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5.游西湖事出有因
画舫里面，水陌函恭敬的有些狗腿的请皇甫冰炎和黛玉上座，又连忙命人上茶。皇甫冰炎将一杯递到黛玉手里，才自己端起一杯看着水陌函道：“你们倒是逍遥自在的很。”水陌函嘿嘿笑道：“哪里有皇叔和林姐姐悠闲自在。侄儿就是随便逛逛。”皇甫冰炎点头道：“看得出来，逛得很高兴。连杭州城的花魁的请来了。”黛玉这才知道刚刚在外面的那名女子的身份，有些诧异的看着水陌函一副我错了的憋屈模样，最后也只能无奈的微笑摇头了。水陌函苦着脸道：“皇叔喜怒啊，该做的是陌函一件也没有漏啊。”微服私访代天巡狩嘛。
皇甫冰炎似乎也无意过分的训斥他，只是淡淡的道：“你已经成年了，本王也已经不管辞官归隐，要做什么我也管不着你。自己知道分寸一些就是了。”水陌函做梦都没想到焰王叔会这么轻易的放过自己，连忙赔笑道：“陌函知道，何况不是还有墨玉么。请皇叔放心就是了。”墨玉悠闲的坐在一边哄着怀里的可爱娃娃，只是悠悠的看了水陌函一眼没有说话。黛玉含笑看着水陌函道：“你不用紧张，皇甫大哥不是专程过来找你麻烦的。”水陌函连忙说不敢，又不由得好奇道：“那王叔和林姐姐是来杭州做什么的？”他可是特意打听过王叔近期内应该不会出现在杭州了才对。不然他也不敢在杭州胡闹。
墨玉觉得水陌函这人纯属没事自己找抽，抓着小君昊的小手摇晃了一会儿，才道：“陌函，我们是来杭州干什么的？”水陌函眨眨眼睛，想起来他们来杭州真不是来玩儿的，而是有正事的。心中立刻觉得底气足了一些，“也不是什么大事，怎么还劳动焰王叔和林姐姐了，交给我和墨儿就可以了。”皇甫冰炎道：“如今事情虽然没有闹大，但是两江三省素来是朝廷重要的赋税重地，若是有什么意外，可能会动摇国本。你可明白？”水陌函收起脸上笑谑的表情，神色端凝点头道：“皇叔教训的是。陌函明白。”
一个月前，他们北边的时候就听说江南这边的现任巡抚贪污受贿，横征暴敛，欺男霸女无所不为，江南一带早就民怨沸腾。
“既然如此，你们这些日子查的如何？”
水陌函有些困惑的道：“我和墨儿昨天刚到杭州，今天在城里转了一圈，好像没有外传的那么严重，不过也不能保证是不是杭州的官员粉丝太平。如果是这样...那就是说他们已经知道我们到了江南。那问题就麻烦了。”他们两三年没有回京，行踪也十分隐秘，如果这样还有人知道他们的行踪，那就表示这江南巡抚上面还有人，而且还是在朝中身居要职，能够接触到诸如太子的行踪这样机密消息的人。黛玉看着他道：“所以你们今天跑来游湖？”水陌函笑着指指外面道：“林姐姐你不知道么，刚刚在外面闹的最凶的那个就是杭州知府的儿子。”皇甫冰炎点点头道：“既然你心里有底，这事儿你自己看着办吧。我和玉儿在杭州休息一段时间就要南下。”摆明了表示不会插手江南的事情。水陌函乖乖的点头应了。
画舫外又传来了喧闹声，显然是那些被撞的船上的公子哥儿们不服气回头来找场子了。皇甫冰炎既然不想管事自然不会跟着参合。水陌函和墨玉只得抱着小君昊出去看看是什么情景了。一出门就看到对面的几艘游船上刚刚换了衣服的几富家公子正气势汹汹的瞪着他们，领头的那位杭州知府公子怒吼着“你们好大的胆子，知不知道小爷我是谁？”水陌函从墨玉手里接过小君昊懒洋洋的坐在甲板上低头逗孩子。可惜小君昊似乎相当不给面子，原本在墨玉怀里还乖乖的，一到了水陌函怀里就挣扎给不停，就差没上演大闹天宫了。水陌函十分头疼，他堂堂太子殿下这辈子哪里抱过小孩啊，宫里那些弟弟妹妹平时能的他一个笑脸就不错了。“墨墨，这小鬼怎么回事啊？”
墨玉低头，看着小君昊灵动的大眼睛，对水陌函淡然道：“小君昊讨厌你。”水陌函不服气，“怎么可能？本公子明明如此的玉树临风。”墨玉翻了个白眼，道：“可惜三岁的孩子恐怕还不懂得欣赏阁下的玉树临风。小君昊，告诉舅舅，是不是讨厌这个家伙。”小家伙伸手就抓水陌函的头发，眼底还分明就带着恶作剧的笑，“坏人！”水陌函一呆，伤心欲绝，“君昊你个小没良心的。你生日的时候哥哥送了多少好东西给你，你居然说我是坏人？”小家伙学着墨玉望天翻了个白眼，“居心叵测，不怀好意。算计小孩子的是坏人！”水陌函的脸顿时黑了，头发被小家伙拽的生疼，赶紧抓住他两只作乱的小手，“这到底是谁教的小鬼啊？”小君昊抓起水陌函的手，低头就是一口，满意的听到水陌函的惨叫声才得意洋洋的松口，“骂我，坏人！舅舅抱......”嫌弃的丢开水陌函被咬了个小牙印的手，伸手要墨玉抱。
