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和我说这些干什么？”女孩挣扎两下，并未用力。

　　“因为我…”女人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完，就被楼下的呼喊声打断了。

　　“琪琪姐姐，你在哪呀？院长阿姨给我们买了仙女棒，我们一起放烟花呀。”

　　夏之沐整理了一下情绪，彻底挣开了，“我们先下去吧。”

　　女孩兀自走在前面，洛佳琪亦步亦趋的跟在后面，像两只笨拙又别扭的蜗牛。

　　平房不远处立着一根昏黄的木质路灯，斑驳的墨黑吊灯随风飘荡着，孩子们站在不远的地方，胖胖的小手里握着几根仙女棒。

　　看见洛佳琪出现在楼梯的夹层，一窝蜂地涌到洛佳琪身边，叽叽喳喳的把女人簇拥到院子里。

　　芸芸直挺挺站在夏之沐面前，还没夏之沐腰高的小女孩一脸严肃的问：“你是琪琪姐姐的女朋友吗？”

　　“琪琪姐姐是我的。”像是宣告，又像是慰籍。

　　夏之沐笑不唧唧，捏了捏小女孩肥嫩的脸，“我的。”

　　小女孩瞬间红了眼眶，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夏之沐震惊地睁大眼睛，还没反应过来，洛佳琪已经快步走来，一把抱起小女孩，轻轻地抚着小女孩的背，一边低声安抚着。

　　在洛佳琪看不见的地方，小女孩抬起头，眼泪婆娑的脸上一点哭意都没有，全然是得意的表情，像一只斗胜的骄傲的公鸡。

　　夏之沐咬牙切齿，拉住小女孩的衣服，几乎是用拎的放到自己怀里，“不准抱，我来。”

　　洛佳琪不知道两个小人间的明争暗斗，还在关切的问芸芸是不是摔倒了，或者哪里不舒服。

　　脱离了洛佳琪的怀抱，芸芸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抽噎道：“我…我没…没事。”

　　如果小女孩参加金猪奖的话，影后非她莫属，当然，夏之沐会很乐意把猪鼻子拆下来安在小女孩的脸上。

　　其他的孩子们见洛佳琪迟迟没有回去，纷纷围过来，小孩子玩心大，一下就把不愉快抛诸脑后，蹦蹦跳跳一起去玩烟花了。

　　没了在楼上时的气氛，两人都默契的没有提之前发生的事情，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

　　煮饭阿姨做好晚餐，和院长一起到院子里招呼众人去吃饭。

　　餐厅在大院一角，用水泥构筑而成的，墙面粉刷了橙色的油漆，一看就是新建的。餐厅里整齐的摆放着几个小矮桌，有蓝有粉，每个桌上都倒放着四条圆脚儿童椅。

　　孩子们排着队在进门处的水池洗了手，纷纷坐到属于自己的位置。

　　平时院长和阿姨都是和孩子们一起吃的，今晚特意架了一个折叠式圆桌，桌下还放了一个烧着红炭的烤火炉。

　　简单的三菜一汤，但营养均衡，美味可口，孩子们吃的很欢。

　　“之沐，尝尝阿姨的手艺。”洛佳琪给夏之沐盛了一碗冬瓜排骨汤，见女孩拘谨的模样，又缓声道：“就当这是我们家一样，别紧张。”

　　夏之沐点点头，接过碗顺势尝了一口，冬瓜软糯香甜，排骨嫩而不腻，的确很好吃，和洛佳琪做的有点像。

　　洛佳琪和院长闲聊了几句，偏过头发现女孩只夹摆在面前的那碗青菜，知道女孩不好意思，装出一副严肃的模样，给女孩夹了几筷子牛肉，“不要挑食。”

　　吃过晚饭，众人走出餐厅，大院里多了几个穿着灰色工作服的‘不速之客’，不知在忙碌什么。

　　不一会儿，半明半暗的大院里蓦地亮起几盏银白色的路灯。

　　其中一个戴着鸭舌帽的男人走到洛佳琪面前，微微欠身，“洛总，都办好了，那我们先走了。”

　　洛佳琪颔首，“辛苦了。”

　　“洛小姐，你这...”

　　洛佳琪及时打断了院长的话，“赵姨，客气的话就不要和我说了。”

　　院长张张嘴，终是没有说什么。

　　突然，孩子中传出一阵惊呼声，闻声望去，有一片红星从上空飘过。

　　看女孩一脸惊奇的模样，洛佳琪轻声问道：“想试试吗？”

　　夏之沐有些意外，“这你也准备了？”

　　洛佳琪扑哧一声，觉得眼前这个呆愣愣的人比孩子们还要可爱，“你对民俗一点了解都没有吗？元旦节前大家都会放孔明灯的。”

　　夏之沐赸笑道：“我没太在意这些。”

　　女人很快取来一盏蓝纸制作孔明灯，装上蜡油，点好活，递给夏之沐一支沾了黑墨的毛笔，“你可以把愿望写在上面。”

　　两人对立而站，中间隔着被热气撑起的孔明灯，星星火焰在纸下跳跃着。

　　“你写了什么？”夏之沐的好奇心开始蠢蠢欲动。

　　洛佳琪摇摇头，“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

　　写好后两人的视线一直追随着孔明灯，纸灯一路飘摇直上，变成繁星中的一员，乘着风渐渐不见了。

　　蓝纸的一面写着：别无所求，唯愿沐沐，平安喜乐，心想事成。

　　帮着跃跃欲试的孩子们放完孔明灯，两人起身道别。

　　回家的路上，夏之沐提议道：“佳琪，我们去安平大道逛逛吧？”

