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64 故地重游
白满川跟白满良出去了，他们要去商谈医药业上面的事。
她有一整天是空闲的，得了空她就想到外面去走走，去看看这个熟悉又陌生的世界。
上一辈子她生活的地方不是这里，于是先去车站，坐车去深城。
深城是一个魔窟，能让人腾腾而起，也能让人沉沉而落。往上爬的人高升，坠落的人堕落。
它是天堂也是地狱。
她之所以还要回到这里，是因为一个人，一个对她很好的女人。
惠民路，整条道路过去都是出租屋，一栋五层楼的楼房，能住下一千多人。
惠民路过去就是工业区，那边有两家大工厂，五家中小型工厂，容下工人大概有十万。
所以即便是白天，也会有很多人走动。
廖荣是这一带的管理员，所有灰色事业都归他管，因为常打架，他这身上有很多伤疤。
今日早晨，他起得早，到小店去坐坐，顺道享受按摩。
这时他眯眼见一女人走进他小店，以为是来喝冰水的，不怎么搭理她。
杜鹃来到冰水小店，对一人说：“我要找人，人人都叫她兰姐。”
附近的人把她上下打量，给她估价，想她会卖多少钱。
廖荣好奇了，站起上下打量杜鹃，这个是个好货色，一次能卖五十到一百。
“你是阿兰介绍过来的？阿兰在工厂上班，还没到下班时间。”
他们就是用上班下班来骗“凤姐”的家人，如果哪位“凤姐”的家人来找，他们会让“凤姐”出来说说话，说话的地方就在这小店。要是走远，他们就会派人跟着，随时能把人捉回。
杜鹃往后退一步，她又怕又勇敢，“不是，我送信的。她家里人托话给她。”
想了想她又说：“我已经在公安局总部备案了的，我要是出事了，你们脱不了干系。”
这一带的地头蛇，上头有保护伞，只有总部才能让他们害怕。
“阿香，你带她去。”廖荣意味阑珊地坐下去。
他警告杜鹃，“不要多事啊，不然你离不开这里。”
杜鹃快走几步，离开廖荣的视线。
这是一个从里到外都是黑的人，被盯上绝不是好事。
杜鹃站在这栋楼房前，心里害怕得很，她悲惨的生活就在这里开始。
这里每一层楼有十八个房间，一楼给拉皮条的居住，二楼以上是“凤姐”们居住。其中还会间隔着几个“管理员”的房间，谁闹事了，他们立刻出现，不管男的女的照样打。
她因为逃走，被打了无数次。
为了造就更多房间，出租给更多的人，这里的楼梯都是一米大，又因为走动人多，上下不得不闪让行人。
有男人光着上半身，叼着香烟走下，盯上了杜鹃，“这小娘们不错啊，有肉身子好。脸白肉嫩，多少钱一次啊。”
“阿香，你带了什么好货色来？”
“边上去，搞玩了就走，少啰嗦。这是上头照顾的人，动了她砍你命根子。”
男人边下楼梯边回头，对着杜鹃屁股流口水。
三楼是公共浴室，每个月交50块钱水费，就能随意用。浴室是随意用，但水不是。
冷水定时定量，热水给钱购买，一水壶两毛钱。
穿着睡衣走动的女人，瞧见了杜鹃，打趣道：“哟，来了个抢生意的。”
“这身段是男人最爱啊。”
“腰细没用，得要有胸，胸大才是本事。”
“往四楼去的，价格不低啊。”
阿香回头骂一句，“这是来找人的，闲话少说。”
也是在警告她们，别把不该说的说出去。
上了四楼，恰好见着兰姐。
兰姐长着一双丹凤眼，五官清秀可人，只是她的身子是干瘪的。如果去做隆胸手术，她必定是这里的一姐，找她的男人会比现在多得多。
为什么她能居住四楼，还能成为四楼楼长？
因为她是知心大姐，她的房间里放着最多不是**用品，而是药品、姨妈巾。
谁生病了她第一个到，谁出事了她第一个去了解、安慰、帮助解决。她是安抚受伤的心灵的一抹灵药。
杜鹃得过她很多帮助，她想来帮帮兰姐。
“阿兰，这个说是从你老家过来的，给你带口信。”阿香说了也没走，她要监视杜鹃。
阿兰听说杜鹃是她老家来的，先是高兴，再是尴尬。
“你，你知道我是做什么了的吧？”兰姐很怕杜鹃回去，跟村里人说什么。
她不安地问杜鹃：“你是谁家的女儿啊？”
杜鹃轻轻摇头，说：“我什么也不知道，我就是来给你传话的。”
“他们让我告诉你，你男人有了别的女人，你儿子被洪水冲走了。”
“你说清楚点，我儿子怎么样了？”兰姐拉住杜鹃，不让杜鹃走。
“你男人一直在骗你的钱，你儿子在两年前被洪水冲走了。你男人找了新人，生了一个健康的女儿。你的兄弟让我来告诉你，找时间回去一趟。”
说着杜鹃把捏造的纸条递过去，上边写的是兰姐给家里人的地址。
“我是按照这个地址过来的，你妈妈一家去南洋了，回不回去让你好好想。该说的都说了，我能走了吗？”
兰姐是个可怜人，爸爸死了，老妈改嫁，把她扔给爷爷奶奶养。好不容易长大了，却又找了个薄情郎，生了个病儿子。
为了筹钱给儿子治病，她被人骗到这里来，过年过节回不去。想要知道儿子的情况，就得努力往家里寄钱。夫家一开心了，就会来信说她儿子的好话。
那边拿的钱少了，他们就来信说她儿子病得怎么样怎么样了。
那边的人拿了钱逍遥快活，找了新人。
五年后，兰姐得了自由，回去了才发现，物是人非，所有在乎的人都不在了。她成了世上孤零零的一个。
她又回到这里，成了一个妈妈桑。
“我要找荣哥。我要回去。”
兰姐拉着阿香要走，兰姐拉人的力度很大，阿香怎么挣扎也弄不开，只好跟着一起走。
杜鹃跟在后面下楼梯。
出了小门，她快走离去，任意拦下公交车跳上去，她不敢在这里逗留。虽然重来一辈子，她还是个胆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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