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初吻啊,顾弥。

  她的初吻,就是在壁球馆被随或抢走的。

  六年前,顾弥被随或软硬兼施地捆在身边,有那么一段时间,随或去哪儿顾弥就必须跟着去哪儿。

  那段黑暗时光结束于最后一次壁球馆之旅中。

  随或爱好各种运动,只要是关于吃喝玩乐的,他都喜欢来一遍,尤其是壁球。

  壁球弹上墙壁,再猛烈弹回来,越是用上大力气,球反弹的速度和力度也越是重。

  这种运动非常适合发泄。

  没人知道随或究竟想发泄些什么,明明他出生光鲜亮丽,前途光明,无论他如何作死,都不需要担心未来会被饿死。

  可就是这么一个天之骄子,打起球来却像个疯子。

  壁球馆的场地都是单独隔离开的,一个人占领一个场地,每个场地中间都隔着一道墙,在这个场地里,没有路过的外人看得见里面的人在做什么。

  顾弥有时候会跟着随或进入他的领地,然后亲眼目睹他疯子一般地打球。

  顾弥那会儿不太懂壁球运动,每次被随或硬拉去看他打球就很烦,特别烦,但烦过之后又很快想开了。

  毕竟她陪球不是白陪的,随或给钱啊,时薪比她打一天的工还多。

  顾弥高中时缺钱,非常缺钱,如果中间不是存在这个原因,她和随或不可能那么多次被牵扯到一起。

  讨厌,或是喜欢,有时候只是取决于一刹那。

  最后一次被随或带去壁球馆,顾弥还是很不高兴的,因为她那天刚好要去送外卖,但是随或不让她去,硬是把她拖去了壁球馆。

  不同以往,以前顾弥都是旁观随或打球,这次随或把球拍给了顾弥。

  顾弥挣扎了一番,最后把球打到了自己脑袋上,气了个半死,随或这个不要脸的就撑着墙笑。

  顾弥脑袋肿了好大一块,随或难得良心发现,找人要了药膏,不顾顾弥反对,非要亲自给她擦药。

  随或这人就是讨厌,别人越不愿意,他就越喜欢强迫别人,尤其强迫顾弥。

  顾弥按捺住锤他一顿的暴躁想法,坐在地板上任由随或往她额头上涂抹药膏。

  随或那时还没有患上厌食症,他身体健康,手指修韧有力,指尖沾着冰凉的药膏,故意用力揉在她伤口上,顾弥疼得直咧嘴,随或唇边的笑便愈发恣意。

  可是揉着揉着,他就笑不出来了。

  少女盘着黑发,颈项白嫩,蹙着眉尖,鼓起脸强自忍住痛,把这一切都当做理所当然,秀气的鼻尖潮湿晶莹,睫毛又长又黑,眼帘微微垂着,不知道在看哪里。

  蕴藏了许多天的情愫一下子爆发。

  随或喉结微微滚动了一下,他突兀地停下了手,哑声喊她:“顾弥。”

  他一贯爱调侃叫她顾野猫,顾小猫,如此正经地叫她名字,仔细算来,竟然还是第一次?

  顾弥下意识警惕起来,根据她的经验,随或不正经的时候才是最安全的,一旦他正经起来,就说明这个人又开始搅弄什么坏水了。

  于是顾弥抬起了头,试图从他脸上发现关于陷阱的蛛丝马迹。

  然后她眼前一黑,清俊的少年不由分说低下了头,薄薄的唇毫不犹豫地压上她的。

  似乎只是一刹那的停留,男生吻开她双唇,不是很熟练地开始入侵。

  顾弥脑子发懵,鼻息之间净是男生身上的味道。

  紧促的呼吸,青涩的初吻,命中注定的人。

  自此后,随或和顾弥再也没有去过壁球馆。

  那段记忆似乎遥远又模糊,又似乎格外清晰可见。

  那种记忆是绝对不可能忘记的,顶多,顶多就是忘了随或当时吻她时有没有闭上眼这种不是很重要的细节。

  有些事可以忘,有些事哪怕是分了手也绝不可能忘记的。

  因此,当随或缓缓吐露出“初吻”这两个字时,顾弥几乎是瞬间就后悔对他说出“壁球馆”这三个字。

  不知道是谁的手机嗡嗡震动个不停,顾弥回过神,赶紧撒开手。

  “你想太多了,我没有其他意思。”顾弥冷静地说,“只是突然想起来你以前心情不好就会去打壁球,所以顺口说了一句而已。”

  随或不着痕迹解开安全带,顺着她的话茬说:“顺口说了一句?你好像不止说了一句?”

  顾弥恼羞成怒:“你听错了!我就说了一句话!”

  随或没忍住,笑了,一扫先前的阴霾,笑得自在。

  顾弥恨恨戴上口罩。

  随或推开车门,拍拍副驾驶座,朝顾弥招招手:“走吧,去壁球馆转两圈。”

  顾弥朝他比了个拇指朝下的手势:“陷阱,不去。”

  随或挑眉:“你自己提出要去壁球馆的,怎么就成了我布下的陷阱?”

  好像是这个道理?

  但是随或从以前到现在都是随手就能挖陷阱的老手,信他的话,不如信东风14真的只是普通的原木。

  呵。

  顾弥决定忘记五分钟之前的事情,果断甩手回家。

  纤细的腰肢被男人的手臂横着揽住,身后的人硬是把她拖进了车子里,眼前的景色天旋地转,顾弥后背被用力摁上柔软座椅。

  喘/息声徘徊在车内狭仄的空间中。

  穿着整齐西装的衣冠禽/兽双手撑在她身侧,牢牢圈住她,他偏着头,目光灼灼地盯着她。

  “再问你一次,去,还是不去?”

