,我就是平淮侯薛梦松。”

  一听到平淮侯的名号,老婆婆脸色大变,刚才的关切全然不见,她的神色里露出一丝嫌意。

  她拂袖走到桌边,将桌上剩的半碗水直接泼到了薛梦松的脚边,她低声咒骂道“真是晦气,真是老眼昏花,怎么帮了你们这种蛇蝎毒物。啧啧啧。”

  她又看了一眼手里的碗,当着两人的面将碗直接扔到了院外的狗棚前,她颇为嘲讽地说“呵,我看你就是坏事做尽了,才落得如此下场。真是天道好轮回,活该,活该。”

  “你……”

  她的一番话,气得童黛的脸都红了,她刚要上前和她争辩一番,却被薛梦松拦下。

  他抬手挡在她的面前,薛梦松朝老婆婆作了一个揖,恭敬地说“老人家教训得是,本……薛某感谢您的收留。”

  老婆婆朝他啐了一口唾沫,骂道“要知道是你,我那水就是给狗喝,都不给你。”

  这句话一出,薛梦松的脸色有些挂不住了,可他只能是眉头紧锁地恭敬站在一旁,任由她嘲讽,说不出一句反驳来。

  老婆婆看了一眼童黛手中的药瓶,犹豫了几秒,厉声道“罢了罢了,你们走吧,我家不欢迎你们。”

  童黛握紧手中的药瓶,虽然生气,也只能是道了谢准备扶着薛梦松离开。

  她知道因为调高赋税一事,现在民怨载道,再加上吕怀远一事的散播,人们将矛头全部指向了薛梦松。而朝廷现在正缺背锅侠,有了薛梦松这个棋子,当然能用则用。

  童黛对于老婆婆方才的一番羞辱,心中生气,却也无可奈何。她只有一张嘴,她无法跑遍天下,挨家挨户地将薛梦松的为人告诉他们。

  想到这里她又看了一眼薛梦松,他因为疼痛,背后的冷汗湿透的衣襟,她能从他颤动的眉毛和沉重的呼吸中看出他的隐忍。

  她本该是替他分忧的人,可只要一想到他现在的伤痛是自己造成的,童黛便内疚不已。

  童黛忽然不说话了,薛梦松以为是老人刚才的一番话语,惹得她不开心了。

  所以他开口劝解道“我十八岁入京承侯位,二十二岁平步青云成了朝中最年轻的将军。要知道,本侯一路走来,一直伴着争议前行,所以那些话对我而言不算什么。要是谁的话本侯都要去在意,去争辩,那本侯早就累死了。”

  听到他的话,童黛突然停下来脚步,她看着薛梦松重新焕发精神的模样,她缓缓开口问道“薛梦松,你累了吗?”

  薛梦松眉头重锁,有些不明白她问这话的含义,他低声问道“你问这话是何意?”

  童黛的手覆上他的侧脸,用手绢替他擦去额前的薄汗,她说道“你不是说有一天不做平淮侯了就可以陪我到处玩了吗?”

  这一次吕怀远的案子闹得很大导致薛梦松恶名远扬,再加上云桥的刺杀,知道薛梦松结局的童黛隐隐不安。与其这样惶恐度日,不如尽早隐退,以免越陷越深,反正平淮侯府的钱财也够他们挥霍一辈子的了。

  薛梦松的手覆上她的,他看着她的眼睛,眉头慢慢舒展开“嗯,好,我答应你,解决完这个事就带着你去任何你想去的地方,不会有人再打扰我们。”

  得到他许诺的童黛心头如释重负,她牵着薛梦松的手慢慢往京城的方向走去。

  而她身旁的薛梦松脸上虽浮着笑意,心里却沉得很,他不知道这件事会如何发展下去,他另一手悄悄握紧了自己的衣袖。

  一直紧跟在两人身后的高远,看到侯爷和叶清雨的马停在悬崖边上,感到大事不妙,他翻身下马,几步跑到悬崖边,果然看到了悬崖的树枝上挂着的布料。

  他当即带着卫队从另一边绕下山崖,四处寻找侯爷和叶清雨的踪迹。

  叶清雨扶着薛梦松朝着京城的方向一路走,很快也遇上了来寻他们的高远。

  高远看到衣衫残破的薛梦松,赶紧迎了上去,他扶过侯爷,说道“属下来迟了。”

  薛梦松抬手止住他的话,道“不怪你,是我们自己没有注意,竟然中了贼人的陷阱,可曾查到什么线索?”

  听到薛梦松的问话,高远没有急着回答,而是悄悄回头看了一眼跟在身后的童黛,他俯身凑近薛梦松的耳边,特意压低音量说了几句话。

  随着他的话,薛梦松紧锁着的眉头反而舒展开了,他冷笑一声,果然和自己想的如出一辙。

  吕怀远出事,有些人自然坐不住了,这么快就露出狐狸尾巴来,实在是愚蠢。

  不过这样也好,他如此急于有所动作,更让薛梦松确定了他的立场。

  既然他不仁,就别怪自己不义。

第40章 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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