墨玉低头闷笑，看着水陌函给个三岁的孩子弄得手忙脚乱，狼狈不堪。将小捣蛋扔回墨玉怀里，水陌函愤愤不平，“看你外甥欺负我特有成就感吧？”墨玉笑道：“据说这是你堂弟啊。”
他们这边倒是聊的愉快万分，对面被无视得人却气的头顶冒烟。叫嚣着要用他们的大船撞小画舫了。墨玉抱着小君昊侧首对水陌函道：“姐姐在船上，再撞一次姐夫肯定要生气了。”水陌函瞥了他一眼道：“小爷当然知道。”扬声对对面道：“你们知不知道小爷是谁？撞坏了爷的船小心你们的狗命！”对面的人立刻乐了，笑道：“哟呵，本公子还没见过敢在杭州的地界上这么横的主儿，报上名来让本公子听听。”水陌函潇洒的摇着折扇傲然道：“小爷的名字你们不配知道。小爷我，姓水。”
对面儿立刻安静了下来，几个公子哥儿都有些面面相觑。本朝水并不是一个大姓，但是绝对是最尊贵的姓氏。只要是姓水的，就算不是皇室至少也跟皇室沾着那么一星半点的关系。那杭州知府的公子带着点试探的问道：“公子是从京城里来的？”水陌函含笑不语，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反而让这些人更加忌惮了。杭州知府这个官位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在杭州可以只手遮天，在京城却是一个不注意就能让人一脚踩死。显然这位知府公子玩归玩，闹归闹，还是稍微有点见识的，“不知道两位公子下榻何处，不如大家交给朋友如何？”水陌函十分不屑道：“本公子没有随便叫朋友的习惯，这个花魁今天本公子包下了，你们相见就改天自己去群芳阁见，别惹本公子不痛快！”说话见傲气冲天，将一个高傲自大的京城贵公子演的像模像样。那些公子哥儿虽然都还有几分不忿，却也没有在多加纠缠，不一会儿几艘游船都纷纷散去了。
墨玉睨着他道：“你是打算把自己的那点名声都毁的干干净净是吧？”水陌函十分不屑，“名声什么的最讨厌了。”
花月兰从一边走出来，“水公子，林公子。”墨玉微微皱了一下眉，看向跟在一边的人。那人连忙上前解释道：“公子，这位姑娘说她有些不舒服，所以暂歇了一会儿。小的这就送她离开。”水陌函挥挥手道：“咱们也该靠岸了，一起走吧。”花月兰上前，抿唇浅笑，微微一福道：“月兰多谢公子。”
船夫将画舫靠在西湖边上，皇甫冰炎和黛玉一起走了出来。看到站在岸边的花月兰，皇甫冰炎不悦的扫了水陌函一眼道：“她怎么还在这里？”花月兰见着俊美冷淡的男子对自己视若无睹的模样，不由得脸上一红，十分尴尬的站在那里不知道是该走该留。在看到站在皇甫冰炎身边默默打量自己的黛玉，心里更是发堵，花月兰发现，她很不喜欢和这个素衣女子共处一处，虽然她根本还不知道她到底是谁。但是心里却由衷的生出一股排斥的感觉。
黛玉含笑看着水陌函被皇甫冰炎扫了一眼手足无措的模样，含笑道：“时间也不早了，派人送这位姑娘回去吧。”水陌函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对黛玉说道：“林姐姐，花姑娘暂时不能回去。”黛玉不解的挑眉，墨玉也不怎么赞同的看着他，水陌函对着墨玉挤了挤眼睛，墨玉沉吟了一下才道：“咱们住的地方不适合花姑娘住，还是先送回去。明天咱们再去拜访吧。”闻言，花月兰心中又喜又怒。喜的是墨玉亲口说明天再去找自己。刚刚听他们和那些公子哥的对话，这两位公子非富即贵，其中一个只怕还和皇室有些关系。容貌文采也是一等一的好。怒的是墨玉的话明显是觉得她身份低贱，不配和他们住在一起。想了想，花月兰还是十分识趣的道：“既然如此，月兰就先告辞了。”水陌函点点头道：“本公子明天再来拜访姑娘。”得到水陌函的承诺，花月兰心中大喜，面上的笑容也更加啊美丽动人。