  顾弥双腿被他用膝盖困住,小腿压到硬邦邦的车门栏,稍微抬脚就能碰到他的腿。

  顾弥:“……”

  男女有别男女有别。

  随或牢牢桎梏住她,西装外套扣子硌着她,他垂眸注视着她,重复问道:“去,还是不去?”

  顾弥特别有骨气:“不去。”

  随或低头,凑到她唇边,呼吸落到她唇畔,烫人:“接吻,或者去壁球馆,你选一个?”

  选个屁!

  男女有别个屁!

  顾弥气得脸颊通红,再也不管其他什么三七二十一了,抬腿就恶狠狠地蹬他,一番挣扎,最后还是被他弄上了车。

  顾弥感到十分恐怖。

  这人不是厌食症患者吗?为什么身体素质比她还强?

  对付顾弥,果然还是要用这种不可说的手段,脸是不能要的,身体素质也是不能落后的。

  随或满意极了,思忖着反正都已经不要脸了,干脆不要脸到底吧。

  他破罐子破摔,俯首在顾弥唇边亲了一下。

  原本是要亲吻她双唇的,奈何顾弥终于反应快了一次,一扭头就躲开了。

  她大怒:“你不是说二选一吗?!”

  随或眨眼:“是二选一啊,你又没说去壁球馆,那不就是告诉我你选了接吻么?”

  顾弥:“???”这是什么国际歪理???

  没等顾弥继续暴怒,随或及时松开她,退出足够安全的距离,施施然提醒她:“动静不能闹太大,那边保安都发现这边不对劲了,万一闹大,你又要上热搜了,我倒是不介意,不过你应该不想和我捆绑到一起吧?”

  和随或捆绑到一起,那就是无穷无尽的营销了。

  她坐起来,用力擦了擦嘴唇,总觉得被开水烫着了,到现在还有些麻麻的疼。

  明明只是被亲到了唇角而已,感觉上却仿佛接吻很久似的。

  顾弥一想到这,什么心情都没有了,黑着脸阴沉地瞪了他许久。

  半晌后,她抬起双腿,把自己完整地塞进副驾驶,双脚踩着软垫,转头盯着随或,咬牙切齿。

  “去壁球馆,现在,立刻,马上。”

  不打死他,她不姓顾。

  姓不姓顾不重要,重要的是随或这次竟然当真老实了起来,不仅没有再对她动手动脚,打球时甚至刻意把自己送过去让顾弥出气。

  西装外套早就脱下放到一边,衬衫袖子却丝毫没有动过,穿着白衬衫打球,着实不是个好想法,但随或始终没有挽起过衬衫袖子,禁欲得像个老人家。

  顾弥打了很久的球才发现随或身上的违和感,且不说壁球擦到他身上时留下的灰尘痕迹,他那身一丝不苟的衬衫是怎么回事?

  随或见她停了下来,拍拍袖子上的灰,随口问:“消气了?”

  顾弥给他的回应是一声冷哼。

  有没有消气她不知道,但是一看见随或那张脸,她就莫名来气。

  手机微信收到几条消息,小白问她回家了没有,她和辰辰刚坐上回去的车。

  顾弥夹着球拍,低头打字。

  【猫耳朵:我过会儿回去,你们先去吧,辰辰有家里钥匙。】

  【小白:好的,对了顾姐,我们坐的是CN的车!】

  【猫耳朵:……】

  那不就是随缘送她们回家的么?

  说到随缘,顾弥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小白之前好像说过,是随缘把她和辰辰带去CN休息室的?

  ……等等,不会吧?

  顾弥看了看手里的球拍,又看了看随或白衬衫上淡淡的灰尘痕迹,竟然诡异地生出了一丝丝的羞愧。

  随缘不可能无缘无故地认识小白和辰辰,更不可能毫无理由地把小白和辰辰接走,那就只剩下一个可能了。

  是随或让随缘这么做的。

  若是随缘没有把小白和辰辰带去战队休息室,等比赛结束散了场,小白脱身不易,辰辰也有可能被曝光。

  她当时果然不应该因为担心辰辰跟着她会有更大的曝光风险而把辰辰留下的。

  顾弥僵硬地转过头。

  随或正靠着墙整理袖口,垂下的碎发落在他耳侧,肤色白得病态,如果光这么看着,他的确十分赏眼。

  察觉到她看过去的目光,随或慢吞吞抬起了头,见她手里拿着手机,稍微思考了一下便想通了。

  于是他唇角的笑意更深了,目光柔柔地落在她身上,语调慢悠悠的:“是不是刚刚才发现,你欠了我一个人情?”

  顾弥一时无言。

  顾弥内心无比后悔为什么之前没有直接回家,而是非要和他犟到底。

  不就是被亲了一口吗?又不会掉一块肉,实在觉得亏了,大不了就亲回来……不是,就揍他一拳头。

  至于非得跑到壁球馆发泄吗?至于吗?

  顾弥感到很绝望。

  随或的脸此时在她眼里,就是一张桀桀怪笑的恶魔的脸。

  “这人情还起来不难,况且我要求也不高。”恶魔说,“你亲我一下,或者我亲你一下,咱们就算扯平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次双更?

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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