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谋害

  沈珍儿转回房中,重新洗了把脸,才把胸口那份莫名的热切给压制下来。她向来如此,当初决定攒钱去汴京,看看繁华世界时,也是激动的好几日没睡着觉。她想好了便去做,从不在意太多其他人的看法和脸色,只是如今,他是高高在上的王爷,而她只是低至尘埃的小小厨娘,云泥之别,宛如天堑。

  想起从明湖回来时,惠芳斋门口的宫灯在风中摇曳,赵霁外出,而这藏在内宅中的女人,是否也只能日日点亮又灭掉这宫灯,遥遥期盼男人的归来。那日刘美人在他怀中娇媚浅笑的样子浮现在他眼前,想起先前从火场中出来,他那焦急,又失望的眼神,如若有一天,真能得他青睐,自己于他,会否也至多只能像那刘美人一样,养在深宅之中,闲暇时观赏的金丝雀,却难以与他并肩,共登大雅之堂。

  清风吹动书案上的宣纸,夫妇之道,参配阴阳……这样高高在上的男子,又该要怎么样身份的女子才足以站在他身侧,助他共度这些刀枪剑雨。

  她神色一暗,暗笑自己一定是被风吹昏了脑子,才生出了这般痴心妄念。

  想起王爷的安危,她冷静下来。这秦管事,最近行事确实古怪,不如是悄悄去他院中一探虚实。

  秦管事虽有自己的小院,但因是管事中职级最低的,因而紧邻下人们的宅邸,却又因着靠近角门,最为僻静。沈珍儿换了件黑色的常服,跟夜色宛如融合在一块。

  秦管事的院子里还透着明黄色的光晕,沈珍儿蹑手蹑脚的推门进去,院中寂静无声,可刚靠近大门,就听见房中极低的脆响,像金帛撞击之声,她戳开纸窗,就被桌上匣子里的金元宝晃了下眼。边上,秦总管一手拿了一个,先轻轻敲了敲,又放嘴里咬了咬,脸上漏出满足的笑意。

  沈珍儿眼中漏出鄙夷,见他合上匣子,小心的藏在床下,眉心一动,摘下胸前的翡翠玉珠,待屋子里的灯火灭了,手上略一用力,把玉珠从门缝里扔了进去。

  第二天一早起来,她就去王福那禀报,说自己丢了颗翡翠玉珠,还是王爷赏赐的那颗。

  王爷不在府中就发生了这等失窃之事,又是王爷亲赐之物,王福一听立刻把人给召集起来。搜了遍后院,很快在秦管事屋子里找到了那颗玉珠。玉珠沾了些灰尘却依然通体透亮,沈珍儿半蹲在地上从床底捡起那颗珠子,又佯装不经意的“呀”了一句,“这床下怎么还有个精致的大匣子?”然后不等秦管事反应,就立刻把匣子搬了出来,匣子没上锁,她手快的掀开盖子,码放整齐的一大盒金子,立刻晃得王总管脸色一变。

  原本只是立在一旁以为例行检查的秦管事,一下慌了神,急忙要盖住盖子,却被王福给挡住了,他微眯着眼,脸色有些难看,“秦管事,我可不记得府中管事何时月钱这么多了,你不解释一下?”

  “不过,不过是先前跟亲戚做了点生意,赚了点钱,准备日后回家养老的。”他边说边合上盖子,神色上却有些掩饰不住的慌张。

  王福跟了赵霁多年,加上先前又出了金娘这档子事,哪能轻易让他蒙混过关,“我记得你先前入府时,明明上报自己在白城无亲无故,怎会平白无故来了个亲戚?”

  秦管事支支吾吾道,“先前是没有,也是,最近才联系上的。”

  王福冷笑,“许久不联系的亲戚,一来就给你这么好的发财门路,日进斗金,天下居然还有这等好事?”他顿了下,见秦管事脸上已有薄汗,厉声道,“还不从实招来!”

  秦管事扑通一声跪下,“王总管明鉴,真的,真的是跟亲戚做生意得来的银子。”

  “还敢嘴硬,来人给我拉出去,打到他说实话为止!”

  “饶命!王总管饶命!”

  板子接二连三的落下,秦管事受不住,很快就招了,“是郑大人,是郑大人让我替他谋害王爷!”