　　“是有什么想买的东西吗？”

　　夏之沐看了女人一眼，又转过头看向窗外，“算是吧。”

　　虽然过了晚高峰，但新城里依旧拥堵，暗红色车尾灯一眼望不到头，本只有半小时的车程，等到达商场旁的空中停车场，已经过去一个半小时了。

　　车内开着暖气，又走走停停的，夏之沐有些想吐，车停稳时，她几乎是冲下车的，一只手撑在柱子上，干呕不止。

　　洛佳期急忙从车里拿出一瓶水，拧开瓶盖递给女孩，“你还好吗？”

　　夏之沐喝了几大口水，才把恶心的感觉压下去，长吁一口气，“没事没事。”

　　洛佳琪还是有些担心，女孩脸色苍白，夜里温度不高却满头大汗，就着衣袖给女孩擦掉了额头上的汗珠，“要不我们回去吧？”

　　“诶～”夏之沐搂住女人的肩膀，“现在回去不是更难受吗？还不如去走走呢。”

　　洛佳琪觉得女孩说的不无道理，余光扫到一抹黑色，转过头就看到夏之沐眼部以上大片的黑灰色，像一只在炭堆里打过滚的小狗狗。

　　女人这才想起自己的衣服之前沾了很多灰尘，也忘记处理了，“之沐…你的脸…”

　　“我的脸？我的脸怎么了吗？”夏之沐随意抹了两把，手上一片黑色，愣了两秒才后知后觉的明白。

　　“抱歉。”话是这么说，女人却捂着嘴无声地笑着，好看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线。

　　夏之沐觉得自己现在肯定很滑稽，报复一般把手放在洛佳琪脸上，留下一个黑色的指印，嘴角高高扬起。

　　闹了好一会儿，都变成了大花猫，洛佳琪从包里拿出湿巾把女孩脸上的脏污擦干净，而后给自己擦了擦脸。

　　两人相视一笑，并肩走进商场。

　　商场里人山人海，洛佳琪怕和夏之沐走散，下意识搂住了夏之沐的胳膊。

　　感受到手臂上的柔软，夏之沐浑身僵了一下，一股热意从小腹直冲脑门，白皙的脸蛋染上红霞，一路漫到了耳根。

　　夏之沐装作自然的抽出手，脱下自己厚重的外套搭在小臂上，“这里暖气开的也太足了吧，好热。”

　　洛佳琪没有多想，朝夏之沐伸出手，“我帮你拿吧？”

　　夏之沐摇摇头，握住女人的手，“不用啦，你跟着我，人太多了。”

　　路过导购标示牌时两人都停住了脚步，细细看过楼层索引，洛佳琪走向电动扶梯，却被拉住了。

　　洛佳琪有些不解，“怎么了？休闲运动区在楼上。”

　　夏之沐的衣柜里只有黑白灰三种颜色，清一色的休闲风。仅有的几件运动服，只在相应的场合才会出现在夏之沐身上，除此以外从来没动过。一楼是女装区，夏之沐是不可能穿的。

　　夏之沐目光停留在女人的衣袖上，“来给你看衣服的。”

　　“这里没关系，明天送去干洗店就行。”洛佳琪家境优越，却从不铺张浪费，衣服不过弄脏一点，如果能清洗干净自然还是要继续穿的，完全没必要再买新的。

　　夏之沐异常坚持，不松手，也没有动。

　　两人久僵不下，洛佳琪败下阵来，“那我们去看看，如果没有合适的就算了，好吗？”

　　夏之沐欣然接受，转了两圈才选了一家专卖店，店里有许多顾客，导购员忙的焦头烂额。不会有人全程跟着，夏之沐求之不得。

　　夏之沐挑了一件燕麦色毛呢大衣，递给洛佳琪，“试试这件。”

　　洛佳琪脱下大衣，内搭是杏色针织衫，领口偏低，性感的蝴蝶锁骨随着女人穿衣的动作若隐若现。

　　夏之沐挪开眼，假装挑选别的款式。

　　女孩眼光不错，衣服很适合洛佳琪，衬得女人更加年轻清丽。

　　“好看！”夏之沐眼前一亮，“我们去买单吧？”

　　洛佳琪不忍心拒绝一脸开心的女孩，点头应下。

　　夏之沐本来想买下衣服当新年礼物送给洛佳琪，但看见吊牌的时候整个人都颓了，直逼六位数的价格不是她能负担的。

　　到了家夏之沐还对这件事耿耿于怀，躺在沙发上目不转睛地盯着从衣服上剪下的吊牌，五官都皱到了一起。

　　洛佳琪洗完澡出来，夏之沐依旧保持着她回房前的姿势，“想什么呢？”

　　“第一次和你跨年，连一份新年礼物都没有。”夏之沐颓然道。

　　“你也说了是跨年，又不是真的新年。”洛佳琪指了指自己的心，“送礼物最重要的是心意，我已经收到了。”

　　夏之沐沉默了很久，突然出声问道：“佳琪，你想知道我许了什么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