目送走了美丽多姿的花魁，除了抓着墨玉的玉佩玩的起劲的君昊，其他人都看着水陌函。黛玉道：“你想利用这位花姑娘接近杭州的官员？”水陌函笑眯眯的挥着折扇道：“我只是想让他们以为我这个太子只是个沉迷酒色，喜好玩闹的人而已。”皇甫冰炎牵过黛玉，对水陌函道：“你自己怎么想怎么做。那个花月兰自己小心一点，不是个什么安分的主儿。”水陌函自信的点头道：“皇叔放心就是了。陌函知道分寸。”花月兰眼底的心思他怎么可能看不出来？只不过是还用的着她不跟她计较罢了。若是安分守己，事后他自然不会亏待她，还可以为她安排一个好一点的归宿，若是妄想一些不该得到的东西，就不要怪他不客气了。
皇甫冰炎点点头就要和黛玉离开，水陌函看看两人再看看墨玉怀里的小包子，“林姐姐，你们在杭州这段时间，君昊跟着我和墨儿成么？”黛玉蹙眉，道：“你们有正事要做，哪里有空照顾昊儿？”就算有时间，黛玉无法相信他们两个照顾得了调皮的不行的小君昊。何况她也舍不得儿子离开自己。水陌函心中的如意算盘打得飞快，笑道：“我们身边跟了不少人，别院里人多，怎么会照顾不过来？林姐姐，我们这几年都没有见过昊儿，小君昊都要不认识我这个堂哥和墨儿这个舅舅了。就让我们一起住几天，培养一下感情还不成么？”水陌函在心中拟定了无数个讨好小君昊的办法，一定要在他还没长大之前就灌输好为水家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思想。
“何况，这两年焰王叔和林姐姐一直带着小昊儿，难得有时间你们不打算自己到处走走么？”虽然没有过风花雪月，水陌函还是知道天下间所有的夫妻情侣应该都喜欢单独相处吧？皇甫冰炎怎么可能不明白水陌函的心思，唇边勾起一抹几不可见的冷笑道：“既然如此，昊儿就交给你们了。要是有半点闪失，小心你的脖子。”水陌函立刻觉得脖子上一阵寒气冒上来，赶紧躲到墨玉和君昊后面探出个头来，“焰王叔放心就是了。”
黛玉走过去亲亲小君昊道：“昊儿这几天跟着舅舅好不好？”小君昊在墨玉怀里动了动，张开手就要往黛玉怀里钻。小舅舅很好，但是他更喜欢香香的娘亲。只是这个动作还没来得及完成，就接收到他爹冷淡却绝对带着威胁的视线，小君昊十分识时务的撇撇小嘴，在黛玉脸上吧唧一下，回身抱住墨玉的脖子，“好，昊儿乖乖。”黛玉对于儿子如此听话懂事十分高兴又不舍，轻轻揉揉君昊的小脸蛋道：“过几天娘亲和爹爹就来接昊儿，或者昊儿想爹娘了就要舅舅送你回来好不好？”小君昊点头，眼巴巴的望着父母登上一边的马车离开。
水陌函好笑的伸手戳戳君昊的小脸蛋道：“想不到你这个小不点还很识时务嘛。”刚刚皇甫冰炎和小君昊的互动除了背对着的黛玉以外其他人都看在眼里。看来平时小君昊没少和自己的爹爹抢娘亲。小君昊哼哼两声，张口就照着水陌函的手腕子咬上去。水陌函眼疾手快，连忙捏住他的小下巴道：“臭小子，你还咬上瘾了？”小君昊不舒服的在墨玉怀里挣扎，“坏人放开！舅舅...坏人欺负昊儿！”墨玉不悦的挥开水陌函的手道：“昊儿还小，弄疼他了怎么办？一边儿去。”水陌函十分哀怨的跟在墨玉身后，在看到那趴在墨玉肩上的臭小子对他露出绝对称得上挑衅的笑容后更是气得磨牙：臭小子！他绝对是故意的！难怪焰王叔不喜欢他！哼！
西湖边上，一个墨衣少年抱着个两三岁的小娃娃在前面走着，后面跟着个垂头丧气的锦衣少年。前面的小娃娃对着后面的人张牙舞爪笑的十分恶劣，后面的人气得咬牙切齿却毫无办法。因为每当他忍不住想要去给他一个毛栗子的时候，小家伙就十分敏捷的身子一缩躲进了墨玉怀里，用那嫩嫩的声音告状，”舅舅，坏人要打昊儿。”墨玉一回头就看到水陌函脸色僵硬的举着还没来得及放下的手。墨玉十分不悦的瞪着他道：“你闲着没事和个三岁的孩子较劲？若是实在太无聊了可以提前去拜访花姑娘。我带着昊儿就行了。”然后在小家伙一声舅舅最好了和一个吧唧的亲吻中被收买了全部的注意力。
“不是啊，墨儿，这个时候我去拜访花月兰干什么？我是为了公事好不好？”水陌函赶紧解释，无论怎么样也不希望在墨玉心里自己是个贪图美色的好色之徒啊。可惜墨玉的注意力都被小君昊吸引住了，漫不经心的道：“我知道，公事要紧你赶快去吧。别跟小昊儿置气了。”只气得水陌函在后面跳脚暗暗后悔自己怎么会跟焰王叔要来这么个讨厌的小鬼。然后再看到小家伙跟自己挑衅的眨眼睛...
跟在他们身后的下人们看着这好笑的一幕都忍不住在心中暗笑道肚子疼，一向只会胡闹把别人气个半死的太子殿下居然也有这么一天，真是报应啊报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