  他此话一出,在场所有人皆大惊。

  白城中的郑大人,除了知府郑大景,沈珍儿想不到第二人。那日在天香楼,色眯眯的样子忽然闪现在眼前,秀美紧蹙起来。

  郑大景为何平白无故要谋害王爷?他不过是个小小的知府,就算当日在天香楼被王爷当场下脸子,却也不至于胆大包天到谋害堂堂皇后嫡子,堂堂的五珠亲王,莫非是有人指使?

  饶是她不懂这些朝廷纷争,此刻也觉得有些冷汗涔涔。

  就听王福嚷道,“郑大景让你做什么了,快说!”

  “他让我换掉库房里的宝剑,只说换过的宝剑,剑身都浸染过药水,只要接触空气就散发出异香夺人性命。”

  沈珍儿大惊,忽然想起那日出发前在花园中,碰见长生从库房里取出一把宝剑,想必已经是淬过毒的。算日子,如果今日王爷和少将军已到章州调兵,只怕不出三日就能到达北地,流寇暴动,赵霁怎会不拔剑自保?

  书案上被风吹动的宣纸还在轻轻的翻动着,夫妇之道,参配阴阳,通达神明,信天地之弘义,人伦之大节也。那日好闻的龙涎香味仿佛又扑鼻而来,她仿佛又感受到了那双宽阔的大手传来的淡淡的体温,虽然算不上热烈,但足以让她留恋。

  “来人,快……”

  王福还来不及吩咐,就听沈珍儿嚷道,“王总管,王爷性命攸关,我立刻前去报信!”说完,不等王福回答,人已经像离弦的箭似的冲了出去。

  有多久没骑马了。

  耳畔呼呼的风声快得让她来不及思考。翻身上马的时候,脚上一个趔趄差点摔下马去,可想起王爷性命危在旦夕,她咬了咬愣是拎起鞭子,狠狠的抽了下去。

  日头依然毒辣,她没出过白城,可父母常年在外采办,她耳濡目染,自然之道章州的方向,如今只希望,王爷能在章州多逗留两日,让她快马追上他们。

  除了在客栈打尖,她绝大多数时候都是在策马狂奔。越靠近章州,路上流民越多,毕竟孤身一人,不敢夜间赶路,就算是白天也只敢走官道,为了不必要的麻烦,她已经换上了套男装,长发高高束起,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家的俊俏面首。

  可事实是,在她没日没夜赶路的时候,赵霁和王慕已经领兵快马加鞭的出发了,他们统共只在章州歇息了一日,章州郡守原本还想招待一番,可思及北地的叛乱和饥民,赵霁跟王慕又哪能安心在这安乐窝里的享福。

  北地流寇以张威为匪首,占据季城为根据地,抢夺下游富庶村落的粮食,灾民水生火热。

  路上休息时,赵霁跟王慕分析了下地形图。

  北地一带紧邻柔邑,而季城已经靠近边界,边防兵力受到牵制,张威正是看中了这点,才占城为王,肆意暴动,抢夺沿线村庄的粮食金银。

  赵霁喝了口水,摊开地图对王慕说,“季城三面环山,一面临水,易守难攻,你是带兵统帅,可有何良策?”

  “季城素来盛产生铁,依靠水路,运送生铁换取生活必需品,如今大旱,江水干涸,城内早已补给不足,只需强攻,不出几日,必能拿下这帮贼子。”

  赵霁略微沉思,“兵法有云,不战而屈人之兵,我听闻朝廷也曾派人招安过这匪首,但次次无功而返,这张威,听说作乱前不过是个镖局里的头头,怎么会如此顽固?你不妨查上一查。”

  王慕眼中露出敬服,“表哥说的有理,我即刻派人去查。”

  很快探子汇报。

  原来这张威无父无母,只有一个年方十五的妹子,却在一个月前被那县丞给奸污了。他那妹子受不了侮辱,当时便已经投河自尽,所以这张威恨透了衙门和官兵,准备一反到底。

  王慕皱眉问道,“那张威可有妻儿?”

  探子道,“没有。”

  “表哥,看来只能强攻了。”

  赵霁拧眉不语。

  傍晚行至离季城几十里外的金水镇。官兵安营扎寨,王慕拿了些干粮想给赵霁充饥,谁知一掀开营帐,空荡荡的,哪里有赵霁的影子。

  作者有话要说:  小可爱们,五一电脑出了问题,我又更新啦。

第1章 谋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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